七、古神蘇醒

大頭和瘦子趕緊上前去幫忙，兩人小心跨過一地的黏液，合力推開半掩的艙門。

一片緋紅，將兩人臉龐照亮。

駕駛艙的正中間，上百隻的桃花一樣的水母懸浮在儀表盤上，像一顆顆晶瑩玲瓏的粉色氣泡，緩緩旋轉。粉紅的微光，在昏暗中排列成整齊的矩陣。

兩人瞪大了眼睛，看得入神。

“老子在這呢！扶我一把！”艙門背後徐冰和秦頌斜躺牆角，仍然保持著用腳卡死艙門的姿勢。

船艙另一頭，周斌緊靠在大哥周愷的身旁。

“走吧！老子才不要死在這鬼地方！”

眾人正準備撤離，旋轉的水母矩陣忽然四散開來，矩陣中間，一隻水母停止旋轉，纖細的觸須輕輕擺動。

一下，兩下，三下，一下，兩下，三下……

那隻水母保持著這樣數字節奏扇動著觸須，所有人都知道這節奏意味著什麽。

這隻特別的水母，緩緩在儀表盤上移動，懸停在一個黑色的按鈕之上，揮動著觸須指向這按鈕。

“大頭，按下那個按鈕！”徐冰指了指水母的方向。

大頭麵露難色，轉頭看著秦彪，“放心，不會有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家夥，是我們一夥的，按吧。”秦彪擺了擺手。

按鈕按下，一道光柱散射開來。

星球，艦隊，船員以及桃花水母，古老的故事在光幕裏展開。

為了逃避戰亂，這艘飛船離開了母星，由於自身軀體的壽命有限，一艘小小的飛船很難延續自己的文明，他們在一顆特殊的星球，捕獲了這種像桃花一樣的水母。船員死後，水母會提取船員的記憶，等到新的軀體孕育出來，水母再將記憶注入到新軀體中。船員有生有死，而水母永生。就這樣，這艘飛船，采用這種方式，在群星之間，走過了漫長的旅程。

影像轉眼消失，至於這艘飛船因何墜落，卻不曾提及。

“好了，孩子們，睡前故事講完了，該回家了！”鄭東將徐冰和秦頌二人扶起，“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先活下去再說吧！”

一旁的周斌也已醒來，眼睛直直地盯著中間的那隻水母，相顧無言，淚落無聲。

那水母撲騰著觸須飛奔過來，緩緩停在周斌眼前，一根細長的觸須落在周斌的額頭。

周斌閉上了雙眼，凝住了氣息，“請幫幫我們！”一個不同於他的聲音，從他嘴裏發出。

鈴蘭來到周斌身邊，仔細打量著此刻的周斌。

周斌再次睜開眼時，仿佛從遙遠的過去醒來，瞳孔裏閃爍著古老的輝光。

“重啟飛船，幫我們離開！”

這聲音不卑不亢，沉穩有力，驚得鈴蘭後退一大步。

注入記憶，延續文明，眾人想起了剛才的影像。

“古神永生，我族長存，重啟飛船，方能平安！”

環顧四周，地上兩個隊友的屍體，餘溫未盡，兩隻水母已落在兩人頭頂多時。

更遠處，冰層不知從何時開始崩裂，大塊的碎石混著冰塊從高處落下，來時的路已無處尋覓。放眼望去，整個洞穴已呈現崩塌之勢。

不遠的河水翻騰著水泡，這水下的怪物還不知生死。秦彪跟鄭東麵麵相覷，兩人都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古老的文明提出的請求。

“古神永生！這青年已同意借軀體一用。”

“什麽？這就算答應了？”一旁的徐冰小聲嘀咕，眾人倒也別無選擇。“意思是周斌的選擇？！”

隻見此刻的周斌神色早已入定，不露悲喜，不知愁苦，麵若桃花，眼如明珠，徑直起身來到駕駛台，指尖劃過一排按鈕，駕駛艙儀表盤緩緩亮起。

“不好，那怪物又浮出水麵了！”一旁的高峰率先發現了異常，隔著船艙遙遙望去，這怪物被河水浸泡之後竟然也變得緋紅，於此同時也多了一個巨大的浮氣囊。

“古神息怒，是他們將您從冰封中救出，本無意傷害您。這一次定能離開！”周斌揮手做禮。

一聲嘶吼，河水氣浪翻滾，光暈之下，無數的粉紅卵殼浮出水麵。卵殼出水之後，迎風裂開，裏麵的水母，氣囊逐漸充盈，掙紮幾下便騰空而起。

既然古神敵意退去，活下去，成了眾人共同的期許。鑿開冰封的引擎，古老的能量再次啟動。

騰空的古神，奮力撞向高處開裂的冰層，一條裂縫直通天際，萬千的桃花水母緊隨其後，像一盞盞天燈，飛向蒼穹。

船艙裏，眾人相互攙扶緊靠一起，伴隨引擎噴發的烈焰，飛船搖搖晃晃，朝著古神開辟的裂縫直衝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