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潭

文/光　艇

一、雪山驚雷

“哥，好了沒得？”百米開外，周斌的半個腦袋從雪堆背後露出來。

小時候逢年過節，周斌總是跟在周愷屁股後麵，嚷嚷著要放炮仗。那時候家裏窮，買不起炮仗，哥哥周愷帶著弟弟去撿別人墳前沒燃盡的鞭炮。雖說那鞭炮樣子醜了點，但威力還是不小。走在回家路上，兩人發現一大坨牛糞，看著手裏的鞭炮，四目相顧一笑俯身蹲下，插入炮仗。一聲轟鳴，來不及閃躲，腐爛枯草，混著刺鼻火藥的的酸爽味道，像腐敗藥膏死死貼在臉上。灼熱、刺痛、隱約還有股窖藏的酒香震**著年幼的靈魂。從此放炮這種事情，弟弟周斌也就學乖了，能躲多遠是多遠，打死也不靠前，每次聽到炮聲，腦海裏還是會翻騰起牛糞的味道。

探井這邊，周愷再次確認監測線路連接無誤，探測器已達指定深度，微型起爆裝置已準備就緒。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除了五公裏外的營地，四周更無民房，亦無群眾，用不著疏散人群。

唯獨探井不遠處的山頭，一堆積雪向外突出，讓周愷覺得有些不安。雖說如今這地質勘探，仍然避免不了放炮監測震波，但好在爆破技術已經過改良，震波威力已大不如前。就算那一塊積雪坍塌，也隻會向著右側的山崖滑落下去，並不會對這邊的探井造成太大的影響。

安全起見，周愷拿起掛在探井架上的皮帽，使勁扣在頭上，也一並退到百米開外。兩人躲在早已挖好的掩體坑背後，按下了起爆器。

隨著一聲沉悶的爆破聲，塵土混著雪水從探井噴射開來，一縷青煙從井口緩緩升起。震波由近及遠，積雪在微弱的陽光下，泛著一層淡淡光暈逐漸遠去。

“不好！快趴下！”

話音未落，周愷將周斌撲倒在地。

近處山頂的積雪斷裂坍塌，雪塊簌簌的向山崖滑去，一小部分積雪在轟隆聲中，向著探井這邊撲來。

周斌隻感覺眼前一黑，身如墜石，撲麵倒地。

那若隱若現的牛屎味，遊走在大腦和口鼻之間。

雪崩過來，夕陽下的山腰，掛上一抹彩虹。

“三組信號已收到，三組信號已收到！OVER！”

積雪之下，一個溫暖柔和的聲音響起。

若不是遠處還能夠看見幾根探井的支架，人類活動的痕跡幾乎快被積雪淹沒。

“哥，你壓著我的腿了。”

兩人破雪而出，像落水上岸的狗一樣，抖了抖身上的雪水。

“鈴蘭呢，鈴蘭哪裏？”

“哥，你是說通信機吧？在我屁股兜裏！”

周愷將通信機聲音調至最大，“三組收到，三組收到，剛才發生了一點點小雪崩，好在我們都莫事。”數據組鈴蘭成功收到數據，意味著這個點的探測算是結束，

“沒事就好，時候不早，趕緊回來吧！”鈴蘭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就像著雪地裏喝了一口剛好55度的溫水，從頭到腳，從指間到腹部，都流淌著一股溫暖。

“今日各組任務都已完成，趕緊收拾回營地吧！。”隊長秦彪的聲音加入了通信頻道。

“隊長，隊長，今晚上吃啥子呀？”周斌搶過通訊機。

“紅燒牛肉，香菇燉雞，魔芋燒鴨子！”

“這麽安逸，你莫騙我喲。”

“調理包也是肉，不要嫌棄！”周愷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夢裏頭，啥都有。趕緊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