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前往寫字樓的路，花了孟陽十分鍾。在這十分鍾裏，吳星提前飛抵寫字樓外側上空，檢視過了樓內的每一扇窗。

已是深夜十一點多，絕大部分窗戶都黑著，僅剩靠近樓頂的幾層還有燈光。“產品二號”近距離飛掠這些窗戶，最終確認，三十七樓西側拐角的兩間辦公室比較可疑。

那裏的房間亮著燈，窗簾被拉起，裏麵有一些走動的人影，還能聽到有人在說話。

通過對講機的耳機，孟陽聽取了吳星的匯報。他令對方操縱無人機湊近那扇窗戶，設法聽見房間裏說話聲的內容；他自己則從停車場的消防樓道爬上寫字樓。

爬到三樓時，“產品二號”的麥克風信號被傳送到他那裏。

有兩個男人在窗邊交談，聲音較小，但可以聽出都是外地口音：

“這不對頭。狗子他們怎麽還不接電話？該不會是出事了吧？要不然我再過去一趟得了。”

“莫慌。你那個車剛才不是被警察跟過嘛，所以不能用了。先別過去，我去問問那個人……”

那兩人邊說邊走向房間深處，麥克風無法采集到進一步的信息，但情況已經很清楚了。

孟陽一路追蹤的目標就在那間辦公室裏。

爬樓梯的過程中，孟陽翻動書包，沒能找到工作手機，回想起手機被扔在副駕駛座上了，便讓吳星用那部手機打電話通知樊隊長。

到達三十樓時，吳星報告，聽出房間裏那幾個人正在收拾東西，有可能想要逃跑。

估計是得到風聲了。

孟陽握住包裏的警棍，開始加速跑步上樓。

耳機裏傳出吳星擔憂的話語聲：

“孟警官當心啊，他們有好幾個人—”

“守好你的崗位，不該問的別問。”

達到三十七層後，孟陽忍住氣喘，走到拐角那間辦公室門口。

現在幾近零點，寫字樓電梯已被大廈物業人員關閉，嫌犯想要逃跑的話便隻能通過消防樓梯間。樊隊長的大部隊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到。

唯一能阻止疑犯逃離的隻剩他自己了。

孟陽看著門上印有“投資理財公司”字樣的掛牌，心中完全沒有一絲恐懼和退縮之意。

隔著門板，他聽見房裏有幾個男人在說話走動。

“小吳，電梯口那邊的窗戶我幫你打開了，你馬上飛進來跟在我後麵。記得拍清楚他們的臉。”他朝耳麥裏下令，然後伸手敲門。

房間裏的動靜瞬間消失。

半分鍾後，房門打開。門口一共站著五個男人。

“你誰啊，幹嗎的？”開門的男人問。

孟陽注意到對方手裏拿著棒球棍，其餘幾人則將手臂藏在身後，不知握著什麽東西。

“物業維修隊，來修冷氣機的。你們這是3702房吧？”

“什麽3702，3702在對麵。”開門者說罷，看一眼門口貼著的號碼牌。

“啊，房號不對？奇怪了。”孟陽裝作回頭望去，發現真正的3702房門大敞，裏麵空****一片，遍地塵土和垃圾。

再明顯不過，對麵是個長期空置、無人使用的辦公室。

“你到底是幹什麽的？”開門的男人變了眼神，身後那四個男人也開始朝前擠過來。

與此同時，對講機耳機裏爆發出吳星的喊叫：

“孟警官，小心後麵！”

轉回頭來的一瞬，孟陽看見開門的男人舉起球棒朝自己砸來。

條件反射抬起左臂抵擋的同時，他用右手在挎包裏摸索辣椒水噴霧器。

指尖碰觸到了噴霧器一角，可那玩意兒卻朝挎包深處滑落。

左臂上立刻冒出一股劇痛，並伴隨一記沉悶的聲響。

孟陽朝後倒下。他感覺自己的左臂骨頭斷了。

那五個人舉起手中拿著長短不一的黑色物體，朝他圍過來。

“蹲下！我去撞他們。”吳星在耳機裏喊道。

孟陽感到腦後有股氣流聲迅速靠近。他知道吳星打算救自己。

這絕對不行。

他咬牙怪叫：“退回去！拍到了就趕緊走！”

那幾個男人們的汙言穢語在孟陽耳邊響成一片，踢踹和踩踏施加在他胸腹一帶，球棒在敲擊他的肩背部。甚至有人拽住他的腳腕往房間裏拖。

突然間他聽到，人群中有人喊：“那是什麽鳥東西？把它打下來！”

“無人機？！”

“老子的臉被它拍到了，快廢了它！”

“產品二號”被那些人發現了，但它敏捷的飛行軌跡令嫌犯們無法得逞。被打得頭暈眼花的孟陽模糊地看到，“產品二號”在走廊裏不斷騰挪飄**，連續躲過男人們的多次揮打。

拖拽他的男人放開手，舉起一根烏黑的不祥凶器。那是一把自製槍械。

“都躲開。”那人跨過孟陽身體，走到門外。

孟陽朝那人的腳踝伸出手，頓時，幾隻穿著皮鞋的腳開始朝他後腦勺猛踹。

轟鳴和火光在眼前爆發，令孟陽瞬間耳鳴。

他不甚清晰地瞥見“產品二號”螺旋下降，墜落在地麵上，黑色的塑料碎片下雨般四處散落。

同時，旁邊的樓梯間入口處射來幾束手電筒的光柱，一群人從那裏衝出，不斷在喊些什麽，聲音模糊，聽不分明。

直到暈倒的前一刻，他才勉強聽見有個女人在吼，似乎在說：我是警察，全部舉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