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在犯罪現場

段子期

我根本就不是罪犯,我的貓知道。

但是,誰會相信呢,愛醬又不能開口說話,我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解釋,但他們根本不聽。

那好吧,我再跟你說一次。我叫李維俊,我的貓叫愛醬,事發當天,是這樣的—

那天天氣很好,愛民街人不多,午後的陽光灑進玻璃窗裏,舒服得讓人犯困。我辦完事準備從銀行離開,銀行門口有條向下的坡道,右轉通往寬敞的馬路。我提上貓包,愛醬在裏麵趴著,一直保持一個姿勢,都懶得動一動。我戳了戳它的小窗口,它把臉別過去。這家夥,還在鬧脾氣。

我背上它,低頭看了下手機,下午14:15。我一隻腳剛踏出大廳,就看見門口正好停下一輛白色麵包車,門一開,三個戴黑色麵罩的人飛速下車,往銀行裏疾衝。在我意識到“他們不會來搶銀行吧?”時,我已經被衝在最前麵那哥們兒一把推了進去。

我踉蹌地差點摔倒,背後的重心往下稍稍一墜;愛醬輕輕叫了聲“喵”,它估計在包裏打了個滾。

這是標準的搶銀行的橋段,真在現實裏遇到,還是覺得不可置信,過了兩分鍾我才反應過來,與那劫匪老大對視一眼,隻覺渾身打冷戰。老大掏出了裝上消音器的手槍,吆喝著要所有人趴下,誰動就開槍殺誰,他身材不高,手稍微有些抖,聲音很幹,像嗓子裏灌了沙。後麵兩個跟班脅迫保安把鐵柵門關下來,開槍破壞所有監控,然後像趕鴨子一般,把櫃台外所有人都圈到一起。

我半爬著躲向一旁,和五六個人一起蹲在最裏麵的空地上,雙手抱頭,任由他們搜走身上的手機、錢包。貓包被我用腿夾在懷裏,愛醬被哄亂的聲音弄煩了,有點躁,用爪子抓撓著小窗口。身邊穿花裙子的大姐被嚇哭了,保安大叔直勾勾盯著倆哥們手裏的槍,其他幾人都是鄰裏街坊,工友、大爺、阿姨都一臉恐懼,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我心裏暗暗罵自己,早那麽幾秒踏出門口,就不會……

劫匪老大一個人衝進裏麵,用槍指著櫃員的腦袋,要他們把錢都往袋子裏裝。櫃員嚇傻了,隻得驚慌照做。他很著急的樣子,不停催促,恨不得自己動手裝,像是在趕時間。

他們拿夠了錢,就會以最快速度離開。否則,如果有人找到機會報了警,他們來不及逃走,就會躲在銀行裏,把我們當成人質,跟外麵的警察一直耗著,如果他們的要求不被滿足,就會一個一個地殺掉人質。

你知道的,電影裏都這麽演。

但是,他們看上去並不像慣犯,搶銀行應該是徹底走投無路的選擇。憑什麽這麽說?一種感覺唄,有些人的苦衷寫在了眼睛裏。

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出乎我的預料。

咦?等等,這是在哪兒?我頭有點疼,剛剛我們不是還在銀行門口嗎?怎麽現在……這個場景,門口、天空怎麽在剝落?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李維俊,請保持鎮定,深呼吸,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是最後一個幸存者?爆炸發生時,劫匪跟你說了什麽?為什麽所有錢都在你手上?你是共犯嗎?”我有些著急,但為了破案,必須盡快厘清線索。

“爆炸?錢?等我想想,啊!頭好疼啊……”李維俊的信號弱了下去。

我關上“阿賴耶係統”,從腦域連接中退出。

“暫停李維俊的信號連接,”我對方博士說,“那段記憶對他來說,刺激太大了,腦波信號非常不穩定,怎麽辦呢?”

“嗯,畢竟是接近死亡的一瞬間,潛意識裏的恐懼會將這段回憶埋藏起來,更何況他現在……”方博士麵對顯示屏前一堆躍動的數據,輕輕搖了搖頭。

我取下頭罩,從白色的半躺式腦域連接艙裏緩緩起身,眩暈感還未完全退去,“明天這個時候,再連接一次”。

“我想了想,隋警官,你下次詢問他時,可以假裝跟他是朋友關係,他也許會對你放下戒備,說不定能更快找到線索呢?”

我點點頭,方博士說得沒錯,或許我應該更柔軟一點。可是要我相信他嗎?一場犯罪事件中最後的幸存者,怎麽看都有重大嫌疑。

“他們能順利拿錢離開的話,為什麽又要引爆炸彈呢?”太多疑點在我腦中盤旋。

這是“6·21銀行搶劫爆炸事件”案發後第五天,和李維俊的第四次腦域連接回溯。李維俊現在躺在隔離病**,昏迷不醒。爆炸發生後,銀行裏所有人包括劫匪都當場身亡,他是現場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他被發現時,位置距離銀行門口5米遠,身旁有一個跟劫匪的一樣的袋子,裏麵裝滿了錢,應該是準備拿錢離開。銀行裏的爆炸對他來說不是致命傷,是爆炸瞬間產生的衝擊力將他推遠撞在對麵的磚牆上,導致腦部重傷、多處骨折和髒器受損。

在他入院的第二天,我們的調查遇到瓶頸,銀行裏和門口的監控被破壞,現場發生了什麽我們一無所知。按照流程,我們要調查所有涉案人員的背景、行動軌跡。

李維俊,24歲,廣告設計師,單身,在公司附近租房住,無不良嗜好,無犯罪記錄,社會背景單純,與劫匪三人沒有任何交集。

他一直沒醒,我們無法與他對話。而關鍵是,醫生已經宣判他是顱腦損傷後呈植物狀態的傷者,就算醒過來也很難恢複意識和知覺,更何況開口說話。

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幾乎奄奄一息,我很同情他正遭受的痛苦,但我們不能放掉這唯一的線索。

幸運的是,院長告訴我,醫院正在與一家叫“拓維科技”的腦神經醫學公司合作,他們開發了一套阿賴耶(1)係統程序,可用於腦電波意識的修複與再造,能幫助腦損傷、神經症、老年癡呆症等病症的恢複治療。項目組的方元齊博士建議我們,可以利用“阿賴耶”提取李維俊的記憶,或是引導他進入自己的潛意識世界,還原事件現場的真相,找到罪犯的作案動機。

向上麵的申請程序走得很快,我們得到允許後便在醫院對李維俊進行記憶回溯。登錄“阿賴耶”係統如同登錄遊戲一樣,他隻需戴上一個頭盔,係統便會對他的腦電波數據進行分析和提取。對他而言,沉睡的意識會在一個虛擬世界中蘇醒,這個世界便是由係統根據他的記憶而重塑的虛擬實景畫麵,並且會根據他意識的轉變而即時調整每一處細節。

簡單說,他想起什麽,這個世界就會出現什麽,他腦中的記憶畫麵會在“阿賴耶”世界中得到完全複刻。如果,在他的腦域連接過程中有外部信號參與,來正向引導他,那麽,他的大腦調動記憶畫麵會變得更快、更準確。

而我,經過簡單訓練後,會扮演這個“引導人”的角色,隻不過之前幾次我依然是隋警官。下一次,我打算扮成他的師姐。

你叫隋慕馳,是我的師姐?嗯,長得還挺好看的,但我怎麽記不起來以前在學校見過呢?既然你這麽了解我,那肯定沒錯!

對,前幾天我遇到點……可怕的事,不過,我現在好像沒事啦,就是警察不相信我說的。什麽,你相信我?嗯,謝謝師姐。至於那天發生了什麽?感覺就像一場夢,讓我想想……

氣氛很緊張,我們這些人質被捆在一起瑟瑟發抖。負責看管我們的兩個人,就叫老二和老三吧。老二個子矮,禿頂;老三瘦高,戴眼鏡,年輕點兒。他倆看上去也有些緊張,時不時商量著什麽,聽不清。很快,他倆好像有什麽分歧,在吵架,保安大叔坐不住了,小聲安撫我們不要出聲,他準備偷偷去按緊急報警按鈕。

此時,老二老三吵架的聲音大了起來,什麽“醫院”“心髒”“分錢”……劫匪老大從櫃台裏出來,一隻手提著一袋錢,低聲衝他們喊:“吵什麽!”他倆才各自低頭收聲。

我往櫃台看了看,剩下的工作人員還在裝錢。另一側,保安大叔趁他們不注意,正慢慢往後挪動。老二注意到保安的舉動,突然大喊:“你幹什麽,別動!”

劫匪老大見狀,也用槍指著保安,“別想報警,否則大家一起死”。老二此時解開衣服,露出綁在身上的幾排炸彈,“有本事就試試”!

我們當時全嚇傻了,不敢亂動,旁邊有人開始小聲哭泣,捂住嘴往裏縮。

我以為這種狀況下,沒有人能出去,可那時,劫匪老大看了看牆上的時間,有些慌了。

他眼神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麽,我已經驚慌到窒息,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冰涼的槍口抵在我腦門上。劫匪老大隨即走到我這一側,一把把我拎起來,我差點喊出聲,隻順勢單肩背上貓包,雙手抱頭,姿勢滑稽。他不會第一個要殺我吧?怎麽辦?怎麽辦?警察還沒來,他要做什麽?

他用槍挾持我走到門口,幾步路的距離,我悄悄把貓包的拉鏈拉開了一半,想著,如果能把貓放走,它會自己躲遠,成為流浪貓,但至少不用陪我死。接著,他用力將鐵柵門往上打開一米的高度,隨後低聲對我說:“小夥子,求你幫我辦件事,把這錢送到愛民醫院3樓502病房李樂雨。”他的眼神有種令人無法拒絕的無奈,“求你了,時間來不及了,我兒子等著換心髒,我放你走,你先把錢送到醫院行嗎?我不會傷害他們……”

他竟然在求我?局麵在此刻反轉了,能放我走,我肯定得答應!

“好,我答應你,我立馬把錢送去醫院。”我不敢多看他一眼,害怕他又改變主意。我接過他遞來的袋子,顫抖著準備從門縫下俯身出去,順勢往裏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看我,我能明白他們眼神中的無助和暗示。

可誰知,他扯下我的貓包說:“把貓先留下,半小時後,我把它放在門口。”

這是條件!他看我這麽護著貓,肯定覺得我是個有愛心的好人,他把愛醬押在這裏,就是逼我必須去送錢,至於之後我會不會報警,他已經不在乎了。

“我的貓……”沒等我說完,裏麵突然躁動起來。

老三和櫃台人員不在,可能去銀庫裏麵裝錢去了,老二敞開衣服罵罵咧咧地衝人群發火,聲音嘈雜了起來。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滴滴聲,那聲音就像憑空在耳邊產生,或許隻是一種幻覺,但這瞬時的直覺告訴我,別的地方還有炸彈!

我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逃出去!趁他往回走的時候,我用力拉開貓包的拉鏈,一把抓起愛醬的頸子,一手使勁撐開鐵柵門,然後俯身,一隻腳踏了出去,一係列動作在分秒內完成。可是,也就是在分秒內,炸彈爆炸了,熾熱的氣流往外翻滾,我感到皮膚一陣刺痛,之後的事就完全沒有記憶了。

問我害怕嗎?當然害怕了,裏麵的人應該都……師姐,我頭有點疼……對了,我的貓呢?愛醬不見了,我想去找它。

每次連接時間不能太長,方博士將我們的腦電波信號暫停下線。連日來的腦域連接讓我有些疲憊,好在這一次有了重大突破。李維俊對扮成師姐的我沒有戒備心,他幾乎是領著我一起進入了“犯罪現場”,我就跟在他身後,聽他一點點描述著現場的所有細節。

這是重案組警察第一次用這種方式查案。我們見過太多詭異、殘暴的案件,對受害者的同情,對犯罪者的譴責,久而久之內心已經變得麻木。從前,感同身受是不存在的,我們隻是掌握真相的旁觀者,而現在,我們能身臨其境地進入受害者的世界,回顧他在那個時空經曆的一切。他在那一刻的恐懼、無助、痛苦,無限真實地複刻在由腦域創造的虛擬世界中,當他的感官信號疊加在我的腦波時,我才體會到那一切有多麽真實可怖。

可李維俊現在正在生與死之間的邊緣掙紮著,對他來說,似乎是停留在一個混沌的意識空間裏,一個灰色的、看不到出口的裂縫之中。

在他病床前停留一陣,我將這些信息上報,之後便回家睡了一覺。關於劫匪的作案動機,炸彈的來源,劫匪三人的關係,當時發生的細節,所有線索拚湊在一起,案子也許很快就會告破。

第二天清晨,我從家裏溫暖的被窩醒來,伸了一個懶腰,享受這幾分鍾的私人時間。還沒起床,腦子又不自覺地回顧起案情,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我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點—李維俊的貓呢?現場隻有貓包,但沒發現貓,愛醬應該是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掉下地,然後躲開了。

我立馬清醒過來,抓起手機撥給同事:“小丁,李維俊當時帶著貓一起去銀行的,現場附近有找到這隻貓嗎?”

“那隻貓現在已經被送到寵物醫院了。是這樣的,案發兩天後,有人撥打李維俊的手機,說在路邊撿到了他的貓,當時李維俊還在病**,電話是我接聽的,應該是好心人通過它脖子上的貓牌找到了主人的電話。我當時拜托鑒定科的同事去處理,她就先把貓送到最近的寵物醫院寄養了。”

“這麽重要的線索,你怎麽不及時匯報呢?”

“抱歉隋警官,我太忙,忘記這件事了。嗯……難道,貓也是線索嗎?”

我沒多作解釋,對,貓身上沒什麽有用的線索,但我在幾次連接中,看到李維俊對它的保護,也難免動了惻隱之心,也許,貓能幫助李維俊早點醒來呢。我沒多想,起床後趕到那家寵物醫院,找到了愛醬。它是一隻一歲多的英短(英國短毛貓),銀漸層的皮毛,體型不大,腳掌蜷起來,尾巴環繞著身體,正待在籠子裏眯著眼休息。醫生說,它被送來的時候,身上有燒傷的痕跡,但不嚴重,治療了幾天,快好了,它不久前還做過絕育,有點鬧脾氣,對它溫柔點就好啦。

我連連道謝,結清所有費用,把愛醬接回了家。它不怎麽怕生,進屋四處巡視了一番,確認這裏是自己的新領地後,跳上沙發,往窗戶的方向看看,陽光灑進來,就挪到有太陽的地方曬著,不時張開爪子抓撓沙發邊緣和靠枕,發出沙沙的響聲。我坐下來摸摸它,想要示好,可它對我擺出一副臭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人來接它而生氣了。

先在這裏養好傷吧,愛醬。

我手機下單買了貓糧、貓砂盆、貓窩、玩具和藥品,等情況好一點,我想把它帶去醫院見李維俊。

接下來調查取證的工作不算太難,因為劫匪的作案動機已經很明確了。我閑下來翻了翻李維俊的社交網絡,大多是愛醬的照片和一些日常瑣碎。他的生活忙碌且單調,愛醬的出現讓他成了一個樂得其所的鏟屎官,不管是方案被否、徹夜加班,還是失戀、空虛,家裏總有個朋友在默默陪伴他。我翻完他的最後一張照片,想想還挺羨慕有貓的生活。

我盡量不待在客廳,怕打擾愛醬,家裏忽然來了一位新成員,我們互相都在適應中。

第二天醒來,睜眼便看見愛醬蹲在床邊,它輕輕叫了一聲“喵”。我伸出手逗它,示意它可以上來。得到允許後,愛醬一躍跳上床來,毛乎乎的爪子在我的枕頭上按壓了幾下,我輕輕摳了摳它的下頜,它眯著眼,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你想你的主人了嗎?”

“喵……”

出門前,我檢查了它的傷口,已經沒什麽大礙。

還需要再連接嗎?李維俊基本已經洗脫嫌疑,案子的疑點也都快找到答案。可是,就在十分鍾後,我接到同事的信息—經再次勘察,在案發現場找到疑似第二處爆炸點,位於金庫旁邊。

我立馬趕回警局,重新翻看所有調查資料。鑒定科同事在對比之後,提出現場發生過兩次爆炸的可能,也就是說,劫匪身上的自製炸彈是真正的爆炸源爆炸後才被引爆的,那麽,第一次爆炸是怎麽發生的,如果還有凶手,那又是誰?

組裏領導調來劫匪進入銀行前的監控資料,要我們仔細查看,依以往的經驗,兩起案子因為巧合並作一案,兩個凶手在同一時空撞上,不得不同時作案或是隱藏,這樣的例子也曾發生過。果真如此,那麽隱藏在銀行劫案背後的案子又是什麽呢?

我買了杯咖啡,和同事蹲守在監控前,之前調查隻集中在劫匪進入銀行後的時間段,忽略了案件發生前一兩天銀行的狀況。此時的監控畫麵是案發前26小時左右,銀行大廳,有人在等待辦理業務,李維俊和愛醬竟然又在這兒,在案發前一天,他們來過!

另外,裏麵的辦公區都是普通職員,而在離金庫最近的一個辦公室裏,也就是第一次爆炸發生的地方,有位經理出入過兩次,不能說可疑,隻是在案發前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正在此時,畫麵角落裏有隻貓探出頭來。

“等等,放大!”

是愛醬!竟然是愛醬!它從貓包裏出來過,李維俊甚至沒提起,他在前一天來過。

它豎起尾巴貼著牆往裏走,經理沒注意到,它鑽進了那個房間,又很快溜了出來。大廳那邊,工作人員抱著愛醬還給正到處找貓的李維俊。

我不知道他和他的貓為何在這場案件中有這麽多特別的舉動,是麻煩還是幸運,想起家裏的愛醬,我顯然更傾向於後者。我暫停監控,立馬撥通方博士的電話:“方博士,我們可能還需要再次和李維俊連接。”

師姐,你說愛醬在你家,它還好吧?謝謝你的照顧,等我好了就去接它。你說,我們在前一天去過銀行,它還跑出來過?嗯對,我在銀行辦信用卡業務,但因為信息不全沒辦成,第二天才又去了一次。這兩天我都帶著愛醬一起去的,它第一天在銀行從包裏出來過,沒錯,是一段小插曲啦。

你想了解下?愛醬是很調皮啦,有的時候跟你玩躲貓貓,你都找不到它的。

我記得當時是上午11點多,我拿了號,在座位上等著。旁邊有位姐看見貓包裏的愛醬很是喜歡,逗它玩呢。我幹脆把它抱出來放在腿上,愛醬抖了抖身子,又仰起臉歪頭看著對方,很享受別人的寵愛。可轉眼間,它就跳了下去,一下子往裏躥沒影兒了。

我們趕忙去找它,沿著牆邊角落,一直沒找見。沒想到兩三分鍾後,一位工作人員抱著它從裏麵走出來。

那位工作人員有沒有異常?沒有,看上去挺和善的,抱著愛醬笑眯眯地還給我。她沒說愛醬鑽到哪兒去了,估計就在他們辦公室轉了一圈吧。

其實,跟愛醬生活這麽久,我發現它跟別的貓有點不一樣。說不上來,貓咪的傲嬌、高冷、獨立它都有,喜歡你的時候會主動來黏你,不想理人的時候會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但它對聲音和氣味特敏感,特有靈性,有一次我在家做飯,忘關火就睡著了,是它聞到氣味後,在我頭上使勁蹭才把我叫醒的。還有次,我發高燒,它也不吃不喝,在**蜷著陪我……

愛醬不僅僅是隻寵物,還是我的朋友和家人。

師姐,我是不是說太多了?對了,你剛剛問的這些,有什麽要緊的嗎?

腦域連接的工作就在李維俊隔壁病房展開,方博士布置過,安放兩個艙室和幾台儀器,簡潔卻有效,很難想象有一個看不見的世界正在這裏運轉。我從連接中斷開,片刻休息後,愛醬的身影如同畫麵殘留,在腦海中徘徊不去。

我先回了趟家,給愛醬喂食、清掃貓砂,它埋頭吃飯,耳朵豎著,尾巴打起卷來,填飽肚子後舔舔爪子,然後踱步到我腳邊蹭了蹭,發出懶懶的叫聲。

我一把抱起它,繼續給它喂貓條,一邊與方博士通電話:“博士,我有個問題,‘阿賴耶’係統能轉譯動物的腦電波信號嗎?”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停頓,“沒有實驗過,但理論上是可行的,原理一樣,隻不過動物意識裏的世界,和人類認知的世界會有明顯差別”。

“您的意思是……”

“同樣一個客觀世界,動物和人類對外部事物的反應是完全不一樣的,得‘過濾’掉主觀意識,才能還原它們感官中的真相。這一點,人意識中的腦域世界還原度會更高,因為我們有‘記憶’的習慣。但如果,想通過動物的視角再現某部分真相的話,會需要一些技術幹預。隋警官,你是有什麽新發現嗎?”

愛醬舔貓條的動作慢了下來,抬頭看了看我。我輕撫它的頭,繼續說道:“李維俊的貓進入過爆炸發生的隔壁房間,有位經理很可疑,我在想有沒有可能……”

“與貓連接?”

“是不是有點太異想天開了?”

沒想到方博士竟然笑了,似乎是種讚許,“隋警官的想法雖然很大膽,但許多科技的發明與進步都源於異想天開。這樣,我先測試和寫入程序,至於你提出的方案,可以研究看看”。

掛掉電話後,我心中還有一絲疑慮,就算“阿賴耶”係統能還原愛醬的記憶,那有多大概率能挖出有用的線索?作為警察,不管多渺茫都會追查下去,但對愛醬來說,它的大腦能承受嗎?

時間不允許我多想,三天後,方博士告訴我實驗測試結果顯示與貓連接有一定的成功率,前提是得需要做幾次腦波連接信號的數據錄入。

其間,我去看過李維俊,他還沉睡著,頭發變油了,貼在額頭,嘴唇幹幹的,臉色有些蒼白,偶爾有反射性的眼皮跳動。他的身體機能逐漸好轉,但腦電圖依然呈雜散波形,醫生說,植物狀態患者能恢複智能、思維等高級神經活動的概率太低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帶愛醬來到拓維科技的專業實驗室,方博士已等候多時,這裏通體白色,四方牆麵發出暖色的光,讓人放下緊張感,中間是幾張排列在一起的液晶屏,操作台上有造型不一的計算機,邊沿則是一排膠囊型的腦域連接艙。我把愛醬抱出來,準備開始數據錄入和測試。

方博士提到,他跟動物神經醫學專家聯係過,技術理論方麵有數據支持,測試不難通過。隨後,我們把愛醬放在操作平台上,它沒有表現出抗拒,很聽話地坐下來,望著我們。

“難得它今天這麽乖。”我說。

“放心吧,隋警官,也許它真能幫上忙呢。”方博士撓了撓愛醬,露出寵溺的笑容。

首先是一係列的基本機能評估,隨後,方博士給愛醬的頭上貼了幾個刺激貼片,用作大腦電波信號測試。另外,在它眼前撐起一個類似支架的儀器,儀器前端發出對焦光點,觸在它的眼睛上,這是視覺信號連接。最開始它有些不適,等視覺光點與它的視網膜對接成功,它便端坐著,像入迷般安定了下來。

“不用擔心,它就像我們說的‘入定’,係統正在分析它的視覺、腦區的信號頻譜。”

我放心下來,守在愛醬一旁,不時看看晶屏上躍動的字節。

兩天內,我們進行了幾次測試。深夜,我接到方博士的信息:這次,可以讓李維俊、你和愛醬一起連接,三方的即時通感記憶回溯,會有更多不可測的地方,但也能讓你們的視角更為統一,讓現場盡可能準確還原,時間不多,僅有十分鍾,記住,這是係統和你們大腦所能承受的極限。如果還要再次連接,會對你們三位都造成負載,不建議重來。所以,隋警官,你一定要把握好,他們在腦域世界裏如何存在,就看你怎麽引導了。

我把愛醬抱到**,它有些疲乏,在枕頭下蜷成一團。回複完方博士之後,我側過身,看著愛醬輕緩起伏的呼吸,感到安心。我也試著如此呼吸,將即將到來的緊張都稀釋在睡夢中。

第二天,我們在隔壁病房一切準備就緒。

開始前,我帶愛醬去看望了李維俊,它在床頭邊嗅了嗅,肉爪貼在李維俊頭上,輕輕撫摸,嘴裏發出呼呼的聲音,見他沒動靜,愛醬伸出頭去觸碰他的臉,溫柔地蹭了幾下。

這一幕令我內心長久以來某種堅固的東西開始鬆動,就像一片雪花輕輕落地,又靜靜融化。

愛醬,你準備好了嗎?

咦,師姐,愛醬好像剛剛跟我說話啦?你看,它說包裏太悶了,想出來呢。師姐,你想抱抱它?沒問題,愛醬不怕生人的,你看它多乖啊。

“我想到處轉轉,喵。”愛醬說完,一躍跳了下去。

“哎,愛醬,你跑去哪兒?”我來不及抓住它,它就往裏躥沒影兒了。

我有些著急,起身便去找它。萬一它跑到裏麵辦公室了,怕要給人家添麻煩的。

師姐,你看到它了嗎?這家夥也溜得太快了。

你說,它往裏麵去了?走,我們一起去找找。

我剛看到,愛醬趁工作人員開門的時候,鑽了進去。

“愛醬,快回來。”我輕聲喚它。

我們沿著櫃台一旁的走廊開門進去,奇怪,工作人員今天是怎麽了,見我們往裏走都不阻攔。銀行內部跟我想象得差不多,走廊兩邊有好幾間辦公室,盡頭處是一扇厚厚的門。

愛醬從最遠處的辦公室門口探出頭,對我們說:“裏麵好像有些奇怪哦,我聞到一點味道,你們要不要進來看看?”

對於愛醬能開口說話的事,我已經不感到驚奇了,自從走進這個銀行,我忽然覺得這世上所有事情都變得容易接受,仿佛一直如此,那些意外連同奇跡,一直存在於那扇門的背後,關鍵在於,我們什麽時候打開它。

“好,愛醬,你不要害怕,我們來了。”

路過的幾個職員,依然沒有過問,像是NPC(2)一樣。

來到愛醬所在的辦公室後,我們發現這裏是一間資料室,有許多檔案櫃,門口處有兩張桌子,拚成一個簡易的前台辦公桌,我特別注意了一下,裏麵沒安裝攝像頭。愛醬在檔案櫃之間遊走,回頭說:“這裏好像有東西。”

我跟著愛醬側身往裏移動,它在一塊一邊已經翹起的地磚邊蹲下來,爪子伸進縫裏刨了刨,“就在下麵”。

在這一刻,我沒有別的想法,隻聽從一個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對,就在下麵,撬開地磚看看。我照做了,地磚下麵是一個深度不足一米的小坑,裏麵堆了三個深灰色方布包,中間一個包上還留下了兩道愛醬爪子的抓痕。

“這是什麽?”我問道,但這問題不知是問向誰。

什麽?師姐,你說這有可能是炸藥?

此時,有人經過,腳步聲近在耳邊。愛醬有所警覺,說了聲“快躲起來”,然後立馬鑽進櫃子的隔間。

來的人應該是職務更高的經理,穿著與櫃台職員不同的黑西裝,身材高大,戴一副眼鏡,國字臉,薄嘴唇,眼角下垂,一道深深的法令紋刻在麵頰,令他看上去極為嚴肅。

他在門口停下腳步,打開門張望,我緊張到屏住呼吸,但他並沒發現裏麵有人。隨後,他進門,接聽了一個電話,壓低嗓音說:“你大哥什麽時候行動?明天下午兩點是吧,這邊我已經檢查過,都準備好了。我明天休息,金庫裏有個地道,我從地道裏過來,把錢搬走後,我會掐著時間引爆,你記得找機會提前進來下地道,爆炸前咱們都可以脫身……這是湊巧,你大哥遇到這事也沒辦法,是老天助我們,罪讓他們擔,反正死人又不會開口說話,他兒子需要的錢,你匿名送去醫院,沒人會查出來的……”

說完,經理輕推門,準備離開,而愛醬此時像箭一般躥出去,在門關掉之前離開了這個房間。經理在外麵發現了它,但沒看清它是從哪裏鑽出來的,“誰的貓?小張,過來下,快把它抱出去,肯定是哪位客人的”。

不到三秒的工夫,我忽然從檔案室轉移到了銀行大廳,真夠神奇的,跟切換場景視角一樣。

我把愛醬放回包裏。到我的號了,一會兒櫃員會告訴我今天辦不了,得明天再來,我很快就會離開,等24小時之後,我們又再回到這裏。所有事情就是這樣。

師姐,案件真相你都知道了吧,你會相信我和愛醬說的話嗎?

“博士,快到時間了,退出連接。”我發出退出信號,可眼前的世界沒有絲毫變化,我們還在銀行大廳裏。

“怎麽回事?”我囁嚅著。

“腦域世界還在運行,連接的三個腦波信號,有一個還未停止活動,且信號越來越強,從外部不能強製截停,你必須盡快處理。”方博士的聲音傳至我的信號中。

還有誰?我望向身旁的李維俊,他明顯有些疲倦,眼瞼越來越沉。而此時,這個世界突然發生著一些變化,除了我們,四周像平麵一樣脫落、消散,包括旁人在內的所有事物如數據重組一般,正折疊變換成一個全新的空間。

是愛醬的腦波信號!它正在重新改造這個腦域世界!

我把它從包裏抱出來遞給李維俊,他似乎越來越虛弱,像獨自跋涉了千裏的旅人。他抱起愛醬,對它用力擠出一個笑容。

“阿俊,你看上去很累?”愛醬仰起臉對他說話。

“哈,愛醬,我困了,想繼續睡下去。”

“愛醬,快告訴他,不能睡!”我對它說。

這個世界裏,我似乎是個旁觀者,有一種醒著做夢的感覺,我試著與他們溝通,但李維俊卻像是一根快要燃盡的蠟燭。還有最後兩分鍾,愛醬的腦波竟在繼續增強。我們的四周上下突然出現許多畫麵,如同播放電影,一些生活片段占據了中心,而且所有畫麵都是愛醬的主觀視角。愛醬在他工作時凝視他的背影,它跳上枕頭叫醒賴床的他,它翻弄玩耍帶著他氣味的背包,它抗拒洗澡把水灑得到處都是,它蜷在他懷裏一起窩進沙發裏看電影……

奇妙而溫馨,我們像是通過貓的眼睛來觀察外麵的世界。李維俊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卻泛起淚珠,“愛醬……”

愛醬望著四周,說道:“快點醒來,你是我最喜歡的仆人,喵。”

“你這貓咪,隻把我當仆人嗎?”說完,李維俊忽然閉上眼睛,一隻手按著太陽穴。而此刻,我感到大腦一陣刺痛,在這裏,我們的腦電波信號完全相連,正彼此分享所有感官,如同墜入一個三人能同時感知的夢裏。愛醬從他懷裏跳了下去,他也慢慢坐下來,雙手抱住膝蓋。

大多數哺乳動物的腦神經和人類腦神經一樣,總共十二對。植物人的大腦皮質嚴重損傷,而負責儲存記憶的海馬體位於大腦皮質下方,一個人的意識、行為、情感、思維的活動,多數由大腦皮質也就是神經細胞的細胞體區域承擔,大腦表麵往下凹的溝與溝之間有隆起的回,這些婉轉曲折的“回”主導了機體內一切活動過程,而記憶是其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突然意識到愛醬在做什麽,它正用自己的方式喚醒他。如何讓腦中那片褪色的區域重新恢複顏色,讓一束束電信號穿過荒蕪的大腦神經網叢,讓斷掉的神經突觸重新連接?這些醫生都沒找到答案的事,貓咪要怎麽解決呢?貓咪隻能在自己的夢裏,召喚出那些平常又深刻的記憶,以此編織成網,讓他憶念起來,將他重新打撈上岸。

時間不多了,會有奇跡出現嗎?

“愛醬,我睡了很久嗎?隻感覺做了好多夢,夢裏一遍遍重複那些場景。”

“你都忘了來接我,我記仇了,喵。”

“醒過來,就會……真的會醒過來嗎?”李維俊看向我,“師姐,會嗎?”

我點頭,“阿俊,我們隻剩不到一分鍾了”。

愛醬跳上他的肩膀,繼續說:“這女的是好人,她照顧了我幾天,但我還是喜歡我自己的貓窩。”說完,它把頭貼在李維俊耳朵旁。

“我醒來,那你呢?”

愛醬說:“我累了,喵……我把你的世界都改變了,厲害吧,當你的主人夠格吧?”

“嗯,愛醬,你是最了不起的貓咪。”

“喵嗚……”愛醬的聲音小了下去,它緩緩閉上眼睛,身體失去平衡往下滑,李維俊兩手托住它。

又是一陣劇烈的刺痛後,腦域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

在這個將逝未逝的世界中,在這個屬於貓的量子態宇宙裏,愛醬的腦波信號成為主宰。貓的生物神經元同樣是以神經係統的神經細胞為基礎的生物模型,因此,用貓的神經網絡可以表達物理世界的現象。在這短短一瞬,愛醬大腦皮層的海馬體溝回釋放出全部能量,它發出的腦電波信號以最快速度點亮大腦皮質層的神經網叢,將神經元信號一個接著一個往下傳遞,如同點亮城牆上的烽火。而“阿賴耶”係統正好成了它腦波信號的橋梁,將此熒熒之火一點點燃至李維俊的神經網叢之間,喚醒他大腦中沉默而又黑暗的群星。

霎時,腦域連接停止,如煙花般綻放的世界,又重新歸零。

我離開“阿賴耶”世界後,愛醬沒有再睜開眼睛,它依然蜷著身子,耳朵耷拉下來,像陷入一場甜蜜的酣睡。我止住不停湧上來的眼淚,毫無儀式感地跟它告別。拜托博士處理好剩下的事,之後,我便火速把最新線索帶去警局。

工人範民義為了等待心髒手術的兒子,走投無路夥同兩位工友搶銀行。工友之一的趙誌,曾與銀行的郝立經理因大廳翻修工作而認識,在答應與範民義合作後,又私自和早有監守自盜想法的郝立勾結,兩人設計製造案中案,提前轉移了金庫中的錢財,之後妄圖利用爆炸掩蓋金庫地道的秘密,並毀屍滅跡,將所有罪名嫁禍到範民義身上。

這是我對案件的推理,除了腦域世界中的數據作證,另外我還想起了畫麵中的一個足以給郝立定罪的細節。很幸運,我們在愛醬的爪縫裏提取到炸藥的成分,而在郝立家中也找到同樣成分的物質,他利用從化工廠收來的廢料自製炸彈,利用職務之便設下此局,在銀行劫案發生前離開了現場。不到10小時,我們對他實施了逮捕。

李維俊作為此案最後一名幸存者,終於洗清嫌疑。

等我處理完手上的緊急事務,趕回醫院,方博士已將“阿賴耶”係統關閉,他長舒一口氣,對我說,你快去隔壁看看他。

我來到他床邊,他聽見動靜,緩緩張開眼:“師姐?”

“你好,阿俊。”

我應該叫你師姐嗎?隻覺得,你好麵熟啊,像不久前才見過。

我醒過來了,醫生說這是奇跡。你問我怎麽醒來的?你相信嗎,愛醬好像在夢裏跟我說話了,它說,我如果能醒來,以後就不用給它當仆人了,神奇吧,貓咪竟然還會托夢。

對了,愛醬呢,它現在在哪兒?

我與貓

我養過許多次狗,但隻養過一次貓,這僅有的一次,還是朋友把貓寄養在我家,隻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我記得當時朋友把照片發我,說下班後就送來,一隻花紋美短(美國短毛貓),看上去挺機靈的。我急忙在網上定了貓砂盆等用品的閃送,打掃好房間迎接它。

從剛開始的陌生,到慢慢建立起信任,貓咪的轉變令我有了一種被接納、被需要的感覺。後來,它會主動來找我跟它玩,會爬上我的床,會躺在我懷裏安心睡去,會跑到書桌上來把我的書都踩在腳下……

在這樣短暫的相處中,我還沒有捕捉它更多的習性和特點,沒有與它建立更多的回憶。把它送走後,起初兩天還是挺想念它的,常追著它的主人要它的視頻看。後來,隨著時間流逝,對它的記憶漸漸被衝散在繁忙的日常中,甚至已經忘記了它的名字。

知道的貓咪,知道怎樣討好你,怎樣引起你的注意,知道在哪個時候適合耍脾氣,毫無保留地在主人麵前展露天性。

現在,我隻是在網上刷一刷貓咪的視頻,看看這幫小家夥今天又在治愈誰,又讓多少人忍不住兩眼冒星星。

在這篇《貓在犯罪現場》的科幻小說裏,我想描繪一種貓咪和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在一個犯罪懸疑故事的包裝下,貓咪成了破案的關鍵,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吧,貓咪憑著內心世界強大又溫柔的力量,真正意義上“拯救”了它的主人。

—段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