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天起霧了
周默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霧，一連三天，整個江市都被一片迷霧籠罩著。
即便把門關上，那些霧氣也會從任何可能的縫隙湧入，彌漫在整個書店裏。
江市，臨江路19號。
周默在這兒經營了一間書吧——“湧江書吧”。
書店麵朝湧江，背靠湧江古鎮，地理位置很好，在遊客的必經之路上。
湧江古鎮有五百多年的曆史，建於洪武年間，現在是著名的景區。
每到節假日，遊客如織，人山人海。
然而這幾天，大霧彌漫，臨江路上連個人影子也難以見到。
周默隻好給自己找些事情，打發無聊時間。
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一本書，一看書名，竟然是他最愛的偵探小說《霧都謎案》。
“嗬，真是巧啊。”
他坐在吧台前隨意翻看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正當他覺得今天肯定又要閑度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有汽車駛來的聲音。
他連忙走出門外。
透過一片霧氣，模模糊糊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路邊。
從這輛車的形製來看，像是民國時期的老爺車。
啪的一聲，車門開了。
車上下來一個佝僂的身影，一身寬大的齊膝風衣遮不住彎曲的腰背，黑色禮帽下有一張蒼老而憔悴的麵孔。
一縷白發順著帽沿垂下，擋住了半邊眼睛。
“這位先生，請問您是周默嗎？”老人走到跟前，有些艱難地問道。
“我就是，您是？”周默微微一愣。
老人笑得很勉強，扯著嘴角，一張臉上堆滿了褶子，“我想請你幫個忙，能進來說話嗎？”
周默對眼前這位客人充滿了好奇，便答應了，“請進。”
進了店內，老人揭下帽子，放在胸前微微躬身行禮，“我孫女失蹤了，還煩你幫忙找到她。”
此時周默的表情略顯尷尬，自己雖然曾經從警校畢業，可現在就是一書吧老板，又不是警察。
他為什麽不找警察，反而找我？
“老先生，你找錯人了，如果你想找人，可以去鎮上警局，我可以給你指路。”
周默本以為老人是一名因大霧迷失方向的遊客，但仔細想想，他還知道自己的名字。
可能事情不是自己所想那麽簡單。
老人聞言，退了幾步，仰頭指著門外的招牌說：“你這兒不是周氏偵探舍嗎？我打聽了幾條街，才找到這裏。”
周默以為這老人腦子已經糊塗了，走到門口指著店招說：“哎，你看這兒叫湧江書吧，怎麽會是……”
話到一半卡住了，周默感覺嗓子裏卡了一口陳年老痰，連呼吸也停滯下來。
要不是他常年看些離奇詭異的小說，心理承受能力強，估計會直接崩潰。
店招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周氏私人偵探舍”！？
周默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待機了……
隨後，無數種可能性從腦子裏冒出來。
書穿麽？
《霧都謎案》裏麵並沒有這個情節，那是發生在米國啊！
眼前的情況讓他十分困惑，麵對老人的無理要求，周默一時間語塞了。
老人見周默一再推辭，眼睛微眯，從懷中掏出一個檀香木小盒子，“周先生，請你放心，白家不會讓你吃虧，隻要你能找到我孫女，錢的事情都好說。”
老人打開盒子，裏麵明晃晃躺著幾根“大黃魚”，上麵刻著“天奉，永蒼銀局，上上金”。
周默一看，這“黃魚”就是民國時期的硬通貨，金條！
這一盒子的金條，放在今天的價值能買下好幾個書店了。
這老頭到底是什麽人？
竟然這麽有錢？
周默抿著嘴，把不爭氣的口水順著脖子咽下去，露出自己奸商的一麵，“就這？就想打發我？”
老人神色緊張起來，連忙擺手道：“這隻是定金，找到人之後，老夫還有重金酬謝，十倍於此！”
“好！”這話脫口而出，周默連想都沒想，甚至都不敢想……
他急忙邀請老人坐下，通過老人的介紹得知。
老人名叫白蒼，是湧江鎮一名商人。
周默突然想起這個名字。
湧江古鎮上有個著名的景點，叫白家大院。
這白蒼就是白家大院的主人！民國時期他是當地的大財閥，可謂是富得流油。
據說白蒼從生下那一天開始到躺進進棺材那一天為止，每天都要喝人奶……家裏麵養了十幾個奶媽供他享用。
他還養了一支私人部隊，雖然說不上是軍閥，但也是可以在當地橫著走的存在……
到這裏周默終於肯定，自己的真穿了。
而且是和自己的書店一起穿的！
強行壓下心裏的不安，周默繼續聽白蒼講他孫女失蹤的事。
根據白蒼提供的信息，周默大致了解了白露的情況。
白露從小嬌生慣養，喜歡和一群思想激進的年輕人混在一起，三天兩頭不著家。
失蹤前一天晚上，白露在家裏吃飯時說，自己認識了一個德國傳道士，通過這名傳道士認識了很多國外的朋友。
白蒼當時見白露有說有笑的，也沒太往心裏去。
可第二天一早去房間找她，人就不見了，還留下一張條子。
條子上寫著淩亂的字跡，上麵說她出門去見一個朋友，去去就回，讓爺爺（白蒼）不必擔心。
白露的父母都是革命人士，死得早，白蒼也就這麽一個孫女，當時急得他團團轉。
於是他派人四下尋找，可是一連三天都無功而返。
後來從手下那裏打聽到了周默，手下說周默這個人不簡單。在當地警署裏麵有些名氣，興許能找到白露。
白蒼找到警署的朋友打聽到周默的下落，這才千方百計找上門來。
聽完白蒼的話，周默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白家在當地這麽大的勢力，連他們也找不到人。
白蒼為什麽認為我能解決問題？還對我這麽客氣。
接下來白蒼一陣寒暄，無意中說了這麽一段話：“周先生，我聽聞你曾經跟隨張勳大帥去過京都。張帥一生為國，隻可惜未能保住我大清江山，可惜可惜。”
張大帥？
周默尋思著，白蒼不會說的是北洋軍閥，張勳吧？
隨著一股意識流湧入腦海裏，周默發現自己多了一重身份。
【周默：北洋軍閥，張勳義子。
複清失敗後逃離京都，之後創辦了一家私人保鏢公司兼私人偵探舍……】
“奶奶的……張勳義子。”周默嘀嘀咕咕道。
怪不得白蒼對我這麽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