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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做客我們演播室的是加州大學恐怖主義問題專家多裏安·麥考斯。”

控製室裏，塞特吩咐將鏡頭往後拉。卡羅琳·布拉德利將座椅旋轉九十度，麵向麥考斯教授，她與鏡頭配合得天衣無縫，簡直像是精心預演過的。

“麥考斯教授，歡迎您的到來。”

麥考斯點頭致意，一派學者氣息與貴族風範。他滿頭白發，留著幹淨的山羊胡，一雙深邃的藍眼睛顯得格外澄澈睿智。他六十有餘，但依舊精神矍鑠，麵色紅潤，並且沒有一絲贅肉。

“基地組織已經聲明為此次事件負責，”卡羅琳說，“您認為他們是幕後主使嗎？”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首先需要談以下幾點，希望對廣大觀眾朋友們有幫助。”麥考斯說起話來柔和輕快，略帶愛爾蘭口音。卡羅琳點點頭，請他繼續。塞特忍不住要發牢騷了，學者怎麽這麽多毛病，回答個簡單問題怎麽就這麽難？TRN的恐怖主義問題專家現在在柏林參加會議，塞特是第一次用麥考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人們經常誤以為，基地組織是一個大型跨國集團，類似麥當勞或者可口可樂，”麥考斯停頓片刻，露出燦爛的微笑，“按照他們的想象，該組織的領袖就像CEO，執掌大權，逐級下達命令。然而事實卻相差甚遠。基地是一種價值觀，一種思想體係。就好比基督教與羅馬天主教堂的區別。基督教本質上是一種純粹的思想體係，而羅馬天主教堂則是等級森嚴的實體組織。”

又是同樣的停頓，又是同樣的微笑。“就像基督徒一樣，很多恐怖主義組織都可以自稱是基地組織。其精妙之處就在於此，沒有人會反駁這種聲明，所有以基地組織名義發動的襲擊都師出有名。換言之，此種暴行越多，基地組織的信條就傳播得越廣泛。”

“他竟敢把基督教和基地組織相提並論？！”塞特吼道，“開玩笑呢？”他怒氣衝衝抓過耳麥，提醒卡羅琳把這位教授拉回正軌，否則就切回羅伯那裏。這種威脅再有效不過了，一想到有人要跟她搶風頭，卡羅琳就恨得咬牙切齒。

“在您看來，此次事件能否定性為基地組織襲擊？”

“這不重要，”麥考斯說，“是否是基地組織無關緊要，關鍵在於人們是否將其視為基地組織。”

“不，這不重要！”塞特簡直火冒三丈。這個問題不重要，那什麽重要？他們選定的角度三歲小孩兒都能懂，一名基地組織自殺式炸彈客襲擊了洛杉磯的高端餐廳，劫持了一群娛樂圈名流，怎麽就這麽難理解？

“總而言之，此次襲擊是相關信徒發起的，這種說法您是否同意？”

“有可能。”麥考斯承認道。

“可能！”塞特要氣炸了。這個蠢貨怎麽想的，他以為這是辯論賽嗎？他們付了五千塊請他來，隻為了求個肯定的答案，僅此而已，無須半句廢話。

“夠了！”塞特尖叫道。他怒不可遏，一拳捶在桌子上，指關節都撞白了。“下次他再停頓就抓緊切回洛維特的視頻。叫保安把這個混蛋攆出去。至於費用，告訴他錢捐給索馬裏的孤兒們了。”他沒好氣地瞪著助理們，“我隻想找個人，要他一口咬定就是基地組織所為。我不管他什麽背景，哪怕他學曆是從網上買的我也不關心，關鍵要聽話。拜托，需要我提醒你們新聞是誰挖掘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