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

血紅的太陽

已在西方的椰林下隱藏，

歸巢的鳥雀們

白晝對黑夜頑抗，

猶顯示它最後的現象（紅霞）

在天際的西方。

嗬！朋友！

這西方天際的晚霞，

雖說是白晝將終的最後的悲笳；

但你不必悲哀，慌忙，

這黑夜呀，

到底不能永久地遮住四方！

哦！朋友！當東方甫白的時候，

可不是天際依舊畢現著紅霞？

小鳥們婉轉地奏著歡迎歌，

那不是說：“黑夜已經加上鎖枷！”

哦！朋友！

現在夜神已畢露他們的爪牙，

他們把一切求光明的人們抓拿。

可是，我們一點

也不必悲哀，失望，籲嗟，

那天際嗬，

可不是仍在濺起黑白鏖戰的血花？

由鮮紅的血花裏將建起新的明天，

明朝，明朝呀，

黑暗也會帶上鎖枷，

縱臨頭的是無邊的暗夜，

我們怎用去悲哀，失望，籲嗟！

血紅色的太陽

已在西方的椰林下隱藏，

歸鳥們正在樹枝上

白晝猶在對黑夜頑抗，

那鮮紅的紅霞

正高畫在天際的西方。

一九二九年六月十三日於南洋馬冷。

錄自《茫茫夜》，1934年4月20日國際編譯館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