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自革命軍過江後，顧家埭熱鬧起來了，青天白日旗掛在樹上，門前，小孩子手上也有了。這次革命，龍二老爺又很得意了！真是如他們想的“那麽一回事”——五色旗換了青天白日旗，縣長大人又換了一個，此外並沒有什麽變動。在龍二老爺的眼光之中，這次的革命倒比宣統三年的革命好，這就是革命軍的不籌餉了！至於革命軍的不拉夫在龍二老爺倒也沒有注意，因為就是拉夫也隻拉窮小百姓，不拉“老爺”。

“不籌餉真是革命軍！”龍二老爺一麵抽鴉片，一麵如此的想著。

“父呀！”龍二老爺的三少張開了一張大嘴，“顧摯先生的兒子又來了一封信，不在南京，在漢口。”

“哦？”龍二老爺支起了半個身體。

“漢口是共產黨呀！”

“?……是的，共產黨，不得了的呀！也要殺頭抄家呀！”

“那個東西的確不是東西！”

“顧玉聲是共產黨”，這個消息又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傳布了全村。顧家埭的空氣嚴重起來，而顧摯先生又深沉了麵孔說：

“我沒有這個兒子。”

龍二老爺以及其他姓顧的人們也都說道：

“我們姓顧的沒有這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