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東山頂升起一竿子高,唐黎峴就隨蘇福順、古尚清爬上了山。他們三個人每人手裏拎著一盞礦燈和一個舊柳條帽,要巡視一下各礦區,探探幾條坑道,要對礦山做一番調査。蘇福順和古尚清對礦山最熟悉,兩個人一邊同唐黎峴爬山,一邊向他介紹情況。

礦山的規模很大,由孤鷹嶺起,西至丘陵起伏的西崗腳,東至峰巒連綿的砬子山,都有鐵礦露頭,麵積大得很,若是全走到需要兩天時間。現在還沒有勘探清礦山的鐵礦埋藏量,反正在這幾座山裏到處有礦。日本侵略者進行了掠奪式的開采,分為三個采礦區。第一礦區在西嶺,那裏有三條坑道,主要是從坑道裏開采。第二礦區最大,從礦山最高峰孤鷹嶺起,向西延長好幾公裏,向東北延至黑石溝、砬子山。這裏有兩個大礦井,四條坑道,還有一處露天采石場。第三礦區在二礦區的東北,規模較小。與這座大鐵礦相連的群山裏,還有煤礦、石灰石礦、矽石礦、石英礦和銅礦。整個礦山不僅鐵礦埋藏量多,礦床規正,便於開采,而且交通比較方便。往西不到十五公裏就是大平原,農業發達,物產豐富,從各方麵條件看,這座礦山的工業價值很大。

蘇福順介紹完礦山的情況,讚歎地說:“孤鷹嶺這一帶,山是寶山,地是寶地,到處都有礦,崩一炮就是一大堆鐵礦石,真招人喜愛。”

唐黎峴望著峻峭的嶺峰,感到無比振奮,他說:“這是個很理想的大礦山,資源豐富,交通又很方便。這樣大的礦山,是我們國家發展鋼鐵生產的很好的基礎,我們一定要好好建設起來。”

古尚清感慨地說:“可惜被日本鬼子搶奪了那些年,運走了大量鐵礦石!”

“是啊!”蘇福順說,“日本鬼子在四十年前就眼饞這座礦山。聽說在四十年前,日本南滿鐵道株式會社地質調查所就在這裏調查過,隔了八年就跟沈陽軍閥合辦來開礦,日本鬼子吞了東北三省後,他們就把礦山全霸占了。從那時候起就擴大生產,到他垮台的時候,運走的礦石算也算不清。”

唐黎峴問:“這一帶的鐵礦是日本人發現的嗎?”

蘇福順搖搖頭說:“不是,鐵礦是我們中國人發現的。聽說在唐朝年間就開過礦,還在這裏用土法煉過鐵,在北山腳還有個煉鐵爐遺跡。究竟是誰發現了這個鐵礦山,咱不知道,不過有個傳說。”

唐黎峴感興趣地說:“那就請你講講那個傳說吧!”

“好。”蘇福順沉思了片刻就開始說:“傳說唐朝年間,在大名府附近有個鐵王莊,莊裏住有一個世傳的鐵匠戶。老鐵匠陳剛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子,鐵黑色的臉膛,嘴巴上滿是黃而夾紅的胡須,身子骨硬邦邦的。他認識鐵石,又會煉鐵,還能打各種家什。老頭有個兒子叫陳山,長得敦敦實實,從小就跟爹爹學了一手好手藝。除了爺兒倆以外,家裏還有婆婆白氏和一個童養媳芳姐。這年八月十五中秋節,全家在院子裏賞月,別人都高高興興,隻有老頭皺著眉頭。陳山見爹爹悶悶不樂,便問:‘爹爹,你老為啥不高興呢?’陳剛說:‘我有心事呀!’陳山奇怪地說:‘咱家雖然沒有土地錢糧,可我們個個能幹,吃穿不愁,全家的人又沒病沒災,爹爹還有啥心事呢?’陳剛說:‘我不是愁吃愁穿,我是替大唐朝廷焦慮,為天下黎民發愁。朝廷防敵保國要刀槍,天下黎民過日子離不開鐵器,可是現在產鐵不多,將來把鐵石煉盡,朝廷沒有刀槍保國,黎民沒有鐵器使用,那時節就糟了。’是呀,天下沒有鐵器怎麽得了呀,娘兒三個都憂慮起來。陳剛向娘兒三個說:‘我打算走遍深山,為天下老百姓找到充足的鐵石,不知你們願意不願意?’娘兒三個聞聽都很驚訝,白氏說:‘你管這些幹什麽,就是將來鐵器絕了,咱們是祖傳的鐵匠,還愁沒有鐵器使用嗎?’老頭說:‘你這是娘兒們家見識,天下會我這套本領的人很少,鐵器不足我心裏有愧。’陳山看爹爹這樣心切,鼓起勇氣說:‘爹爹要去,我願意跟爹爹前往!’芳姐靦腆地向陳山說:‘你放心隨爹爹去吧,家裏有我侍奉媽媽!’陳剛看兒子和兒媳這樣熱心,心中大喜,決定次日登程。

“第二天早晨,天剛蒙蒙亮,陳家父子背著包裹,帶著工具和防身寶劍,領著伶俐的小黑狗,辭別了白氏和芳姐,向深山走去。唐朝的天下那麽大,山嶺那麽多,究竟哪個山上有寶他們不知道。他們走了一山又一山,餓了就打野獸燒來吃,渴了就喝山泉水,夜裏睡在山上,不顧風雨,天天勘察。爺兒倆走了一年多,不知攀登過多少山嶺,也不知過了多少江河,才來到孤鷹嶺。他們來到溝口往山裏望去,見山高嶺險,石峰之下全是森林,決定進山裏看看,剛爬到半山腰就發現了礦石。陳剛砸下一塊看看,高興地一把拉住兒子說:‘你看這鐵石多麽好,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寶山啊!’他高興得流下了眼淚。他們沒料到身邊就是熊窩,這時忽聽得小黑狗狂叫,抬頭一看,兩隻老熊正在撲來,兩人忙抽出寶劍跟老熊鬥起來。陳山年輕力壯,幾個回合就把老熊刺死;轉身一看,爹爹跟另一個老熊正滾在一起,他驚喊一聲,上前猛刺老熊,等把老熊刺死,爹爹已經不行了。陳剛吃力地說:‘我不中用了,可惜我不能了卻我的心願,我把我的手藝全傳給你了,現在全指望你啦!’說完他就閉上眼睛。陳山掩埋了爹爹的屍體,站在墳墓邊,感到很孤獨,想起了家。他覺得應該給家裏送個信,可是這信誰給捎呢?他想著,一眼看見了小黑,靈機一動,決定讓小黑回家送個信。於是他寫了一封信,用獸皮包上,拴在小黑的脖子上,拍拍小黑的頭說:‘小黑,回家去吧!你要逢山找平道,見河要走橋,千萬把信送到!’小黑向他搖了搖尾巴,順著來路往回跑去。

“陳山自己幹了半年多,開出了礦石,砌了爐子準備煉鐵。那天他剛點起火,聽見林裏沙沙聲,驚得他忙抽出寶劍,見跑來的是小黑。他高興地喊了一聲‘小黑’!這時林中走出一個人。這人身材短小,頭上裹著青布紮巾,身穿緊身青衫,眉清目秀,長得很英俊。陳山趕緊上前施了一禮說:‘鐵匠陳山有禮了!’那人並不還禮,嘻嘻笑著脫去青衫,摘下頭上的紮巾,刹那間變成一個俊俏的姑娘。陳山一看是芳姐,驚喜地喊了一聲‘芳姐’!上前抓住芳姐的雙手。芳姐打量著他問:‘這幾年你好苦啊!你找到了鐵石嗎?’陳山用手向周圍的山嶺一指說:‘這些山裏全是鐵石,我已經開掘不少,正在煉鐵。’芳姐向陳山說:‘媽媽在夏天死了,我獨身過了幾個月,小黑回到家後,我馬上改裝隨小黑來找你。我來給你做個幫手,免得你一個人孤單單的。’陳山大為高興,領著芳姐煉起鐵來。不久鐵煉成了,拿鐵去見唐王。唐王聞奏大喜,馬上派人在這裏建起鐵廠。”

唐黎峴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說:“這個傳說很好,它反映出我國勞動人民勤勞勇敢,又有智慧,在一千多年前就掌握煉鐵術了!可惜,這座礦山被日寇霸占好多年,現在才真正回到人民手裏。我們一定要它為祖國的工業建設發揮作用!”

唐黎峴同兩個礦工邊談邊走,來到一個平巷洞口,往裏邊望望,洞子被水淹沒了,水順著流出來,在洞口結了冰。他們走到另一個平巷洞外,見裏邊的岩壁已經塌落,堵塞了坑口。三人來到一個豎井邊,見井櫃已經腐朽,在半山坡的草叢裏丟著一條上了鏽的鋼絲繩,排水設備完全損壞,電線杆子被人拿去燒火,運輸線路也垮了,碎石爛鐵丟得遍山坡。這座礦山原先的開采狀況就不合理,日本人為了掠奪富礦,采用殺雞取蛋的辦法,到處亂采亂掘,不但造成地質資源大量浪費,也為以後進行全麵開采造成很大困難。現在又被破壞得如此嚴重,想修複生產實在困難。

三個人來到孤鷹嶺下的一個最大的礦井,坑口開鑿在半山之中,過去稱它五號大井,是礦山的主要采區。從豎井下分四層坑道開采,工人稱它四道盤山。一二道已經掘進三四千米深,三道也掘進了一千多米,隻是四道短些,根據鑽探了解,這下邊很深的地方還有礦。日偽時期很重視這座礦井,它是礦山裏建設最好、設備最完善的礦井。通風和排水設備完善,運輸線路暢通。過去下井都坐罐籠下去,現在卷揚機室沒壞,但沒有鋼絲繩,又不通電,因此罐籠等於廢物,隻得從井壁的鐵梯子往下爬。

蘇福順和古尚清領唐黎峴走到井口,往裏邊望望,黑洞洞陰森森的,神秘莫測。五年沒進去人了,不知道鐵梯鏽沒鏽壞,井壁怎麽樣,坑道裏的水有多深,貿然進去很危險。

蘇福順點起了礦燈,向唐黎峴說:“好幾年沒人下去,怕有啥危險。我先下去探探路,如果沒啥危險,我在底下搖晃礦燈,你們再一個接一個下去!”

唐黎峴不放心地說:“若是有危險可不要下去!”

蘇福順說:“不要緊,我加點小心就不會出事。”

古尚清說:“他是個地老鼠,跟礦井打了二十來年交道,沒事!”

唐黎峴思索了一下說:“你下去吧!千萬要加小心,走到中間看沒有把握就不要勉強下去!”

“你放心吧!”蘇福順拎著礦燈就往下爬,他爬了不遠回頭向上邊喊:“等著啊,見到我的信號你們再下!”

“你要加倍小心!”唐黎峴關切地望著他說。蘇福順順著鐵梯往下爬,越爬越遠,後來隻見一點燈光了。唐黎峴望著黑洞洞的井口,望著那移動著的燈光,很受感動,他知道老蘇毅然去探路,不僅是因為他有經驗,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顆工人階級的火熱的心。

不久,蘇福順傳來安全的信號。於是古尚清在前,唐黎峴在後,一同順鐵梯爬下去;爬到第一道巷道時,他們趕上了等在那裏的蘇福順。

巷道裏陰森森的,支架的木頭變黑了,到處長了白花花的毛,散發著腐爛發黴的氣味,洞邊的岩石縫裏和頂棚架上,正在嘩嘩往下流水;地上的兩條排水溝已被汙泥淤滿,汙水漫過了鐵道,幾輛礦石車仰天翻倒,礦石堆了一地。

蘇福順讓唐黎峴和古尚清先等一下,自己再往裏探路。老蘇走了,唐黎峴和古尚清蹲在巷道裏,點起了煙,又嘮扯起坑道來。古尚清告訴他說,坑道裏要有一套動力設備、一套排水設備、一套運輸設備、一套通風設備,再搭好支架,才能談到生產。現在他們隻能在通向井口的巷道裏活動,裏邊不通風,進去就會窒息。正談著,猛然聽見蘇福順高喊:

“什麽人?”

唐黎峴吃了一驚,怕井內藏著壞人使老蘇吃虧,趕緊從腰裏拔出手槍直向裏邊跑去。當他跑到蘇福順附近,聽見裏邊有人答話:“老蘇,是我呀!”

唐黎峴定睛看去,由裏邊走出一個人。這人身材不高,瘦骨嶙峋的,腿濕了半截,破棉襖也濕成一片。從他手裏拎的礦燈上看,也像是個礦工。

古尚清嚷:“這真是白日見鬼啦!你鑽進這裏來幹嗎?”他過去就捶那人一拳,然後向唐黎峴介紹說:“唐礦長,這是打眼工林大柱,也是個地老鼠!”

唐黎峴聽說他就是林大柱,心裏很高興,熱情地拉住林大柱的手說:“我打算看完這個礦井,就過嶺去看你,想不到在這裏遇上你啦!”

林大柱緊緊地拉住唐黎峴的手,心裏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呆了半天,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瞧你,弄得濕淋淋的。”蘇福順幫林大柱擦擦身上的泥點子,說:“你的病還沒有好利索,為啥往這裏鑽呢?”

林大柱說:“我在家裏呆不住,上山來到處看看,五年多沒進過坑道啦!”他感情地望了望唐黎峴,抽起煙來。

林大柱昨天跟焦昆交談後,過嶺到礦山去看看,跟工友們談談,興奮得一夜沒睡著。他相信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礦山會複活起來。又可以拎著礦燈進礦井,又可以去打眼放炮啦!今天他到礦裏去沒找到人,就到這裏來了。

再不能往裏走了,蘇福順主張領唐黎峴他們到第二道巷道去看看,大家同意,於是由他帶頭,四個人一同向下爬去。

蘇福順來到第二道巷道,站在鐵梯上舉燈照照,大吃一驚。坑道裏一片汪洋,渾漿漿的泥水灌了半洞,小鐵道上的礦石車隻露出一個頭,汙水上漂著一些碎木頭。老蘇看這裏的水這麽深,知道第三道和第四道全被水灌滿了;等唐黎峴、林大柱和古尚清下來,他回頭向他們說:“你們看,水多麽深哪!”

唐黎峴見坑道被水淹成這樣,心情很沉重。他知道下邊全被水灌滿了,排除這些水就是個很大的工程。

坑道裏靜得有些嚇人。他們每人的手裏都舉著一盞礦燈,站在鐵梯上默默地望著那灌滿洞子的汙水。

蘇福順望著,禁不住想起開工的時候,坑道裏是很活躍的,頂棚上隔不遠掛著一盞燈,一行路燈把坑道照得徹亮,工人推著礦石車轟隆隆地來回奔波,人聲喧鬧不休。現在是滿洞子汙水,想看看巷道的情況都不可能。他在礦山度過了半生,礦山裏的一切都滲透著他的血汗,開鑿這座大井的時候,是他打的第一個眼,放的第一炮,因此對它充滿了感情。現在,他看大井被水淹成這個樣子,心裏很難過。他瞧瞧井壁,望望黑洞洞的巷道,古銅色的臉上布滿了愁雲。

古尚清更是滿腔憤怒,緊皺雙眉,凝視著汙水,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林大柱默默地站在那裏,臉上流露著心疼和氣憤的神情。他一動也不動,像一尊塑像。

唐黎峴看三個老工人那種出神的樣子,知道他們在沉思;他怕擾亂他們的思緒,也不說話,悄悄地站在一邊陪伴著。他見工人們對礦山這樣關心,覺得工人階級的胸懷就是開闊,他們沒有把自己局限在個人生活上,而在關心著礦山,為國家工業建設焦急。礦山過去沒有黨組織,礦工們很少受到黨的教育,若是他們對黨有了更多的了解,多懂些革命道理,會更積極起來的。他認為革命事業在農村依靠貧雇農,在工業戰線上就要依靠這些老工人。

四個人默默地站了一陣,唐黎峴說:“我們出去吧!”

岀了礦井,他們又踏勘了露天采石場,爬上了孤鷹嶺下的山梁;他們站在山頭一望,整個礦山的麵貌都在眼底了。

蘇福順望望山下的一片荒涼的景象,歎息地說:“當年日本人和沈陽軍閥合辦的時候,我就在這裏,算起來到現在是二十八年了。礦石是沒少采呀,可是……哎,現在把礦山給毀了,看看這種破破爛爛的樣子,真叫人難受!”

唐黎峴安慰他說:“礦山的建築毀了,礦山並沒有毀,山裏還埋藏著大量的鐵礦石,我們要把它重新建設起來,也一定能把它建設起來。我們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偉大的工人階級有力量改造世界,一個礦山就能難住我們了嗎?”

三個礦工聽了礦長的話很受鼓舞,互相交換了一下眼光,臉色開朗多了。

唐黎峴指指腳下的石頭說:“咱們在這裏坐下歇一歇,交談交談。”等大家都坐下後,問:“不久就要開始修複礦山了,你們看要從哪裏著手好?”

蘇福順說:“我是個工人,過去都是受人支使的,頭子叫咱幹啥就得幹啥,這些事可沒想過,俺提不出啥好主意。”

唐黎峴笑著說:“現在解放了,工人當家做主,自己的家要自己當,不想可不行。林大柱同誌,你說,應該這樣吧?”他有意引林大柱說話。

可是林大柱隻是微微一笑,算是回答。蘇福順和古尚清都笑了。他們看到礦長這樣隨便,就都毫不拘束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蘇福順說:“我看要修複礦山,得先修複變電所和輸電線路,有了電可以開動機械,可以開動水泵抽洞子裏的水,洞子裏的水不抽出來,什麽也不能幹。還有運輸線啦,洞子裏的通風啦,加工廠啦……要不把這些搞好,別的也難修成,想開礦更不成。”

“對!”古尚清說,“蘇老大說的不差,最主要的是電,沒有電什麽也幹不成!”

唐黎峴問林大柱:“老林,你有什麽好主意?”

林大柱說:“這得好好想想。要恢複礦山,電是第一項,要快一些治住坑道裏的水呀!”

唐黎峴讚成地說:“你們的意見很對,首先要修複變電所和輸電線路。電是動力,沒有動力別的就幹不成。老古,搞電是你的拿手戲,這回要看你的啦!”

古尚清聽礦長這樣說,心裏很得意,嘿嘿笑著站起來。他把柳條帽推在背後,望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輸電線路,開始琢磨如何修它。

唐黎峴也站起來,同古尚清一起放眼望那被破壞了的線路,電線都被人割去了,剩下光禿禿的電線杆子,遠遠望去,那些電線杆子好像相隔很近,一個接一個,成排成行地延伸向遠方。此刻他們都想著一件事,要盡快把輸電線路修好,讓電在礦山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