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鄭航躺在**,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燈都沒關,側耳聆聽著深夜裏的種種聲音,仿佛在等待著什麽,或者直覺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白天的事情已經夠亂了,耽誤了一天的訓練,明早的晨練還得繼續。

他不時地拿起手機,想刷刷微信,又想看看QQ,但這兩樣似乎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一通電話,但又害怕接到電話。

事情就有這麽糟,真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他突然感到一陣恐懼,寒毛都豎了起來,幾乎蹦起來換成坐姿。

“嫌疑人鎖定了,刑警正出發去抓捕,你要不要去看看?”方娟在手機裏喊道,“竟然會指向他,我真沒有想到……會是他嗎?我們拭目以待吧!”

方娟的話斷斷續續的,像自言自語,又像質問。

鄭航有些蒙,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問:“你在哪裏?”

“我馬上出來,你在樓下等吧!”

樓下的巷道陷在漆黑的暗影中,鄭航感官緊繃地等了一會兒,一道光箭撕破夜空。他眼睛還沒適應過來,方娟的摩托車已經停在他身邊。

“上來!”

“你說的那個‘他’,是誰呀?”

“先去看看,回來我再慢慢跟你細說。”

“到刑警隊了解到全部情況了,那還用你說嗎?”鄭航尖刻地說,不過他還是坐了上去。一路上,兩個人就這麽沉默著。

鄭航並不知道晚上的時候方娟又在偷偷地打聽自己。起初,她問了不少關於他的問題。沒想到,收獲還不小。這個鄭副所長不僅是原刑偵大隊長鄭平的兒子,還是警官學院的高才生,自學了刑事犯罪心理學,在心理戰術方麵頗有天賦。

當然,也有不好的說法。母親憂鬱而亡後,他不喜歡與人交往,有輕度的自閉症,似乎誰都不討他喜歡。方娟也自覺沒被他放在眼裏。

但是方娟似乎很理解鄭航的心情。父親被報複殺害,母親隨後離去,輪到誰,內心一定會留下不少陰影。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晚上,看到方娟被人追趕,迅速回頭相救;憑這點,她就應該感激不盡。

方娟偷偷往後靠了靠,背部碰到他堅實的胸膛。但鄭航並沒有反應,正茫然地看著遠處,眼神渙散。他看起來非常疲憊,一臉憔悴,眼圈發黑,臉上還有幾道尚未消退的傷痕。

這男孩把自己逼得太緊,日夜連軸轉,絕對睡眠不足。

“嫌疑人叫李後寶,是個老癮君子。”最後,還是方娟先開了口。

他這才回過神來。“你料得不錯。不過,他跟黃綢手絹有什麽關係呢?”

“黃綢手絹?”

“嗯。”

“不知道。而且,沒人知道辰河哪裏生產或者使用黃綢手絹。我在網上百度黃綢手絹的寓意。黃色在東方代表尊貴、優雅,西方基督教則以黃色為恥辱的象征。”

“恐怕不能僅以‘黃’的寓意來理解。”

“不錯。可能有某種事件特定性。”

“發現什麽直接證據?”

“李後寶在看守所待過兩年半,他的所有信息都在公安專網裏。”方娟說,“目前,最直接的證據是誌佬指甲裏的肉屑,經化驗,DNA符合李後寶的特征。”

“狗屁!”鄭航狠狠地罵了一句。這就是方娟所說二十幾起案子裏都拿出過的經典證據,經過、程式一模一樣。

方娟明白他的意思。

“還有呢?”

“凶器。警犬在橘樹林裏搜出一把帶血的匕首,但痕檢員沒有提取到指紋,匕首上的血樣是劉誌文的。”

“現在必須要查清昨天晚上李後寶的行蹤,有沒有不在場證明。”鄭航喃喃地說,“必須拿到橘樹林附近所有監控視頻,仔仔細細地梳理有哪些人進入現場周圍;必須細細地訪問……”他抓了抓頭發,大腦快速地思考起來。“已經過去三十幾個小時,也不知道他們的現場訪問有沒有結果……”

“有五個人反映,那天傍晚的時候,李後寶跟劉誌文發生過糾紛,扭打在一起。計伢子和混血兒說誌佬將他們兩人送回住處後,一個人出了門,可能是去找李後寶了。遙嶺巷口的監控拍下了誌佬跟蹤李後寶的視頻。但查不到後來他們去了哪裏。”

“你了解得夠詳細的。”鄭航認真地說。

“是啊!”她語氣疲憊,“因為我一直待在刑偵大隊。”

兩個人又陷入沉默中。鄭航在想著方娟說的那些證據,方娟則忙著回憶五年來發生的那些案子,一幕幕疑問從眼前閃過,愈發顯得真實。

春夜風暖,夾裹著混濁的汽車尾氣,令人很不舒服。過去,方娟從不會注意到這類煞風景的事。在她看來,這正是最佳的遊園機會。白天,花窗小徑、亭台樓閣、清泉幽竹、魚水美人,無不盡攬胸中;夜晚,整個庭院燈火通明,看雕梁畫棟,聽溪水潺潺。她總是十分依賴地挽著父親,眼光中充滿笑意,好像她始終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

然而,悠閑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轉眼間,柔情春夏,突然就成了罪惡之季。春暖花開,鶯歌燕語時,連環殺人案也隨之發生,即便是最老實、善良,改惡從善的典型,一樣被定為殺人犯。

她必須加強與領導的溝通,必須盡快將自己的疑問化為專案組的偵查方向。

她需要證據,需要支持,越快越好。看起來,鄭航已經認可了她的觀點。這是很好的起步,隻要不死盯住個案不放,不死盯住個案證據,把注意力放在係列案件內在的邏輯性上,大部分人會產生與她一樣的疑問。

還有,嫌疑人的個性……因為他們吸毒,這一點在常人看來,總是缺乏說服力。但是像方娟這樣經常跟他們打交道的,卻知道他們哪些人會殺人,哪些人不會。

該死!說到吸毒者的人品,方娟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前麵就是李後寶的家。警車都停在大馬路上,要進入李家的小樓,得穿過一條巷子。方娟將摩托車直接騎進去,剛停下,就聽見有腳步聲往這邊來,接著一個身影落在他們麵前,是一個男人。鄭航認識他,方娟更加熟悉。

“方娟。”男人聲音低沉。

“童副支隊長,您相信我了?”方娟驚喜地說。

“這人涉及毒品,我來看看。”童文沒有直接否認,“線報反映,他前天晚上買了一個零包,不知是否複吸?”

不等方娟回答,童文轉身看向鄭航。“你是鄭副所長吧?”

“童副支,您好,叫我小鄭就行。”鄭航彎腰握住他伸過來的手。他明白了,臉上浮起堅定的神情。他一直認為方娟隻有他一個同盟者,現在看來,童文也算一個,如果不是方娟的同盟,零包案件是不值得他出馬的。

“你們倆跟我來吧!”童文有意用頗具威嚴的聲音說道。

“去哪裏?”方娟有些緊張。

“旁邊就是社區辦公室。”

兩人默默地跟著。

方娟忍不住問:“人抓到了嗎?”

童文沒有回答,大步往前麵走。前麵是棟三層小樓,燈火通明。他們推開門進去,是一間大會議室,徐放正坐在靠門首的位置上,麵對三名來客。會議室裏還有分局長關西、副分局長賈誠,刑偵大隊長齊勝、副大隊長歐陽偉。

“童副支!”關西喊道。他把童文讓到主位上,並官場式地用掌聲表示了歡迎,然後迅速換成嚴肅的神情。這裏顯然是他的主場。他抬起雙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但是,他並沒有接著講話,而是把目光射向賈誠。

賈誠站起來,看了一眼會場,像忽然發現方娟似的說:“哦,這裏還有一位領導,別冷落了。方副主任,請到前麵就座。”

“謝謝賈副局長,我坐這裏就行。”方娟的語氣相當平和。

“有件事我想向您通報一下。我們偵查員在調看視頻時,發現你這段時間晚上經常獨自在一些偏街陋巷走動,這樣很不安全哦!”

方娟臉“唰”地紅了。

“謝謝賈副局長關心,那是我的工作。我在盡一切力量查找證據,解釋我心中的疑團。這件事我正想向賈副局長您匯報,但沒找到合適時機……”

“你是說,你對刑偵已經偵破和正在偵辦的有關案件有獨到見解?”

她呆住了,眼神閃爍地迅速瞥了一眼童文,又看了一眼齊勝。

但賈誠並沒有等待方娟回答。他正講到興頭上,或許是意識到了坐在他對麵的童文變得緊張起來。

“我辦了二十幾年案件,”賈誠繼續說,“對證據的把握和犯罪的認知,自信有些心得。剛才齊勝向我匯報你的觀點時,我對自己都懷疑了,難道我們前四年的命案都辦錯了?方副主任,你覺得我們鎖定的嫌疑犯是被嫁禍的?”

“實際上,我也隻是猜測,沒找到具體證據。”

“是嗎,真是太有意思了。鄭航,你是不是在跟著方副主任找證據?你是不是把我們偵辦案件的信息都告訴了方副主任?”

“沒有……我沒有參與偵辦案件。”

“你下午在幹什麽?”賈誠盯著鄭航說。

“陪同刑偵的同誌去了被害人家。”

“晚上呢?”

“晚……晚上在法醫室。”

“誰通知你到這兒來的?”

鄭航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是我請他來的。”方娟說,“我怕一個人過來不安全。”

“這是你的案子嗎?”

“我是來學習的,並且想解開心中的疑問。”

“你還是在質疑我們偵辦的案件?”賈誠忍不住驚呼道。他瞥了一眼關西,同樣一臉費解的表情。

顯然,他們兩人都傾向於“方娟挑刺”的想法,這或許正是齊勝向他們匯報的觀點。為什麽不呢?都是證據確鑿、法院判決過的案件,被說成冤案,真是豈有此理!

“不妨,”童文磁性的聲音插了進來,“先聽聽方娟的看法。當然我無意偏袒她;隻是作為旁觀者,建議給年輕人一個表現的機會。”

“年輕人勤思好學,是值得鼓勵的。”關西說。

“謝謝。”方娟感激地看了童文一眼,同時又小心翼翼地避開鄭航的目光。他現在會是什麽感覺?出賣?困惑?還是很受傷?她不想讓他產生不好的感覺,可是她自顧不暇。

“我下麵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的個人觀點,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但是,我先後將這些觀點向有關領導匯報過。聽了我匯報的領導的看法跟賈副局長差不多,覺得我沒有實質性依據,是異想天開。”

“沒錯,我的懷疑始於前年,但真正落到實處是去年六月份。在我的筆記裏,那是本年度發生的涉及吸毒人員的第四起命案。當時,我申報了吸毒人員跟蹤調查研究項目,重點分析研究涉及刑事案件的吸毒人員。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發現疑點,但搜集到前三年的十餘起案件,集中分析後,找到了案件發生的規律,那就是時間、方式、手法的一致性。接著,發生了去年的第五、第六起案件,我自始至終跟蹤了整個偵查過程,我對自己的懷疑更加堅定。同時,我感覺到凶手發現了我的懷疑,他開始跟我玩遊戲,他在現場留下一些線索讓我去猜測……”

“凶手留下了偵查線索?”童文打斷她的話。

“是的。去年的第四起案件留下打火機和打火機撞擊芯,第五起案件留下羽毛和牡丹花,第六起案件留下棉花和銀健宣傳單。”

“那都是些正常的現場物證,說明作案人不是那麽精明和細心。”齊勝鄙夷地說。

“我知道你們會這麽認為,所以我在匯報時不敢說出來。但是,今年就不同了,有人開始打電話爆料……”

“電話?打到哪兒?”關西驚訝地問。

“我。電話直接打到了我的手機上。誰知道凶手發什麽瘋,我一共接到三個電話。來電人使用了變音設備,他或她一直向我傳遞同樣的信息——針對吸毒人員的殺戮又要開始了。第三個電話中,他還告訴我注意一塊黃綢手絹,說或許這塊手絹會幫助我揭開謎底。”

“這麽說,你的懷疑有根有據囉?”賈誠說,“既然早就有人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把這麽重要的線索匯報給領導呢?”

方娟看了他一眼:“準確地說,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了那些願意聽我說話的人。但是,糾紛引發的**殺人太普通了,特別是涉及吸毒人員的案子,動機明顯,證據確鑿,偵查員辦這種案子輕車熟路、信心滿滿。哪裏會理會一個沒有辦過刑事案件的女民警的想法?領導聽了我電話線索的匯報,隻當是對我長得漂亮的懲罰,惡作劇唄!”

“當初我就是這樣想的。”童文誠懇地說。

賈誠的臉漸漸漲成了醬色,燈光下愈發顯得黝黑。方娟知道他是惱怒自己的直率,但她已顧不得那麽多了。

“真的有黃綢手絹嗎?”關西盯著齊勝問。

“嗯,但查不出來源。”齊勝回答道。

“我分析過被害人身上發現的證物。僅憑黃綢手絹,我看不出與案子有什麽關係,或許是被害人的私人物品也說不定。”賈誠再次質疑道,“方副主任,那個打電話的人告訴你凶手會在昨天殺人嗎?”

“沒有。”

“他告訴你會拋屍橘樹林?”

“沒有。”

“他說了黃綢手絹會指向嫌疑人?”

“沒有。”

“這麽說,打電話的人沒有向你透露任何信息。”

方娟的臉又紅了。“是的。我反複追問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就是不說。相反,他說完想說的話,便自動掛機,不顧我的追問。”

“那麽,我想多問一句。”賈誠露出譏笑的神情,“你在辦公室談論過自己的研究成果嗎,當著一些來訪者的麵?或許你的那些管理對象正在窗外聽了去。”

方娟簡直要哭出來了。對方的話裏頗有諷刺意味,可她不能反駁,她也反駁不了。她確實在辦公室討論過,特別是跟律師莊楓,她還直接跟管理對象說過,警告他們小心。

賈誠不再把目光放在方娟身上,而是把注意力轉向整個會場。

“一條查不出來源的手絹,一個沒有具體信息的電話,一組隻能歸納為某類普遍性的規律,就說這幾年來發生的個案是係列案件,我覺得這實在太牽強了。”賈誠盡量保持平和的口氣說,“我相信,即使拿十年前涉及吸毒人員的命案進行分析研究,也能發現那些規律。如果把方娟同誌調回機關工作,那些電話將會慢慢減少,直至沒有。”

“這個結論似乎下得太早。”童文直接提出反對,這讓方娟再次心生感激。

“我不是要下結論,我是拿出來大家討論。”

“我想問,方娟接到的電話有沒有錄音?”歐陽偉插話道。

“第三次我想錄,但沒來得及。”

“這個人如此膽大妄為,他又何必使用變音?他喜歡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呈現給你,是不是跟你有什麽關係?作案的規律是不是專門讓你分析的?”

“凶手可能在我身邊,知道我在分析這些案件,才給我打電話。”方娟聽出了自己聲音中的焦急。她咽了口唾沫,平息內心的恐懼。她不明白這些領導為什麽糾纏於她接到的電話,糾纏於案件跟她個人的關係。她可以大聲地回答他們,沒有鳥毛關係!可她不敢說,她這個小蘿卜頭,坐在這裏已經越位了。

但她又不能不說。二十多起案件,二十多個被害人,二十多個冤魂。如果仍停留在原來的偵查方向上,還會有更多的冤魂。

“別抓住一個電話不放了。我相信他還會打電話過來的,相信他還會以遊戲的心態犯案。在這個案子裏,我看得更清楚了,這就是他的手筆。”

方娟不顧賈誠豎起的手指,繼續說:“現在是四月,是今年作案的開始……”

賈誠堅持打斷她的話:“這種案件在冬天也可能發生。”

方娟沒理會他的反對。“他的作案時間是四、五、六、七月。我翻遍了前三年的案卷,每年的八月至來年的三月沒有同類案件。第二點,嫌疑人留在被害人身上的證據,總是那麽幾類硬性證據,或者說直接證據——抓破的皮膚、血跡,富有特征的衣物,而留有指紋或血跡的凶器,不用嫌疑人供述就會在現場附近或在他家裏搜出來。”

賈誠沒有耐心聽下去。“你沒辦過案子,不理解證據的意義。”

方娟立刻尖銳地說:“我畢業於警官學院刑事偵查係,雖然沒有直接辦案,但接觸的案件有上百起。特別是在吸毒人員跟蹤調查研究項目中,我分析研究了全市五十餘起有關案件,其中引起我懷疑的有二十起,我是從這二十起案件中總結出規律的。”

“你可以說我幼稚,也可以說我淺薄。發現疑點後,我確實向很多人提過,包括被管理對象,所以我的懷疑傳到了凶手的耳朵裏。凶手認為一個女警沒能力對付他,便想跟我玩遊戲,留下引導性證據,並給我打電話。”

“玩遊戲?這怎麽說呢?”關西仿佛自言自語地問。

“這個劉誌文不會是今年的第一個受害人。第三條規律就是他殺害一人,嫁禍一人。前一個被害者身上會有下一個被嫁禍者的信物。”

“我記得,你說去年的第七起案件被害人身上的信物是黃綢手絹,但今年這名受害人身上也留了黃綢手絹,這是什麽意思呢?”童文問。

方娟深深地吸了口氣,全神貫注地思索著。“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我還沒有看到這起案件的卷宗,不知有沒有聯係。”

“黃綢手絹連著一塊運動員號碼布。但號碼布上沒有落款,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哪個單位的,也不知道是哪類體育活動的。”齊勝說。

“這就對了。”方娟沉思一會兒,接著說,“這兩個被嫁禍人說不定有著某種關係……”

賈誠打斷她的話,說:“現在還不能說是被嫁禍。”

齊勝站起來,激動地說:“你說他用信物提示下一個被嫁禍人。那有沒有信物提示下一個將被殺害的人呢?”

所有人都看著方娟。方娟搖搖頭。

“我專門分析過案卷裏的證據,想找出前後兩起案件的聯係,但很可惜,沒有找到。也許真如賈副局長所說,我畢竟理論聯係實際太少……”

“這說不通啊!”賈誠依然一臉疑惑,“要麽提示下一起殺害對象,要麽由殺害對象提示嫌疑對象。由上一起案件的殺害對象,提示下一起案件的嫌疑對象,有跨界之嫌。從另一方麵來看,那些提示性證據,畢竟不是直接證據,存在著偶然性,那種提示也是似是而非,比如銀健米業的小老板,在辰河何止他一個人?”

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緩緩地點了點頭——關西、童文、齊勝、徐放、歐陽偉,除了鄭航。方娟感到十分欣慰。

關西突然開了口。他說:“我感覺,不論是證據提示,還是嫁禍對象的選擇,都有待於進一步分析。”

大家一齊看向他。關西繼續談下去:“如果真如方娟同誌所說,二〇一一年,凶手開始作案時,殺害三人,二〇一二年、二〇一三年作案五起,去年作案七起。他這是在愈演愈烈。就像某些變態狂,殺人和嫁禍已經成為他生理和情感的需求,為了滿足需求,他必須做。事實上,時間越長,他殺人的衝動就越強。今年的爆發肯定會超過去年。”

“如果真的存在這個人,我想這個人一定熟悉方副主任。”關西一邊說,一邊看著方娟,“這可以是我們下一步的偵查方向,但不能打草驚蛇。他會以為在前麵的遊戲中,他贏了,會繼續下去。”

方娟點點頭,直視著主席位上的關西,接著說:“不論各位領導是否認可我的觀點,不論你們是否相信四年來,我們麵對的是同一個人。我可以肯定,今年涉及吸毒人員的命案一定更糟糕,更可怕。也許我這樣說,有些冒犯,我向你們道歉,但我實在不想坐在這裏空自討論我的懷疑。我隻想請求你們迅速針對案件,針對案件裏浮現出來的證據進行分析和研究,去找方向,定嫌疑。時間迫在眉睫,公道自在人心。我隻希望,我提供的思路,對你們,對蒙冤的人,還不算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