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 終章
純子將放在桌子上的信封推到榎本麵前。
“請確認。”
“好的。”榎本說著從信封中拿出那遝鈔票,像銀行職員一樣把鈔票攤成扇麵狀後點了起來。
純子瞪大了眼,她怎麽也想不到對方還真就當麵數了起來。
一眨眼,榎本就清點完了五十萬日元。
“分文不少。感謝你願意配合我用現金結賬,麻煩了。”
“沒什麽。畢竟確實有很多人不願意留下收款記錄。”純子語帶諷刺,“那麽,可以麻煩你在這裏簽名蓋章嗎?”
榎本像個收款員般地在包裏翻找起來。
“蓋指紋也可以。”
“不行……我沒指紋。”
這話讓純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榎本則滿不在乎地拿出現成印章,在收據上蓋章後,將那疊鈔票收入包中。
“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什麽?”純子的表情這才緩和了幾分。
“我告訴你擦窗年輕人就是凶手的時候,你似乎並沒有覺得驚訝,好像已經猜到了似的。你是一早就懷疑他了嗎?”
居然問的是這個:“是因為耳朵。”
“耳朵?”
“我在看到前社長的照片時,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那雙耳朵。不隻是單純的大耳垂,而是政治家那種又大又厚的耳朵。”
“所以呢?”
“我第一次約椎名章出來的時候就曾問過他,當時他看到的屍體會不會是個假人……怎麽了?”純子看了榎本一眼。
“沒什麽。”
“他當即否定了。我問他為什麽這麽確定時,他告訴我因為從遺體的頸部和手部皮膚來看,明顯是真人的質感。”
“原來如此。”
“問題是,當時遺體呈俯臥的狀態,臉背對著他,他真能看清頸部和手部嗎?雖然不排除遺體姿勢的影響,但我覺得前社長與假人間最大的差別應該是那雙耳朵。為了不對測量數據造成影響,假人的耳朵通常都比較小。而他描述時,似乎故意避開了耳朵這一點。”
榎本點點頭。
“大概穎原社長的那雙大耳朵,在他動手的那一刻已經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中了,所以在說話時反而會故意避開。實際上,他也在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說出一些透過窗外看不見的東西。”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他因為過分小心言辭,反而讓證詞顯得有些不自然?”
“其實我當時隻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而已,並沒有多想。因為我覺得他連案發現場都進不去,怎麽可能是凶手呢?”
“確實,我一開始也排除了他。”榎本喝了一口茶。
“……但是,你有必要這麽做嗎?”純子淡淡地說道。
“你說的是把椎名章約到台球酒吧質問的事?”
“嗯。”
“你覺得我多此一舉?”榎本苦笑,“但如果想讓他自首,就必須步步緊逼,直到他無力反駁。我原以為你會認可我的做法。”
“可我覺得你剛剛有些過分。”
“你該不會擔心他會因此受傷吧?”
榎本話中的嘲諷讓純子頓時火冒三丈:“你的做法讓我聯想到了虐待狂。”
“哦?那你真是誤會我了呢。”榎本突然站了起來,“這段時間,多謝關照。”
純子兀地一愣:“別這麽說,彼此彼此。”
“如果有事,請隨時聯係我。”榎本鞠了一躬後走出了律師事務所。
純子將桌上的銀行信封揉成一團後丟進垃圾桶。
純子在兩周後再次前往月桂葉總公司時,整個公司的氛圍都不一樣了。
從一樓進電梯後可以直接按下十二層的按鍵,解除密碼後真是方便了很多。電梯門關閉前,隻見一位穿著工作服的男人從外麵飛奔進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岩切。
“哎呀。”
“啊……你好、你好。”
“前段時間真是謝謝你了。”
“哪有,我什麽忙也沒幫上。”岩切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短短幾天沒見,他頭上的白發明顯多了不少。
“你最近身體還好嗎?”她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
“嗯,還行。”
“善後的事情很多,很辛苦吧?好像也來了很多媒體。”
“感謝你替久永先生洗清了冤屈。”岩切仰視天花板,“隻是現在總是忍不住懷疑,自己勞心勞力地奮鬥了這麽多年,究竟都幹了些什麽?”
“別這麽說。這是個很偉大的事業。”
岩切搖搖頭:“開發魯冰花五號的初衷,是希望拉近看護者與被看護者的心理距離。可是現在,它竟成了凶手的殺人工具……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
“可是錯不在你啊。”
電梯在十樓停了下來。
“我總是忍不住在想……”岩切走出電梯後壓著門,“在凶手為了殺害社長而命令魯冰花五號舉起社長的那一刻……”
純子不知該如何接話。
“……如果看護機器人也有心,它一定會哭吧。”
純子默默看著岩切悄然離去的背影。
在十二樓走出電梯後,河村忍迎了上來,並將純子帶進會客室,這裏是曾經的會長室。
“請稍等一下,社長馬上就過來。”
“你很忙吧?”
聽到純子的話後,忍輕輕一笑:“托你的福。”
“你現在是社長秘書了吧?”
“嗯。不過現在伊藤升任秘書課長,鬆本沙耶加又辭職了,所以秘書實際上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大概不再需要那麽多秘書了,據說楠木會長等大部分重要高管都已經卸任了。
“鬆本小姐是準備結婚之類的嗎?”
“不是的,說是要去實現舞台劇演員的夢想了。據說因為之前的那場演出非常成功,所以才做了這個決定。”
“是嗎?那我應該……替她高興吧。”
話雖如此,純子還是無法理解,那種莫名其妙的戲怎麽會吸引那麽多戲迷,甚至還有人感動哭了。
“不過,你看起來容光煥發呢。”
“是嗎?”忍露出一口白牙,“現在可以跟你說了,其實我之前也想過辭職,因為總覺得這份工作無法給我帶來成就感。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想再努力幹下去試試。”
“為什麽改變主意了?”
“……是啊,為什麽呢?可能是打從進入這家公司起,最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來自己的工作是能幫助到其他人的。新社長雖然在工作上十分嚴厲,卻能公平地對待每一位員工。”
“我總覺得他是個冷酷的人。”
“他這個人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不過,他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絕對不是個冷酷的人。”
純子沒聽懂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差別。
等了約十分鍾後,穎原雅樹出現了。
“久等了。”
“沒有,是我非要約您。今天藤掛律師不在嗎??”
“我覺得,我們兩個人可能更好談一些吧。”穎原雅樹在純子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那我們就直接點兒吧。你有什麽要求?”
穎原雅樹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氣場差點兒讓純子心生退意,她連忙鼓足勇氣答道:“請您撤銷對久永先生的懲戒性解雇及賠償損失的要求。”
“做不到。他侵吞公款的行為對公司已經造成事實損失。我粗略算了一下被侵吞的公款總額和利息,拿回來的鑽石隻夠償還六成左右而已。”
“但這件事的主謀是前社長,久永先生頂多是個從犯啊。”
“怎麽證明?”
“從他們倆的關係來看,任誰都會這麽想吧?”
“俗話說死無對證。人一死,所有的髒水都要往他身上潑了。”
“可是隻對久永先生提出賠償要求,卻對前社長的罪行視若無睹,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更何況,那些被侵吞的公款,可是分文未入久永先生的口袋啊。”
“很遺憾,我們無法要求已故之人賠償。”
“但他留下了巨額財產啊。”
穎原雅樹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應該向繼承人 —— 我和我的夫人請求賠償嗎?”
“難道不是嗎?”
“原來如此。不過,我方應該有權要求貴方不向特定加害人請求賠償吧?”
“如果這是您的結論,那麽我方也隻好提起請求賠償訴訟了。”
穎原雅樹冷笑道:“貴方提出?我以為貴方隻是加害人立場呢。”
“我方同時也是受害人。若您執意隻對久永先生一人提出賠償要求的話,基於久永先生持有月桂葉的股份這一點,自然可以以貴司疏於請求賠償導致公司利益受損的理由,提出股東代表訴訟。”
“……原來如此。”
二人目光相對,就這麽僵持了好一會兒。
穎原雅樹看了看手上的勞力士金表:“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走之前,可以請您先給個答複嗎?”
穎原雅樹起身,冷冷地俯視著純子:“我無法同意讓侵吞公款的久永恢複原職。”
“這麽說,您是在拒絕我方的要求?”
“不過,我可以同意以他自願辭職的方式,為他支付相應的退職金,並撤銷要求賠償的請求。條件是久永先生今後不得對我司提出任何要求,包括股東代表訴訟。”
他的用詞倒是極為謙遜,可語氣中卻是掩不住的輕蔑。
“明白了,這樣很好,感謝您的精心安排。”純子也語帶諷刺地回應道,“另外,我還想拜托您一件事。聽說下星期公司將舉辦穎原社長的追悼會,您可以允許久永先生參加嗎?”
“隨意。葬禮不會拒絕任何人。”穎原雅樹冷冷地答道,“失陪了。”
穎原雅樹走出會客室後,又轉過身來問道:“對了,聽說你成了椎名章的委托律師?”
“是的。既然久永先生的嫌疑已經洗清,就不存在利益衝突了。”
“確實,哪怕是罪大惡極之人,也有被辯護的權利。隻不過,作為一個被害人家屬,最近在法庭上看到了一些過分的辯論戰術,讓我深感疑惑。”
“我覺得法庭向來都是公正之地。我隻是在盡一個委托律師的責任罷了。”
“你的這個所謂的盡責,似乎有點兒問題啊。恕我直言,你這回的談判手段著實讓我感到不安。為了減輕殺人犯的罪行,不惜損傷已故之人名譽之類的策略,望你謹言慎行。”
“您在乎的並非已故之人的名譽,而是公司的體麵吧?”
“並無區別。”穎原雅樹突然雙目放光,“一旦出現誹謗中傷我司的消息,我司定會一查到底。請您務必放在心上。”
“我定會銘記。”純子也毫不示弱。
“……或許,凶手也是個可憐人。”穎原雅樹淡淡地說著,“但嶽父一定很想在閉眼前看到自己為之奮鬥一輩子的公司順利上市。所以,我絕對不會原諒那個因自己的貪欲而讓嶽父含恨九泉的凶手。我希望看到他被處以極刑。”
看著穎原雅樹大步離去的高大背影,純子的內心五味雜陳。
“我先走了。”今村將長外套搭在手上說道。
“辛苦了。”純子隨口應了一句,雙手則不停地敲著鍵盤。她正在準備椎名章拘留延長判定的準抗告[9]資料。
“你還不走?”
“我得趕在今天內寫完。”
“這樣啊……你也別太辛苦了。”
“謝謝關心。”
今村似乎還不打算離開,於是純子扭頭問道:“怎麽了?”
“也沒什麽……話說,我們還沒慶祝過吧,就是我們成功讓久永先生無罪釋放的那個案子?”
“哦……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純子淡淡地答道。
“我必須向你道歉。我一直沒有認真對待久永先生無罪的這個可能性。身為律師,必須相信委托人,是我忘記了這條準則。”
“他也根本不是那種值得你去相信的人,這次隻是碰巧無罪而已。”
“等這件事告一段落,我請你喝一杯。”
“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最近應該沒時間了。”純子重新看向電腦。
事務所的門開了又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純子伸了個懶腰,走到咖啡機旁,把剛煮好的咖啡倒進馬克杯。她剛回到座位,電話就響了。
純子放下馬克杯,拿起話筒的同時,眼睛依舊緊盯著屏幕。
“您好,這裏是Rescue法律事務所。”
“這麽晚打擾了。是青砥律師嗎?”是榎本的聲音。
純子原本想假裝聽不出來,但又覺得有點兒麻煩,就放棄了。
“今晚也要出去工作?”
“沒有,我在店裏。這陣子來防盜谘詢的客人太多了,這個時間點了我還在收拾東西。”
“恭喜啊,生意這麽好。不過,找我有何貴幹?”
“這個嘛,聽說你接受了椎名章的委托?”
“是啊,順水推舟,或者應該說是情勢所迫吧。”
當時陪椎名章去警局自首時,純子並沒有想到這一步。但是把椎名章交給審判官後,自己又實在不能裝傻。現行的日本法律規定,犯罪嫌疑人在被起訴前是不會配置公設律師的。也就是說,椎名章將在孤立無援的狀態下接受審訊。
就在替值班律師向椎名章提供建議的過程中,純子決定接下他的委托。無論他犯下了多麽不可饒恕的罪行,都有權利獲得辯護。而且,自己對這個案子的所有細節幾乎了如指掌,應該不會有人比自己更適合了。
“其實,我聽到了一些相關的消息……”榎本罕見地有些吞吞吐吐。
“什麽?”
“據說椎名章在口供中表示背後還有共犯。他說是因為被金融貸款機構追債,走投無路下才選擇了殺人。”
純子手握話筒愣在原地。她感覺體內的血液就像虹吸式咖啡機一樣逐漸沸騰,最終直衝腦門兒:“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些?”
榎本聽出了純子話中的怒氣:“不是誰故意透露的,是我無意中聽到的。”
這個男人和警方之間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
“這件事,你還對誰說過嗎,比如媒體之類的?”
“沒有,我沒對其他任何人說過,隻是想提醒你一下。”
“什麽意思?”
“椎名章的口供,是假的。”
純子轉著手上的自動鉛筆:“你怎麽知道?”
“如果幕後黑手真是那個金融貸款機構,他們完全沒有必要殺死前社長。反正那些鑽石本就見不得光,哪怕失主發現也不敢報警,反而還能用作恐嚇的把柄。”
“確實,我也覺得這一點有些奇怪……”
“他這麽說並非出於坦白從寬的目的,而是出於報複金融貸款機構的心理。既然自己躲不過,那就拉他們一起下地獄。”
純子想起當時椎名章那副一臉輕鬆的樣子。
“不過這是個無用計策。其實警方早就盯上了他所說的那個金融貸款機構,關於他們的罪狀中還涉及多項殺人罪。”
“殺人?”
“被害人包括椎名光晃、椎名照子、鈴木英夫三人。”
純子愕然。
“讓椎名章撤銷這個口供吧。那家金融貸款機構即將成為日本最大黑道集團的一員。要是口供是真的也就罷了;要是用假口供誣陷他們,那些人豈會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覺得顏麵掃地,給集團抹黑了,更不會輕易放過椎名章。”
“……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純子將馬克杯端到嘴邊,“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榎本先生會這麽關心椎名章。”
這個男人不是眼裏隻有錢嗎?
“我關心椎名章?”榎本冷笑,“說實話,我根本不關心他的結果。不如說借黑道之手把他除掉,反而能免除後患。”
“……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純子忍不住大聲斥責。
“過分嗎?”
“他是殺人犯沒錯。但把私刑和黑道報複合理化這種事……我絕對不認同。”
“站在被害人家屬的角度看,凶手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惡,用不了幾年就能被假釋出獄,繼續優哉遊哉地活下去,難道他們就不恨嗎?”
“家屬希望凶手得到報應的這種心情,我當然可以理解。可是……”她突然不知該怎麽說下去。
“我也見過不少少年犯罪嫌疑人,大部分來自不幸的家庭。在成為加害人之前,他們已經是成人暴力的被害人了。”
“照你這麽說,豈不是幾乎所有的犯人都是無辜的?”
純子歎了一口氣,無數個念頭在腦中激**,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無論哪個年代的年輕群體,自身都是無可奈何的矛盾體。他們擁有足以改變社會的強大能量,內心卻又極為脆弱,一些在成人看來不值一提的挫折就能將他們傷害得體無完膚……他們就像是用玻璃做成的凶器。”
“或許是吧。可問題是,即使是把玻璃之錘,一樣可以奪走他人的性命。”榎本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
“這對被害人來說,又有什麽分別?”
“你說得沒錯。正因如此,我們才應該好好地教育他們,而不是采用複仇的方式。畢竟他們將來還是要重返社會的……”
純子加重了語氣:“玻璃之錘也是在破碎後才會變成真正危險的凶器。”
“原來如此。”榎本平靜地回應道,“那麽,你所說的教育,應該在什麽地方進行呢?”
“嗯?當然是在監獄啊。”
“是嗎?那麽請問日本境內的哪所監獄真正開設了糾正犯罪心理的再教育課程?”
“這……”
“據我所知,這種監獄根本不存在。那些所謂的徒刑和監禁,都隻能讓犯人在某個時間段處於與社會隔絕的狀態。那些看守人員隻會努力保證他們不在獄中出任何問題。說得極端一些,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出獄後該做什麽。當然,沒有任何人會為此負責。正因如此,再犯罪率才會居高不下吧?”
“你說得都對。可我們也不能因此就把他們都殺光吧?”為了平複自己的情緒,純子做了個深呼吸,“官僚主義產生的缺陷,卻讓受刑人承擔,這太不公平了。”
一陣沉默。
“……所以到頭來,我們隻能祈禱,祈禱他們幾年後出獄時,能自力更生、重新做人。”
是這樣的,純子在心裏默默點頭。我們能做的,就隻剩下祈禱了。
“不過,你說你不關心他,其實是騙人的吧?”
“為什麽?”
“你打電話給我不就是為了救他嗎?”
“我打電話給你可不是為了椎名章。”
“啊?”
“也許他們的報複會波及你。”
純子啞口無言,她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榎本是因為擔心自己才特地打電話過來的嗎?
純子默不吭聲,隻是小口地抿著咖啡。榎本也沉默著,似乎還點了一根煙。
“……對了,有件事,想問問你。”過了一會兒,純子開口。
“什麽事?”
“在椎名章的公寓裏找到的六百一十九顆鑽石中,有二十四顆並非真鑽,而是白皓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純子的語調與前一刻判若兩人。
“哦?是不是穎原社長被騙了啊?那些鑽石,他應該是從黑市買來的吧?”
“可是這二十四顆假鑽石都集中在同一個包裹裏,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應該是他在同個時期買的吧,大概就是那次被騙了。”
“你潛入椎名章的公寓後,應該有充足的時間可以調包吧?”
“對呀,我當時怎麽就沒想到呢?太可惜了。”
果然是他。
“……好了,感謝你的忠告,我會小心的。”
她淡淡地說完,正準備掛斷電話,那頭又傳來了聲響,便重新拿起聽筒。
“你說什麽?”
“你什麽時候方便?”
“什麽時候?”
“吃飯啊,我不是說過要請你好好吃一頓嗎?我現在手頭很寬裕喲。”
重新回憶一遍榎本剛剛的那番話後,純子頓時目瞪口呆。
“在那之後,你不是讓我全都忘掉嗎?”
純子毅然掛斷電話。
一分鍾後,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1] 斯派修姆光線是奧特曼使用的代表性必殺技。
[2] 漫畫《超人》中虛構的一種礦石。
[3] 日本古墳頂部和墳丘四周排列的素陶器。
[4] 日本慣用語,指把寶物給不識貨的人,類似於對牛彈琴。
[5] PHS是Personal Handy-phone System的縮寫,指個人手持式電話係統,國內的小靈通電話即使用了這一技術。
[6] DPE是Development、Printing、Enlargement的縮寫,意為集衝洗、印刷、放大於一身的商店。
[7] 日本戶籍分為本籍地和住民票。本籍地相當於中國的籍貫,住民票表示自己的居住地。——編者注
[8] 台球桌的邊稱為庫邊。——編者注
[9] 抗告指針對法院判決提起的上訴,準抗告指日本司法體係中不服法官個人判決向法院提起的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