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鷸蚌相爭 漁翁得利

“帥朗,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調查組成員,一位姓鍾的小夥子,頗為客氣地抬頭看看桌對麵的帥朗,或許是因為那位反騙專家的緣故,這一番詢問做得是相當的客氣,旁邊記錄的是一位女警,能在省廳技偵處謀職,長相肯定也差不到那兒,每每引得帥朗眼老往女警身上瞟,這不又瞟上了,鍾警官敲敲桌上又重複了一遍,帥朗才恬笑著道著:“應該沒有了,這都說兩個小時了,看部美國大片都到結尾了。”

“應該?沒有了……你這句是肯定句還是否定句?”鍾警察質問了句。

“當然是肯定句了,肯定以及確定,沒有了。”帥朗正色道,就怕警察的認真勁兒,這認起真來,還真不好對付,好在那天確實喝多了,一醜遮百美。

什麽醜呢?自然是酒多亂性的醜了,女警停下了筆挑著問著:“還有個地方不清楚……我問你,在黃宗勝、徐進鋌、淩銳鋒等人走後,房間裏隻剩下你和另一位女人,叫鄒曉璐,你們倆個人在房間裏呆了足足四個多小時,這期間,難道什麽都沒有發生?”

帥朗一愣,還是漏了點事,那女警和鍾警官互換了下眼神,雖然對帥朗客氣,可也掩飾不住有點厭惡之意,喝酒、鬧事、調戲會所的服務員、非禮女經理,這些都可以證實的事,居然在這人嘴裏能大言不慚地說出來,真是有點丟老帥的臉了。

帥朗可不這麽覺得,現在能知道其中究竟的恐怕就剩鄒曉璐了,即便就鄒曉璐在麵前,發生的事也完全可是搪塞過去,於是笑了笑反問著:“那您……希望發生點什麽?”

“是我問你,還是你問你。”女警翻了個白眼。鍾警官提醒著:“這些情況我們都會核實的,據我走訪遠勝公司的保安,好像你們倆在房間並不安生……不是睡覺那麽簡單吧?”

“哦,那個呀……那個我其實本來準備非禮一下下的,鄒曉璐長得蠻漂亮的,比會所那女經理還漂亮……那個……”帥朗組織著語言,吞吞吐吐地說著:“不過事於願違啊,沒想到那女的對我早有防備,我剛撲上去,給果就挨了一家夥,一下子眼睛睜不開了,不但噴了一臉防狼劑,還被她踹了幾腳,真沒想到,美女也凶猛啊,居然是個練家子……非禮不成,我隻能睡覺了,不信你們問問她。”

帥朗說著,眼瞟著對麵倆人,仿佛沒非禮得逞有點羞於出口一般,惹得那位女警又是剜了帥朗一眼,草草記錄著,那位鍾警官看著時間快到十二時了,收拾著桌上的東西,隨意地說著:“今天就這樣吧,如果有什麽疑點的話,我們還會找你了解情況的……帥朗,最後我能問你個私問問題嗎?”

“可以呀。”帥朗點點頭,知道接近尾聲了。

“我想問的是啊,依你所說,是你最先發現了這首宋詞詞牌名就是人名的秘密,對嗎?”

“沒錯,是我無意中發現的,我都不相信。”

“問題就在這兒,你發現了,什麽也沒有做,然後大上午就去會所喝酒去了?我怎麽覺得這裏麵邏輯說不通呀?”

“不通嗎?那有什麽,我有時候大早上就喝酒,再說我已經強調過了,我壓根就不相信端木留下什麽遺產了,就留下遺產也不會給我。”

“我沒問遺產,我是問,你是不是蓄意地在製造不在現場的證據,蓄意地把這幾位受害者往事發地引呢?”

喲,這是個聰明孩子,帥朗心裏微微驚訝,不過對付警察已經練就了不少次數了,聞得此言,帥朗難為地道著:“您這可不是詢問,是誘供啊?您說我該怎麽回答?您的邏輯也不通啊,假設這裏麵存在蓄意行為,應該是蓄意掩蓋藏寶的事實……可我掩蓋了嗎?我沒有,因為根本就不相信有什麽藏寶,所以才酒後告訴他們,誰知道他們真去挖了……早知道我就告訴他們埋在公安局樓底,看他們敢不敢來挖……”

帥朗的混賬邏輯又出來了,偏偏還帶上了幾分合理性,那兩位警察不屑了哼了哼,結束了這次不怎麽愉快的談話,正要走時,鍾警官接到什麽電話了,和女警耳語著什麽,倆人打發走了帥朗,匆匆地起身下樓,上了輛警車疾馳而去。

輕鬆過關了,出了門,吹著撩人的口哨,一步三搖痞痞地往外走著,詢問的地方是臨時借用的市刑偵支隊的地方,院子頗大,警車林立,遠遠地看著那位鍾警官從車窗裏伸出來腦袋來和一位老警說了句什麽匆匆走了,帥朗那份複雜和疼痛的感覺又上來了,不是別人,是老爸,上午就去貨倉把兒子揪這兒來了,還別說,就老爸的老臉還是挺管用的,支隊長都認識,專門把支隊大辦公室讓出來讓詢問室了。

逍逍遙遙地走到門口,這爺倆瞅對方估計都不怎麽順眼,隔著老遠帥世才就訓著兒子:“你不能好好走路呀?非左顧右盼,跟個賊找目標似的。”

“有這麽形容兒子的嗎?”帥朗翻了一眼,悻悻然上前了,拉著車門,不料老帥一揪兒子放低了聲音問著:“哎,你沒有又冒什麽壞水吧?”

“什麽意思?”帥朗回眼,瞪著老爸。

“剛才小鍾急匆匆走了,說是邙山墓園又出事了,和你……不會有關吧?”帥世才愕然地問著,肯定是基於了解兒子的基礎上,生怕兒子又摻合進去。

“爸,不是我說你。”帥朗火了,反教訓上了:“你別沒事幹,老想著把屎盆子往您兒子腦袋上扣成不?我擱這兒呆了一上午,我有本事分身去墓園?”

“哦,那倒也是。”帥世才點點頭,放心了,又一拉兒子,似乎對昨晚的事有點歉疚了,喃喃說著:“背上抹藥了麽?”

“抹了。”帥朗道。

“還疼麽?”帥世才關切地問。

“你說疼不疼,要不咱們換換打人和被打的角色,您也試試?”帥朗呲笑著道。

帥世才知道兒子沒誤解,也沒生氣,一個脖拐子把兒子推車上笑罵著:“好啊,就怕你不敢。”

“那倒是……不過爸,我懷疑你蓄意報複我啊,我是無意插了你一刀,你是有意抽了我幾皮帶啊。扯平了啊,誰也不提了。”帥朗給自己,也在給老爸找著台階下,卻不料老帥不領情了,邊發動著車邊得意地說著:“這筆扯平了,其他的呢?生你養你這麽多年,就沒怎麽讓我安生過。”

“爸,子不教、父之過……那是你的過錯,就甭提了啊。”帥朗湊著腦袋謔笑道。

“你個小禍害,真不該養你……這些天老實點啊,有事告訴爸,別自個抗著。”老帥回手輕輕扇了兒子一巴掌,發動著車,起步了,這爺倆看來是不打不相知,幾皮帶下去倒是愈見其親了,不一會兒倒商量著一家人去哪兒吃午飯了……

墓園,又出事了?出什麽事了?

這個疑問把省廳調查組兩位攪得一路上心神不寧,倆人隻是負責日常調查和走訪的,其實案情大致清楚以後,連省廳的調查多數也是做做樣子,取點旁證,隻不過猝然間接到了沈督察的電話,電話裏隻說接到南郊分局的情況反映,讓倆人去看看現場究竟怎麽一回事,刑偵隊已經去人了,沈督察看樣並不太放心支隊的人。

“鍾哥,不會又出掘寶中毒的了吧?”車上的女警問。

“不至於吧?”鍾警官不信了。

“那可未必,現在窮瘋了的可什麽事也敢幹。尤其咱們這兒治安環境這麽差。”女警道著。

“這就不對了,咱們的治安環境差是因為鐵路樞紐城市流動人口多,和墓園能扯上什麽關係?”鍾警官反駁著。

“反正呀,不會是什麽好事。”女警沒爭辨,下了一個定義。

從市區到墓園花了四十多分鍾,到地方的時候卻是有認識的人,刑偵支隊續兵隊長的一行四人在場,倆人車停到刑警的車邊,跳下車湊上來問時,續兵一言未發,一抬頭,示意著墓園。

哇……嚇了後來的倆人一大跳,碑身林立的墓園影影幢幢從山下綿延到山上,粗粗一數,差不多有上百人了,有位刑警架著望遠鏡看了看,連案發現場的警戒線也給扯了,吃驚地看著墓園四處走動的人,喃喃地說著:“續隊,好像是民工啊……不會是聽到什麽風聲來挖寶來了吧?不對,不對,裏麵還有拿金屬探測儀的,這是專業盜墓出身的吧?太不像話了……這墓園都不管呀?”

續兵搶過了望遠鏡看了看,半山腰,果真有那麽一隊四五個人,跟著一個手持長儀器探測的人,滿山一簇一夥,足足十幾拔人,正氣悶的功夫,派出所帶著墓園的管理員和值班的來了,刑警劈頭蓋臉訓了幾句,那值班的一攤手:“警察同誌,我們也沒辦法,這遠郊區又是墓園,除了這個正常的出入口,從右邊果樹林、後山二級路、左邊的小運河,都能進來,兩座葬山十幾個平方公裏,我們怎麽管呀?人家還有些直接打著祭拜的旗號來的,總不能攔著吧?”

“那也不能由著他們這麽胡鬧呀?那有什麽寶?”續兵忿然道著。

“有……有,的確有。”管理員凜然接了一句,眾人一驚,知道點內情的嚇了一跳,就聽管理員小聲說著,從事發第二天就有人了,不過沒幾個人,估計是試探的,昨天人也不多,隻不過今天呢出了件大事,有個撿漏的民工還真是墓園的荒地找了個什麽印鑒,據說是那朝那代的巡撫印,結果開車來的幾位老板當場就買下了,直接給了撿漏的民工十六萬……

“十六萬呐,白撿的……”管理員誇張地說著,似乎有點深悔這好事自個沒碰上,直拍著巴掌說著:“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十六萬,齊刷刷的十六墩百元大鈔,這下子大家紅了眼了,一傳十、十傳百,沒過中午,就來了這麽多人……”

管理一揮手,直指葬山,眾人聽得麵麵相覷,多少有點不信,可實在否認不了眼前這個事實,續兵追問著:“幾點鍾的事?”

“不到九點。”管理員道。

“那買走印鑒的,車號你記下了嗎?”續兵再問。

“喲,這個我給忘了,大家夥聚一群隻顧看那玩意呢,沒注意車號。”管理員道。

“小吳,你詳細再問一下。”續兵招著手,示意著另一位刑警詢問情況,這才回頭問著兩位省廳調查組來人,沈組長是怎麽安排的,鍾警官直說自己也不知道……哦,不用說不知道了,正說著,一輛奧迪警牌車飛馳而至,下車的正是沈子昂和鄭冠群,粗粗一問情況,再一看熱鬧非凡的葬山,自然也是大跌眼鏡之感。

真的?假的?居然還有人撿到印鑒了?還賣了十六萬?

一大堆問號把沈子昂和鄭冠群想懵了,可不管怎麽想也想不到群眾的反應會這麽激烈。不一會兒又來生力軍了,卻是周邊村裏聞訊趕來的群眾,墓園的管理攔也不敢攔,眼看著三二十人的隊伍直進了墓園,有的人居然手上還拿著紙張按圖索驥,老鄭招著叫著位沒穿警服的刑警悄悄安排著去問問,那刑警跑出老遠,隔了一大會兒才氣喘籲籲地回來匯報著,一指老遠處說著:“他們說,那兒,有賣藏寶圖的……”

“什麽?還有藏寶圖?”老鄭幾人聽傻了,仿佛身處在那部低俗電影的劇情裏省不過神來了。

“對,不但有藏寶圖,還有各式工具。他們都不給我看。”刑警忿忿道。

“走!”老鄭一揮手,遠遠地看著公路邊上停著輛敞廂小貨車,步行著走上去了。

果真是藏寶圖,一位披著黃大衣的正揚著手對後來的各色人等喊著:“走過路過別錯過啊,五十一張可不貴,咋也不算高消費,全靠它來找寶貝……大家聽說了吧,上午有位滎陽老鄉就憑這玩意找著了個巡撫大印,直接賣了十六萬,要賣到中州,那得百把十萬,要到了香港、美國,還得打幾個滾,幾百萬打不住,都不要人民幣,有美刀……誰要?先給錢後看圖啊,沒有圖你們進去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誰要?沒幾張了啊,誰要快點,現在上千人去找了……”

聲音響如破鑼,不過極具蠱惑,特別是連個民工都能撿漏發財的事更具說服力,好多人都聽說了,不少走過路過的,還真就慷慨解囊買幾樣東西。讓一幹警察納悶的是,生意著實不錯,除了藏寶圖、還有指北針、還有折疊鏟、行軍鍬再加上臨時休息用的小馬紮,不一會兒又開過了一輛車,車上卻是成車的飲料和小食品,陸續到墓園的被吸引到這兒了,不時地有人賣走東西,甚至於還有去而複返又回來買的,這自然又被兜售的大吹法螺。隻不過那鍾警官細細看了幾眼,回來小聲匯報著:“就是些戶外用品……還是小廠產的沒商標,十塊八塊錢的東西敢要七八十,真夠黑了。”

“那圖是什麽圖?”鄭冠群詫異了,這倒也不難辦,安排人掏錢買了張,回頭不遠處一行人攤開來一看,差點氣歪嘴了,整個就是墓園一二期工程的建設立體圖,隻不像模像樣的標了幾個藏寶處而已,除了能指示墓園的方位不至於在碑林中迷路,其他功能估計為零。

可偏偏這年頭啥都缺,就不缺相信一夜暴富的傻B加二貨,看著的功夫那位賣藏寶圖的早出去了二三十張,正樂滋滋地往腰包裏塞錢。旁邊幫忙的夥計估計看到不遠處這隊有警服在內的人群眼光不善了,悄悄示意了下老板,老板眨眼跳上車,喊著不賣了、不賣了……立馬走人。

估計是看到警裝了心虛,不過沒走多完,又停下車了,遠遠地看著那位老板手裏揚著圖,估計又在喊:五十一張可不貴,咋也不算高消費,全靠它來找寶貝之類的話了。

“這…這…這可夠坑人的啊。”鄭冠群哭笑不得了,把圖遞給續兵,鍾警官反應快,提醒著:“不會是有人故意籍此事炒作吧?”

“這肯定是,還用說。”女警道。

鄭冠群沒理會大家的討論,其實就是又能如何,鳳姐芙蓉獸獸都炒紅炒富了,還有什麽不能炒的?大家作為旁觀者討論者,其實他一眼就看穿這些小把戲了,唆著大家都去找寶貝,最後隻剩下賣藏寶圖的發財了。

可誰又能擋得住大家對財富的迷信和渴望呢?看了一眼遠處的葬山上的熱鬧,往回走時,問著續兵道:“那兩位搶走古玩逃走的民工找到了嗎?”

“身份確定了,是駐馬店市籍貫,我們跑了一趟老家,沒找到人,已經和當地的公安打招呼了,一有消息就通知咱們……”續兵道。

“抓緊嘍,小鍾,你給這個管區的派出所打個招呼,讓他們出麵解決一下,這像什麽話。”鄭冠群安排著,後麵的手下喏喏應著,不一會兒回到墓園口子,氣咻咻地正上車時,卻是又看到了一輛敞式廂貨來了,又有個歪瓜裂棗的爺們在揚手喊著:藏寶圖、藏寶圖,價格不貴、能找寶貝,換車換房,不苦不累!

氣得鄭冠群直翻白眼,上車坐下不迭地揮著手:走走走走……看著心煩!

……

從上午到中午,從中午到下午,人愈見其多,準確的來人無從統計,不過即便有上千人進入這方圓十幾平方公裏的墓園,也像泥沙入河,要一寸一寸看過這片地方,可不是百把十人辦得到的,不過據賣藏寶的那位姓康的老板說道,這來人裏,除了聽到風聲撿漏的民工,還有不少西城鬼市上的專業人士,之後來的還有不少市區做古玩生意的主,其實也不是空穴來風,墓園可是實實在在挖到寶貝了,還真就有個民工到市古玩一條街上找買主,拿的是個漢代的將軍印,問了好幾家估價,這實實在在的文物,傻了吧嘰的直問把掌櫃的嚇著了,一瞅這樣就知道來路不正,沒人敢收。

沒收這事可傳出來了,據說還有警察在調查,大家夥旁敲側擊多少知道了點來頭,再加上中陝高速路隱隱約約的傳聞都上網去了,邙山有寶的消息早捂不住了,更何況今兒早上又發生了個十六萬買寶的事,於是乎這鍋粥被越攪越燙乎,到了下午光景,平時冷清的墓園比個集市還熱鬧了,各色的小車停了足足幾十輛,派出所也出麵幹涉了,貼了個非祭拜不許擅自進入墓園的布告,可依然擋不住來此“祭拜”的親人。

瞧,又來了倆輛,一輛悍馬、一輛北京越野,當先一輛車副駕上的人蹙蹙眉,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今天幹的事不少,把中州當地殯葬用品店走了一圈,所有骨灰盒的樣式、大小都拍照留存,按二伯徐中原的說法,債券的尺寸相當於一張A4紙的大小,也就是說在這個規格以下的盒容不予考慮,否則無法放置上百張厚達兩公分的債券,按他的估計,以端木常常給人製造“燈下黑”疏忽的思路,很可能這東西同樣也藏在邙山墓園成千上萬的骨灰盒中。

不過二伯沒估計到的是這地方這麽熱鬧,帶來的人都是二伯公司的人,這裏麵不少都過這軍旅生涯,無論是拳腳功夫還是機變能力都不差,停車差人去問了問,反饋的消息更是讓徐承貴大吃一驚,居然都是尋寶來了。反饋的另一個消息更讓他傻眼了,居然還有賣藏寶圖的。這位喝洋墨水的紅三代看樣已經不怎麽了解國情了,對於這片爺爺輩打下來的江山已經看不懂了,懵頭懵腦就去找賣藏寶圖的了,到了一位胖哥們車前,訝異地來回瞅瞅,那胖子沒好氣地道:“不買別亂動。”

“你怎麽知道我不買?”徐承貴操著一口普通話,說得不太流利,母語不如外語利索。

“一看就是有錢的主,根本不是尋寶來的。”胖子道,招呼著其他尋寶的人等。

“你怎麽知道有寶貝呢?”徐承貴又問,莫名地覺得這胖子長相很有喜氣。

不料這胖子不但有喜氣,而且有靈氣,笑著道:“既然這麽多人來,肯定就有寶貝吧,隻不過落到誰手裏就不一定了。”

“衝你這句話,你剩下藏寶圖我全要了……不過你得告訴我,這個圖是誰做的。”徐承貴似乎揣摩到了點線索,開著條件,很紳士的撫手笑著,隻等著那人被震驚的表情浮現,有時候,有錢人能拿到桌上讓人高看的特性,就剩“有錢”了。卻不料那胖子一點也不驚訝,笑著問:“你確認?”

“嗯,就這幾十張,我馬上兌現。”徐承貴很大氣地道。

“嗬嗬……是嗎?你怎麽知道我隻有幾十張,過來瞅瞅……”胖子一招手,側身回頭一拉後車門,徐承貴瞬間被噎了一下子,車後座,足足放著兩大摞半人高的藏寶圖,還散著墨香,怕不得有上千張了,一張五十,這眨眼得五萬打水漂,那胖子一指藏寶圖笑著道:“這位老板,您要全買下,我馬上告訴你……還告訴你,甭拽您有錢,開悍馬的我們中州的多了。”

徐承貴臉紅一陣、白一陣,可不料在這個彈丸之地吃了憋了,不過要憑白無故扔幾萬買個“二貨”名頭那事他還不至於辦,瞪了瞪眼,一擺頭,走!旋即帶著幾位手下匆匆離開了。

“田哥,誰呀?”幫忙的一位問。

“一傻B,甭理他……”胖田園笑著道,關上了車門。今天的生意著實不錯,眼瞅著這連零售帶批發出去幾百張了,而這玩意的成本呢,說出來嚇死人,塊把錢而已,連他到現在也想不通今兒的人怎麽腦袋都讓騙踢了,明知道挨宰,還湧著來買!

漸漸地從天明到天黑,一天過去了,這個葬山上奇景再現,隱隱幢幢閃著應急燈的燈光,居然還有人連夜趁著在找。徐承貴在這個現場呆了兩三個小時,不時把情況匯報回給了二伯徐中原,確實是來尋寶的、上午還傳說有民工撿了漏,當場賣了十六萬。確實也有不少古玩行業的來撿漏了,在人群閑坐的時候,還真探到了有人拿著漢代將軍印到古玩市場問價的事……這趟水被撐得渾濁不堪了,找寶的、尋寶的、賣寶的,誰也說不清消息確切是從那兒來的、更說不清這裏究竟有沒有寶。徐承貴在墓園口踱了好久,直到天黑才見得最後一位隨行從墓園奔出來了,上了車準備走人的時候,那隨行小聲地道著:“徐少,可能有情況了。”

“什麽情況?”徐承貴問。

“我看見有輛車在運骨灰盒,拉了多半車廂,正在裝車。”隨行匯報著。

“什麽?”徐承貴嚇了一跳,那隨從重複了一遍,又指著方位,幾個人下車循進墓園看了看,果真是一輛殯葬車輛在趁黑裝車,裝得都是骨灰存放處搬出來的骨灰盒,司機和助手倆人、搬運的有七八個人,還有墓園的管理在。

這陣勢可把徐承貴嚇壞了,二伯此時確定的藏券處很有可能就在某個骨灰盒裏,而恰恰這個敏感的時候有人大批量運走,早知道不少人覬覦這筆浮財,沒準有人捷足先登了,徐少爺趕緊地出墓園向家裏匯報著。

不多久,這輛悍馬遠遠地跟上了殯葬車……

“就是這兒?”

徐中原從車上下來時,撲麵而來的臭氣讓他幾乎窒息,好容易才調整過來不至於失態,四下瞧瞧,詫異地問著:“這是哪兒?”

“這地方叫青王莊,村裏有個臭水溝,城裏的廢水直流出來的,還有兩座垃圾山,村裏本身也有幾個黑工廠,加工腐竹和豆皮和燒輪胎的都有,所以這味道實在夠嗆。”手下匯報著,指著燈光隱隱,像個幽靈之村的地方,就在市郊距墓遠不過十公裏的地方,不過這地方,實在比墓園的環境還要差很多。

“承貴在哪兒?”徐中原問。

“在車裏,外麵的環境太嗆了。”手下道。

“地方看準了。”徐中原又問。

“看準了,在村左側第二間房子裏,剛剛卸完骨灰盒,車剛走,亮子他們跟上去了。我們看了一下,房子裏有四到五個人,從穿著上判斷應該普通人,不過行蹤很詭異,車一走就大鎖著門,不知道在裏麵幹什麽……”

手下匯報著,徐中原緊蹙著眉頭思索著,來得太快了,快得來不及思考,剛剛判斷到有可能存在那一個骨灰盒裏,眨眼就出了這檔子事,箭在弦上,寧錯殺不錯放,不得不發了,徐中原看看躲在暗處的七位手下,因為弟弟的事不得不把家底搬來了,帶來的這些人,一多半是收羅回來原部隊上的部下,不少還是偵察兵出身,對付社會上這些普通人自然是綽綽有餘,二話不說,一揮手指:“速戰速決,別驚動周圍鄰居。”

“是!”手下應聲而去。

幾條黑影趁著夜色靠在了目標建築,一幢二層小樓,樓上樓下俱亮著燈光,借著隱隱的光亮,徐中原遠遠地能看到這些部下像夜狐一樣敏捷,靠近圍牆,雙人搭手做著人梯,把隊友送過了兩米多高的圍牆,旋即這個大門無聲無息地被打開了。

很利索,還是部隊裏那些漂亮的戰術動作,爾後是兩兩分組,直衝進了樓上樓下的門,眨眼間傳來了部下危險清除的信號。

徐中原很滿意,上前敲敲悍馬的車窗,叫著大侄一起到目標建築,迎進去的倆人,部下自動的守在門前和車旁,兩人推門而進堂屋的時候,微微地一怔,滿屋子化學藥品的氣味,比外麵的環境還要嗆鼻,屋裏四個人,兩男兩女被手下控製了,不過奇怪的不在這兒,而在滿屋子的花圈、紙紮、童男童女金山銀山以及亂七八糟的衣服,家裏像個墓穴,運回來的骨灰盒就在當屋放著,盒子被打開了,幾個骨灰盒開著蓋,一旁還有個大桶,不用說是倒了骨灰在找什麽了。

徐中原麵無表情,隻是微微頜首示意了下,那控製屋裏人的手下明白,問著誰是領頭的,倆位像幫工的女人眼睛稍動了一下,那手下直拎著一位四十歲開外的猥瑣男到了隔壁的小屋子,砰砰嘭嘭一陣肢體撞擊悶響,手下奔出來了向徐中原耳語了幾句什麽,徐中原眉色微訝,直進了小間,那人被兩位手下挾持著,看樣交待了不少,這手下小聲解釋著:“……徐總,可能咱們跟錯了,這是個加工殯葬用品的黑窩點。”

“加工這個還需要偷偷摸摸?他們運墓園的骨灰盒幹什麽?”徐中原道。

“據他說,每年墓園都要處理管理費逾期半年以上不交的存盒,他們這些黑作坊就和墓園私下達成協議,低價把這些沒人要的東西回收回來,把骨灰倒掉,然後再把骨灰盒重新裱裝、上漆,再行出售……外麵那些衣服、花圈、還有火葬場回收回來的……”手下咧著嘴,十萬個不相信地說著。說得徐中原和徐承貴大眼瞪小眼,實在超乎想像的厲害,連這裏這的都能找到發財門路,不得不佩服地方群眾的智慧了。

徐中原上前幾步,腳踢踢蹲著不敢動的作坊老板問著:“叫什麽?”

“高強生。”

“多大年紀了。”

“四十一。”

“一個骨灰盒回收多少錢?”

“三十七,運費我們付。”

“能賣多少錢。”

“不一等,批發出去有的百把十,有些做工好的能賣幾百。”

“做這生意幾年了。”

“好多年了,火葬場的,墓園的、殯儀館的都認識我……老板,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可沒幹啥傷天害理的事啊,就賣賣死人衣服死人骨灰盒,掙不了幾個錢的,比村裏往吃的裏摻假坑活人強多咧……老板,沒搞錯吧,我可隻和死人打交道,要撞也是撞鬼了,沒惹過活人噯……”

這猥瑣作坊主下嘴唇耷拉著,咧咧個不停,徐中原一揮手,背後的手下來了個切脖子的掌刀,一掌下去,作坊主哼也沒哼,腦袋軟軟的耷拉過一邊了,被手下輕輕的放平,這種捕俘的手法能讓俘虜糊裏糊塗睡幾個小時,出了小間門,一使眼色,屋裏剩下的幾個人也被同樣的手法敲暈,這些做黑生意的恐怕就醒了也不敢報案。

徐中原指揮著一行人把骨灰盒翻了個遍。確確實實就是加工二手骨灰盒的,桌下還了幾個已經刷好漆逞亮如新的新盒子。不但加工骨灰盒,而且還加工死人服裝,有間屋子裏堆的整個都是洗淨、燙平的衣服,說不定這些衣服沒準就出現在明天中州那個市場的攤上。繞是徐家這一行人藝高人膽大,看得也不禁全身惡寒。

忙碌了一翻一無所獲,分車踏上了回程,駛離了村頭,徐承貴開著車窗,不時地呸著生怕晦氣沾上似的,回頭不迭地評論著:“二伯,咱們國內怎麽成了這樣,我早聽說有人販洋垃圾,可沒想到還有人賺這個黑心錢。”

“民為利所驅,沒辦法,五千年的中華文化,抵不過五年的山寨文化,中州本身就是個造假集散地,看來已經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麵麵了。”徐中原歎著氣道。

“完了,中國人真是無藥可救了。”徐承貴莫名地發了一句評論。這句話倒讓徐中原愣了下,不旋即想起大侄被送出國七八年了,恐怕連皮帶骨都快被全盤西化了,還沒咂摸清這句,大侄又是宏篇大論發著:“……二伯,您知道國外人怎麽形容咱們中國人嗎?蟑螂,全是蟑螂……看今天這事我算理解了,就是蟑螂,從肉體到精神,都是肮髒的……”

大侄發到著評論,徐中原聽得句句刺耳,不過歎了口氣,沒有反駁。

夜色幽深、車行轆轆、風聲呼呼,遠山微微,徐中原頭側著看著車窗外這片土地,沒來由地覺得一層悲涼的氛圍,生於斯、長於此的土地,上一代浴血榮光的土地,而現在,卻遭到了後代的唾棄。

幸焉!?禍焉!?

……

同樣在夜風習習、冬青殷綠的中大校園,學生已經放假了,比平時更安靜了幾分,王雪娜從樓門出來時,冷不丁背後有人“啊!”一聲嚇了她一跳,尖叫了聲一回頭,卻是帥朗做著鬼臉,驚得王雪娜小拳頭捶著就上來了。

帥朗可是不客氣了,直擋著小拳頭,抱著小佳人,呶著嘴誇張地吧唧著,愣生生來了個吻,王雪娜還是那麽羞急,推著帥朗不好意思地說著:“呀,討厭,讓人看見。”

“那走,找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帥朗奸笑著提議。

“想得美,不讓你得逞。”王雪娜一扭臉,不上當了。

“喲?什麽意思?我得逞什麽涅?”帥朗湊著臉悄悄問。

“不管你想得逞什麽,都不讓你如願。”王雪娜驕傲地道。

“有這麽誇張嗎?我其實就來看個朋友,順便捎帶看看你,看把你拽得。”帥朗道。

在拽和更拽之間,帥朗像是欲擒故縱,卻不料這句起反應了,王雪娜不高興了,一指自己訝異地問著:“順便來看看我?”

“啊,是啊,和我那位朋友相比,你隻能退而其次了。”帥朗不客氣地道。

“哼!哼!不理你了。”王雪娜一扭身,做勢要走,不過走了兩步帥朗沒反應,幹脆小姑娘又回來了,拽著帥朗走了幾步到了一樓的陽台下僻靜處,正色質問著:“什麽朋友?是誰?”

看來女人可以容納你的無禮,但容忍不了你的無視,帥朗嗤聲一笑道著:“我那位朋友學識淵博,談吐高雅,實在讓我傾慕得五體投地,比你強一百倍都不止。”

“哼!哼!……信不信我以後再不理你了。”王雪娜擰著鼻子,真的生氣了。

“嘿嘿,吃那門子醋嘛,我是去你爺爺家裏了。”帥朗樂了,把小姑娘逗得氣壞了,一推帥朗斥著:“胡說。”

“真的,我剛從你爺爺家出來,我給老爺子搞了半斤十五年珍藏的老茶頭,我們爺倆在一塊對茶當歌,掰扯了一個小時呢,就是說話太費勁的,喊得我嗓子都快啞了。”帥朗說著,還是去看王老爺子了,跟老頭一個小時倒還真沒扯幾句,那老頭聾得厲害。王雪娜可不理解了,大眼忽靈靈眨著,似乎看不懂帥朗的意思,不料帥朗很露骨地解釋著:“老爺子是慧眼識英雄啊,第一次見麵就說我比你爸強……嗬嗬,知己呐,一眼就看出我很有內才來了。對了,我說你爺爺學識淵博、談吐高雅、我傾慕得五體投地,你沒意見吧?還吃醋……”

帥朗邊笑邊逗著小學妹,王雪娜釋然了,不過還是生氣地捶了帥朗兩下,直說著:“少來了,你肯定沒安好心。”

“那你說我安得什麽心呢?”帥朗得意地問。

這什麽心王雪娜自然心知肚明,不過還是故作不知地拽了拽,纖指戳著帥朗的心口取笑著:“狼心狗肺唄。”

“錯了……”帥朗深情地一凝眸,小聲附耳道:“是色心!”

然後來了個大灰狼的擁抱,把咯咯笑著的小學妹攬在懷裏,連吻帶搓肆意了一番,小學妹頗識情意,不時地呢喃著、微微的掙紮著,總是在這個欲拒還迎中讓帥朗的色心越熾,撩拔了一番,等鹹手剛伸手衣服時,小學妹卻是觸電般地驚叫一聲,掐了帥朗一把,嗔怪地斥著:“不許這樣……你手這麽冰。”

“那我暖暖再進去。嗬嗬。”帥朗搓著手,王雪娜咯咯笑著,就是不許,正廝磨著,電話響了,帥朗接了個塞起手機,正要繼續著王雪娜推著:“你有事你走啦……討厭,讓別人看見咱們這樣多不好。我都告訴我媽媽,十分鍾就回來,都超時了。”

“哇,家教這麽嚴啊……”帥朗亦喜亦憂,不過還是正色提問著:“好,最後我得提一個問題,你得鄭重回答我。”

“什麽問題?”王雪娜興致勃勃地斜眼瞥著帥朗,似乎揣摩到了什麽。

“就是……就是……”帥朗解著包袱,看著王雪娜,嬌厴、清純、萌萌的樣子,惹得更加饞相欲滴了,那問題是什麽已經昭然若揭了,隻不過從帥朗嘴裏問出來要換口味,就見得悄悄附耳吻了吻小聲問著:“就是你把初吻給我了……什麽時候把**給我涅?”

“呀!……你說話這麽流氓,不理你了……”王雪娜驚得差點跳起來,小拳頭擂了帥朗兩下,羞急般地落荒而逃了。背後帥朗嘿嘿哈哈一陣奸笑。

雖然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答,不過帥朗沒走多遠就收到了一個短信,是小學妹的,很嚴肅地一句短信:帥朗,你是不是真心喜歡我?

帥朗撲哧聲笑了,這傻孩子居然問這麽簡單的問題,這個問題在所有男人那裏都能得到相同的答案,於是帥朗回道:當然真心了,恨不得今天就娶你當老婆……

哦喲,帥朗嚇了一跳,沒想到小學妹也能覺察出來,思忖了下,回複道:估計我在她眼裏應該永遠是個嫌疑人了,喜歡也白搭。

又過一會兒,短信回來了,很長:雖然你老喜歡騙人,可心眼不壞,還記得我們剛認識嗎?那時候我覺得你可傻了,光顧著推著我去應聘,你自己倒忘投簡曆了……其實我很想再回到那個時候,再嚐嚐那根冰糕的味道……

帥朗的步履停下了,驀地也回憶起了那個初識的夏目,可沒想到自己刻意的殷勤和豪放的一擲千金都沒有留下更深印像,反倒是夏日裏那根老冰棍讓小學妹念念不忘了,對了,也許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感覺才是最真摯的,帥朗想著,心裏被小學妹的那個萌萌的樣子塞得滿滿當當,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溫馨的微笑,其實有這麽一份掛念就足夠了,有時候根本不需要精蟲上腦……

人是複雜的,就像有詩人形容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一半是純潔、一半是齷齪。而帥朗無疑是這種分裂性格的集大成者。

下一刻,帥朗從中大出來,循著電話的指示,到了中原路一家大榕合火鍋城,見到了今天在墓園吸金的各位老板。

誰呢?康醫鬧加上大牛、田園、平果、老黃、程拐和老皮一幹害蟲,扮找到寶的民工的是老皮的人,十六萬收購印鑒的富商是羅少剛扮的,聽聞有尋寶的人去,這些人故意在尋寶的人群裏公開來了個現場收購的雙簧,還真把尋寶的鬧劇推向**了。

設計者來了,正吃著、喝著、開著葷笑話的一幹人瞬間直眉瞪眼,愣愣地看著進門的帥朗,仿佛看到了個外星來的怪物似的看著,說實話,今天的事根本沒人相信,一張破圖賣到五十?事實是不但賣到五十了,而且還賣得不少,沒參與此事的程拐大呼失策,至於這位始作俑者,免不了讓大夥重新審視了。

帥朗沒吭聲,上得前來,朝胖田園一伸手,田園省得什麽意思,趕緊地把準備好的錢給繳上來,恬笑著巴結道:“二哥,您的一份,八千八,湊個吉利,我和平果幾個掙了一萬七掛零……”

“嗯,不錯,你的呢?”帥朗一指老皮,老皮掙得也不少,純利九千多,給帥朗交了四千六,旋即又是大牛,去的人不少,也收入了一萬多塊,樂滋滋地給帥朗數一半,黃國強最少,也掙了七千多,即便是最新加入的康醫鬧,由於設點的位置好,也不輸於眾人,掙了一萬多塊,很幹脆地數給帥朗應得部分,這叫哥倆搭夥幹,見麵分一半,帥朗不一會兒坐下時,手裏早攢了厚厚的一摞百元大鈔,看著兄弟們還瞪著自己,詫異地問:“怎麽了?”

“這不賴我啊,老拐,昨晚上你最先知道的,死說活說你不相信,那,現在看著大家拿錢了,你眼紅了?”帥朗問,大牛刺激著:“眼紅也不給你分。”

“我說帥朗,這錢咋個掙的,我到現在都沒弄清楚……咋這麽多人相信呢?”老皮擺活著,粗粗一算,那圖足足賣出去一千一百多張,加上小食品、小型戶外工具,哥幾個刨去開支一天掙了八萬多,這錢掙得實在太過容易,帥朗倒了杯酒,咧著嘴笑著:“哈哈……很簡單嘛,炒作呀,醬油醋都炒得翻四五倍,一袋鹽都能炒到二十塊錢一袋,說什麽核幅射來著,咱們炒挖寶的消息,賺這麽多算少的了,哥一天掙一百萬的時候都有過。”

拽了,得意了,唯有沒掙到錢的程拐得啵著罵帥朗奸商,帥朗呢,很鄭重的糾正著:“你錯了,老拐,我已經上升到賣創意、賣智慧的水平,你還停留在賣假貨的水平上,咱們已經沒有共同語言了。”

瞎掰扯著,眾人笑著,不過經此一趟,再加上這半年多飲料、工藝品生意的順利發展,現在這個團夥的凝聚力要強多了,眾人維護著帥朗,紛紛笑話著程拐,搞得程拐錢沒掙到不說,還被眾人損得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好在臉皮厚,挨得下來,說著說著就又回到了錢上了,那程拐拍著胸脯道著:“帥朗,明兒算我一份……我打前鋒去,不能我這個專業盜版的,反而被你們這些業餘水平的搶了生意吧?鬱悶不鬱悶,圖還是我印的,你們拿著倒掙大錢了。”

“對呀,帥朗,明天咱們是不是再多設幾個點?這玩意好賣得很啊,都快搶瘋了,直到天黑還有人去。”康醫鬧得著,一頓酒早和這群誌同道合的混得熟稔了,一說這話,大家夥摩拳擦掌,紛紛請纓了,隻怕明兒的好生意誤了自己。

帥朗越聽越聽不下去了,啪聲一頓酒杯:“停停停……這是一錘子買賣,見錢就摟,摟完就收,第一天咱們是搶了個先機大家都蒙在鼓了,明兒要有人反應過來,非摁著你們這些賣假圖的痛毆一頓,而且呀,我估計肯定要有人跟風,一跟風這價格就拉下來了,別以為大家都是傻瓜啊。”

嗯?詫異了,愕然了,懊喪了,這麽好的事嘎然而止,總是讓大夥有點舍不得,老黃道著:“有點可惜啊,明兒肯定有人跟著咱們學,你不掙別人就去掙了。”

“對,沒準他敢複印上咱們圖當藏寶賣。”羅少剛道。

“娘的,怕個逑,明兒咱們多去點人,誰敢搶咱的生意,滅了他。”大牛惡狠狠地道著。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俱是不想放手,連新加入的康醫鬧也和群眾站到一起了,帥朗啪啪又頓酒杯平息著眾人的爭執直說道:“一群財迷,我問你們,要是明天公安出麵幹涉怎麽辦?要是工商出麵罰沒你們的貨物和工具怎麽辦?賠大發了……預防針打在前頭啊,誰要是被查了,甭指望大夥幫你啊。”

“有可能,根據我賣盜版的經驗,那兒的生意紅火,那兒就容易招人恨。”程拐道。

“沒那麽嚴重吧?”康醫鬧吧唧著嘴巴道著:“我和這些幹殯葬生意的打過交道,那死人生意比活人生意還黑,可就因為沾著死人生意,一般還真沒人管……我今兒還見著墓園的處理骨灰盒,那玩意到行家手裏一加工,回頭一上櫃台,又成新的出售了。”

“不能吧?還有比咱們缺德的?”大牛嚇了一跳,愣著問,一幹人撲撲撲直笑,康醫鬧卻是不隱瞞這個行業的潛規則了,擺活了一番從醫院太平間到殯儀、火葬、墓園整個係列的生意,那鮮花、紙紮、衣服都可能變成謀利的工具,就這秘辛,把帥朗都聽了個張口結舌,很明顯的感覺咱這道德水平敢情還不是最低的。說到了墓園處理骨灰盒,那康醫鬧無意中提及了好像還有幾輛京牌車照的跟著的事,一下子讓帥朗激靈了下,追問道:“你看清了?”

“看清了,那悍馬在咱中州可不多見。”康醫鬧道。

“對對,有這麽一家,那幾個人不像來尋寶來的,在我攤前轉悠了好一會兒。”田園也想起那位來了。

細細問了問車牌照,卻是隻顧數錢了,沒有記清楚,不過根據這幾位見到的描述,帥朗差不多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了,其實要說真正的尋寶,這些人才是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