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難如願 人約夤夜02

“沒錯,我也被人引坑裏了……在端木看來,不管是我倒黴了,還是另一方倒黴,他都不介意拉上幾個墊背的,徐家是他的世仇,我是他的死仇,我想以他的聰明也能想明白拍賣會騙局的事,陳健、淩銳鋒、劉義明和他也算有仇……這個黃宗勝,和他有什麽仇?你知道嗎?”帥朗問,側了側頭,看得很仔細。鄒曉璐想了想道著:“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想不會無緣無故牽扯進來,遠勝做的是進出口貿易,像這類管商色彩很濃的公司,見不得光的生意很多,比如走私、比如騙貸、比如洗錢,都有可能涉及,說不定他和端木是同行。”

“嗯,有可能,端木能牽扯到的人,沒幾個好貨色。”帥朗道。

兩個人的談話很投機,說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遠,時間緩緩地過了一個小時了,鄒曉璐走得腿有點酸了,停了停,又跟上了帥朗的腳步,沿著二七廣場已經走了長興路盡頭,帥朗指指前方不遠回頭說著:“累了吧,就到了,我在長城商務酒店開了個房間,今晚就住這兒了,中州市你是唯一知道我落腳地的人。怎麽樣?房間開好了,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過漫漫長夜?”

這話問得好曖昧,讓鄒曉璐難以做答了,走了好遠都不知道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或者該不該應邀。直走到酒店門口,帥朗已經上了台附很多步,回頭看鄒曉璐頓足了,美目眨著,像是斟酌著何去何從。帥朗笑了笑道:“剛才我謝謝已經說了,其實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主要就是感謝你在關鍵時候還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拉了你一把,你也拉了我一把,我們扯平了,正好你也被徐家打發了,要是我的話,我覺得不聲不響退身事外,是最好的選擇。”

“我一向自己做選擇,如果想走,早就離開了。”鄒曉璐淡淡地說道,眼睛直視著帥朗透著邪笑,仿佛已經吃定自己的表情,不管怎麽說,要是獨處,對這個人總是有所忌憚的。

“那好,再給你一個做選擇的機會,那邊有出租車,打輛車自己走吧;這邊的房間呢,在503,注意,隻有一間房,一張床。”帥朗不掩飾自己的垂涎,神神秘秘地一笑,轉身走了,把這個艱難的選擇留給鄒曉璐了。

眼看著帥朗進了門廳,鄒曉璐沒有動……

眼看著帥朗到了電梯口子上,鄒曉璐按捺著緊張和惶恐的心情,仍然沒有動……

這個漫漫長夜,看來不那麽好過,鄒曉璐總覺得帥朗神秘的表情裏有潛台詞沒有說出來,可想知道這個潛台詞的代價是什麽,從帥朗毫不掩飾的垂涎表情中鄒曉璐不用想也知道了。

在這種欲得和將失之間,應該怎麽樣做選擇呢?

驀地,鄒曉璐動了,在一直看著帥朗頭也不回的時候驀地動了,那份不屑回顧的氣度,那份旁若無人的坦然,讓鄒曉璐有一種被無視的懊喪,在心底受到這微微刺激的一刹那,她做了一個自以為正確的決定,快步追著,喀喀的高跟鞋聲音急促的響著,堪堪在電梯旁邊摁住了上升鍵,門開了,一閃進了電梯,門閉時,再回頭,帥朗仿佛對一切都料中,斜著眼,貌似得逞似的奸笑著,臉上像呲開的喇叭花,調笑著問道:

“喲,看來你不介意和我發生一夜情啊……來,先擁抱一個。”

說話著張開雙臂了,卻不料被鄒曉璐手擋著製止了,鄒曉璐很狐疑地盯著帥朗問:“你又在耍心眼是不是?”

“沒有……我其實就是垂涎你的美色。”帥朗笑著道,流氓得很露骨。鄒曉璐對這人有點無語了,一抿嘴美女的高傲出來了,刺激道:“好啊,不過你得付得起代價。”

“美女,你要想十個億,我還真沒有啊。”帥朗臉不紅不黑笑道。

“不要十個億。”鄒曉璐否決了,嘴角微微泛著笑意,同樣以帥朗那種玩味的眼光盯著帥朗,一側頭,不無促狹地道:“你不是說了嗎,女人總要依附一個強勢的男人……你是希望我依附你這麽一個強勢男人呢?還是依附包括你在內很多位強勢男人?”

“好深奧噯,能說簡單點嗎?”帥朗被噎了下,沒想到被鄒曉璐這麽反刺激了一下。

“簡單地說就是……”鄒曉璐俏皮一笑,一眨眼殺手鐧出來了,笑道:“我給你當老婆怎麽樣?”

帥朗呃一聲,重重被噎,這個對付所有男人有效的殺手鐧起作用了,鄒曉璐驀地被逗笑了,越花心的男人越怕負責,最怕的就是再沒有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機會,帥朗明顯就屬於這一類。

“不會吧?這就嚇住了?”鄒曉璐低低頭,側眼看帥朗,故意問著貌似矜持的帥朗,帥朗搖搖頭:“算了,這個代價太大,還不如給幾個億呢……錢多遭人妒、妻美遭人嫉,真娶了你,還沒準多少人掂記著給我戴綠帽呢。”

“啊!?……你?這麽要不臉的話你說得出來?”鄒曉璐被氣到了,一副氣不自勝的表情,不過似乎礙於關係並不是那麽熟稔,沒有更激烈的動作出來。叮聲電梯門開,帥朗當先出去了,鄒曉璐微微一怔,也跟著出來了,看著帥朗一副揚長不理的樣子,鄒曉璐追著帥朗的腳步,手挽上了帥朗的胳膊,一扯追問著:“喂,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都說了,503、一間房,一張床,你都上來了,我還問你想幹什麽呢?哈哈……”帥朗掏著房卡一刷,門開人進,鄒曉璐在前,進門房卡一插,眼前果真是一個單床小客房,一桌一幾一床一個小小的衛生間,應該是剛租下不久了,房間裏的東西還沒有動過,待再回頭,帥朗關上了門,斜斜地靠著牆,又是饞涎欲滴地看著,鄒曉璐此時已經習慣了帥朗的這種看人方式,反而落落大方地把包扔**,款款地坐在床邊,脫著高膝的長靴,靴是棕色的,眼可見一雙修長緊繃的美腿和纖足現在眼前,套上了拖鞋,一起身,刷聲拉鏈一拉,高挑、玲瓏、凸凹有致的身材畢現,在燈光下那是一組極度賞心悅目的曲線,特別是那一個挽發後束的動作,看得被凍得白裏透紅臉蛋,忍不住讓帥朗作了一個吞咽口水的動作。

撲哧聲鄒曉璐笑了,是被那個咽口水的動作逗笑了,此時很確定自己的魅力沒有被無視,此時也更確定,眼前的男人對她的覬覦從未少過一絲一毫。

沒有說話,隻是眉目間的交流,鄒曉璐享受著這份另類的傾慕,起身倒了杯水,座上了熱水壺,帥朗卻是有點手足無措了,默默地坐下,偷偷地喘了口氣,這沒喝酒吧,還真不好意思裝瘋耍流氓,撇撇嘴,好一副美色當前不得品其甘飴的遺憾,不過就剛才撲上去,帥朗揣度恐怕會遭遇激烈反抗,所以遺憾又加深了幾分,話說這男人為什麽叫男人,那是因為難呐!這妞就忽悠得來,明顯很難上嘛!

難為中,帥朗摸著煙和火機,剛叼了支還沒點火,卻不料被鄒曉璐上前從嘴邊揪走了,搶走的煙坐到了矮幾的另一邊斥著:“抽煙對身體不好……等下泡杯茶喝。”

“咦喲,我怎麽覺得你反客為主了。”帥朗笑著道,從鄒曉璐開始展現玲瓏的曲線開始,自己的思維就有點滯脹了,鄒曉璐笑了笑,很得意地道著:“我告訴過你了,別人左右不了我的選擇,即便你給的選擇,也未必能如你所願。”

說著,得意、謔笑、驕傲幾種情緒都包含著的眼神看著帥朗,那潛台詞很簡單:姐的選擇姐作主,你想幹嘛還就不讓你如願。

帥朗幹笑了幾聲,不急不躁,換著話題問道:“其實已經如我所願了,很多時候人不但要受錢的驅使,而且要被好奇心驅使。”

“別扮深沉啊,我知道你有話要說,看你這副樣子,似乎成竹在胸了,不是裝出來的吧?”鄒曉璐問,這才是好奇的驅使所在。

帥朗側眼一瞥,臉色慢慢的嚴肅了,看著鄒曉璐,很嚴肅地問著:“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能保證不說謊嗎?”

“前提是你也不能說謊。”鄒曉璐也正色道,感覺很準確,也許真的有眉目了。

“好,我不說謊,你呢?”帥朗問。

“我也不說謊。”鄒曉璐答應了。

“第一個問題,你其實一直想拿到,而且有機會的話不介意獨吞這筆遺財,對嗎?”帥朗問。

“對。”鄒曉璐道:“貪婪是人的一份天性,我不會為自己掩飾。”

“拿到以後,你消化得了嗎?你想過沒有,很多黑錢都是有命拿,沒命花。”帥朗又是很嚴肅地問。

“你忘了,我告訴過你,做基金的都是洗錢高手,這些債券不一定非要兌換,有很多途徑消化,其實就是找它難,消化並不難,比如你可以抵押、可以換信用證、可以到任何一家基金或者私募公司做投資,等別人發覺的時候,你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如果真在誰手裏,那他就是銀行和私募組織的座上賓,他們未必敢動……特別是離開中州以後,不管是徐家,還是遠勝,或者是中州警察,都鞭長莫及了。”鄒曉璐道,很樂觀,隱隱地覺得要亮出底牌了。

“你太樂觀了。有句話叫想得高摔得狠,就是說你現在這種心態的。”帥朗評價了句,潑了盆涼水,又問著:“你想過沒有,端木是個騙子,很可能下一藏匿地一無所有,你不但一無所得,要是個陷阱的話,你怎麽辦?”

“這個……”鄒曉璐看樣還真沒這麽深,訥言了,每每想起醫院所見,總有一種毛骨怵然的感覺。

帥朗不等回答,又追問了一句道:“還有一種可能你想過沒有,端木就是扔了個骨頭讓大家狗咬狗一嘴毛,你找不到還罷了,找到了馬上就會成為眾的矢之,正中他的下懷,所以說,你要踏上這條路是不歸路,很可能一無所有,都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真要麵對麵對決了,不管那一家你都擋不住。告訴我,要是那個結果,你會不會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個……”鄒曉璐訥言了半晌,這個問題還真難回複,說不後悔是假的,可忍不住**那卻是真的,不過在看到帥朗冷靜而從容的眼光時,突然間鄒曉璐笑了,笑著搖搖頭道:“不後悔。”

“假話。”帥朗不屑道。

“不,真話,你已經想到了,就不要用這種問題來難為我了吧?”鄒曉璐道,很竊喜的樣子,為自己揣摩到了帥朗這點鬼心思而竊喜,既然帥朗能把利弊想得這麽透徹,那麽結果肯定已經呼之欲出了。笑著道著:“別這樣看我,我最高興的是你把我當朋友了。”

“別太自我感覺好了,我找你是因為我沒把你當朋友。”帥朗又潑了盆涼水,很涼地說道:“找你是因為,你要出了事,我的愧疚感最起碼不會那麽大。”

鄒曉璐聽得氣結,蹙蹙眉,悻悻然自嘲道:“哦,原來我沒有那份榮幸。”

“當我的朋友可不是什麽榮幸,倒黴的時候多……最後一個問題,往最好處想,十個億真到你手裏,你會怎麽分配。”帥朗問。

“這不是我說了算的問題,我負責變現,或者幫你做境外投資,我隻拿我該得的傭金,傭金的比例就不低了,我奢求不大。夠過瀟灑的小資生活就滿足了,那樣的話就不需要朝九晚五看著老板的臉色熬日子了……我知道我沒有獨吞的能力,可行裏的事我接觸的要比你多,這也是你找我的原因吧?”

鄒曉璐笑著道,越來越驚訝於帥朗不動聲色地表情,問題完了,帥朗的表情定格了,仿佛在斟酌利弊,半晌鄒曉璐含著吃驚小心翼翼地問著:“帥朗,不會就在你手裏吧?”

“不在。”帥朗搖搖頭,很正色,一點也不摻假。

鄒曉璐瞬間變得很失望,卻不料帥朗又抖著包袱道:“不過那個秘密我已經知道了。”

啊?鄒曉璐訝色再起,聳然動容,自己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的事,可不知道帥朗什麽時候就已經通曉秘密了,正要湊上來問一句,卻不料帥朗話又拐了個彎道:“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個陷阱……你說我告訴你,還是不要告訴你?”

愣了,驚訝成了愣怔,鄒曉璐瞬間想到了醫院躺著的那幾位,要是自己也成了那個樣子,那樣的後果忍不住讓他激靈靈打個寒戰,不敢接茬了。

帥朗看著鄒曉璐臉色表情變化的那叫一個豐富,恐怕此時的一輩子的心理掙紮都莫過於此,一邊是**,一邊是陷阱,這樣的經曆在最初找到墓園藏寶時他也經曆過,現在看鄒曉璐已經步入自己的後塵,恐怕要比自己更有甚之,嘴唇幾次翕合著都沒發出聲來,是緊張?是激動?還是帶著懼意的驚訝?

究竟是什麽帥朗說不清,估計鄒曉璐也未必講得清楚,帥朗掌握住了話題的主動權又加著砝碼說道:“老實告訴你,不管有幾個億還是幾十個億,我壓根就沒想要,白送給你都沒關係,可我就怕把你坑進去。你再想想,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馬上可以告訴你,不過一切後果自負;你要不想的話,就當這事沒發生,盡快離開中州,我再想想法子去讓徐家、劉義明和遠勝三家狗咬狗去……這是今晚的最後一個選擇,怎麽樣?你想,還是不想?”

仿佛是挑逗的話題,不過被帥朗說得很嚴肅,很誠懇,連鄒曉璐也沒有想到,帥朗又一次把選擇權仍給了自己,是唾手可得的財富還是即將揭曉的陷阱,鄒曉璐在想與不想之間掙紮著,帥朗注意到了他白皙的手指不自然地握合,整個人像有所局促地坐立不安了。

台子上的熱水壺突突地響著,水開了,嗒聲跳閘,鄒曉璐呆呆地枯坐著,根本沒有聽到,帥朗起身倒了杯水,輕輕地放在她的麵前,自己又斟了一杯,泡得是賓館提供的劣質袋茶,直到水呷了幾口,再看鄒曉璐時,她還是那副深思的樣子。

“看來你需要多點時間回答我,早點休息吧,這個房間歸你了。”帥朗起身著,笑了笑,此時說不出的紳士般的彬彬有禮,鄒曉璐緊張、激動、以及惶惑之下,伸手一把揪住了帥朗的胳膊,帥朗詫異地看看如此主動的美女,霎時間眉頭稍蹙,鄒曉璐省得了自己失態,趕緊地放開了,一下把帥朗逗笑了,等著鄒曉璐說話……傳說在泡妞的時候,最佳的選擇是在小妞運動過後,會把運動中激發的心跳加速、神經興奮和她對的男人感覺混淆,可不知道鄒曉璐混淆了沒有。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的選擇。”鄒曉璐笑了笑,是帥朗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興慰的笑容,笑著道:“我選擇和你共進退。”

喲,看來還清醒著,帥朗一下子捕捉到了鄒曉璐眼神中的狡黠,暗道著這妞不簡單,沒被自己忽悠住,也沒被嚇住了,剛剛一愣,鄒曉璐笑著,湊近了點帥朗仔細看看,邊看邊說著:“你要想讓我去,或者我們一起去,隨時可以告訴我;你要不想,就別告訴我,我聽你的……其實讓這件事快點結束,重回到原來的生活軌跡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咦?帥朗翻了翻白眼,難題又被踢皮球踢回來了,鄒曉璐跳出了困惑,眼神中多了一份得意的狡黠,這份狡黠恐怕來自於女人天生的優勢,再差的男人多少也有那麽點憐香惜玉的心思,更何況麵前這混痞未必舍得自己涉險。

賭對了,鄒曉璐看著帥朗為難了,故作不知,起身到了桌前,換著水,輕呷了口,回頭又看著帥朗,四目相接中少了一份警惕,多了一份信任,帥朗稍顯為難地說道:“其實這不是我選擇的問題,關於遺財的謎底必須揭開,否則我恐怕沒有安生日子過……既然你這樣選擇,我不介意多個伴,不過將來如果你失望了,後悔了,出事了,千萬別怪我啊。”

“嗯,當然,要是真得手了,發財了,也不用感激你了,對吧?”鄒曉璐笑道,很直接。

這個協議達成了。帥朗諸事已畢,起身做勢欲走,走了兩步,點點頭道:“那好,你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叫你,趁著現在油廠的事還亂著,我們一起去揭謎底。不過我建議你平常心對待,對這個騙子我抱的希望不大。”

走過鄒曉璐的身側,鄒曉璐微微避讓,臉上含著曖昧的笑意,沒有告辭,也沒有挽留,就那麽揶揄地笑著,笑得帥朗好不心癢,那句想留下來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或者不知道該怎麽說出來,於是腳步變得很慢,很慢,慢得像慢鏡頭一樣,等著鄒曉璐說話,從桌邊到門外幾步距離,待再回頭看時,鄒曉璐還是那樣笑著,卻沒有開口。

“晚安。”帥朗輕聲道,戀戀不舍地回頭,期待著什麽。

“晚安。”鄒曉璐很快回了句,笑著抿起了嘴,嘴角的笑意裏蘊含著什麽。

走得再慢也到了盡頭,帥朗手拉開門時直想拍自己腦門,暗道他娘滴我這臉皮怎麽突然間變薄了,明顯地已經接近水到渠成了,我賴著不走她肯定也不趕我,死纏硬磨就睡一張**了,何必呢,大半夜還得去開房……

不管心裏的掙紮如何激烈,門還是緩緩地閉上,帥朗走了。

鄒曉璐的笑容凝結了,一種淡淡的失落油然而生,早已捕捉到了帥朗眼光的中熾熱,充耳聽到了警示中的關切,滿眼是他狡黠中的善意,相視間從來沒有過如此心跳的感覺,她想,他一定不會走;她還想,在起身的時候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抱著自己;她又想,他根本不在乎有多少遺財,而在乎的僅僅是她……男女間碰撞出火花僅僅是一刹那的事,感覺是如此的微妙和不可名狀,一刹那間的失落升起,讓鄒曉璐快步到了門前,透過貓眼,悄悄地往外看,那是一種希望他沒有走開,又生怕他留下來的矛盾心情。

貓眼裏一片黑暗,看不清楚,鄒曉璐猛地一拉門,旋即手掩著嘴,差點驚呼出來。

帥朗的手指保持著摁貓眼的姿勢,仿佛已經洞悉一切,正壞壞地笑著,尷尬被鄒曉璐逮了正著。

“你怎麽還在這兒?”鄒曉璐問,笑著。

“我預計你會出來看看,所以就在這兒等你。”帥朗訕笑著縮回了手。

兩個人都被對方撞破了心思似地有點訥言,半晌無語,鄒曉璐從沒見過臉皮如此厚的帥朗還會有幾分害羞的表情,笑著倚門擋著像在刺激帥朗道:“你還預計到今晚我一定會來是不是?”

“嗯,雖然我知道不一定是因為喜歡我而來,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帥朗笑著道。

“我還真有點喜歡上你的厚顏無恥了,不過我更喜歡強勢一點的男人,你好像差了點。”鄒曉璐笑道,眉目著笑意盈然,像嘲弄、像蔑視、更像挑恤,不過在帥朗看來都是挑逗,泡妞的一則法則講,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征服,拿下,一瞬間帥朗趁著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向前邁出了勇敢的一步,鄒曉璐緊張地向後退了一步……又前進了一步,鄒曉璐又後退了一步……進、退,機械地退到靠牆的時候,帥朗一手掩房門、一手攬佳人,一個魯智深倒拔楊柳把佳人扛到了肩上,惹得鄒曉璐一聲驚懼的尖叫,在背後徒勞地拍打著帥朗,幾步把有點沉的高大美女重重地扔在**,一個魚躍,騎到了美女身上,來了個臉對臉的姿勢,鄒曉璐咬著嘴唇,眼眯成了一條縫,帶著笑意,帶著拒意,帥朗幾次要吻都被她促狹地躲開,每每捉到,僅僅是輕觸淺嚐又被鄒曉璐咯咯笑著躲開了,這卻是更撩起了帥朗的欲火,冰冰涼涼的鹹手直伸進了厚厚的冬衣,一不留神,防線盡失,被帥朗捉住了調皮紅唇,重重的壓著,**和纏綿在枕上。

18日,臘月十六,十裏河鎮事件發生兩天後……

鐵西區二工段鐵路家屬院,三單元帥世才家裏,當方卉婷和木堂維敲門半晌,沒有敲開帥家的門,卻把鄰居驚動,一位蓬頭亂發的中年婦隔著門說著:“別敲了,人不在。”

“阿姨,那這家人到哪兒去了您知道嗎?”方卉婷客氣地問,那中年婦打量了警裝鮮亮的方卉婷一眼狐疑地問:“你們一個單位的不知道啊,不請假出去旅遊了嘛,聽說全家在外麵過年。”

啊!?方卉婷和木堂維俱是驚啊一聲,懊喪不已,其實剛剛從單位過來,春運高峰期是鐵路部門最忙的時候,不過老帥已經打了退二線的請調報告,自然可以賦閑在家了,倆人原本興衝衝來的,卻不料得到了這個出遠門的消息。

鄰居關上門了,木堂維看方卉婷有點情緒低落,出聲示意著:“方姐,走吧,看來這個任務咱們沒法完成了……哎我就奇怪了,不就找找帥叔嘛,係統內工作關係好解決的很,幹嘛還讓咱們登門拜訪。”

對呀,方卉婷被說得一愣,大早上被盧副局長叫到了辦公室,安排了這麽一項任務,搭襠就是小木,說是倆人曾經和帥世才打過交道,關係熟出麵話好說,隻說無論如何要找到人,可偏偏這人就找不到了,方卉婷下樓的功夫幾步一停,愣了下,心裏泛起個不該有的疑念:壞了,不會是帥朗又捅什麽婁子了吧!?

一念至此,方卉婷緊張地問著小木道:“小木,你們刑偵上最近聽說什麽案子了沒有?”

“天天有,以前我是發愁沒實習機會,現在天天接觸謀殺搶劫盜竊亂七八糟的重案,痕跡分析都快把我幹吐了,你是不知道啊方姐,前天還有個殺人案,我們到現場,血流了半間屋子……哦喲,那場麵,連法醫也差點看吐了……”小木凜然說著,不知道是出於顯擺還是詬病自己的職業,方卉婷打斷了問著:“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有沒有和帥朗有關的案子。”

“沒有吧。”木堂維搖搖頭,一眼瞥見方卉婷眼中的憂色,沒來由地迸出一句來沒輕沒重地問著:“方姐,你們倆不會真那個了吧……”

“哪個?你瞎猜什麽呀?”方卉婷訓了句,小木不敢吭聲了。看樣心情頗是不好,連小木也懶得搭理了,前麵快步下著樓,小木後麵緊追著,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讓小木覺得傳言屬實了,某次聽到續隊講方卉婷和帥朗怎麽怎麽著自己還有幾分不信。

出了樓門,上了車,小木搶到駕駛位置發動著車,看方卉婷這麽擔心,暗暗動了點惻隱之心了,想起什麽似地,小心翼翼地說著:“……方姐,還真有件事,你沒聽說呀?”

“什麽事?”

“就是……澳瑪澳油廠襲警的事,網上爆了不少……”

“那不是地溝油生產廠家嗎?怎麽了,帥朗不至於也做地溝油生意吧?”

“那倒不是,就是……就是那天續隊幾位帶人執行公務,結果,結果不知道怎麽就和廠裏人打起來了,就續兵那身功夫都沒討得便宜去,我聽說咱們隊裏刑拘的幾位,都有些軍隊背景……那天打得挺凶得,省廳也受傷了幾位,調查組在那兒呆兩天多了,處理結果還沒出來,不過我聽說市局劉局發火了,要嚴懲這幫人……”

明顯有點南轅北轍了,方卉婷眨巴了半天眼睛,沒聽明白了小木眉飛色舞講得是什麽,攔著話頭不無緊張地問著:“你說了半天說得是什麽呀?和帥朗有什麽關係。怎麽,他也參加鬥毆了?”

“鬥毆倒沒參加,不過那天那些人,包括續兵他們,都是去找帥朗去了。”

“什麽?”

方卉婷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又是眼睛直往外凸,不相信地問:“他又把誰惹了?”

小木眼睛緊張了,神秘了,瞅瞅四下無人,附耳悄聲耳語了幾句,方卉婷一聽皺著眉頭上火了,直斥著:“這不胡說嗎?還十個億?我和他親手抓得徐鳳飛,端木又是他們父子抓的,端木能把錢留給他?”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這樣傳的……”木堂維無辜地道。

“走走,回去複命……誰愛找找去,淨是些捕風捉影的事,小木你這人吧倒也不錯,就是和女人家一樣,嘴長,傳這閑話。”

方卉婷有點氣結,把氣撒到小木身上了,小木向來老實,不敢爭辨了,悻悻然給了個笑容,駕車起步了,方卉婷嘮叨訓斥了半晌,不但氣一點沒消,反而更鬱悶得緊了。

車行了好遠方卉婷才省得自己的問題出在哪兒,但凡和人爭辨撒氣,沒有搭話會讓光說的人更生氣,這不,說了半天沒人搭理,反倒讓方卉婷更生悶氣了,本來那次在醫院想給帥朗的臉色瞧瞧,這倒好,把人瞧得沒影了,有時候吧感覺很奇怪,那人在你麵前你恨不得多踹他兩腳,不過看不到人,又忍不住為他擔心,怕他出什麽事,看這情況,方卉婷估計八成有什麽事了,可偏偏自己卻不知道什麽事,能不急麽?

小木聽得沒音了,瞥眼道了句:“方姐,您別著急,帥朗一準沒事,他鬼著呢。”

“誰生氣啦,他和我有什麽關係。切!”方卉婷剜了眼,嗆了句,爾後看小木凜然正坐開車不敢搭訕,這老實樣子和記憶中最深的那個人的樣子差得何止千裏萬裏,兩廂相比,倒是更喜歡那個拌嘴不休,總能讓她心情由壞轉好的小賊了,偏偏這小木過於老實了,見得方卉婷生氣了,還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正要道歉時,不料連道歉也錯了,方卉婷剜眼斥著:“不是我說你小木,你就沒點男人魄力,錯就錯了,又不冤假錯案道什麽歉?怪不得你找不上對象,你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人家姑娘誰能喜歡上你?”

又開始了,從認識開始小木雖然對方姐多有好感,但那僅剩的一點好感早被方卉婷有時候霸道、有時候蠻不講理和時不時的小性子衝得一幹二淨,對付前搭襠小木向來是聽之任之,管你說什麽,隻當是耳旁風,邊聽邊不時瞥眼方卉婷很焦慮語無倫次的樣子,聒噪得小木一臉怵然,一副巴不得跳車逃生的表情,忍不住暗暗腹誹著:

就這河東獅吼的,怪不得把帥朗嚇得不見蹤影了,誰見誰不得跑嘍!

……

……

“鄭處,沒有找到人,單位、家裏、常去的地方,還有市裏幾家旅遊公司都去了,也沒有老帥和兒子出行的記錄……我正聯係信陽公安局,看看他們一家是不是回老家了。”沈子昂電話裏匯報著,剛收到了刑偵支隊派人去的消息,這一行派得是老帥的熟人,不過也沒有結果。

“知道了,這樣,你有空沒有,我們去一趟醫院,看看愛國他們……”

“沒問題,我在樓下等您……”

鄭冠群應了聲,掛了電話,放下了剛剛還在手裏的《中州日報》,又拿了起來,起身直出了辦公室。

十裏鎮的事還懸著,不但懸著而且捅出了更大的事。

原本地方上和工商、質檢部門想摁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於公安局倒巴不得被捅,幾年前作為負麵形象也被捅了一回,是一個地方派出所民警挾私報複打死群眾的事,全國炒得沸沸揚揚,而今天警察被打了,卻要被相關部門摁著不敢吭聲,你說這可叫人情何以堪,於是市刑偵支隊在市局的默許下,封鎖了現場,加派了警力,用最快的時間取得了一手口供資料,等調查和調解開始,相關部門準備息事寧人,而刑偵支隊抓著暴力襲警的事不放,就連相關部門之間也是既有扯皮又有僵持,原本估計市局也僅僅是通過嚴懲肇事襲警的責任人,卻不料僵持了一天,事情轉機了。

起因很意外,是一次車禍,一集裝箱的貨櫃車在距離十裏河鎮七公裏的路段出了車禍,車上拉得居然是回收過濾的原油,原油汙染了周邊十幾畝麥地,車上足足灌裝了二十噸的油,車被村裏人扣著,事被捅到了市政府和市信訪辦、據說還有人準備上訪到京告狀,市府召開緊急會議,並通知駐京辦嚴密監控有無中州閑散人員進京,倒不怕告狀,就怕這些懵頭貨亂撞,萬一捅到焦點訪談那就麻煩了,可不知道得花多少經費才擺得平。

這事嘛,和十裏河鎮發生的油廠襲警事件相得益彰,能歸並同類項裏了,而且在風頭上出事,行話說叫,撞槍口上了,司機和車主事發十個小時後就被拘留了。

事情終於有轉機了,話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積聚到一定程度,堤潰川流那結果誰也知道是勢不可擋,一個車禍牽出的原油就有二十噸,那藏在暗處的還有多少?經營的時間有多長?有多少流向的市場,上了市民的餐桌?真要能計算出來,恐怕都是一個怵目心驚的數字……先是從外省無關的電視台報道,之後是約束較輕的網絡流傳,僵持了兩天官方媒體也再不能三緘其口,在事發地《中州日報》發布了一則省府和市府組織聯合調查組進駐十裏河鎮的消息,這個版本渲染了一番警察查抄黑窩點被襲的內容,調查組衝衝重重阻力查封煉油廠的事跡,輿論一片嘩然,製假販假者又習慣性地成為千夫所指了!

鄭冠群慢慢踱步著下樓,不時地拿著報紙看上一眼,這一次警察成為維護正義、打假販假的正麵形象了,隻不過被淹沒的真相如何,他比誰都清楚,很讓他無奈的是,有時候你想辦點事是何其難也,就比如這事,現在已經被硬生生拖離原軌道了,廳長辦公會議已經把這事列為當前要務,強調一定要在公眾麵前樹立和維護警察的形象……這倒也好,最起碼尋贓的事暫且靠邊站了。

下了樓,沈子昂早等在車前了,一起乘上了鄭處的車,鄭冠群一甩那張當日的報紙問著:“看了麽?”

“我大致看了眼,掏鳥窩拎出蛇來了,誰也沒想到會這樣。”沈子昂笑了笑,拿著報紙掃了眼,已經看過了。鄭冠群看沈子昂說得很隨意,突然間鄭重問了一句:“你不覺得車禍出得有點巧了?”

“巧了?”沈子昂一訝,猛地倒吸涼氣,嚇了一跳,要是這事也有幕後,那就可怕了,鄭冠群仿佛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著:“你再想想,你覺不覺得帥世才這老狐狸湊這個節骨眼上全家失蹤也有點巧了?”

“這個……這個我還真沒想。”沈子昂愕然又笑,覺得有點過於匪夷所思了。

“我想呀,和這爺倆有點關係,最起碼他們知情……不過也罷,端了十裏河鎮的黑窩點,能少坑害不少老百姓,哎呀,你說這事呀,怎麽就辦得這麽別扭,老帥恐怕也和咱們走不到一條路上了。”鄭冠群無比落寂地說著,少了那麽個深諳騙術的幫手,淨靠一幫新人還真是處處碰壁,一想到新人,鄭冠群又是問著:“亦慧幾個人怎麽樣了?”

“正在做心理治療,沒經過這陣勢,嚇壞了……原主任也休息了,鍾山受傷不重,今天剛出院,範愛國主任斷了兩根肋子,醫生說還要再養幾天,續隊長正審著那幫帶回來的人。”沈子昂寥寥幾句簡要匯報,讓鄭冠群聽得感慨萬分,這抓端木都沒有這麽驚險,簡簡單單一件事,愣是把一個調查組搞得人心惶惶七零八落了。

一路歎氣感慨,到了市一醫,範愛國的家屬也在,連閑聊帶慰問一個上午就快過去了,話間老範還很有興致地問帥朗找到了沒有,兩位領導都是搖搖頭,給了一個連老範也不大相信的結果:

不是帥朗失蹤,是帥世才一家失蹤了……

正午時分,徐中原領著兩位妹妹和弟妹一行四人,把來此調查的省廳警察送出了索菲特酒店的大門,很麻煩,刑偵隊扣下的人都來自精英創業投資公司,九個人七個是退役軍人,有兩位涉嫌暴力襲警,來調查的警員明顯地帶著敵意,送出門時連笑臉告別的徐總也沒多理會,直接撂了句:“徐先生,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暫且不能離開中州市,如果想起什麽情況的話,希望你配合,這是我的電話。”

留了張名片,警車呼嘯而去,就即便是億萬富翁,也不會自降身份和兩位小警糾纏,不過現在被糾纏上可不那麽容易走脫了,即便你後台再硬,這場麵終歸是逃不過的。更何況人還被扣著,真要是捅出點什麽婁子來,一世英名可就得扔在地溝油廠了,大妹有點擔心地問著徐中原道:“二哥,這事可麻煩了啊,咱們家的名兒和造假油的扯一起,要真傳出來,咱們的臉麵全丟盡了。”

“要不,二哥,姐,我覺得咱們還是避避風頭吧,我怎麽覺著中州這地方麽蛾子忒多。”小妹建議著,說得是官話京腔,隻不過留洋已久,很看不懂種種帶著國情的事,弟妹高繼紅一臉難色,瞅瞅兩位小姑一位大舅哥,喃喃地說著:“咱們還沒幹什麽呢?咱們也是被騙被坑的受害者嘛……這麽這事顛倒了,都衝著咱們來了。”

幾位女眷聒噪,自然是把徐中原的心撩得更亂了,一言不發,回著房間,邊走邊拔著任觀潮的電話,一直是秘書接,找不著人,省府辦公廳退休的一位領導曾經是父親的部下,這個電話接通之後,老頭家裏倒是客氣,不過一聽是問澳瑪澳油廠的事,得,老人家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勸著徐中原:你要想給這幫人說情,那就免了,沾上他們和沾上地溝油沒什麽兩樣,身敗名臭,小徐呀,別的事我豁著老臉不要幫你,可這事你讓我怎麽幫,就在台上我也不敢開個後門,別說我已經退了……言下之意,這事是誰沾誰臭,氣得徐中原問候也免了,直接扣了電話。話說人在人情在,人走茶也涼,自打老爺子過世,能指望上的人還真不多了。

一家子愁雲黯淡,回了酒店,上了樓層,一出電梯,微微怔了怔,警察剛走,事又來了,來者一位壯碩的個子,一個兩撇小胡子,一高一矮像京派的相聲搭襠,不過一瞧他們身後六位皮衣立領,馬靴高挽大漢,徐中原知道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上門了。

果真是衝著這家人來的,徑自走上來要和北京來的徐總談談,徐中原打發著幾位女眷回了房間,請著這幾位來者不善的到自己房間,隨從守在門口,那兩位徑直進了徐總房間,大個子大馬金刀一坐,相互一介紹,一位叫遊亮,一位叫苗小敬,姐夫和小舅子的關係,開門見山地問徐中原:“徐總呀,咱們的賬你看得怎麽算?”

徐中原濃眉一鎖,知道無法善了了,強自維護著自己一位老總尊嚴道著:“我知道你們是誰,我也知道你們幹什麽來了,可咱們無仇無怨,談不上什麽算賬吧?”

“是嗎?”凶糾糾地遊亮不屑地掰著手指數著:“不怕告訴你,澳瑪澳就是我家的產業,冤有頭,債有主,我問徐總您幾個問題,我們的人是不是你的人打的。”

這個沒錯,肯定是,徐中原訥言了。

“再問你的問題,我們確實無怨無仇這沒假,可你們闖我們廠裏還把警察招來,是不是你們幹的?”遊亮又問。

這也沒假,不過是因為追帥朗的原因,徐中原正要解釋,遊亮手一招製止了:“我不管你什麽原因,人是你打的,生意是你們掀的,徐總也是個生意人,你說這筆賬我除了朝你算,還能朝誰算去?”

問住了,徐中原張口結舌,現在是結結實實虎落平陽遭犬欺了,而且人家欺得還有理有據,直問著徐中原道:“徐總你這麽大身份,不會不認賬吧?可都是你們精英的人。”

“這個……”徐中原咬咬牙,氣結地說著:“這個總得等警察的處理結果出來再說吧?再判我們民事賠償,我們認了,不過不能憑你紅口白牙要吧?”

徐中原雖然有點畏懼這些涉黑分子,可知道一旦讓步,對方那肯定會得寸進尺獅子大開口,一拍桌子指著義正言辭的訓斥著:“你們還別威脅我……信不信我現在報警?”

“好啊,我替你報警……不過報警前,你先給你大侄打個電話,好像他去辦什麽事,路上把誰家個車蹭了,聽說傷人了,我說你們這些富二代、官二代、紅三代,爹媽辦事是不是都沒拉燈,造出的都是些瞎眼貨……”遊亮大馬金刀坐著,絲毫不為所動,徐中原一聽急了,拔著電話,電話一通,立時傳來了大侄徐承貴焦急地說著,在二環路和蹭了輛小貨廂車,被人擠著不讓走,非要賠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已經報警了,不過對方人多,電話裏都吵吵得一片聲音,正通話的時候,弟妹高繼紅進來了,緊張地要說兒子出事的事,這徐中原屏退了弟妹,不敢強硬了,直接問道:“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那苗小敬把準備好的單子,一個紙煙盒上寫得數目字一得啵:“設備、原材料、工人醫藥費……還有廠房,我不坑你,四百萬……給你三天時間,上麵有賬戶,三天不到賬,我們自己取,不怕你是京城來的,你要覺得你能躲過去你就躲,你要有膽子滅我們,你隨便,反正我們已經無所謂了,大不了你顆頭,我顆頭,打爛去他逑……走,姐夫。”

“三天啊,不怕你手下的兵痞厲害,老子手裏最不缺的就是人。”遊亮豎著三根指頭,詐了一番,聽得徐中原渾身不自然了,就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會絳尊降貴到和這此爛人拚命,卻不料有不長眼的,這一對剛出門,估計是女眷感覺形勢不對了,把手下隨從通知來了,這一行剛出甬道和湧上來的精英來人正撞到一起了,七個人也比較悍,拉著架勢喊著“誰鬧事……誰鬧事……”衝著遊亮和苗小敬幾人就來了,看樣是小覷了這幫滾刀肉的來頭,遊亮一招手,眾人一停,就聽這豪客扯嗓子一喊:“兄弟們,賺錢的時候來了……自個動手。”

愣了,真是殺人放火的不一定能嚇住這些人,可人家自己身上倒汽油準備自焚倒把這些人嚇住了,這要出點事別說死人,就傷人也麻煩得很。僵持了片刻,徐中原帶著一家奔來了,衝著領頭的扇了兩耳光,驅散了攔路的,把這群爺畢恭畢敬地送下樓,千叮萬囑,一定會盡快想辦法籌錢,這行人滾刀肉才不屑地吐著濃痰離了酒店,那保安隻當沒看見,根本沒敢上來問。

姐夫和小舅子上了車,苗小敬小聲問著姐夫道著:“姐夫,能找回點損失來麽?”

“肯定能,這種有錢的鳥人最怕死。”遊亮說道,惡狠狠的表情。

“那個……姐夫,他們是去追那個叫什麽什麽國棟的,肯定是個假名,肯定和徐家有仇,掀咱們的生意是順便,那個貨咱們是不是也找找,能擠出點油水來算點。”苗小敬省悟了,那天去油廠定貨的肯定不是個好路數的人,不料遊亮一聽這話,搖頭了,警示著小舅子道:“那件事誰也甭提……咱們現在冤有頭債有主,徐家就是債主,沒別人,這大戶不吃吃誰去,整個窮光蛋,能賠得咱們的損失麽?反正就一句話,人是他們打的、生意是他們掀的,不找他們找誰去?”

“話是這樣說,可那小子忒壞……是惹不過徐家的人,拿咱們擋槍子了。”苗小敬氣不自勝地說著。

“真你媽廢話,告訴你了那事不要提……”遊亮說著,壓低了聲音警告著小舅子:“情況我也知道,可這事隻能這樣辦,一來你就找那小子,他未必拿得出錢來……二來那個人的來頭,比徐家大。”

“什麽?不可能吧姐夫?是個傻老西。”苗小敬道。

“要麽說你草包呢?這事老刀把子打招呼了,隻能這麽辦了,老刀把子認識的人,那個案底都比咱們堆起來多,惹不起……聽說那人警察也追得緊,咱們惹那晦氣幹嘛?”遊亮道,這其中的事有位江湖人物打過招呼,看來有人包著帥朗了,江湖人物是誰呢,苗小敬一聽老刀把子的名頭,嚇了一跳,放慢了速,小心翼翼地問:“姐夫,您說的是原先鐵路上菜刀隊領頭的老刀?不是被打擊了麽?”

“是啊,判了個無期,蹲了十二年出來了,這人咱們可惹不起,別回頭把你姐和你外甥折騰進去。”遊亮道,看來有所忌憚。

“對,姐夫,聽你的,咱們就找這些有錢人,他敢不賠,跟他們耗上了。”

“找幾個兄弟盯著,敢耍花樣,先給他們點厲害瞧瞧,我看徐家這幾個手下紮手……給他們車裏塞點小包,回頭舉報給緝毒的雷子整他們,那幫雷子手黑,進去得個半死出不來……現在混不能光憑拳頭硬、家夥利,得憑眼光準,腦子好,你學著點。”遊亮教著小舅子。

“對,姐夫,我就知道您英明,要不我姐怎麽跟您呢。”苗小敬又一個吹捧,無條件支持了。

車行駛在中州的大街上,須臾匯進了車流,即便是在陽光下,也總有預謀著和進行的罪惡,誰又阻止得了呢?

徐中原隨後出行就發現了身後尾隨的車輛,不過對於這些根本無視社會規則的人,又能如何呢?其實雙方是同一類人,所不同的是,徐家一直淩駕在規則之上,而這些人一直遊離在規則之外,而相同的是,在有些事上都可以不擇手段,但徐中原怕的就是對方的不擇手段,無奈之下,隻得又一次求助於遠勝公司的任觀潮了,現在暫時顧不上債券的事了,身家和安危排在第一位。

這一次徐中原再也坐不住了,帶著弟妹和剛剛歸來的大侄直驅遠勝公司,要麵見任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