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雲四起 火中取栗02

十分鍾過去了……一個消息是劉南莊的看守保安賣過一次盒飯,搬了幾箱礦泉水,看樣在做長期準備了。

二十分鍾過去了……森島別墅邰博文的家裏,去一拔人搜羅了一番。唐莊派出所的又來消息了,市局治安科的領導打招呼讓放車,還揪著亂扣機動車輛把派出所的訓了一頓,所長頂不住壓力了,推到刑警隊身上了,這消息氣得老鄭直罵娘。

半個小時過去了,又一個貌似奇怪的消息傳來了,帶走邰博文的那位伍軍強,尚銀河的司機,帶人走了趟寇促水產銷售公司的舊址,還到了一次田二虎的住處。

詫異了,這兩個地方都是上次電信詐騙排查的地點,舉報而且提供《英耀篇》的田二虎下落不明,不過卻是在這個地方發現了對當時整個案情推進的重大線索,記憶猶新的方卉婷猶如繞了個圈回到原地了,眉頭一皺,隱隱地抓到了什麽。

“啪”聲重重一響,沉寂幾個小時的帥世才喜出望外,拍巴掌了,邊拍邊說著:“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端木想法了……大家坐過來了。”

來勁了,喜出望外了,圍著桌了一圈坐好,老帥把斟酌了幾個小時的想法說出來了:“邰博文這個替身毀了,也許我們所做的和端木的想法是一致的,即便我們不做,他也會毀了他,因為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現在,他要找第二個替身。”

“還有一個替身?”老範迷懵了下。

“對,圈錢,報複,都完成了,但他回歸中州的主要目的沒有完成,他需要一個新替身來做,這個替身,就是尚銀河。”老帥急促地道。

“尚銀河?”老鄭詫異地道,不過馬上反應過來了,恍然大悟道:“要借刀?”

“對,借刀,他離開十幾年在中州無根無葉翻不起什麽浪來,唯一能用的一位梁根邦也被我們抓了,他就是借梁根邦除掉他的同門吳蔭佑。他要找,肯定要找一個在中州黑白通吃的人物來幫他完成這些事,要幹這些事,尚銀河自然是最佳的人選了,這也能恰恰解釋為什麽他的主要矛頭放到了尚銀河的身上,也能夠解釋為什麽尚銀河的人和我們曾經走過的軌跡重合了……”帥世才道,很自信。

“尚銀河可不是誰也能指揮動的人呀?”老範明白事理,置疑了句。

“嗬嗬……要是你兩個億在我手裏,你敢不聽我安排?有錢的是小爺,欠別人錢的才是大爺……這根扛杆撬尚銀河一點問題也沒有。”帥世才笑著道,想通了,人也正常了,幾句捋順了思路,老鄭興奮地在桌上直敲手指,有點火急火類缺乏支配警力了,直搓著手讓大家想辦法,把那兒富餘的警力調出來,正笑著,老帥想到了什麽,一拍桌子,眼一瞪,愣了愣說了句:“壞了。”

什麽壞了,老帥仿佛受了某種刺激,拔著電話,電話通著沒人接時,老帥驚訝地說了句:“壞了。鄭處,我得請會假……”

說話著起身就走,老鄭喊了句,問什麽到底什麽壞了,老帥卻是慌亂地說著:“帥朗,我家那臭小子唄……電話都不通了。”

哇哦,嚇了一跳,老帥一跑,鄭處急了,一擺手,快去快去,你們都去幫忙找找,小行,你調監控,看看這小子,讓外勤幾個點都找找……

壞了,壞了,老帥、範愛國、方卉婷擠著一輛車,方卉婷駕著車,老帥是一種亂拔電話,家裏肯定沒回,景區根本沒去,上班地方吧,甭指望,曠工好幾天了,得虧是有位外勤提供上午十一點多回到世紀花藝園展廳了,中午和那位王雪娜搭伴吃飯去了就沒回來,問王雪娜的電話呢,這幫子傻模愣眼愣是誰也不知道,聯係王誠老師家裏,午休還沒起呢,一時沒聯係上。

這輛SUV風馳電掣地趕到離世紀花藝園兩公裏的家家樂美食快餐,此時卻是已經午後二時多了,空****的大廳沒幾位食客,問著裏麵的服務員,人太多,根本沒印像。這時候終於聯係到王雪娜的家裏了,卻不料王成老師給了個更讓人心焦的消息:雪娜手機拉家裏了……

完了,完了,這個臭小子,不好好上班,亂在市裏轉悠……老帥神不守舍了,從家家樂餐廳出來又拔幾次電話不通,已經出離憤怒了,方卉婷和範愛國勸也勸不住,虧是技偵神通廣大,調閱了交通記錄,指示著三個人往回走,監控顯示帥朗和一位小姑娘從飯店出來,步行了幾百米,拐進了候家巷子,那也是條街道,連著另一個街區,不過沒有從監控上發現倆個人出來。

於是三個人趕緊地往目的地行駛,方卉婷安慰著,尚銀河就再神通也不會這麽快找到帥朗,說不定倆人在哪兒玩呢?

可在哪兒玩呢?駛進巷子,是個丁字巷,裏裏外外全是小家電和服裝商鋪,三個人四下搜尋著走了不遠,在熙攘地人群裏擠攘著,猛然間老範撲哧一笑,拉著老帥指著個方向道:“那不是麽?咱們淨瞎著急上火,看你兒子逍遙的。”

一看,果真是帥朗,正叉腿坐在冰激淩店外的秋千椅上,端著份小冰激淩抿著,臉正對著一位小姑娘,倆人在秋千椅上邊晃悠、邊吃、邊聊著什麽,一會兒帥朗附耳說了好像句什麽玩笑著,惹得那小姑娘咯咯笑得直後仰。

老帥可氣壞了,分著人群,幾步上前,叭聲朝著腦袋後就是一巴掌,帥朗哎喲聲一瞪眼,一看是老爸,馬上嘻皮笑臉道:“爸,你怎麽來啦?”

“手機呢?”帥世才。

“在口袋裏呢?”帥朗道。

“怎麽打電話不接?”帥世才虎著臉問。

“我關著靜音。”帥朗道。

“我……”老帥氣得又要扇耳光,帥朗一躲,不樂意地說著:“怎麽啦?我泡妞不想讓人打擾不行呀?”

這個凶個半拉老頭,嚇得王雪娜早躲到帥朗身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老帥人前也發不出脾氣,教訓了句,讓帥朗馬上滾回展廳,別離開視線,氣咻咻一走,王雪娜緊張地問:“誰呀?這麽凶?”

回頭一看,萌萌的學妹,帥朗笑著道:“我爸,甭理他,當警察的都有職業病……咱們繼續,說到那兒了?晚上看夜場去?中州劇院怎麽樣?”

“嗯,不去,黑咕隆咚的。”王雪娜搖搖頭。

“怕什麽,有我呢。”帥朗很拽地道。

“拜托,我不是怕黑,是怕你趁機使壞。”王雪娜笑著道,帥朗也厚顏無恥地笑了笑,正笑著,王雪娜仿佛想起什麽來似的突兀問了句:“哎對了,你爸是不是和方姐在一個單位上班?”

“不是,我爸鐵警,她在市局,同行不同路。”帥朗道。

“方姐挺漂亮的啊,是不是局裏的警花呀?”學妹問。

“漂亮個屁,和你差遠了。”帥朗恭維道,不吝貶低另一位了。

“胡說,還是方姐漂亮,性格也好。”王雪娜撅撅嘴,貌似自慚不如。

不料帥朗一聽性格好,瞪眼了,又迸了句:“好個屁,三句不對吹胡子瞪眼打人涅,警察都有那職業病。”

“你胡說吧?”王雪娜咬著嘴唇。

“絕對不胡說……”帥朗正色道:“那悍妞誰娶回去將來絕對是河東獅吼,不過據說到現在為止,沒人敢嚐試,還是個女光棍涅……”

說著,王雪娜咯咯笑上了,帥朗還以為自己說的可笑,把學妹逗樂了,卻不料王雪娜的眼神一直往後瞅,這一下子嚇了一跳,慢慢地回頭,恰恰看到了方卉婷俏臉如霜,離著不過兩臂的距離,估計是聽得一清二楚了,帥朗猛一回頭要訓小學妹,卻不料王雪娜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那麽可愛,又舍不得訓了,不料方卉婷可不放過他了,還沒等帥朗解釋,一把揪著帥朗後領,直拖了幾步,到了商鋪拐角重重一頂,釘牆上了,帥朗不迭地說著:“喂喂喂,方姐,聽我解釋……我絕對沒有詆毀你的意思,我這誇您是巾幗英雄呢,不不不,英雌,又英雄又牛逼……哦喲……”

說著一疼,彎下腰了,果真是悍妞,一個膝撞直頂帥朗小腹,一頂即收,方卉婷哼了哼,學著帥朗的口吻說著:“我絕對沒有打你的意思啊,隻是讓你長長記性,別在背後說小話成不?”

說罷,又哼了哼,直朝不遠處的車快步走上去了,回頭瞥了眼王雪娜,還笑著打了打招呼,不過轉過臉,那張臉瞬間又恢複了霜覆的顏色。

好半天,王雪娜悄悄蹙著腳,伸著脖子看著帥朗,帥朗捂著小腹勉強走出來了,學妹竊笑著關切地問:“你怎麽啦?”

“沒事……說了冬天不要吃冰激淩,吃多了肚子疼,走,回唄。”帥朗作勢,揉揉肚子,強作歡顏了,尷尬走著,帥朗知道王雪娜窺破自己的糗相了,不好意思吭聲了,而王雪娜從方卉婷那雙蓄著忿意的眼光裏,似乎也看到什麽,同樣是思忖著,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麽默默地走著,像鬧了別扭的小情侶……

一公裏之外,一輛黑色的別克慢慢的停下來,副駕上坐著的人拔著電話,通話隻有短促的一句:

“伍哥,我們到花藝園了,確實有個金石展……”

黑色的別克,稍稍停頓,直駛進了世紀花藝園裏麵的停車場,即便是在冬季,花藝園巨大的玻璃罩下也綻放著五顏六色的鮮花煞是好看,冬青濃鬱的綠色在院落裏橫豎交錯,分割出來整齊的小路,直通向各個展廳,每年的花卉訂貨會都在這裏舉行,說起來也是中州人一個耳熟能詳的地方。

不過這些秀麗的景色並沒有引起下車倆人的注意,一高一矮,西裝革履,標準的商哥哥打扮,像心有事一般稍顯急匆的腳步直進了展廳,這一刻,體貌、車號全部攝進了監控的眼線,展廳除了外聘的四位美女,剩餘的兩名保安和兩名男性工作人員都是刑警身份,除了誘捕可能出現的端木,還負責保護與此事相關的一幹人。一進門,一位身著旗袍的高個子MM笑吟吟迎上來問候了幾句,其中一位來人隻是笑笑說了句隨意看看,之後便背著手,在不多的觀展人群裏逗留了幾分鍾時間……

再之後,什麽也沒有發生,就像來看熱鬧的兩位,若無其事的出門,上車,駛離。

不過肖像和車號已經進了監控的技偵信息庫裏,人走的時候結果已經出來了:車輛歸屬於金河小額貸款公司。

這個消息讓剛剛回到網警支隊的鄭冠群和帥世才登時眼亮了亮,倆個人的眼神不約而同地互視交流著,都在傳遞著同一個信息:

魚,上鉤了!?

從邰博文出事開始算起,已經漸漸有越來越多的人走上了前專案組排查的軌跡上,寇仲水產公司、田二虎的住處、已經倒閉的空殼皮包公司聚藝閣古玩,現在,又摸到了設下的這個香餌上了。

尚銀河是個什麽人,警察比普通人要明白,從給私人單戶放貸收水發展到現在直接操縱不少中小企業的經營,像所有的經過打擊不斷成長的毒瘤一樣,已經把自己的產業洗白了一大部分,而且這個人的眼光獨到,趁著民間借貸合法化的大潮,在中州星羅棋布撒了數個小額貸款公司,足足把一大批曾經放高利貸的壞分子推上了合法化的進程,不用說,金河小額貸款公司又在尚總的授意下先前探路來了。

那麽尚銀河如果也知道了世紀花藝園拓片一事,如果再有其他動作,不管是什麽動作,可以肯定是,這兩股勢力在某種利益的驅動下,媾合了。

進了網警支隊辦公室的門,老帥貌似心情頗好地嘴角翹著笑了笑,鄭冠群搓著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努力克製著自己不把這份興喜表露出來,對於帥世才,投去了讚賞的一瞥,這個餌設得確實好,若即若離的鉤著端木的神念,讓他拿不起,放不下,現在看來,還要在這個地方有所動作了。

這個時候,需要的是什麽呢?耐心,越是撲朔迷離,越是需要耐心,對於騙局的設定現在都有所領教了,且不說電信詐騙案綿延數年的設局,僅僅這一次股市下套、內外雙收的牛刀小試就夠讓這些反騙人士驚訝了,以老帥幾十年的經驗也是到了最後一刻才窺破其中的奧妙,要現在給外人,恐怕還是一頭霧水,以為這事就是一個簡單的債務糾紛。

最揭底了,行雙成把傳回來的車號、人員肖像給大家看了一遍,現在連這個胖宅警也能判斷到和華銀公司肯定有貓膩了,方卉婷和範愛國就有點坐不住了,那份驚訝的喜出望外瞬間表露出來了,要是尚銀河真插手到這裏,肯定是能反證帥世才對於端木幕後指使的判斷了。還未來得及說話,鄭冠群一擺手:“耐心,現在需要的是耐心,就像釣魚,別以為魚很笨啊,在真正咬鉤之前,都會試試餌的。”

笑了,方卉婷、行雙成、範愛國都嗬嗬笑著,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就即便銀行不報案,有了端木的確切行蹤,以此為由調集警力圍捕根本不成問題,而這個,才是在座的真正興奮**所在,能抓住了一個逍遙十幾年,被幾地通緝的巨騙,那職業生涯,將會是何等的輝煌。

“愛國,提醒一下你們的外勤,寧願跟丟,不能驚動,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尚銀河也是條老狐狸,萬一發現我們插手此事,肯定馬上會縮回去。”鄭冠群的警示道,老範應了句。之後又問著經偵處原研究員銀行的進展,原研究員笑了笑道著:“沒那麽快鄭處,我估計他們現在也正在開會研究怎麽處理,不過也快了,村裏把地盤一占,建行肯定不會把凍結的錢給他們,邰博文又被尚銀河控製了,到了山窮水盡,就要來找警察了。”

又笑了笑,這事沒有脫出先前的預計,隻不過機構運行速度巨慢,趕不上案件推進的速度而已。此時的議題,已經轉向了從那兒調拔警力的問題,向經偵支隊報案後,肯定這些經警力量還差了點,鄭冠群回頭又和老範商量著,是不是從刑偵支隊裏再調出一部分力量來充實即將成立的專案組,名都起好了,就叫“11.17特大金融詐騙案”,又引發了在座的一陣笑聲。

正討論著,老範的電話響了,外勤的信息直接匯報到老範這裏,老範一聽,皺了皺眉頭,放下電話匯報著:“鄭處,有意外了,有人到唐莊派出所要車了。”

“不說了麽,不給他,扣著。”老鄭不客氣了。

“是咱們的人……市局治安科的王睿明科長。”老範怪異的說了句。

“什麽?”鄭冠群火了,騰聲氣得站起身來了,不過一站起來,又悻悻然坐下了,鼻子裏重重哼了聲,此時帥世才怕鄭老頭意氣用事,提醒著道:“給他們的吧,無所謂,隻要人在視線裏,劉南莊我們盯緊點……不過得注意,別讓外部人察覺到這是我們有意絆住邰博文。”

“對,想個籍口,尚銀河經營這麽多年,在我們內部肯定關係錯綜複雜。”老鄭警醒了,發動群策群力了,不過片刻功夫,方卉婷倒給了個很好的提議:“這個也不難,邰博文的私生活就不檢點,給他們扯個男女關係挾私報複怎麽樣?”

眾人愣了愣,這倒是個好辦法。然後老鄭一擺手指揮著老範道:“愛國,聯係你們政委,讓你們政委找個戴綠帽的圓圓場……”

老範苦色一臉,在眾人的謔笑著聯係上童輝政委了……

“什麽,挾私報複?和你的刑警裏誰的朋友的女朋友有感情糾葛,老童,你可真行,這不胡鬧麽?邰博文可是外企企業業主,報複也不看看人家是誰?再說也不能因為男女問題動用警力呀?”王科長火大了,對著電話拍著桌子生氣的叫囂著,此時身處在唐莊派出所的所長辦,所長一臉尷尬地站在一邊,屋外站了倆協警,扣車那倆哥們。

一哥們小聲說:“說什麽來著,又他媽被當槍使了。”

另一哥們悄悄瞥眼看看所長辦公室裏的上級來人,小聲道著:“真他媽鬱悶,人家打炮,咱們當槍,回頭還得拾掇咱們。這來頭不小啊。”

來頭著實不小,市局的部室領導,桑塔那3000警車,後麵還跟了輛豐田佳美,車裏坐了兩三個人一直沒下來,正看著一幹小警挨訓嗤笑。這陣勢都明白,踢到鐵板上了,但凡踢到鐵板上,受傷的大家都知道,總是臨時工。

不一會兒,那位科長對著電話說著出來了,邊走邊說著:“好好,童政委,這事我就當沒發生,不過不能有下次了啊……車我帶走了,萬一人家捅到劉局長那兒,我們可都不好交差了……好,那就這樣。”

一扣電話,這位氣宇不凡的王科長把協警開的那張暫扣單遞過來,所長戰戰兢兢接下,王科長不客氣地問著:“李所長,我搞治安這麽多年了,沒聽說過咱們這嫌疑人物品暫扣單還能扣機動車輛啊?這是交警隊的事吧?”

“這個……這個……王科長,我們這小所也難辦不是?隻要有上頭來人,我們那家也惹不起呀?您說人家刑警隊讓協查暫扣,我們也不能不遵照辦理不是?”李所長一臉難為地說著,一件爛事,搞得市局、刑偵支隊都往這兒打電話,早知道就拖延一下放走拉倒,那這麽多羅嗦。果然羅嗦還沒完,王科長一聽不樂意了,斥著道:“惹不起,也不能喪失你起碼的原則性吧?把這兩個肇事的,給我嚴肅處理,決不能姑息……”

“是是……嚴肅處理。”所長應著。

兩個人走過站著的小警身側,這倆耷拉著腦袋,王科長剜了一眼,招著手,豐田佳美車上下了位西裝男,笑著接住了王科長扔過來的車鑰匙,開著院子裏被扣的那輛帕薩特,一溜煙走了。

走了,就這麽走了,沒啃著羊肉惹了一身膻,倆協警尷尬地站著互看著,挨訓了的所長比小警還尷尬,虎著臉一擺手:“看什麽看,幹活去。”

一句如逢大赦,倆一溜煙跑了,直跑回值班室,高個子心有餘悸地小聲說著:“看看,說啥來著,有錢人惹不起吧?那跟咱們上頭是一家。”

“對,以後咱們隻查出租車、農用車啊,私家車一律不管。”另一位,更是心有餘悸地道。

……

“尚總,車開回劉南莊了,有六張卡,我派人去取一下……總金額有二百多萬。好的,我知道了。”

伍軍強掛了電話,帶回來的車就停在院子裏,車上的行李包裏尚有幾張銀行卡,這個騙子倒也謹慎,雞蛋分放在若幹個籃子裏,不過也沒逃過華銀保安的逼問,車帶回來,好歹又找回來了一部分損失,伍軍強踱步進了正屋,空****的屋子裏隻有幾張凳子,被反綁著的邰博文萎靡地靠著牆,俊俏的臉蛋現在一臉枯喪,鼻幾處還掛著未幹的鼻血,伍軍強嗤笑著上前踢了踢道:“邰老板,別記恨兄弟們啊,兄弟討碗飯吃不容易,你這是要把大家往死路上推,滿打滿算,你一共隻有三百萬,讓我們怎麽辦?”

“大佬,不是我不還,現在都在錢莊手裏,昨天剛轉,我提不到嘛……”邰博文苦色一臉的解釋著,現在悔呀,悔得腸子青了,不料一說,又挨了重重一腳,伍軍強罵著:“我們要發現不了,你是不是就溜了?上午還說能調回來,現在倒沒有了?”

邰博文吃痛,咬著牙,額頭一陣**,沒敢接茬,現在能拿出來的,也隻有這些了,而這些離斥借款還差得太遠,甚至於想過把操盤點的未回收的資金拿出來抵債,卻不料這個辦法招致了一頓拳腳,那些揍人的邊揍邊罵,早你媽套牢了,能換成錢還用你說?

沒治了,邰博文心如死灰,知道自己隱藏的一個秘密也被人窺破了,隔著千裏萬裏被拘押在這兒,就隻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伍軍強踢了幾腳泄憤,拉著椅子,一坐,盯了靠牆的邰博文半晌,突兀地又轉了個話題問:“說說,什麽《中山國拓片》怎麽回事?”

邰博文一驚,愣了,旋即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可能,讓他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

遙控著手下人的尚銀河此時還在辦公室裏踱步著,一天的變故讓他仿佛蒼老了幾歲,眉頭緊皺著沒有片刻的舒展,踱了一會兒,又坐到了辦公桌前,翻看著從網上發來的幾張照片,老中青三代若幹人,都是神秘人給的條件,用這些人換回丟失的資金,華銀的動作不可謂不快,沒用幾個小時便查到了大多數人的身份,隻不過這些,無一例外,都是中途不知去向。

這,對於尚銀河也是嚐試的階段,也是在試探性地看看這事的難度究竟有多大,一試才知道,不小。試的同時逼債也是緊鑼密鼓進行,原本的想法是雙管齊下,那一步奏效就往深處走,不過現在看來,邰博文這個騙子身上的留下的油水有限,隻能按著這個神秘人的部署進行了。

可這又是個什麽人呢?尚銀河憑著不多的信息揣度著,混跡幾十年已經養成了謹小慎微的性格,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的不少,自認對於識人還是有點心得的,隻不過對於突兀出現而且口氣蠻大的這個神秘人物,實在無從揣度真假。不僅僅他給的條件貌似很難,而且能不能換回丟失的資金,尚在不確定之中。

電話,響了,尚銀河這時候顧不上擺譜了,直接拿起來,很不客氣地說著:“兄弟,你給的地址和人名我初步查了一下,基本都是半路消失了,在中州我還有點辦法,出了中州,我可沒辦法了……還有你說的那本《英耀篇》,我人都找不到,上哪兒找那本書去。”

不客氣了,尚銀河也鬱了幾分火氣,不料對方很溫和地道:“要容易,就不值一億半了,這樣吧尚總,我知道您對究竟能不能兌現尚有疑慮,我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想不想聽聽呢?”

“說吧,我還有選擇嗎?”尚銀河不動聲色問。

“這樣,我先付你兩千萬定金,這幾件事,不一定都能辦成,但隻要辦成一件,我就多付您兩千萬,其實也不難,我向您保證,那位叫古清治的就在中州,不少參加拍賣會的名流肯定對他有印像……還有,那本《英耀篇》就在叫帥朗的那個人手裏,這也是個很有成就的小騙子,不但在拍賣會上騙了我一把,而且回頭又用一份假拓片從邰博文手裏騙走二百多萬,我的人已經證實了這件事,他經常出現在世紀花藝園那個展廳……其他人在暗處不好找,這個人,或者說這兩千萬,應該不那麽難吧?”對方給了個極其優惠的條件。

尚銀河動心了,想了想,小心翼翼出聲詢問著:“接下了……不過你的定金。”

“嗬嗬,已經到您的賬上了,我想我們初次打交道,這點誠信是必須的,所以就擅作主張了,還請尚總多多見諒……好了,我等著您的好消息。”

尚銀河一陣興喜,還未省過神來,對方已經結束了談話,剛要再拿電話詢問一下是否屬實,已經有叩門聲響起,進來了急色匆匆的殷芳荃,匯報了一句:“尚總,公司賬上剛進來了兩千萬……是不是小伍找回來的。”

“嗯,知道了。”尚銀河不動聲色,擺擺手,屏退了殷芳荃,再思忖片刻,心神已定,拔著電話,指揮著伍軍強:

“再到花藝園,找找最後這個姓帥的在不在?要不在摸摸他家在哪兒,找出來為止。”

……

拓片,已經確定是邰博文通過秦格菲從世紀花藝園買的。

過了半個小時,一輛華銀的車從順豐快運處取到了標著收件人邰博文的一件貨,拿著這件貨,直駛金伯利首飾行,那位二老板一聽是假貨,驚得嘴成了“O”型,訝得眼成了圓形。知道自己被騙也是義憤填膺,跟著來人匆匆走了。

整十七時,快到展廳關門的時間了,收拾椅凳和打掃衛生已經準備開始了,帥朗伸著懶腰從椅子上起身了,今天的生活過得即舒坦又鬱悶,前半截和學妹撩得挺投機,後半天因為老爸和方卉婷的出現,攪得心情都破壞了,特別是看著學妹也有點不自然了,讓帥朗肚子裏腹誹一大堆,沒想到呀沒想到,本來想腳踩兩支船的,媽的,看來現在那隻都不穩當了。

不但不穩當,現在被人身自由也沒有了,老爸不讓他回單位、不能回家,不能回租住地,特別是不能離開外勤的監控的視線,生怕出現失誤,因為下午的事電話還是訓了帥朗一番,讓帥朗好不懊惱,看看小學妹埋頭擦著玻璃,本來想邀著看夜場,現在看來要泡湯了。

正思忖著今兒到那兒過夜呢,又來了意外了,警笛聲響,刺耳地劃破了這裏的寧靜,讓帥朗一愣,什麽時候大張旗鼓地幹上了,剛剛起身到了門外看看究竟怎麽一回事,隻見得兩輛標著“公安”字樣的麵包車“嘎”聲一停,那樣子來勢洶洶,嘩拉拉從車上下來五六個警察,衣著光鮮,神情肅穆,帥朗這倒驚訝了,還未省過神來,警察裏有一位對著照片一指門口傻站著的帥朗道:“好像就是他。”

“找我?”帥朗愣了,實在想不出理由,咱現在和警察不是一家人麽。

看來有點想當然了,六個,確認是六位,六個警察嘩啦一下子散開生怕帥朗跑似地圍上來了,領頭的一位瞪了帥朗片刻,指著很冷森地問道:“你叫什麽?”

“別誤會,咱們自家人……”帥朗顯得緊張了,這陣勢有點唬人了。

“問你叫什麽?那來那麽多廢話?”對方噴了句,唾沫都噴帥朗臉上了,帥朗壓著火氣不敢發作,低眉下氣道:“叫帥朗。你們搞清楚啊,咱們真是一家人……”

不料那位如獲至寶,大喊一句:“就是他。”

一喊,幾位警察摟脖子的、扭胳膊的、上銬子的,登時把帥朗控製了個結實,帥朗焦急地喊著:“喂喂喂,輕點輕點,我不叫帥朗,帥朗在後麵那車上……真的,不騙你們,就在展廳後麵。”

逮牢了,那警察端著帥朗下巴又揪了,一伸手,把帥朗的兜裏的錢包一掏,正好有張身份證一對,帥朗。然後在帥朗眼前一亮,帥朗閉著嘴苦不堪言,那警察貌似得意地道:“知道你是個騙子……到這會了還想騙人,帶走。”

帥朗被抓啦?王雪娜拿著抹布,驚訝地看著,等人帶走的時候,這才省得是出什麽事了,扔下抹布追著就往外跑,不料門口同樣一位看著的工作人員動動耳塞,聽到了什麽命令,一伸手,愣生生把王雪娜擋下了。

監控車裏,接到了命令是保持原狀,一幹非常意外的刑警眼睜睜看著不知道那來的警車和警察把帥朗反銬著塞進車裏,鳴著警笛大搖大擺走了,網警支隊裏,判斷了一下午究竟會有什麽動作的諸人,也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場景,誰也沒到會是這個場麵,沒把端木釣出來,倒把自己人釣出來了……

“是中汽派出所的車,隸屬於中原分局。”

行雙成回過頭來,在車離去不久,已經查到了歸屬,同在網警網絡監控室看過程的幾位還沒有從驚訝著清醒過來,又有消息證實了,確實是中汽的治安巡警,車行駛出世紀花藝園不過十分鍾,到了中汽派出所,這個派出所是依中州最大的汽貿配件交易市場所建,負責轄區未來路、貨棧路和中原區的治安,在市區算個大所了。

如果不諳內情,恐怕都會認為是一起普通的出警,隻不過現在,各人心裏都明白,恐怕又是受了某些幕後人物的指使,陰沉著臉的鄭冠群一言不發,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類似事件了。

沒吭聲,方卉婷悄悄一瞥同樣陰沉著臉的帥世才,下午偶而聯係中斷是那麽的緊張,現在眼睜睜看著兒子被人銬走,反倒出奇的冷靜了,那份冷靜,在方卉婷看來缺了點人情味道,似乎不該發生在這麽一位慈父身上。

“走吧,讓外勤盯著中汽派出所,一舉一動全給我錄下來,有人想玩火,那就給他個引火燒身的機會……”鄭冠群陰沉著臉說了句,回身就走,是因為看到了開門的原研究員正悄悄打著手勢,剛剛出門,原研究員附耳小聲說了句,老鄭的眉頭蹙蹙,點點頭,示意知道了,招手叫著自己的這個班子,回到了窩了數日的冷清會議室裏,落坐開口終於一錘定音了:“銀行已經向市經偵支隊報案……省廳高度重視此事,已經通知我馬上回廳裏和召開緊急搓商會議,和經偵處、經偵支隊聯合組織專案組偵破這樁特大金融詐騙案。”

否極泰來了、苦盡甘也來了,不過此時好像都不覺得歡欣鼓舞,這份遲來的消息,已經失去了它的時效性,剛剛停頓,老鄭又是一句眾人皆驚的話:“我準備邀請沈子昂擔任此次的專案組組長……還按前一個專案組的建製展開工作。”

靜,更靜了,隻剩下了眾人的眼睛不解地在動,在相互看著對方的表情,不過都是頗有不忿之色,辛辛苦苦澆水種地的寸功未建,馬上就請來看摘現在果子的,自然讓大家心有不忿了。

“我知道大家不理解,不過我希望大家服從。”鄭冠群收拾著本子、筆,輕聲說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們之前低估了端木界平,現在同樣低估了尚銀河,從他能調動警力資源就可見一斑,這個案子究竟還要遇到什麽樣的阻力我實在不敢想像,在座的職位最高的是個副主任科員,我又是個即將賦閑的處長,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後盾,我們根本憾不動阻撓辦案的攔路石……好,閑話少說,準備一下,專案組此次將設在網警支隊。”

沒有再多說,起身先行一步走了,似乎根本沒有擔心被銬走的帥朗,而此時,大家的心思又被新來的消息牽動了,老鄭一走,範愛國有點不解地問著方卉婷道:“小方,沈督察有什麽背景呀?”

“他父親是省人大常委班子裏的人,算不算背景。”方卉婷知根知底,笑著說了句。

“哇哦……”老範給嚇了嘴嘟眼直,怨不得是省裏最年輕的督察,敢情是老子英雄兒好漢了,震驚了一下下,笑著問帥世才道:“帥隊長,我怎麽感覺您對這事根本沒反應呀?這個案子您才是靈魂人物,要不是您這位反騙專家,我們現在還在漿糊裏打轉呢。”

“天假其私而行其公,又何必在乎呢。”帥世才淡淡一句,不作他解。這麽個雲淡風輕的態度,讓老範是頗有佩服,方卉婷倒有點疑問,似乎帥世才對兒子被帶走,也是無動於衷,想問,又生生把這個疑問壓回來了。

“咦?這哪兒呀,大哥?”

帥朗問。

回答他的是背後一推、屁股上一腳,夾著一句催促:“快走。”

冬季天黑的早,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已然是天色全暗了,能停十數輛車的大院子四麵高牆,眼界給擋得死死的,唯一院子裏一麵單麵樓燈光通明,不時地有正裝的警察進進出出,這時候帥朗倒鬆了一口氣。為什麽呢?現在假貨充斥還真不是好說,好歹是貨真價實的警察,不是冒充的。既然是真警察,最起碼沒有被糊裏糊塗滅口之虞了。

被幾個人擁著進了一間沒標識的房間,那帶頭的一位高個子一指牆角,語出短促冷森:“蹲下。”

於是,帥朗老老實實蹲牆角根做大便狀,這地方的規矩很嚴,隻要進來千萬別把自己個當人看,但凡你想爭點尊嚴,回報肯定是要挨一頓老拳。

一蹲,人走了,碰上門,然後門口守著倆,帥朗此時才細細打量屋子,就一桌一凳,不用想也猜得出,但凡抓回來的偷雞摸狗分子,都是自己這樣蹲著問話,這樣蹲著極有利於警察,一句不對,馬上麵對的就是皮鞋和大腳丫,那滋味帥朗嚐過不少次,非常之記憶猶新。每每在身陷此處的時候,第一件事想得是怎麽把自己幹得爛事遮掩住,不過這回有點特殊,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事被揪過來,理論上,好歹也是省廳和市局的給自己打交道,這被個小所小隊給揪了,實在有點掉價。

難道,是尚銀河?帥朗心裏泛起的疑問,下午回到了世紀花藝園,老爸電話裏就囑附了不少話,其中一條就是懷疑端木和尚銀河私下達成某種協議,可能對他曾經的同門采取不利,而掌握著《英耀篇》的帥朗這個偽同門,說不定就得首當其衝了。帥朗當時也想了很多種場景,包括突然冒出數個彪形大漢來綁架、包括冷不丁背後有個民工裝束的拍板磚、以及可能在某種拐角處你看到人樣時敲你一悶棍……這下三濫手段帥朗絕對耳熟能詳而且在實踐中運用得爐火純青,可打破自己這奸詐腦袋,也不會想到是這種情況。

而且就穿一條褲子也不對呀,他要把我抓派出所,這裏麵他們怎麽動手?帥朗看看窗外,偶而有進出的警車,在這種情況下,總不可能還有黑澀會猖獗吧?就借警察的手收拾自己,也不至於帶著所裏呀,直接在車上捂嘴巴捆手腳裝麻袋裏不就得了?

不對,有奸情……帥朗剛剛泛起這個念頭,門咣當一開,進了倆人,帥朗一抬眼,馬上來了個低眉怯生生的老實樣子,話說這出門矮三分、離家小兩輩,這地方可不是裝大爺的地方。

“蹲過來……這兒。”帶自己的那位高個人坐下來了,一指身旁不遠處的牆根,帥朗老老實實蹲那兒了,另一位手往桌上一放,嘭聲一個悶響,帥朗眼光一瞟,明白了,那兩副假拓片。

那位從桌下拉了個凳子,也坐下了,一指:“認識麽?”

兩個人,虎視眈眈,一左一右坐在桌子兩側,如果盯著階級敵人一般盯著帥朗,帥朗點點頭:“認識。”

“看你也不個什麽好鳥啊,說,第幾次了。”左邊的高個道。

“就……就這一次。就賣了一回。”帥朗怯生生道。

“嗬嗬……”右邊那位笑了,手裏掏著東西,都是帥朗身上搜出來的:“電擊器兩個、錢包裏光卡十張、你防著誰呀?說說,把你詐騙的經過,詳細說一遍。”

那位貌似漫不經心,話裏有詐唬,不過帥朗瞅到破綻了,光說問,根本沒筆錄,不像個正式的詢問,剛一停頓,左邊那位一拍桌子:“又想編故事是不是?這案情我們都了解了,你以為你還瞞得過去?”

“我我我……我不用瞞呀?我們辦金石展,有個女的上門,非死乞白咧要買這兩副拓片,後來搞了搞價就買給她啦。”帥朗一言把經過以敝之。

“多少錢賣的?”左邊的問。

“二百二十五萬。”帥朗迸了個數目。

兩人貌似渾身一顫,敢情有點被這數字震驚了一下下,交換著眼光,那眼光,帥朗一下子看明白了,多麽的熱切、多麽的熾誠……一看到這兒,帥朗的壞心眼動上了,要不,誘誘這倆貨?

“你可真敢幹啊,二百多萬……你這個經鑒定是假貨,屬於詐騙行為。”左邊的道。

“大哥,藝術品買賣不保真的……就是假貨,它也值二百萬。”帥朗輕聲道,怕引起反感,不料還是引起來了,右邊那位點著煙斥著:“你說得好聽,兩個破紙片騙人家二百多萬,還不算詐騙?”

完了,這倆肯定沒好好學習專業知識,說不清道理了,帥朗扭著話題道著:“大哥,這個它不是這樣講的,已經賣給她了,又是當場還能退貨,這都過了幾天了拆了封回來了,誰知道她們是不是把貨換了……你們說我詐騙,我是百口莫辨呀,萬一是買家回頭訛我呢?”

“不老實有你苦頭吃。”右邊那位凸眼威脅。

更明了了,是不是僅僅想找回損失還是另有他圖帥朗搞不清,不過看得出來是純粹替人出頭,用貌似警務的流程來壓榨賣家。

“別抵賴啊,人家不可能白白花這二百萬,現在到我們這兒報案來了,小夥,我說到這份上了,還由得著你抵賴,你敢說這不是你手裏的貨?”左邊那位,想了半天,理駁不倒,準備嚇倒了,帥朗愣著眼瞅瞅,兩人俱是不善,話一轉,很誠懇地道著:“警察大哥,不是我想抵賴,可這事誰說得清呢,總不能聽他們一麵之辭吧?……我要不想個解決辦法?”

“嗬嗬……你想解決辦法?那也得人家同意呀?首先你得把騙走的錢全部退回來。”右邊那位,很老成說道,說來說去,恐怕這才是關鍵。

“對呀?”帥朗來了個順杆爬了,馬上接口道:“我就是說把錢全額退回來。”

噝,明顯地看到了倆位警察腰一直,怔了下,估計是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帥朗趁熱打鐵著道:“可不能退給他們,我信不過他們,不過我信得過警察叔叔……這樣,我把錢退給警察,等事實調查清楚讓警察處理這總沒問題吧?要是我蓄意售假,錢退給他們,敢判我;要是他們訛人,那警察叔叔得給我撐腰了啊?不能有錢人他們想說什麽就是什麽吧?黑白顛倒、真假混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對了,我錢包裏的支票,打好印鑒的,我隨時可以把支票開出來……”

囉囉嗦嗦一大堆,那兩位警察聽得眉色亂動,不時地交換著眼神,顧不得嚇唬帥朗了,這麽個合作的態度、這麽個坦誠的姿態、這麽個老實的娃,還真讓警察相信其中必有冤情,說完了,右邊那位老點的警察還翻著帥朗的錢包,果真夾著一摞支票,顧不上問了,拿著支票一遞給對麵的那位,那位也明白了,拿起來急匆匆奔出去了。

看來,是不敢輕信這個騙子。

不過帥朗舔著嘴唇壞壞的想著,支票當然是真的,隻是你想拿錢,就真不不了了。

“小夥,你家是哪兒的?”

“鐵西區的。”

“哦,鐵路子弟?”

“對。”

“幹這營生幾年了?”

“剛幹不久,對藝術品也是略有所知,不過我們絕對不出售假貨啊。現在人心不古,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麽當個誠實商人就這麽難涅?警察大哥,你們不能不作調查單方麵一認定,不傳不通知,直接把我銬來吧?”

“可能……可能是個誤會,別介意。”

“不介意的,咱們一家人,警民不一家麽?我不信你們信得過誰呀?”

“嗬嗬……有意思。說得對,咱們警民就是一家嘛。”

幾句下來,帥朗充分發揮著曾經當推銷員人來熟的本事,那位老點的警察好像越看帥朗越順眼了,帥朗呢,也放心了,好歹沒有挨揍之虞,這年頭這麽黑暗,真把燈一拉,進了十幾個棒小夥劈裏叭拉揍咱一頓,那可上哪兒說理去?

不一會兒那位高個子在門口招了招手,老警察出去,兩人耳語了幾句,一會兒,都進來了,很放鬆的姿勢,高個子蹲下身子,給帥朗解了銬子,一支手,請著帥朗坐下,帥朗可沒料到態度轉換的如此之快,戰戰兢兢地一坐,那老警笑吟吟道著:“介於你這麽合作的態度,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畢竟報案方也是有來頭的,這事情嘛,也不搞得滿城風雨,能私下和解最好,你既然願意退還錢款,那就最好了……當然,這個錢,不經過慎重調查取證,我們是不會輕易給買家的,畢竟究竟誰對誰錯,是不是對方有調包一時也很難說清楚,要是這樣呢……這個錢,就必須交給我們保管了……”

說來說去,自然是要把贓款暫為保管,帥朗知趣地拿著支票,抬眼一問:“把你們賬號給我……明天早上就可以轉了,現在恐怕關門了,我們的開戶行在北城區英雄路工行分理處,大額資金轉賬得到本部……如果需要我本人去一趟,沒問題,我親自給你們轉過來……”

說話著,在二位熱切的眼神裏,帥朗歪歪扭扭寫起了支票,這支票根本沒用過,隻是成立金石文化傳播中心給了個虛名空支票,公司和法人印鑒早蓋好了,就等著萬一有人找後賬先支應一下,卻不料找後賬的是自己人。帥朗心裏有點複雜、有點竊喜地開完了支票,蹭一撕,恭恭敬敬遞上來,那老警拿著東西起身,一指帥朗:“好,你稍等一會兒,讓人給他倒杯水……”

於是,二百萬的支票終於換來了一杯水。

倆警察出去了,門又關上了,一位小聲問著:“所長,那邊來電話催了,問咱們要人呢,可現在……”

現在不同了,手裏有了二百萬的支票,經所裏的出納辨認絕對沒假,所長斟酌了下,停下腳步一擺頭:“一回把他放了。”

“可這……這麽大筆的款項?”那位高個子的問,怕出問題。

又過了片刻,門開了,帥朗一愣時,那高個警察招著手,帥朗亦步亦趨跟著,一出門,眼看著又要上警車,帥朗有點怵了,回頭問著:“大哥,我錢都交了,還把我往那兒送呀?”

“放你啦……快走。”那位不容分說把帥朗塞進車裏。

前麵一司機,後麵就高個子一位,這次不大張旗鼓了,悄無聲息地出了派出所,帥朗回頭看了看中汽派出所的牌子,四下搜索著,覺得肯定應該有跟在背後的外勤,不過沒看到,這幫孫子藏得太鬼,車又開得快,一閃而過。

很快,飛快,躥了幾個街區,到了大學城邊上,吱溜一躥進了體育場的後門,壞了,帥朗心裏一驚,媽的不會因為二百萬殺人滅口吧,此時悄悄地解著腰帶,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係那個大鐵扣的軍用皮帶,關鍵時候這能當武器用,隻要不動槍,對付這倆應該問題不大。

說著還推了帥朗一把,看樣是急著要走,帥朗也巴不得趕緊脫離,一跳下了車,那小破警車嘩聲直溜了,帥朗係著皮帶提著褲子大喊著:

“喂喂喂,給點打車錢……我怎麽回去呀?還有我手機、銀行卡……操,這他媽雷子真不講道義,把老子洗幹淨了扔出來了……”

鬱悶,身上給洗得清潔溜溜,一毛錢都沒留下,帥朗係好褲帶四下一瞅,冷清清的體育場後院,一邊是廢舊器材,一邊是垃圾堆,從這地方走回東關怕不得半夜了,正咒罵著,剛走幾步,嘩聲幾輛暗處的車燈一亮,耀得帥朗直捂眼睛,瞬間的失明目不視物,胡亂揀了個方向就跑,不過剛跑幾步,嘭聲摔了個五體投地,絆到了廢單杠上了,剛要爬起來,卻不料躲在暗處的追兵已至,這次才真來了幾位彪形大漢,提留小雞仔一般把帥朗直擰到了車裏,一右一左挾著,車打了個旋,朝著體育場飛速的駛離了……

剛走不遠,副駕上的回過頭來,一開車燈一舉手機,卡嚓給帥朗來了張照片,帥朗被左右兩位大漢挾著動彈不得。心裏暗道著:哇操,這才是專業黑澀會,左右一瞧,兩位麵色冷峭目不斜視,剛挪挪身子就感覺到了挾持自己的那倆人手掌孔武有力。帥朗自忖就操著家夥也打不過這號牲口。

又走了不遠,從倒視鏡裏看著足有兩三輛車尾隨著,還不見那群外勤出現,帥朗哀歎了一句,耷拉著腦袋,悲催地想著:完了,老子成了黑白都不容的公敵了……

叮鈴鈴響了聲短信的聲音,一直守在辦公室的尚銀河拿起手機,一摁彩信,顯示出了一個低眉順眼,稍顯陌生的照片,車裏照的,一見照片,臉上浮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找著號碼轉發出去,雖然這是個無名小卒,可價值卻是幾千萬資金的得失問題,終於逮著了一個,也正好試試,能不能換回錢來。

片刻,短信回複來了:恭喜尚總,錢會盡快到賬,順便提一句,書就在他身上……

看著短信,尚銀河笑了笑,終於有了幾分放鬆的姿態,思忖了片刻,換了一種口吻給還在路上的手下發著消息:

此人身上有本《英耀篇》,務必拿到手。

“對了尚總,我還有件事提醒您,我要的第一個人,古清治,也叫吳清治,他用過很多名字,不知道您對九月份的拍賣會了解多少,不過我查到了,那次拍賣會上中州不少名流參與,帶頭的一定認識古清治,我保證,他現在肯定還在中州……其他人嘛,無所謂,這個人和《英耀篇》那本書,我是一定要拿到的,錢吧,無所謂,明天早上我會安排轉賬的……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一個地方,最有滋味的莫過於小吃,而最有風情的莫過於這些純粹地方特色的夜市,信陽的毛尖茶、中州的大白梨、河間的狗頭棗,甚至於還可見農用車載著一水箱的黃河鯉魚,也不缺乏各式各樣的小家電以及開著靚車鋪塊墊布兜售世界名牌皮包的小販,每天從晚七時到零點是港灣路這個夜市最熱鬧的時候,從路口攤位能延伸到港灣公園口,物美價廉的吃穿用度,總能吸引周邊絡繹不絕的市民。

倆個人走得很慢,就像飯後出來遛灣的中年夫妻,個子高挑,一襲白風衣的徐鳳飛看上去格外俏麗,傾瀉的波浪長發掩蓋了歲月在這個美人身上留下的痕跡,而端木,明顯是經過了刻意的打扮,頗有藝術家風範的半長頭發,鼻梁上多了一副平視眼鏡,顯得書卷氣濃了幾分,如果再仔細觀察,倆人的身後若即若離的跟著兩位,那是同來的保鏢,也是一副普通人的打扮,有意無意地在注意著四周以防可能出現的意外。

很安全,或許根本無人知曉倆個人兜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中州,徐鳳飛回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保鏢,心裏揣度著,即便就有意外,這兩位高價雇傭的保鏢也能應付到倆人脫身,一眼回頭,又看了看端木平靜的臉龐,又覺得自己有點想多了,和端木一起十幾年都覺得很難揣度到他的心思,更別說其他人了。所以,她覺得對於安全問題自己是多慮了。

走了若幹步,徐鳳飛找著話題聊著:“……還是地頭蛇有優勢啊,中午到現在才幾個小時,他們已經找到人了。”

“那當然,要不費這麽大勁騙他一把幹什麽?”端木笑著道,對於自己這個一石數鳥的辦法掩飾不住地得意。

“能拿到嗎?那個小子難纏得很,梁根邦都栽他手上了。”徐鳳飛稍稍給了個疑問。

“尚銀河栽進去兩個億,這個數字驅使他殺人放火都夠了,對付一個小混混又有何難。人整人有的是辦法。”端木笑著,委婉地給了個答案,絲毫不見擔心。

“那真準備把咱們到手的錢分出一部分來給他?”徐鳳飛問,女人心思,怕是有點舍不得。

“嗬嗬……”端木攬著徐鳳飛笑了笑,附耳道著:“他已經上一次當了,再讓他上一次又有何妨,你說我會嗎?”

一言惹得徐鳳飛輕笑了笑,知道端木又開始算計了,一慣的原則是花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童叟無欺明顯不是騙子的風格,雖然不知道計將安出,不過知道尚銀河恐怕討不到多少好,笑了笑,隨著端木的步子走著,不經意間一位賣花的小姑娘走過,被端木攔下來了,掏錢抽了支嬌豔的玫瑰,折了折,頗有興致的插到徐鳳飛的頭一側,徐鳳飛亦喜亦嗔道著:“多大年紀了,還來這調調……”

在偎依、在喁喁私語、在閑庭漫步中,漸漸消失在燈火闌珊的夜市人流中……

鐵門緩緩地開了,一輛越野車減速駛過了大院,另幾輛直接停在院門口。

劉南莊,仍然是劉南莊這裏,車裏的帥朗看到果樹研究所的牌子以及欣苑超市還營業的標識,馬上意識到了自己在哪兒,這地方曾經來推銷過羽絨服,就那種屠宰雞毛冒充羽絨的,沒賣幾天就被工商查了一次。

活這麽大,算起來好日子沒過幾天,沒成年攤上個野蠻老爸,成天介挨打;上大學不是打了架就課被掛,成天的提著東西給老師說好話,活得實在是矮人一截;出來混吧,為倆工資又是成天的低三下四,活得實在低人一等;好容易眼看著有盼頭了吧,這黑白兩道,又不給咱活路啦……帥朗耷拉著腦袋下車,不用人催,老老實實跟著進了偏房的小黑屋,心裏那叫一個心潮澎湃,你說活個人,可多難啊!?

不過這等作態讓下車的伍軍強微微詫異了下,因為逼債逮得人不少,不是又哭又鬧,就是跪地救饒,再不就是裝傻充愣,無賴耍橫,今天逮的這個意外了,非常識趣,一路上一聲不吭,一點麻煩沒給找,像這麽配合黑澀會的有識之士還真不多見。

進門,燈一拉,明晃晃地白熾燈把帥朗嚇了一跳,眼睛剛適應光線,又嚇了一跳……為啥呢?五六個大漢圍著自己,都一言不發地盯著,這個心理威懾大得去了,隻見這群爺們,暴牙的、一臉橫內的、麵皮紫黑的、絡腮胡子的、臉上帶疤的、光頭閃亮,都是陰森森的眼睛盯著,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絲毫不用懷疑,就一流的化妝師都化妝不出如此有創意的猙獰臉蛋來,特別是五六雙眼睛一瞪,沒來由的帥朗全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由地揣度自己是不是會被打個半死裝進麻袋扔垃圾堆裏……

害怕麽?當然怕,帥朗揣度著,唯今之計,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這境況,那怕人家就覬覦咱的美色,也隻能寬衣解帶奉上**了。

“小子,沒嚇尿褲子,還行……就是不知道你骨頭硬不硬……”

當先一馬的光頭佬,一揪帥朗,咬牙猙獰笑著,另一隻手五指翕合,看來要練沙包了。

“別別別……大哥,誤會誤會,咱們自己人,聽我說,聽我說。”帥朗緊張而溫柔地把這爺們那隻拳頭握握,往下拉拉,嘴裏話不停,那爺們稍稍一頓,帥朗飛快地勸說著:“大哥,現在是和諧社會,文鬥武鬥都不要,和諧,和諧就是不動手,再說就鬥我也鬥不過你們……真要打,等我抱頭蹲好成不?”

“誤會誤會,真是自己人……你們不是尚總的人嗎?”帥朗突來一句。

嗯?笑聲頓了下,帥朗眼珠一骨碌,知道自己猜對了,片刻一愣,吧唧又是一巴掌扇腦後了,罵聲道:“誰是尚總?”

“不是不是……說錯話了,那個,老槍的事不怨我啊,幾位大哥難道不知道,他和殺人犯不清不楚,要不也至於進去現在出不來呀?不信各位大哥打聽打聽,出了老槍的事,我還通過華泰汽貿的華總給尚總通過氣,就怕尚總沾上老槍這事麻煩呢?……真的,我和他之間就是有點小磨擦,可後來,他可扯進殺人案了。”

帥朗語速飛快,把事情攪渾了。老槍受雇梁根邦到景區抓自己,回頭又被帥朗一幹混混裝麻袋裏揍了一頓,攤上梁根邦後來的事,現在還關局子裏沒出來呢。犯啥案別犯命案,這是出來混的鐵律,誰也不想和這事扯上關係。

果真這麽一說,那一幹大漢都愣了愣,似乎要這麽說,帥朗還真是自己人了,正愣著,伍軍強分開人群進來了,閉上門,各人讓開了,把帥朗亮到了虎視眈眈的伍軍強麵前,伍軍強一笑道:“自己人,那就好,不過我怎麽不認識你這個自己人……為了找你這個自己人,可費了不少勁啊。”

“大哥您怎麽不信呢,真是自己人,邰博文的操盤窩點消息都是我透出來的?”帥朗突兀又是一句。

“什麽?你再說一遍?”伍軍強一愣,真被自己人驚了下。

沒錯,就是這群貨了,帥朗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誤會了吧,邰博文操盤窩點的消息是我告訴寥厚卿的,千叮萬囑一定要轉告尚總,不信您刨根問底查查,要說假話,您把我扔黃河裏喂魚去。”

當然是真的,隻不過消息賣了一百萬,訛得寥厚卿快哭臉了。

不過這消息把伍軍強納悶了,愣著瞪了帥朗半晌道:“那這為什麽呀?”

“尚總是咱的偶像唄,誰不想跟著尚總混呀……我不瞞您說,我就一在景區賣飲料的小混混,不是被人打壓就是被人欺負,大家傳說尚總當年也是一把開山刀闖的天下,那都是咱的老前輩呀,我就想著賣個好沒準什麽時候投奔尚總混去,就是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帥朗編了一堆小混混仰慕大流氓的話,聽得這一幹爺們大眼瞪小眼,介乎信與不信之間,嚴格上說,帥朗知道這幫吃喝嫖賭的貨色應該和自己有共通之處的,那就是從骨子仰慕類似尚銀河這種草根梟雄,看大家不太信,帥朗又扔了個包袱:“對了,這位大哥,還有個秘密,尚總還不知道呢。”

“尚總現在的境況,全是身邊人造成的。”帥朗一副痛心疾首,冒死進諫的表情,肅穆地說著:“據我所知,新加坡來的這個邰騙子,聯合金伯利搞首飾的、還是華泰汽貿的、四方建築的,再加上家家樂、嘉和超市那幫老板,他們一塊擠兌尚總。”

“胡扯不是?可能麽?”伍軍強不信了,嘴上不信,可心裏犯疑了,好像老板對這幫人也防得很嚴。

“真的,現在事情已經擺明了,您怎麽不信呢?”

“什麽事情擺明了?”伍軍強愕然問著。

“邰騙子騙人是雙管齊下呀?一方麵是直接騙尚總手裏的錢;另一方麵,他們在股市惡意炒作,把股價抬起來了,騙尚總投資,等高位上有人接盤了,他們倒先悄悄出手套現了,回頭讓尚總的投資套住了……不信您再查一查,他們的拋售兩天前就開始了,現在很多人連本帶利早收回去了。尚總損失可就慘重了……”帥朗用不多的股市常識解釋著,虧是這幫智商不怎麽高,甚至於後麵捋胳膊準備動手的貨色根本沒聽懂,不過伍軍強聽懂了,詫異地看著帥朗,要這事是真的話,可其中的隱情可就大了,直等著帥朗忽悠了一大堆,伍軍強一直保持著坐勢未動,像在思忖這事的可能性。

可能?很可能……伍軍強想了想,也不敢全信,直問著:“也不對呀?你怎麽知道這些事?”

“我的老板是賣飲料的林鵬飛,經常跟老板一塊坐坐,有時候不經意就談起這些事來了,我也跟莊投資了,不信我給您個賬號查查,我三天前全拋了,賺了一百來萬……其實他們都知道,就都瞞著尚總呢。”帥朗大氣道著。

果真管用,後麵明顯是兜裏缺錢的主,被這數目字驚得吸了口氣。

“可以呀,還真是個人物,倒小看你了啊。”伍軍強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了,饒有興趣的看著帥朗,似乎在發現這貨的過人之處。帥朗順杆爬了,直道著:“我知道大家衝什麽來的,我其實就是賣給金伯利那騷娘們兩副拓片,蒙了她二百來萬,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大夥替她出頭呢?她在背後可沒幹好事啊,和那個邰騙子都有一腿,一起坑尚總呢。”

“什麽?你是說,上官家那小二?和邰博文有一腿?不可能吧?”伍軍強一愣,又是一個秘辛。

“嗯,就是她,她跟邰騙子關係可不一般,要不戴套,娃娃都有了。”帥朗爆了個B事,又引得後麵大漢們一陣**笑。

訝色上來了,伍軍強倒把正事忘了,這消息總覺得很不一般,起身出來,喊了兩名大漢,幾個人在門外說了句什麽,帥朗聽得隔壁地門打開了,然後“咚咚嘭嘭叭叭”一陣拳打腳踢的熟悉聲音,夾雜著一個男人的哀嚎,帥朗心一沉,暗道著:哇,還有比我更倒黴的!?

得,成了座上賓了,把手下一打發出去,伍軍強遞了支煙,帥朗誠惶誠恐接下了,點著抽了支,很崇拜的表情問著:“大哥,貴姓?交個朋友,有事說個話、缺錢吭個聲……大忙我幫不忙,小事我還辦得了。”

對麵這位伍軍強,濃眉大眼小平頭,個子壯實,人坐得筆直,頗有幾分彪悍之氣,惹得帥朗對這位很有好感了,要有這麽位彪悍哥們多好,比程拐、羅嗦、老黃那幾個混球好多了。

“甭客氣,我還真有事請你幫忙,今天的事就當個誤會,能幫尚總渡過這個難關的,都是朋友。”伍軍強說得很仗義,帥朗一聽拍胸脯了:“沒二話,您說,隻要辦得到。”

“應該辦得到,你手裏有本書,叫《英耀篇》對不對?”伍軍強問。

帥朗一愣,一刹那的愣怔,沒想到是這事,不過馬上點點頭:“有!”

“痛快,拿出來怎麽樣?現在有人逼著尚總要,我們不得已才用這辦法。”伍軍強直接索要了。

一索要,帥朗咂吧嘴、皺愁眉,很難受的樣子,表情和心理活動可不配套,心裏正想著的是,老爸真鬼,居然猜到了端木驅使尚銀河的路子,一直以來認為老爸那套早落伍了,現在看來,薑還是老的辣點,怨不得自己在老爸手裏永遠翻不了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