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亂拳打死老師傅02

車站裏也來人了,讓三輪車和貨櫃車都靠了邊,誰撞誰了你們一邊說去。等著警察來的工夫呢,又一次親眼見到叉車和貨廂車聯合上貨,那貨源充盈得緊。貨場這幫人假公濟私把叉車開出來送貨,速度比平時快了不止一倍。這場麵看得閆副總心驚肉跳,可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趕緊向林鵬飛匯報。

閆副總匯報完了,又接到景區秦苒的電話,知道今天又是白忙一場了。安排著陳麗麗處理這事,趕緊回公司見林總,這事出得蹊蹺,林總一大早就到公司等著了。到準備走的時候,110的警車才姍姍來遲了,閆副總又等了一會兒看處理現場。不料意外來了,被撞的那輛三輪車不見了……應該是趁亂溜了,陳麗麗和巡警大倒了一番苦水,110巡警倒也負責,詢問了現場若幹三輪車主,這些胡子拉碴、歪瓜裂棗的爺們異口同聲道:“不會吧,誰報假警啦,我怎麽沒看見呀?”

是啊,這地方這麽大、路這麽寬,又是大早上沒堵車,怎麽可能撞車?回頭巡警們都懷疑此事的合理性了,重點詢問陳麗麗和司機。特別是報案的陳麗麗,明明受了一肚子氣,又被警察問來問去,待把這罵人細節講出來,那倆巡警也笑得做不成筆錄了。有人笑、有人惱羞、有人趁亂起哄,亂糟糟的,誰也搞不清怎麽回事了。

閆副總知道又著道了,這種找人鬧事使絆子花不了幾個錢,而且就查出是誰來也沒治。火車站一天流動上百萬人,敢在這兒找生活的都不是什麽善茬,隻要沒偷沒搶沒殺人放火,巡警也懶得管這些碰瓷訛人未果的事,明顯在息事寧人了。

閆副總沒有摻和進現場處理,直接驅車回了公司,一路上隱隱覺得有點小覷這幫人了……

閆副總離得近,比秦苒先到。秦苒和葉育民扔下大車車隊加速趕回來之後,閆副總和林總已經坐在辦公室有一會兒了,兩個人都是愁眉未展。說起來,其實景區和車站市場跟公司整體業務比起來不算很重要,這些人的來頭也不算很大,可就在眼皮底下,像好好的一口鍋裏掉了顆老鼠屎一樣,讓人看著難受、想起來鬱悶、說起來頭疼。

這不,頭疼的事又來了。秦苒把用手機拍到的幾張現場圖片遞給林總,邊看邊匯報了一下經過,看得、聽得林總又是下意識地直撓額頭。較量了幾次都落了下風,這一次緊鑼密鼓、釜底抽薪,下了大力氣要把這幫人斷得幹幹淨淨,可不料還是搬了塊大石頭砸自己腳了。渠道共享白白讓正濃得了點兒現成便宜,渥爾瑪的代理拿回來了,廠家也撿了個大便宜,可市場還是巋然不動,賠了夫人又折兵,不落好的事都讓飛鵬攤上了。

千言萬語歸結到一個問題上了,林鵬飛看完把手機遞回給秦苒,臉上稍顯苦色地問了一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這貨源哪兒來的?沒斷的時候,還隻有正濃的貨,怎麽斷了他們的貨源,反而連咱們的貨也有了?秦苒,你覺得呢?”

“這個……”秦苒眼前過電影似的全是帥朗那促狹的眼神,那是一副胸有成竹、一副春風得意、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形象如此清晰,讓她不好開口了,側眼看看葉育民,為難地說,“這個……我真說不準了。帥朗這個人一直隱藏在暗處,關鍵時候就跳出來讓我們屢屢受挫,咱們防這麽嚴,他都能鑽了空子,正濃沒準兒早被他鑽空子了。再說現在杜玉芬和他走到一起了,這個杜玉芬原本就是搞銷售的,她要從正濃的地市級分銷商手裏調貨,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不過咱們的貨,我還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搞到手的……”

“你看清了,兩個貨廂車,都是咱們的貨?”林鵬飛問道。

“看清了……他們把叉車都開到景區了。”葉育民接了一句,說著心裏的鬱悶,“……林總,我覺得對他們不能客氣手軟,我們拿下了渥爾瑪的省代理,斷了他們搭售的貨,今天他們幹脆把可口可樂和統一係列作為搭售,免費上貨,這純粹是惡心咱們……大不了咱們也來個出貨搭售渥爾瑪,衝擊景區市場,讓他們無利可圖,自動走人。”

“幼稚!我問你,你在景區衝擊,他要回市區搗亂,你怎麽辦?市區的市場可比景區大多了,而且你無法確定他究竟有多少貨源……我再問你,你敢保證你這麽做,就能銷售出去?你的眼睛隻盯價格,昨天你白去了,沒看到人家怎麽做市場的?那是曬著毒日頭,一箱一箱給攤主們扛貨,包括你在內,我們公司配貨的、銷售的,哪個能做到這一點?還有,這幾個人的資料你看了沒有?帥朗,派出所一堆案底,他父親就是鐵路乘警;程洋、羅少剛、黃國強,除了這個叫羅少剛的還正正經經開了家旅行社,剩下這三個連正當職業都沒有……還有牛必強,鐵路職工。這個濟源來的皮定方,也是混中州的老油子。今天早晨在火車站門口就把咱們的車堵住了……他們要組織幾十號人跟你幹仗,你怎麽辦?小葉,我不是打擊你啊,工作能力你是有的,不過在實踐中,你要真幹成點兒什麽事,工作能力有時候不重要,甚至很次要……”

林鵬飛很意外地教育了葉育民一番,這個市場營銷專業畢業的大學生真要碰上那夥人,恐怕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了。更何況這些人根本沒有什麽道理可講,隻要管用的法子就敢用。而正經門道來的葉育民,恐怕是能用的辦法,都未必管用。

僵住了,又一次被突兀的新情況給僵住了。林總請兩位屬下坐下,幾個人商議起帥朗手裏的貨源。行內人知道行內的門道,商議之下倒也找出了幾種途徑。

第一種,葉育民有點不確定地猜測,他們是虛張聲勢,手裏沒有多少貨,充其量是從正濃旗下哪個批發商手裏拿到了貨。做這種生意都是雁過拔毛,誰也不會白給,過一手就會被扒一層,那麽他的利潤空間就會下降。即便能以分銷價從其他地方串回點兒貨源來,加上長途運輸和人工費用,利潤空間同樣要被壓縮。結論是,他們撐不了多久。具體多久呢,葉育民揣度著,給了一個很樂觀的估計,能堅持一個月撐死了。一個月?這個時間聽得林總直蹙眉頭,時間足夠夜長夢多了,不過數日就出了這麽多事,要是一個月,還不知道要被攪和成什麽樣子。而且葉育民一直想促成的對抗也存在問題,如果人家就是拿飛鵬的貨搭售,根本不需要多少量,況且大批量走正濃的貨,飛鵬是一點兒法子也沒有,總不能你還能控製正濃的走貨吧?

閆副總提醒注意杜玉芬這個人,萬一杜玉芬以分銷價從正濃旗下其他代理商手裏拿貨,那情況恐怕還和以前一樣,飛鵬根本進不去。更別說還有另一種可能,萬一李正義陽奉陰違,明麵上和飛鵬合作,暗地裏支持帥朗這幫人,那可就更難辦了。

雖然理不辯不明,可問題卻是越辯越多。貨源在哪兒?這些人會不會衝擊市區市場?李正義是陽奉陰違還是確不知情?是不是李正義旗下的批發商和已經離職的杜玉芬做了手腳?如果其中有問題,問題究竟有多大?如果要強行介入,對現在市場可能產生的衝擊將會有多大?而如果迂回找辦法,再斷景區和車站的貨源,又將從哪裏著手?帥朗這幫人能在飛鵬的嚴格控製下鑽空子,那鑽正濃的空子應該不會太難,現在又有了杜玉芬,這個口子怎麽補起來,又是一個新問題。

問題越來越多,越討論越覺得有點頭昏腦漲。不知不覺早飯的時間過了,不知不覺上班的時間到了,不知不覺太陽已經高高升起,當秘書電話詢問正濃的李總預約要來時,林鵬飛氣咻咻地說了句:“就說我不在!”

爾後,林鵬飛摔了電話,摔了之後又想著這事摔不得,安排閆副總出麵會會李正義,跟著對秦苒和葉育民下死命令了:“查他的貨源,一定要查出來……特別是咱們的貨源,他要是真從外省串貨,這事不管多大代價,都得處理……”

這事嘛,燎到眉毛了,不辦不行了……鬱鬱青山、滔滔黃河,山不轉水轉、水不轉路轉,景區路轉上兩個彎,過四五公裏,杜玉芬狐疑地四下看看,奇怪地問道:“還有多遠?”

“到了,那兒就是,小平房……”帥朗說道。

第一次攔飛鵬的貨櫃車就在這條路上,要來看的是貨倉,走的卻是景區通往五龍高速路口的公路,所指地方是景區邊上的一個小村落。景區開發之後,留守的村民大部分都靠著景區做點兒小生意養家。旅遊業一興起,這裏的生活倒也殷實,不少人家修起了兩層小樓,帥朗指的是一幢破舊的老房子。

“那是倉庫?”杜玉芬不相信地問。這哪像倉庫,跟鄉下的茅廁差不多,隻不過大了點兒。

“嗯。”帥朗瞥眼看杜玉芬不相信,很失望地說,“杜姐,你太官僚了吧?這不但是倉庫,而且是我的臨時住所,要不你以為,我怎麽會有這麽快的市場反應速度?那是因為咱一直就住在這兒,村裏在景區擺攤掙錢的就有十幾戶,我們晚上收工回來,喝酒打牌都快成哥們兒了,這市場做得夠牢固吧?哈哈……”

“嗬嗬……是不是呀?”

又是個意外之喜,杜玉芬可沒想到還有這茬兒。怨不得帥朗和景區的攤主們稱兄道弟,同氣連枝,沒準兒很多事在晚上早密謀好了。隻是她這段時間一直隻注意著市場變化了,每天忙著配貨、結算,景區和公司兩頭跑,還真沒注意到帥朗在這兒生根落戶了。

電叉車嗚嗚響著,拐進了小路,前行不遠,戛然停住跳下了車的帥朗徑直上前開了院門。老式的院門,舊式的掛鎖,杜玉芬詫異地看著,這個老院子有兩三分地大小,要是院子裏……“嘩”的一聲院門一開,不用想了,都在眼前了。進門的帥朗嘩地扯開雨布,成堆成垛碼著的飲料箱赫然在目,目測兩堆大小,足有兩三千件之多。

“哪兒來的?都是正濃的貨。”杜玉芬一臉喜色,笑著問道。“杜姐,我欠你多少錢來著?”帥朗答非所問。“問這個幹嗎,還怕你欠下我呀?”杜玉芬大方了一句。“不是,欠款和貨源是一個概念。”帥朗道,謎底出來了。“什麽意思?”杜玉芬沒聽明白。

“這就是你的錢呀,嗬嗬……”帥朗笑道,“你的錢都是隔一天才結算,一天壓一天,所以,我手裏永遠有你十一萬多的貨款,都變成貨了。除了今天賣的,都在這兒了。”

“你截留了?”杜玉芬一臉愕然。

“對呀,咱剛開始就說了,我連我自個兒都不相信,怎麽會相信李正義這麽老實。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放大銷售量,把每天的節餘都存下來了,平時都扣個五六百件,十三、十四號那兩天,景區這邊下雨下得大,連一百件都沒出完,光那兩天就存了三千多件……你那天告訴我小心,我就想了想,其他問題我都不怕,就怕他們抄我後路,斷我貨源。本來防著李正義獨吞這個市場的,可沒想到這兩個人能聯合起來……”

帥朗靠著飲料堆笑著說道,很得意,這一手留得解了燃眉之急,估計現在那兩家要炸開鍋了。

“哦,截留了呀,我以為你多大本事,找到貨源了呢。”杜玉芬也靠到飲料箱上揶揄道。她微微有點失望,不管怎麽說,因為這事心情蠻爽,一爽就免不了要刺激帥朗,這話說得很有激將的味道。帥朗笑道:“貨源不是找不到,可找到不劃算呀,不管批發價上貨還是串貨,都得搭上運費人工,飲料單件的利潤本來就薄,運到這兒不掙錢呀。”

“存了多少?”

“七千三百多件,賣出去還你錢還有富餘。你夠意思,我可不坑你,一半天就給你錢……”

“別老提錢,我還怕你欠下呀?”

“喲,那好啊,我就不還了啊?”

“你敢……”杜玉芬踢了帥朗一腳,不過這一腳踢得很輕很曖昧,說話的語氣也如出一轍。帥朗嘿嘿笑著趴到了飲料堆上,看著杜玉芬打趣道:“杜姐,是不是昨天晚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一個勁地想我……”他長長地拖著說,“想我……”杜玉芬眉頭一皺時,帥朗話音一變,後麵一補充成了,“想我欠你的貨款……”

又說中心事了,被調戲了一句,杜玉芬伸手要揪帥朗的耳朵,帥朗嘿嘿笑著躲過了。本來被兩個公司圍剿絕無勝算,即便有存下來的貨源也是杯水車薪,不過杜玉芬被帥朗這種樂天的態度感染著,心情倒一點兒也不覺得鬱悶。

說笑了幾句,帥朗把杜玉芬請進了房間裏,老式的房間還是磚牆,胡亂地貼著廣告畫勉強當牆布。屋子裏很簡單,一張折疊床、一張舊桌子,上麵放著電熱水壺,帥朗麻利地倒了壺水燒上了。

看著這一切,杜玉芬覺得心裏哪個地方有點堵,訕訕地問道:“這些天,你一直住這兒?”

“是啊。”帥朗給杜玉芬拉了張凳子示意她坐下,提醒著凳子缺條腿,小心點兒,杜玉芬本來有點黯然,又被逗笑了。就聽帥朗解釋道:“其實這就是你們看報表、看出貨量和實實在在做市場的差別……別說我一天截留幾百件,就是截留幾千件,你們也發現不了。這幾天找我的代理商不少,綠爾的、藍莓的,我差不多都上了點兒貨,除非我自己願意走,誰要是想趕我走,沒那麽容易……大不了我推個手推車零售,誰奈我何?”

“嗬嗬……這個我相信。哎,對了,你們那車可口可樂和綠茶哪兒來的?都是飛鵬的貨。”杜玉芬想到這茬兒了,問道。

“假的。”

“假的?”

“別誤會,不是假貨,是假象……昨天晚上我們以零售價買了兩百多箱,放車屁股後充門麵呢,裏麵幾層都是純淨水……”“賠錢充門麵?”杜玉芬看帥朗不以為然,有點哭笑不得了。這以零售價買回來,再以批發價賣出去,裏外一翻賠大發了,一件得賠三四塊錢,還不帶油錢,這個小伎倆瞞得了一時,可瞞不了一世。杜玉芬欣喜過後恐怕是想到了以後,弱弱地問道:“那你說調了兩車皮貨,也是假的?”

“對,假的,外地調貨哪兒有這麽快?再說調上貨搭上運費,還掙什麽錢呀,不賠就不錯了。”

“和藍莓、綠爾達成協議了,也是假的?”

“對,假的,他們的產品又不怎麽樣,每年就趁著旺季瞎賣點兒,誰跟他們幹呀。”

“那……”杜玉芬聽到一係列謊言之後,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了,愕然地問帥朗,“意思是,你就剩這麽點兒貨了,而且手裏根本沒有貨源?”

“對呀,就是這樣。”帥朗道。

水開了,帥朗顧不上答話了,快步上前,端了壺,倒了杯水,放到杜玉芬麵前。杜玉芬沒有心思喝水,愕然地看著帥朗,帥朗也同樣看著杜玉芬,奇怪地問:“怎麽了,杜姐,你不至於感動成這個樣子吧?”

“嗬嗬哈哈……感動?是挺感動。”杜玉芬驀地笑了,點點頭,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一大早大起大落了兩三回。本來以為無計可施了,可沒想到鹹魚轉眼翻身了;本來以為翻身陽光燦爛了,誰可知道一堆喜人的景象竟是假象。僅僅靠存貨支撐不了多久,景區和車站兩個地方出貨量這麽大,用不了幾天,仍然是巧婦難為無米炊的局麵,沒有飛鵬和正濃兩個大公司的一流品牌坐莊,市場遲早還要易手。

“我今天終於明白了……”杜玉芬笑了幾聲,湊上來,看著一臉樂滋滋的帥朗,用很無語的表情點評道:“你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占著飛鵬的市場、賣著正濃的貨、用著我的錢墊本,從頭到尾,直到現在,還是什麽都沒有,對不對?”“你這是表揚還是諷刺我……”帥朗撓撓腦袋,貌似很誠實地說,“不過說的倒是事實。”

誠實之外又帶上了幾分得意,杜玉芬笑道:“既然是事實,就不帶感情色彩啊。不是諷刺也不是表揚,市場向來是強者才有話語權的,每年旺季,誰手裏掌握貨源,誰才有話語權……你想過沒有,你手裏的貨還能堅持幾天?”

“算上今天,能堅持三天。”帥朗豎著三根手指,看樣子並不著急,白活道:“明後天把綠爾、藍莓的貨和正濃的存貨搭配出貨,堅持兩天沒問題……”

“兩天?”杜玉芬重重吐了兩個字,很氣結地看著帥朗,又是小富即安的思想,算計得蠻清,不過眼光太淺了。或許,僅僅兩天還不足以慰藉被公司開了的那份憤懣。杜玉芬臉側過一邊,很不服氣地說:“兩天你就滿足了?”

“在兩個大公司的擠對下,能多堅持一天都是意外之喜,何況我堅持了十三天。貨全出手後,怎麽著也掙了小十萬了,這麽多辛苦,這都算達到我事業的巔峰了啊……有什麽不滿足的?你不滿足呀,杜姐?”帥朗臉左右湊著,像在觀察杜玉芬的表情。杜玉芬回頭稍顯不滿,正要訓斥他一句,突然捕捉到了帥朗這副鬼鬼祟祟、目光閃爍的表情,要說的話一卡,不吭聲了,瞪了帥朗兩眼,像是靈光一現,喜色重來,她指著帥朗說:“假的,少蒙我……我就不相信你會老老實實把市場讓出來。”

“嗬嗬……咱們終於有共鳴了,我都說了,除非趕我走,我怎麽會主動走呢?這麽多年累死累活給人打工,也沒賺著什麽錢,好容易有機會了,就是趕也不能走啊。”帥朗話鋒一轉,從小富即安又回到永不滿足了。他大概就是想探一下杜玉芬的虛實而已,探的結果是,這娘們的野心,估計是被激起來了。

“那你說,怎麽辦吧?路上我想了不少,要搞到正濃的貨也不算很難,但是肯定拿不到分銷價了。真要搞成本就高了,我以為你有門路,結果你是虛張聲勢……這個貨源要是解決不了,說什麽也白搭。三天呀,太短了……”杜玉芬看帥朗這麽說,直接指出問題所在了。

“不短了,咱們能堅持三天,你覺得正濃和飛鵬的聯盟還能堅持三天嗎?”帥朗突然問道。

嗯?有點意思,杜玉芬一想,有所玩味了,旋即明白了,讓自己出現在這裏,一下子出現如此大批量的貨源和正濃的前副總,人家不懷疑李正義有貓膩都不可能。她笑了笑,點點頭,不確定地問道:“你是說,趁他們相互猜忌,找個破綻?這個不好找吧?”

“也未必吧,接下來飛鵬肯定是惱羞成怒,因為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你算算,他們拿到了渥爾瑪的省代理,又給李正義渠道共享銷售了一批貨,總不能都好過了,就他們自己難過吧……所以呀,林鵬飛肯定要向李正義施壓,讓他緊縮貨源,控製出貨量,把咱們困住……”帥朗道。

“是啊,問題就在這兒。幾百件好說,可景區和車站需要的是幾千件,今天你打了別人一個措手不及,一開始拉貨,這裏的事肯定紙裏包不住火。他們萬一知道你在虛張聲勢,李正義也控製出貨了,上哪兒找這麽大的貨源去?”

“誰說要上正濃的貨了?”帥朗突然話鋒再轉。正猶豫的杜玉芬愣了一下,就見帥朗壞笑著,壓低著聲音,生怕被別人聽到一樣說了一句:“現在是虛虛實實、亂七八糟,不過誰也判斷得出,正濃的百事是主流貨源,所以,他們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對正濃施壓上。正濃呢,現在有兩萬多件貨已經通過飛鵬的渠道出貨了,貨款未到之前肯定處處受製,受製得一肚子怨氣。這樣的話,兩家的合作關係就非常脆弱了……咱們給他們兩家火上澆油,讓他們亂掐亂懷疑,然後殺個回馬槍,再搞點兒飛鵬的貨,怎麽樣?”

“可能嗎?”杜玉芬嚇了一跳,對這個大膽的想法聽愣了。“怎麽不可能?沒去幹,怎麽知道可能不可能?”帥朗道。

杜玉芬不信,很不相信,她的眼睛裏閃著懷疑,這個想法太過大膽,現在的市場雖然混亂,但亂得有一定限度。比如哪個批發商幾十件、幾百件亂賣貨可能,但要像景區和車站兩地每天數千件的吞吐量,放在哪一家公司都是拿得出來的數字,這麽大量,要無聲無息暗地搞出來,難度可想而知。

所以,很難,難到杜玉芬又覺得帥朗是在忽悠了。帥朗幹脆附耳上來,悄悄地說了幾句話,杜玉芬旋即臉上難色消散了幾分;然後帥朗又附耳上來,笑著又加了幾句,天平開始傾斜了,端坐不動的杜玉芬臉上慢慢浮現出笑容,似乎有點相信了。又過了一會兒,倆人成了埋頭密謀的樣子,密謀了好久,等杜玉芬從屋裏出來,已然是一臉笑容可掬、陽光燦爛。她看著帥朗,點點頭,幹脆就在院子裏摸出手機撥著電話,是給李正義的電話。

“喂,李總呀,我是杜玉芬……什麽事?沒什麽事,就是給您道個歉,昨天我態度實在不好,對不住了……我是說還欠著公司的貨款,今天我回去結下賬,方便的話,咱們一塊兒吃頓飯,怎麽樣?好聚好散嘛……我在公司工作這麽多年了,再怎麽說也有點感情,以後萬一公司有什麽需要,我隨時願意為李總和公司效勞……哦,不方便呀,沒關係,沒關係……那改天吧……”

客套、言不由衷加虛情假意,掛了電話,杜玉芬聳聳肩笑道:“口氣很生硬,估計這兒的事他知道了,現在恨不得再開我一回呢。”

“繼續。”帥朗靠在門邊,微笑著,似乎在欣賞杜玉芬的表演。她這話說得情懇意切,還真不像心有芥蒂的。接下來,杜玉芬又撥了個號碼,卻是秦苒的號碼,就聽杜玉芬又換了一副老大姐的口吻:“秦助理吧……我杜玉芬,幹什麽?沒什麽,其實我覺得,咱們都是女人,應該有那麽點兒共同語言吧,公司間的競爭鬧成私人恩怨就沒意思了……要不我提個折中的辦法?你們每件比分銷價再低一毛五,我們就上飛鵬的貨,我們大老遠拉貨也不容易,還不如幹脆咱們雙贏呢……嗬嗬,別拒絕得這麽快嘛,商量商量,分銷價供貨也不是不行。別以為我不知道,火車站是個平穩型市場,一年四季都有量,比其他市場的條件都好,你們舍不得丟……要不這樣,你們開個價,我把市場還給你……嗬嗬,當不了家呀,那趕緊匯報去吧,我可等不及了啊……”

掛了電話,杜玉芬一嘴謊言說得連自己都不相信了,笑道:“你教的這不是瞎扯嘛,肯定沒人相信。”

“就沒指望誰相信,水攪得越渾,這事才越好辦……下一個。”帥朗道。

於是杜玉芬又撥上電話了,這個電話,卻是直接撥給林鵬飛的……不同商人、賣家之間相互競爭在所難免,這種競爭關係說文雅點兒叫市場競爭,說深刻點兒叫爾虞我詐,說露骨點兒叫無商不奸,說簡單而直白點兒,其實就是不斷地你搞我、我搞你,直到把一方搞垮為止。

而且,千萬別以為你最聰明,誰也不姓笨名蛋,字傻瓜。在飲料行業摸爬滾打幾十年的林鵬飛,當然應該是個經得起別人搞、也會搞別人的主兒。五月十八日的再次失利讓他極度重視,手下的幾員大將,李秘書算一撥、閆副總和秦助理算一撥、葉育民自帶了一撥,全部動起來去徹查貨源的來向了。都是這個行當裏混的人,要是百八十件吧沒地方查,要是幾千件,拆開就是十萬八萬瓶,這東西查不出來都不可能。

當然,林鵬飛最忌憚的,還是帥朗這幫胡搞亂搞的人串貨。萬一真有大批量的外省貨源衝擊市場,那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中州以及全省的代理市場立時就會崩潰,即便恢複過來也是損失慘重。這一招做代理的都會,也都害怕,都不敢輕易越過這條底線。不過對於這幫根本不遵守、甚至不懂遊戲規則的散兵遊勇,那就說不定了。八時四十分,和正濃的李正義通了話,閆副總派了李秘書帶人去和正濃接洽商議,自己則和秦苒以及市場部的幾位職員到了景區。

怎麽搞呢?很好搞,閆副總有條理地分配著四輛車分赴不同景點,就一件事,見攤位上有飛鵬的貨,全部收集樣品買回來備查,要注意上了多少貨,最好把包裝箱也買回來。外人無從知曉,飲料罐包裝箱上的條碼、批次可以直接查到出貨、甚至罐裝的廠家在哪裏,萬一真是串貨,這些東西就是和生產廠商交涉的鐵證。

四輛車從生態棧道開始,一個一個景區查,直到梅園、牡丹園,行進的速度很快。也知道帥朗這夥人的分貨地是在五龍口中心景點,閆副總有意避開了這裏,在炎黃二帝塑像前停下車來,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留下秦苒在車裏,徑直下了車,直朝一個攤位踱去。

這是他第六次下車了,也是第六次用同樣的方法和攤主交流,什麽方法呢?秦苒看著,閆副總站到了售貨的攤位後,手裏拿著錢包,一張、一張……很慢地往玻璃櫃台裏擺紙幣。一般情況下,一張不怎麽起效,兩張攤主嘴就開始動了,三張就明顯看到攤主笑臉相迎,比畫著手說上了,要是再放一張可了不得了,沒準兒碰上個健談的,就要開始滔滔不絕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要讓人張嘴,問題倒也不大。秦苒忍俊不禁地笑著,暗道薑還是老的辣,這辦法自己就學不來,就是學會也未必能用上,真和這些小商小販打交道,還是很需要技巧的。

走完整個景區用了兩小時,這次重視的結果是,四輛轎車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後匯集在五龍村口,就在路麵上對著村裏那座半廢棄的老房子照了幾張照片,還有人在運貨。這會兒秦苒也明白了,怨不得這幫人的反應速度如此之快,敢情早把貨倉悄悄安在這裏了。而這條通向五龍高速路口的路,自己公司的貨櫃車因為有水泥墩攔著已經走不通了,愣是沒人發現。

車上,閆副總對著景區景點分布圖,已經畫了不少圈、點了不少點。他分析良久,很不悅地看著秦苒,把景點分布圖遞上來,有些責備地說:“就極目閣、碑林區和管委會所在的五龍景區有少量咱們的產品出售,買回來的不過幾十瓶,人家是虛張聲勢也就罷了,你們不能跟著推波助瀾吧?”

“對不起,閆副總,早晨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們沒時間查實。當時確實見到他們拉了兩個大貨廂都是咱們的產品,把我和小葉嚇了一跳……是不是他們有意藏起來了?”秦苒歉意了一句,有點臉紅。

“應該沒有,要有的話,他就不敢這麽搭售了。要搭售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這產品不怎麽樣,要盡快處理;另一種是根本就不指望這東西掙錢,拉動其他產品的銷售而已。咱們的產品肯定不是第一種,要是第二種,他不指望這東西掙錢,為什麽呢?隻有一個解釋:他手裏根本沒有多少貨源……走吧,回公司,和其他消息印證一下再說。”

閆副總簡短幾句話,幾乎是戳破了這個亂局的盲點。等車行不遠,依著買回來的樣品條碼、出貨批次查實之後,這些東西居然來自不同的八個批發商上貨的批次。查到這兒,連秦苒心裏也放鬆了,如果是八個批發商的貨,就應該沒問題,收買一兩個有可能,同時收買八個,絕對不可能。再讓批發商報了上貨地區的條碼,結果出來的地方是幾家超市。兩個人想了半晌,爾後麵麵相覷,把閆副總氣得拍膝蓋了,拍了幾下罵了句:“這群小混蛋,這些貨是零買回來的,還是昨天晚上買的……零售價買,批發價出,倒貼運費,就為惡心咱們一下……”

無語,不但惡心了一把,還把公司市場部大部分人都調出來了,閆副總氣得很無語……攘攘熙熙的車站,第二撥人,葉育民把人撒出去,然後獨自到了貨場,撥了電話,討好地塞了兩包煙,才得到了進入貨場的權力。這個貌似已經埋在對方陣營裏的棋子,此時要派上用場了。誰呢?當然是那個好吃好喝好嫖好玩哪樣**也禁不起的大牛了。葉育民去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在進進出出的叉車、貨車、載貨三輪車裏找了良久,又打了幾個電話,才在T32號倉庫找到人。忙啥呢這麽難找,也沒忙啥,幾個人大上午關著倉門,正玩炸金花呢。葉育民到時,大牛看樣子贏了想跑,往胸兜裏塞著錢,直說我哥們兒來了,你們玩,你們玩……然後那玩的幾個罵著大牛,王八**,贏了就溜……

“喲,牛哥手氣不賴呀。”出門葉育民就誇讚了一句。大牛不但手氣不賴,心情也不錯,嘻嘻笑著摟著葉育民,看了一眼,笑了一眼,再看一眼,又笑了笑,神神秘秘的表情就是沒說話。葉育民奇怪地問道:“喲,今天怎麽了?怎麽這樣看我?”

“嘿嘿……你一來,我就知道有好事……”牛必強沒心沒肺地奸笑著,這哥們兒牙有點歪,一笑感覺像嘴也歪了,鼻子一抽、掃帚眉一動,眼睛裏閃著**光,笑容裏蘊涵著**賤,估計是想起了上次五星級酒店的全套服務,一說話嘴唇邊溢出來一滴亮晶晶的口水。葉育民可不是性情中人,看著他直犯膈應,不過重任在肩,不得不委曲求全了,順著牛必強的話點頭道:“當然是好事……好了好了,我今天很忙,就來打個招呼……真顧不上,改天請你……”

“那不行,要不你欠下我都沒法找你……”牛必強跩上了,側臉得意地難為著葉育民。葉育民一聽,後悔死了,就這嘴無遮攔的德行,說這事都不分場合。葉育民一副牙酸胃疼的樣子,哀求似的勸著牛必強:“哥哎,我怕了你了……咱這大上午的,別提這茬兒行不?”

“那你找我什麽事?我不能白告訴你啊。”牛必強貌似有點憨傻地問道,不過原則很堅定,事可以幹,可不能白幹。葉育民知道這貨腦瓜有那麽股拗勁,趕緊很客氣地問著:“也沒什麽事,我就說,好像你們和正濃是談崩了?今兒怎麽還有貨……我還說要是你沒貨可售了,我給你們上點兒貨呢。”“我也不知道……沒崩吧,貨多呢,那兒還有一貨倉呢,都是百事可樂,還有紅綠茶啥的,出兩三天沒問題……現在已經順了,都朝我們要貨呢。”牛必強毫無心機,一聽這話不悅了。

不過這話嚇了葉育民一跳,他順著牛必強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林立的倉庫和大鐵門,這些人在這裏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是其他人無法比的。葉育民一聽一愣,小聲問道:“這是存這兒的貨吧?”

“不是啊,今兒早上送來的。我告訴你啊,我們現在都聽杜姐的,杜姐說了,放開賣,有的是貨……小葉,不是哥不幫你,我們哥幾個穿開襠褲就在一塊兒玩,實在有點不好意思……要不這樣,你悄悄給我點兒貨,我給你出貨,你也掙點兒,總不能白讓你請我不是……”牛必強大大咧咧說著,很夠意思的樣子。葉育民聽得卻不自然,這群烏合之眾敢情沒什麽章法,估計誰來也敢放點兒口子,根本不考慮後果。

葉育民笑了笑,很感激地瞥了牛必強一眼,那意思,哥你夠意思。不過這貨嘛,可不需要通過牛必強走,現在飛鵬要下死力氣封殺這些人了,甭說自己,就連批發商都沒人敢批量給貨。就著話頭,他小聲追問道:“哎,我聽說你們又搞到我們的貨了?哪兒來的?”

“喲,這你都知道啦?這個絕對不能告訴你。上回告訴你那事,我就被帥朗和哥幾個揍了一頓,我不能老幹出賣兄弟的事……告訴你,他們回頭又得揍我一頓,雖然我不怕他們,可咱理虧不是……喲,你什麽意思?”

牛必強正極力強調著自己的義薄雲天,兩眼炯炯有神,說得振振有詞,不料話停下了,眼睛睜大了,看著葉育民。葉育民摸準這貨的脈門了,他手裏撚著一遝錢,兩指撚著,就豎在牛必強眼前。牛必強眼睛的焦點隨著那遝錢在動,快成鬥雞眼了,嘴裏說什麽,連他自己也忘了。

“給你呀!你不要呀?你們貨場職工月工資不過兩千多,累死累活賣飲料,每件最後落你手裏也就塊把錢吧?兩千塊,換你一句話,告訴我,你們怎麽搞到我們公司貨的……”葉育民屢屢失利,下血本了,賠兩千元回頭找個發票能補上,可是次次在林總麵前出醜,那損失可補不上了。錢一晃,示意著牛必強拿走,不料這貨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抬著眼皮、歪著嘴。葉育民還以為他嫌少,很不悅地將他道:“差不多就行了啊……我其實就想問問,私下也走點兒貨而已,沒別的意思……你不要呀?”

“那……那就拿著先花著唄。”牛必強的思想鬥爭隻進行了數秒,然後作了一個葉育民意料之中的選擇,一把抓走錢,塞進褲兜裏,邊塞邊說:“我倒不是嫌少,就是嫌多了……你嫌虧不許再要回去啊。”

“我像那種人嗎?到底從什麽地方來的?”葉育民問,不客氣了。

“哦……買的。”

“我不知道是買的呀?還能是偷的不成?我問你在什麽地方買的?”

“超市呀。”

“超市?”

“是啊,我們開車走了幾條街十幾個超市,一個超市搬幾件,一共買了一百多件,花了兩千多……還是我扛的,真的,這幫王八蛋可懶了,買東西都懶得扛。我們從十點逛到十一二點,連吃帶喝買了一百多件飲料,大晚上了才回去……我說小葉,你問這個幹嗎?我們買東西你也有興趣……要不你再給我兩千,我告訴你他們幾個每天都買什麽……”

明白了吧,上當了吧。貌似憨傻的大牛待人一走,又掏出兜裏的一遝錢來,樂滋滋地蘸著唾沫數了一遍,又樂滋滋地塞回口袋,掏出了手機,撥著號碼,既驚且喜地對著電話小聲說道:“喂……帥朗,還真沒忽悠我呀,你怎麽猜出來的?嘿,這事辦得真叫舒坦啊,還真有人趕上門來給送錢來了……說好了,咱倆一人一半,不告訴他們幾個啊……”

冤枉路跑了不少,冤枉錢也花了不少,不過工夫總算沒白費,快到中午的時候,差不多就明了了。閆副總和秦苒一隊人從景區帶回來的消息和樣品終於讓林鵬飛長舒了一口氣,和葉育民的消息兩廂印證,確屬飛鵬出的貨無疑。大公司管理很規範,前一段給批發商的貨都留有批次的條碼段記錄,反查很容易,不過反查的結果讓人哭笑不得了,誰也沒想到這些人能辦出貴買賤賣的事,純粹就是損人不利己。不但嚇跑了車隊,而且還讓閆副總和葉育民各損失了不少消息費,這事都不好意思往桌麵上擺了。

不過也不是一點兒好處沒有,好歹總算認清對手的嘴臉了,幾個人坐在林總辦公室裏,此刻心情放鬆多了。這麽說來,帥朗這些人手裏根本沒有貨源,杜玉芬一上午上躥下跳,給公司的經理、副經理、主管、秘書亂打電話,隱隱暗示有投向飛鵬懷抱、接受改編之意。不過這樣一來,更確定了林鵬飛對杜玉芬的判斷。什麽判斷呢?第一是捉襟見肘,不管她通過什麽方式得到的正濃貨源,利潤空間都要被擠壓,快堅持不下去了;第二呢,她之所以這麽上躥下跳,無非是想盡快找到出路而已。

結果呢,林鵬飛早被撩得無名火起了,拍著桌子下命令:困住他們,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通知李秘書,讓她對正濃的態度強硬點兒,他要無法履約,就別怪咱們違約電話打出去了,大致的方向已定,李正義礙於已經把掣肘的事交到了飛鵬手上,自然是全盤答應。看來這一次,不把這幫外來搶食的人搞走,是誓不罷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