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終嫌疑人02

方卉婷抿嘴笑著,鼻子哼了聲道:“觀察你的行為特征嘍。”“你不行,這行我爸最厲害,現在我估計我比我爸厲害。”“吹吧你。”

“真不吹,我爸為什麽厲害你知道不?他在列車上跑了二十多年,千人萬麵已經看得了然於心了,而你呢,就在你們那個小圈子裏看一個一個警察,可能比他強嗎?跟我你就更沒法比了,我們一天推銷賣東西,什麽樣的歪瓜裂棗都得學會對付……”

帥朗白活著自己的實踐經驗,這中間的差距自然不是一點半點兒,甚至於帥朗覺得,分局刑偵上那位劉清,反騙組的續兵、老邢應該都是此道中人,獨獨像方卉婷和小木這樣的菜鳥,恐怕提不到桌麵上來。

這麽一說,方卉婷雖然信服,可嘴上不服,而且對帥朗的輕視很不悅,挖苦了句:“哦,當然沒法和你比,你還讓什麽鳳儀軒的盛設計師教你幹什麽來著?搭訕?帥朗,敢情你這是想修煉得男女通吃是不是?”

“嗬嗬,你還別挖苦我,世事處處皆學問,這幾個月我是感觸良多呀,特別是跟盛設計師還有一位大師學了不少東西。比如你,我就能看出好多行為特征來。”帥朗一指方卉婷道。

“我?看出什麽來了?”方卉婷嚇了一跳。

“比如你的隨身物品,女包……女人隨身的女包會透露出主人的性格秘密,比如喜愛無帶包或者很小手提包的女性,一般灑脫自信,應變能力強;喜歡大包的女性一般外剛內柔;顏色的選擇呢,偏暗色表明女性成熟而且知性,偏淺色的表明女性熱情,偏花的表明女性缺乏主見,偏暖色的又能反映出女性在性格上的懦弱……”帥朗得意地顯擺著從盛小珊那裏學來的關於怎麽看妞的理論,聽得方卉婷一愣一愣的,方卉婷正要說話,不料被帥朗伸手製止了,“你別反駁,我知道你不愛帶包,喜歡隨手把東西塞口袋裏對嗎?這種情況女性多屬於強勢女人,追求自由,渴望與男人平起平坐,你就屬於這種……所以很多男人對你敬而遠之,不管事業型、成功型,還是強勢型的女人,都不怎麽招男人待見啊……”

方卉婷愣了,有點似是而非,又有點焦糊味,其實誰又能真把自己的性格用語言表達得清清楚楚呢。於是她愣了,愣著在咂摸帥朗的話,強勢好像很對,最起碼在很多男性麵前,她永遠占據著主動和主導的位置,不容對方置疑;說追求自由也對,不過也不對,現在不都追求自由嘛;說男人敬而遠之,好像也對,就自己這個警官學校出來的,名頭嚇人,工作一般,家境不好不壞,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何其難也!父母覺得合適的也不是沒有,不過相親之後,基本都被方卉婷詢問嫌疑人的語氣嚇跑了。

“哎……說對了吧。其實你需要的是理解、欣賞、支持……這是你內心的渴望,對吧?”帥朗很自信地說。是的,當然需要理解、欣賞和支持,隻不過這世界上不需要這三樣東西的人不多。

方卉婷這會兒聽得有點動容了,作為警察,當然需要有個人理解她的職業、理解她的無奈、欣賞她的作為以及支持她的事業,想了想,方卉婷笑了笑,點點頭,似乎聽到這麽暖心的話不容易。

“認可就好,我就是理解、欣賞和支持你的那個人……”

帥朗真神了,直言不諱道。

方卉婷“撲哧”一笑,斜眼瞟著帥朗,翻著白眼道:“就你?”

“我怎麽了,我覺得我挺好,比如今天,你像一個失去航向的小船,我是你的燈塔……要不俺來幹嗎來了,冬天送火盆、夏天送冰棍,就衝著你來了啊……”

帥朗的嘴不停地嘚啵著,手舞著表白,方卉婷卻笑意更甚,逗著帥朗:“你酸不酸?姐的跟班多了啊,不缺你一個,來,來,再給姐酸幾個。”

小指頭一勾,眼神一瞟,嘴唇兒一翹,近距離刺激著帥朗,帥朗貌似表演一番道:“還要酸呀?這不明擺著嗎?你要是月亮,我就是圍在你身邊最亮的星星,襯托你的皎潔;你要是鮮花,俺就是陪襯你的綠葉,襯托你的嬌豔;你要是警察……俺就是你胸前的勳章,襯托你的……”

揮舞著的手,在方卉婷的笑聲中,做了一個很淺顯的動作,要做方卉婷胸前的勳章,為了表明心跡,那手順理成章在方卉婷胸前一摸,方卉婷一愣,全身一顫,連躲也忘了,帥朗輕撫成了龍爪,捏捏後終於完成了很酸的表白:“襯托你的驕傲……”

啊……方卉婷圓睜的眼半晌才反應過來,第一個反應是來了個抱頭膝頂的動作,卻不料忘了自己是在車上,一下子倒把帥朗抱在懷裏,成了喂奶動作,白白又便宜了帥朗一把,羞氣之下雙手掐著帥朗脖子,惡狠狠地掐著。沒料到這貨敢在這個時候非禮,無意識之下掐得很凶,帥朗大張著嘴:“啊啊啊……救命……謀殺……呃!”

“我非殺了……你。”方卉婷沒來由地氣急敗壞,手勁加大,帥朗被掐得舌頭外吐,齜牙咧嘴。好在僵持時步話機裏喊著讓方卉婷歸隊,直接上路,帥朗指著步話機提醒著方卉婷回話。方卉婷半晌才放了帥朗,拿起步話機的方卉婷揚手要打,嚇得帥朗趕緊抱頭。緩了口氣,方卉婷這才掛上步話機,倒著車上了路,天色漸明,兩輛警車正從目標建築方向駛來,車到路麵上稍稍一停,帥朗卻是迫不及待地跳下車,說什麽也不坐方卉婷駕的車了,哄著小木去,說有好吃的香瓜,小木樂得屁顛屁顛上了這輛車,還沒打招呼,倒被方卉婷剜了一眼。

不料帥朗也沒上這輛,一上車就被駕車的刑警攔下了,那位警察攔著帥朗從另一麵下了車,並招著手示意著帥朗過來,然後莫名其妙地等著續隊長、邢組長和地方派出所的告別,一句話也不說,等得帥朗心怦怦地跳。半天才見續兵奔上來,幾分喜出望外地拉著帥朗,透著車窗瞅了眼後廂關著的人。

正是老歪,那歪嘴的樣子帥朗記得很清楚,一眼過後帥朗緊張兮兮地回頭問道:“這麽簡單就抓住了?”“巧了……嗬嗬……”續隊長笑著解釋道。老歪叫徐福詳,溜了一個多月覺得沒事,前天才回家,沒想到恰巧給撞了個正著,村治保敲門,外勤衝進去就把這貨堵**了。這讓全隊都有點喜出望外,一個身份的確定就意味著要扯出一窩來,最起碼在他們身邊所有人的身份就沒有秘密可言了,這個僵局的豁口終究還是被撕開了。續隊長這個大高個雙手握著帥朗謝著,恨不能把帥朗抱起來親幾口;邢組長也上來了,囑咐帥朗一定要保守好秘密,而且帥朗不能坐這輛車;市反騙中心的命令已經來了,要半路突審呢……於是帥朗繞了個圈,又悻悻回了方卉婷駕著的那輛車上。

沒想到這嫌疑人能蠢到這種程度,居然半路回來了,以帥朗的估計,頂多能找個線索,不料有這麽大的收獲,要這樣的話……很快警察能查到憨強和老鏟……之後應該能牽出“山貓”和梁根邦來……如果梁根邦知悉自己已經岌岌可危,應該沒有時間再去對付桑雅,桑雅就不至於落到這幫涉黑涉騙的人手中了,安全係數相對提高了……不過這同樣是個剜肉補瘡的辦法,萬一梁根邦落網了,那麽自己也就親手把桑雅送進監獄了,但是帥朗寧願桑雅落到警察手裏,也不願看到她落在梁根邦的手裏……

有時候權衡是很難的,選擇也是很難的,帥朗沒想到這麽快,也沒有想通自己這是對還是錯,開門上車。車隊出發的時候,小木在前座啃著香瓜,回頭問縮頭縮腦的帥朗道:“帥朗,抓著人了,你怎麽不高興?”

“嗬嗬……有些人剛才推測了,咱們抓不到人。”方卉婷嗤鼻挖苦了帥朗一句。

“失誤、失誤……人民警察不得不服啊。”帥朗摸著還隱隱作痛的脖子,心有餘悸地說,這才想著女人不能亂招惹。

“那是,我們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疑點……你不服這幫刑警還真不行,牆角草棵裏蹲了三個多小時,身上被蚊子咬了一片紅疙瘩,愣是一聲沒吭,嫌疑人穿著褲衩從窗上跳下來,一把就被摁倒了……不過帥朗你也可以啊,眼光挺準,徐福詳確實是個老痞子,勞教過三年。”小木喜出望外,恨不得把經過和盤托出,第一次參加外勤排查,倒成抓捕的了,而且這麽大收獲,看樣子樂得不輕。不過樂嗬嗬地說了半天,駕車的方卉婷和後座的帥朗都不吭聲,好像根本對這個意外之喜沒反應一般,小木悄悄地瞟了一眼正襟危坐開車的方卉婷,又回頭看看抱頭假寐的帥朗,突然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尷尬,自己像成了插在倆人中間的大燈泡一樣……

就在這個尷尬中,往中州返程了,一路上沒說話……“喂……哦,杜姐,沒事…真沒事了,我現在隨時就可以回去……為什麽還不回去?嗬嗬,這不就準備回去嘛,昨晚怎麽樣?李正義沒有嘰嘰歪歪吧……嗬嗬……那好啊,想和咱們重續前緣是好事呀,為什麽不答應?以後誰找咱們合作都答應,咱們可是大客戶,客大不欺店都說不過去……什麽?林鵬飛住院了?被咱們氣得吐血了?不至於吧?那麽大身家,咱們才坑了他多少……誰告訴你的?又是李正義……這個貨不能共事,純粹一個小人,看林鵬飛住院,又覺得有機可乘了,想拿咱們當槍使呢……一會兒再說,我得掛了……”

帥朗急促地掛了杜玉芬的電話,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是因為聽到了很重的皮鞋聲傳來,此時身處的是童副政委的辦公室,除了一桌、一組沙發,都是檔案櫃,寒酸得厲害。皮鞋聲音在門口不遠處停住了,半晌沒進來,帥朗又掏著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五十分了,從河渚村回來,吃了早飯就一直在這兒幹坐著,人家不說留,也沒說讓走,搞得帥朗心裏惴惴不安,生怕什麽地方漏了嘴,又被揪著盤問一兩天,那可慘了。

門一推,人進來了,是童副政委和邢組長。幹幹瘦瘦的邢組長叫邢愛國,今兒早上帥朗從小木那漏嘴裏才聽說他是來自市局直屬刑事偵察技術研究處的,要說級別比續兵還要高,帥朗從他舒展的臉上,隱隱猜到了一件事:沒事了。這是最佳效果,注意力將會全部被吸引到浮出水麵的案情上,景區那點兒砸攤搶生意的爛事在這些警察眼裏,恐怕算不上什麽事了。不過,從這裏出去以後,不管在景區派出所還是在競爭者眼裏,恐怕他們都得另眼相看了,畢竟警察這個係統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個神秘的存在,帥朗心裏都盤算了,以後逢人吹噓的資本,從今天開始全有了。

沒事了,童副政委臉上的表情寫得更明顯,進門便笑了笑,向帥朗走來,開了個玩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啊,帥朗,耽誤了你這麽長時間,不過我看你挺喜歡這兒的是不是?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啊。”

“挺好……我還真有需要您幫忙的,童叔,你們這兒招聘警察不?要不我來應聘怎麽樣?”帥朗順竿爬了。一爬,把童副政委和邢組長結結實實地噎了一家夥,就這一堆案底的,恐怕連報名資格都沒有,童副政委和邢組長麵麵相覷。童輝語結道:“這個……這個可以考慮,我請示一下領導……”

“明顯是糊弄我嘛……”帥朗不悅道。邢組長笑了笑沒接話茬兒,帥朗卻是退而求其次了,正色問道:“要不童叔這樣,咱們跟國外電影一樣,我幫你們忙了,你把我案底給我銷銷怎麽樣?不就點兒打架偷東西的事,我早改過自新了……可這玩意兒在檔案裏是個大麻煩啊,別說考公務員了,就像樣點兒的大公司,他們一查,直接就給捋下來,麵試資格都沒有……”

童輝使勁抿抿嘴,沒想到這貨還真是大言不慚,提了個無法滿足的要求,看了看邢組長。邢組長給領導解圍了,勸著帥朗道:“好,這事我們考慮著,不過難度太大,需要時間啊……帥朗,這樣……我們這工作性質特殊,這個……”

“想打發我走,那明說呀,我又不準備賴著你們……”帥朗給了一個理解的笑容。其實他一進門就看出來了,不過幾句倒說得倆警察很不好意思說這句卸磨趕驢的話,童副政委笑著伸手握了握,邢組長搭著帥朗的肩膀,直說安排個車送人。不料帥朗堅決推辭著說:“咋說呢,不用,真不用。不過那幾個當天抓我時,把我的錢包搜走了,裏麵有一千八百多塊,對了,還有一塊手表,老貴了,好幾千呢,一定給我找回來……不衝這個,我還不舉報他們呢,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大虧……”

一路上嗒嗒嗒嗒嘴巴不停,既有要求,又有原因,隻不過在邢組長聽來,差不多要成為一個很合理的動機了,對於這個受害者給予了幾分必要的安撫,一直送到樓門口。帥朗堅決辭著不讓送,自顧自地向大門外走去,幾次回頭招手再見,不過心裏卻是暗道萬幸……

“他提供的情況,全部能印證嗎?”童副政委看著帥朗的背影消失在大門之外,隨意問了一句。

“基本可以證實,據徐福詳初步交待,當天確實接到了‘山貓’的電話,讓他們在薩莉西餐廳堵一個叫小玉的女人,據說這個女人偷了梁根邦不少錢,純屬報複來了……之後打架、堵人、綁架、關押,和帥朗所說基本一致,甚至包括他的錢包、手表被搜走的事……剛剛我派外勤專程跑了趟鳳儀軒,據那裏的設計師盛小珊提供的證詞,當天確實是她請帥朗到薩莉西餐廳吃飯,而且是她讓帥朗去和臨窗坐著的一位紅衣女郎搭訕……可以確定是個巧合。”

邢組長大致說了一遍,能證實的基本都證實了,那麽此時重點就不在帥朗身上了,被抓的嫌疑人正在預審,帥朗所提供的案前比對也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回頭走了幾步,邢組長見童副政委一言未發,好像在想著什麽,出聲問了句:“童副政委,怎麽,您覺得他身上還有疑點?”

“那倒沒有,我在想其他……”童副政委回頭,指指大門之外,懷疑地說了句:“這家夥言不由衷啊,你想想,又做生意,又搞形象設計,又學怎麽社交搭訕,別以為我不懂,這純粹是學怎麽勾搭女人的……有這麽好的生活,還當什麽警察,純屬一派胡言……”

一怔,邢組長笑了笑,跟著童副政委的步伐上樓了。沒事了……沒事了……出了院門,緊走幾步,靠著牆根的帥朗回頭瞧了瞧,狀似大難得脫般長舒了一口氣,不是一口,舒了好幾口。從昨個召集人馬亂捅一氣開始,心裏就繃了根弦,不管是陷到景區裏的事出不來,還是陷到案子裏出不來,都是麻煩一大件,可這趟心跳好歹玩得出來了,這讓帥朗在忍不住慶幸之餘,又覺得智商上那份優越感格外強烈了。

不管怎麽說,景區和車站市場是咱的啦,有了這回事,沒人敢碰咱了,那以後錢是嘩嘩地來……

不管怎麽說吧,咱現在是警察的座上客了,以後誰再找大爺麻煩,就說盧副局長是咱叔,刑警隊都是我哥們,嚇死個他……

心跳之後又湧上來幾分狂喜,免不了憧憬打開了發財大門,免不了來個雞生蛋、蛋生雞的推衍,一直聯想到幾年後的家財萬貫,都說運氣來了城牆也擋不住,一點兒沒錯,瞧咱這光手光屁股,今年夏天不照樣發個小財。

一會兒狂喜、一會兒沉思,帥朗有點壓抑不住即將發財帶來的衝動了,在牆根站了好半天,才想起還有事呢。是先回景區見見杜姐和那群哥們兒呢?還是到洗浴中心洗洗晦氣?以前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洗個澡……不對,今天不行,好運氣都是警察帶給的,這可不能叫晦氣……得意揚揚剛要邁步,身一直,爾後一僵,眼一愣,站在當場了。

出意外了……麵前不遠,路牙之上,站著個俏生生的警察,女的,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剛剛隻顧偷著樂了,可不知道這警妞什麽時候盯上自己了,一回頭看到了一輛警車歸隊,敢情人家是下車早看了好久了。

正是方卉婷,站在那兒好像等著帥朗打招呼,不過那眼神像狩獵者一樣讓帥朗隱隱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對,摸了人家一下,看來白摸不了,帥朗不自然地五指動動,艱難地伸縮著,腦中霎時掠過撫著的那種柔軟、彈性和心動的感覺,看來摸警花是比摸其他妞有成就感……不過另一隻手卻下意識地摸摸脖子,那是被掐疼的地方,天下人心就數女人心難捉摸,第一回親了親,差點兒被扇成豬頭,第二回摸了吧,又差點兒被掐得背過氣去……這妞泡得,真要命了……

於是帥朗有點怵了,即便對著玲瓏有致的製服**,即便對著勾魂攝魄的姣容玉麵,也有點站立不安了。他退縮著,趨步著,瞅瞅環境,前麵是大路,後麵是高牆,左邊是監控中心,就右邊一條路了,於是……帥朗做了個很不爺們兒的動作,腳慢慢挪著,向右方挪動著,躲閃著方卉婷的眼神,準備開溜了。

帥朗小步快走起來,後麵高跟鞋“噔噔噔”就追上來了。偏偏帥朗又不敢奔,這一奔不成警察抓小偷了,何況後麵是個美女警察,此時路上這麽多人,恐怕不缺見美勇為表現一下的……於是稍稍加快步伐,沒走幾步,感覺後麵的步幅加快,幹脆一停,有點心虛地對方卉婷說:“別追我啊,我看見你就煩。”

“我怎麽看你就喜歡呀,一點兒不煩。”

方卉婷緊跟幾步,擋在帥朗麵前,眉開眼笑,不過像笑裏藏刀,直逼著帥朗,她前進一步,帥朗後退一步,再進一步,再退一步,幾步之後,帥朗後背一碰,撞牆了,退無可退了,方卉婷一伸胳膊把帥朗的去路堵住了。

“方姐,我……那個……我急著回去做生意,要不……那個……”

帥朗趕緊解釋著,你說也奇怪,人少的時候,一般是男人膽大,可人多的時候,就調了個個了,女人膽大了。兩人僵在人行道邊上,不時有過往的路人投過來詫異一瞥,反倒讓帥朗覺得無所適從了,方卉婷反倒大大方方,就像路上堵夜不歸宿的爺們兒一般。帥朗解釋著,頓覺語言的匱乏,聲音越來越小,看著方卉婷的眼睛,說不上話來了。

“不告別一下就走啊?”方卉婷突然問了句,媚眼飛過,不像挑逗,像挑釁。

“告別,告別……那,再見……”帥朗從美女的凝視中回過神來,道了個別,剛要走,不料方卉婷一抬腿,手腳同時擋著,帥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你以為非禮本姑娘就沒事了,是不是?”方卉婷揶揄地問著,像找後賬來了。

“我……”帥朗本來想來句“要不你委身於哥”得了,不料對著方卉婷清澈而不善的眼光,不敢調戲了,解釋道,“對不起,我是一時不慎,被方姐您的傾城容顏所迷……所以鑄下大錯……”

“嗬嗬……”方卉婷笑著。帥朗說著眼珠滴溜溜轉著,眼光一碰觸,方卉婷猛地想起自己是問罪來了,不能嬉皮笑臉,臉一拉,斥道:“道個歉就完了?怎麽好事都讓你占了?”

“多大個事,隔著衣服沒感覺出什麽來呀?”帥朗辯了句。方卉婷眉一挑,手一揚,帥朗一緊張,一捂臉,趕緊轉話題道:“饒命饒命,你都差點兒把我掐死了,還要怎麽著?”

“哼,讓你長長記性!”方卉婷很生氣,“啪”的一聲從帥朗腦袋上扇過。帥朗看到近在咫尺的方卉婷銀牙緊咬,臉色泛青,估計那事著實有點惹著她了,誠懇地解釋道:“長了,一定長記性,我保證,這次記性肯定長。”

“這麽個保證就想讓我放過你?”方卉婷質問著。

“那還要怎麽樣?好,我保證……”帥朗一正色,左手來了個發誓動作,“以後畢恭畢敬……嗷!”

一聲慘叫,帥朗疼得彎下腰了,卻是方卉婷猝不及防給了個膝撞動作,直頂在小腹柔軟部位,帥朗彎腰,剛要勉力支起身來,不料背後一疼,又吃了一個肘拳,帥朗那個苦呀,邊揉著小腹邊冤屈地求道:“哦喲,我就摸了一把,不至於往死裏打吧……”

“再說……再說……混蛋,讓你憋壞水……王八蛋,讓你欺負姑奶奶……”方卉婷聽得更不入耳了,有點氣急敗壞,上一拳、下一腿、左一腿、右一踢,罵一句,揍一下,幾下之後氣發泄得差不多了,剛喘過來歇口氣,眼睛一掃,壞了,大街上打醬油路過的不少,指指點點,早圍了一堆人,實在有辱斯文,而且自己還穿著警服,剛剛隻顧發泄,這下壞了……緊張了一秒,方卉婷眼珠一轉,計上心頭了,故意放大了聲音,故意扮著很潑婦的樣子,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上前騰地又踹了帥朗一腳,大聲叫囂道:“有倆臭錢了不起呀?夜不歸宿、勾引別人老婆,你什麽東西……回去告訴你爸媽,姑奶奶不跟他兒子過了……”

一句囂張罷了,掉頭就走,貌似氣不自勝,捂著臉快步出了人群。

“喲,這倆打得凶啊,女的打男的。”

“活該,勾引別人老婆,這王八蛋……”

“你看你看,明顯理虧,他都不敢還手……”

“走了,走了,小兩口打架有什麽看的……”

不明真相的圍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大不小一個圈子以方卉婷的掩麵而逃散了,這位挨揍的還真像犯了錯,起身、低頭,麵朝牆,人往前走,迅速加快了步伐……等方卉婷快進大門時遠遠看了一眼,帥朗早溜得沒影了。

“哼,非禮姑奶奶,讓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挨頓揍沒地兒訴苦去……”方卉婷氣順了,得意了,頗為自己剛剛的急中生智得意不已,就這事,揍了他都沒有群眾同情,隻覺得打得有點輕。

方卉婷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前還縈繞著不久前在鳳儀軒見到的那位盛設計師,貌似很有優越感的女人,對警察的到來愛理不理,看著就讓方卉婷來氣。而且詢問之下,是給帥朗設計形象的,而且教帥朗怎麽搭訕,雖然證明了那天碰到小玉純屬巧合,不過讓方卉婷氣憤的是,帥朗居然跟著一位這樣的女人去學習怎麽勾搭別的女人,你說這能不氣嗎?

算了,不去想他了……方卉婷向隊裏走著,和門房打著招呼,一夜未眠,有點疲憊,偷偷打了個哈欠,進了樓門。本來生活緊張而又充實,不過遇到帥朗之後心理上的平靜又被打亂了,甚至不時地拉拉身上的警服,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似乎生怕別人發現那裏被一雙鹹豬手襲擊過似的……對了,不能想這個,一想心怦怦亂跳,臉上發燒,恨不得再摁著帥朗痛扁一頓……

可怎麽能不想呢?想到了帥朗每每輕叩在自己心坎上的話,想到了帥朗嬉皮笑臉總是無憂無慮的樣子,甚至於想到了一個多月前的晚上,在機場路那幢居民樓頂,很驚豔、很刺激、很讓人回味的深吻……那時候感覺他的雙臂那麽有力,抱著自己,自己幾乎要融化一樣。即便那肯定不是愛情,可讓身處其間的自己如此忘情,很多時候會讓方卉婷誤以為自己喜歡上了這個混混兒。

不能走神啊,一走神就出事,辦公室在三樓,方卉婷邊想邊走,糊裏糊塗地走到四層了,又上了一層,到頂了,沒路了,才發現自己走錯了地方,悻然一拍腦門兒,下定決心不再去想。回頭下了樓,正下著樓,卻聽得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盧副局長、童副政委、邢組長以及省廳兩位督導,像失火一樣,一窩蜂出來,往樓下奔,平時碰麵總要打個招呼的,不過今天邪性了,一陣風全跑下樓了……

有事了?方卉婷跟著眾人,遠遠地下了樓,正巧小木從樓下一臉喜色地奔上來,方卉婷一把揪著他:“怎麽了?”

“找到人了……對上了。”小木喜滋滋地說著。

“什麽對上了?”方卉婷愣了愣。

“監控呀……把蒙麵的和沒蒙麵的,從衣著上對上了……蒙麵的以前還真取了一次款……走,走,看看去,兩頭都對上了,那邊嫌疑人也交待,飛車仔都是先付款,後拿卡……”小木喜不自勝了。

說著走著,到了三樓的技偵比對地方,十數台電腦“嗡嗡”聲響,一屋子熱氣撲麵,空調開著也擋不住這麽多台電腦,這麽多人在裏麵,放在屏幕上的兩張對比圖,一個蒙麵,一個沒蒙麵,沒蒙麵的圖像是依照剛剛從銀行傳過來交易記錄時間,比對時間提取的圖像……

對上了,即便是肉眼,也能觀察到相似點極多,一位技偵人員介紹道:“我們做過技術處理,身高、體型吻合……近距離畫麵拍攝到了他的手,大家看,中指這兒有個創可貼……大圖的對比,雖然衣服沒有任何標識,不過款式相同,關鍵是這兒,鞋,特步運動鞋……兩個取款時間相差一小時零二十六分,取款地點相差七點九公裏,這個取款地就在距農科院不遠的工行分理處……基本可以確認是同一個人……”

幾個細節的比對,把困擾監控排查一個多月的問題解決了,那張留著小胡子的麵貌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了,又是一個嫌疑人。

“神了,分毫不差啊……我可第一回碰見這種人,能把犯罪過程猜得這麽準確……”續兵隊長拿著第一張打印的成像,小聲和盧副局長說了句。盧副局長也是喜色外露,安排著發排查通報,這些人的查找恐怕得通過派出所的基層警力了,不料這句話好像刺痛了誰,有個聲音說:“續隊長,這是昨天晚上那位知情人說的……就那個傻乎乎的黑個子?”

是省廳督導,續隊長點點頭,沒多說,相比於眼前這個上級的人,倒是更喜歡帥朗那個小混混一點兒。

這位督導蹙蹙眉,旋即臉色舒展了,笑道:“很簡單嘛,就是得到取款消息之後,分批取了款,然後從組織者手裏購到存在贓款的銀行卡,二次取款……這樣的話,取款一結束,就是整個罪案的實施完成,避免了更多的麻煩,比如把這十幾位取款者重新聚集起來,比如可能遇到我們警方排查巡邏,全部避過去了。這一點更能說明我們針對的是一位反偵查意識很強的罪犯……他選擇的這個途徑是最快的一種……”

說者侃侃而談,聽者唯唯喏喏,人群後麵聽著的小木低頭朝方卉婷做了個鬼臉,這話很耳熟,從專業角度而言無懈可擊,隻不過發生在事後就沒什麽語驚四座的了,畢竟前一日大家都聽過了,而且比他的分析精彩得多。事實確實很簡單,不過是發現之後,大家都覺得簡單而已。

方卉婷悄悄退了出來,對於糾結這麽長時間的案子也可以鬆一口氣了,有了肖像的排查就不用她和小木一家一家挨著問一個不確定的綽號來源了,一夜未眠,現在最想做的是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辦公室不行,肯定是電話響個不停……想了想,直接下了樓,幹脆坐到了車上,愜意地靠著座位,不經意間看到車窗前還放了個甜瓜,就剩一個了,其他幾個被小木和外勤們分了。方卉婷忽地又想起了在河渚村,賊頭賊腦偷瓜回來,一臉竊喜給自己瓜的帥朗,那樣子甭提多樂嗬了。

又想起那個不願想的人了,其實剛剛也沒想著揍他的,隻不過見盛小珊的時候有點來氣,恰恰歸隊時又看到這貨躲在牆根偷笑,說話又難聽,忍不住就出手了,要是當時……方卉婷臆想著,要是當時他再說上幾句姐是紅花,他當綠葉的酸話,沒準兒就放過他了……

打個電話?方卉婷摸出了手機,翻查著帥朗的號碼,每每翻查到號碼,她就躊躇,很多次,為了保持淑女的矜持,都不願意先打電話邀約,盡管有時候也想……這一次,算了,就當姐安慰安慰他了……方卉婷笑著,撥通了電話,通了,而且有人接,半天誰也沒有先說話,方卉婷這次主動了,忍著笑問:“還疼嗎?”

“別賣好啊,告訴你,我報警了。”電話裏帥朗發出氣咻咻的聲音。

“是嗎?告訴我報哪兒了,我查查,是不是有人報案說被女人當街打了……”方卉婷調戲道。電話裏沒音了,果真是無處訴苦。半晌沒音,方卉婷換了個平和的語氣說:“對不起啊,我突然覺得不該打你,很沒風度。”

“對不起就完了?”帥朗道。

“你還想怎麽著?能讓本姑娘說句對不起,已經給你很大的麵子了啊。”方卉婷笑道。

稍傾,對方似乎真不介意了,不過卻傳來了一句話:“我不想怎麽樣,這樣吧,下次碰見,再讓我摸一次,不跟你計較了……哈哈哈……”對著手機呸了口,騰地掛了手機,方卉婷一氣之下差點兒把自己的手機扔了,本來心情頗好,又被刺激得坐臥不安了,氣咻咻地想了良久,才發現一個嚴重的事實:這貨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其實自己根本不用顧及他的感受。一顧及,反而是找上門讓人調戲了。

於是,剛有了點兒好感又沒了,方卉婷氣哼哼地摁著手機鍵,發了個很沒威脅力的短信:“你等著,姑奶奶跟你沒完……”景區的景色其實千篇一律,川流不息的大巴車來來往往,每每一停之下,擠擠攘攘的人群湧動著。炎熱的天氣裏,當地導遊也是短袖薄裙“人”字拖的清涼打扮。都衝著觀景來了,因人而名的景總沒有天然而成的景色那麽有看頭,還是在五龍觀景點看黃河的居多,每年雨季站在十幾米高的觀景台上,腳踩著隆隆的濤聲,眼看著滾滾濁流,會感受到“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的浩**氣勢。

隻不過炎熱的天氣、熙攘的人群、轟轟的馬達、導遊小姐的脆聲,還有小販不時的叫賣,在這樣的環境裏,恐怕觀景的心情會破壞掉一大半。古清治站在觀景台上已經半個多小時了,甚至於連他也詫異數年未至的黃河景區能夠如此熱鬧,上午九點開始就像趕集一樣,時聚時散的人群較之市區那個繁華商業區都不遜色。

遠遠地看到了寇仲和黃曉的身形,一個幹瘦,一個肥碩,倆人幾乎是擠到觀景台前的,到了,扶著鐵鏈欄邊,黃曉大口大口地灌著冰鎮飲料,寇仲卻是拭著滿頭大汗,綢衫絲褲,戴了頂草帽的古清治笑著搖了搖頭,幹脆擺擺手示意著走。黃曉巴不得回車裏吹空調,應了聲,先自朝停車場奔去了,寇仲卻是不忘師爸關心的事,邊下著台階邊說:“看來傳言不虛,他們昨個還真幹了一場,這攤子嘛,還在帥朗這幫人手裏,今兒市場攤位上大部分都是百事、美年達,這個產品的代理是正濃……這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麽我還弄不清楚,好像聽說昨天把飛鵬直銷的十幾個直銷點全拔了,我認識的幾個配貨商對這群人也有所耳聞。嗬嗬,說起來小帥還真夠種,誰不給他們供貨,他們就在誰的批發區域裏搗蛋,這小子再往下發展,就快成黑社會了啊……”

“嗬嗬……他應該姓灰,不姓黑。對了,山雄那邊有什麽消息,人出來了嗎?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對方是個大公司,整他這小痞子很容易啊……”古清治關切地問了句。

“好像昨天晚上就出來了,山雄通過劉經理的關係認識了這兒的白所長,不過昨天晚上出來,又被市局的警察帶走了……也不知道是有事帶走了,還是沒事保走了,這就整不清楚了……”寇仲道,支離破碎的消息,有時候隻能憑判斷了。

“那肯定就是其他事嘍,不管什麽事,這裏的事肯定有借口躲過去了,既然市場還在他們手裏,那說明就沒事;如果這一次也沒事,對方這個大公司暫時拿他們沒治了……最起碼短期應該如此,帥朗在輕重上把握得很好,不貪,見機溜得快,嗬嗬,比你強不少啊,你當年入行時,望風都能被人揪住……”古清治笑了笑,或許已經判斷到帥朗勝出一籌,不會擔心了,捎帶著開了寇仲個玩笑,寇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聽得出話裏師爸對這個人還是欣賞有加,小心翼翼地勸了句:“師爸,我怎麽覺得這小夥和咱們不太是一路呀?”

“為什麽?”古清治問道。

“身上的事本來就多,又和警察走得很近。我記得入門時候您教我們,咱們是江相派,所謂江相,江湖之相(宰相),上不入公門、下不沾綠林,是個獨立的存在,我怕他和咱們坐不到一桌上……”

“哎,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還有什麽資格自稱江湖之相……不過你剛才說的一點很符合他,上不入公門、下不沾綠林,這是為了保證當年江相的神秘性,教我們獨善其身,放在今天呢,也可以這樣理解,不黑不白,這就是我說他姓灰的意思……”古清治幾分落寂、幾分玩味地解釋了一句,很少提及江相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個故事早在若幹年前就成了傳說,而傳說中的人早已死於非命。

車來了,黃曉停在路邊摁著喇叭,倆人一前一後到了車前,寇仲給師爸扶著車窗進門,坐下來起步時,又有點不確定地問道:“師爸,他以前是個窮小子,都不愛搭理咱們,現在眼看著要發點兒小財了,弄不好更不搭理咱們了……”

“你又錯了……”古清治笑道,“如果一直混跡在底層,會被壓抑得縮手縮腳,最後畏首畏尾,終究是一無是處。古人講何世無英才、遺之在草澤就是這個意思,生活壓力把天才變成庸才蠢材,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我本來想挑起他的欲望,不過看來我白費心了,他有自己的欲望,掙點兒錢是好事,越掙欲望越大,欲壑越難填,我想很快有一天,他會把我當他身邊的資源使用的……嗬嗬,警察他都敢用,何況我們……”

古清治看看黃曉,根本沒在聽,回頭掃了一眼寇仲,也是有點茫然,這兩娃是他塊心病,沒上過什麽學,單純接受的都是騙子教育,從看相算命到因人設局都會,不過僅限於言聽計從,很少有什麽主見,於是古清治把話題往簡單處放了放,問道:“你們覺得帥朗接下來會怎麽辦?黃曉,你說呢?”

“要是人家不依不饒呢?我是說被坑的那家公司……如果發展到愈演愈烈,最後輸的肯定是勢薄的一方。”古清治分析道。

“那……我想不出來。”黃曉道。

“寇仲,你也做幾年生意了,你說呢?”

“價格體係飛鵬飲業不敢動,我覺著他們輸就輸在一直就想顧大局上,而且這片市場是飛鵬的直配,真要橫下心來,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化整為零,讓批發商或者培養小批發商向這片傾銷貨源,隻要穩住代理麵上的格局,下麵任憑他們亂,以帥朗他們的資金和能力,堅持不了多久,掙不了錢,他自然就會退場……”寇仲白活著生意經。

“嗯,好辦法……不過你是站在強勢一方,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真在那個位置上,恐怕沒有那麽容易下這麽大決心。反過來講,如果你站在帥朗的角度,對方下了決心要趕走你,就遇到你說的情況……你怎麽做?”古清治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太懸殊,真想守著這個搖錢樹發財沒那麽容易,掀攤趕人的法子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不是長久之計……當務之急,能撈多少撈多少。”寇仲給了個不樂觀的估計。

“嗬嗬……要是那樣,就落了下乘了。”古清治搖搖頭,又說了一句寇仲不太明白的話,似乎另有所指,似乎在委婉地指出他的辦法好像還不算個好辦法。寇仲詫異道:“那您說,他會怎麽樣?”

“我也想不出來,這就是我對他好奇的地方,因為看不透,所以才格外好奇。在他身上出乎意料的事太多,比如我們想他會輸,結果他一次一次勝出一籌;比如我們想他遲早會退場,說不定他還就坐住莊了……”古清治道,還是忍不住好奇。

“那……要是他真被趕了,我們幫不幫……我想過了,幫他也容易,差不多個像樣的品牌,砸兩百萬,用不了一年就做起來了,最起碼躋身二、三流的代理商沒問題,現在飲料市場也是個混戰市場,不過總的說來還是投入決定產出的……”

寇仲侃侃談著,聲音很平和,不過在師爸回頭一眼掃過之後,頓住了,本來以為會遂著師爸的心意,不料古清治扭回頭,坐正了,迸出來兩個很沒有感情的字眼:“不幫!”

一麵是極度欣賞,一麵是吝於援手,寇仲仍然是揣摩不透師爸真正的心思究竟何在。車上了景區路,視野開闊了,車加速了,古清治放眼四顧,公路之外,若隱若現的矮丘間濁流滾滾,不知它來自何方,亦不知它將去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