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吃黑02

意見不統一了,老鏟撇著嘴有點不屑,不過想想這成功的可能性太小,隻得暫且作罷,碼好牌要分牌的工夫,地下室“咣當”一聲響得真切,正要分牌的仨一下子愣了,嚇了一大跳,豎著耳朵聽著,不過“咣當”一聲之後,再無聲音了。

咦?沒聲了……三人麵麵相覷,總覺得此時安靜得有點異樣,地下室門就在樓梯之後,三個人屏著氣,半天沒有什麽聲音,狐疑地站起來,憨強擺著手,喝得有點高的歪嘴搖晃著提著酒瓶上去了,耳朵貼到了門上,也沒聽到什麽聲音,這倒奇怪了,他嘭嘭嘭敲著門,喊了句:“裏麵的,憋什麽孫子呢,出氣喘一聲……”

沒聲音,依然保持著沉默。

“嘿,媽的不吭聲是不是?我看看……憨強,鑰匙……”

歪嘴伸手要著,憨強撿著鑰匙扔了過來,歪嘴眯著眼開了門,摸索著門邊的燈開關,不料哎喲一聲,呼咚一栽,沒下文了……

出事了!?

憨強和老鏟心一緊,一個抄酒瓶、一個抄凳子防備,麵麵相覷著,喊著老歪、歪嘴,再加上名字,叫了幾聲都沒回音,都緊張了。這倆都不是專業綁匪,不知道出了這狀況該怎麽處理,老鏟輕聲支使著憨強去看看……憨強搖著頭,你去你去,你手腳利索,我堵門……

正爭執不下,不料屋裏傳來了女人的尖叫,是玉姐在驚恐地喊著著:“啊啊啊……王八蛋,撕老娘衣服……”

跟著又是一陣廝打聲音,憨強一下子想到了什麽,嗝一聲,嗝應得酒嗝上來了,“吧嗒”扔了凳子,吧唧著嘴指著:“完了,完了,喝了兩口**了……老鏟你看著辦啊,出了事你負責。”

“我靠,老歪……都什麽時候了,梁哥快來了,別他媽整這事……”

不說還好,一說又是女人一聲“啊嗷”慘叫,很像被人捅到痛處讓人遐想無邊的聲音。老鏟急火了,扔了空酒瓶,拿著手電筒,奔著就過去了,咚聲一腳踹開了門,一照,一驚,酒醒了一半,房間中間躺了一個,再一照,鐵柱跟前的人不見了,情急之下大喊著:“人跑……”

聲音像被卡了脖子,老鏟隻覺得兜頭黑物扣了下來,“吧嗒”一聲手電筒一掉,一緊張雙手支著直要往外鑽,不料後背觸電一般,很真切地聽著電火花劈裏啪啦響著,來了個“哎喲我的娘喲”……“呼咚”栽倒在地,發羊癲風一般手腳直抽搐著……

屋裏被關的倆人早已脫困了,扣麻袋片的桑雅靠著牆大口吸著氣,稍有點緊張地看著瞬間被放倒的倆人,都是被電打的,持著**導線當武器的正是帥朗,這個地下室雖然密不透風無所依仗,不過可惜的是讓帥朗發現了照明線走的是明線,拽了照明線頭,做了個擊倒倆大漢的犀利武器。

一擊而勝,幹脆利索,帥朗想著這倆貨對自己的拳打腳踢,報複即來了,連電幾下,看著這倆抽搐還不過癮,又惡狠狠地跺了幾腳,桑雅倒無心停留,拽著帥朗喊著快走,兩個人躥出了門,嘭一聲從外麵鎖上了。

三對二瞬間成了一對二,形勢翻盤了,奔出來,兩個最惡的關進地下室了,不過桑雅和帥朗瞬間止步了,屋中央,偌大的個子,比倆人足足高過一個頭的憨強還在,不過憨強比桑雅和帥朗還緊張似的,握著酒瓶,靠著木門,作著要拚命的架勢。

雖然桑雅說這三位中數大個子憨強膽小,不過塊頭實在怵人,靠著門像個鐵金剛,和門幾乎等高,舉著的胳膊像騾子腿,忤著的腳身像株老樹。倆衝出來的對視了一眼,窩囊了一晚上早就惡念橫生的帥朗瞥眼瞧著桑雅,一個臉頰留著個手印,衣裙開了幾個口子,手腕上還吊著個沒開的銬子,一想這些人的行徑,帥朗惡從膽邊生,就要衝上去抄家夥,不料被身側桑雅重重拽了一下,使著眼色,讓帥朗別去,一攔著帥朗,桑雅盯著憨強說:“憨強,我知道你喜歡小費其實小費剛才也說了,他也喜歡你,對不對,費洋”

沒來由的一句,帥朗肚子一疼,不知怎麽又提這茬兒來,還未來得及思考,旁邊的桑雅狠狠掐了帥朗一把,帥朗咧嘴咬著牙,話從牙縫裏迸出來了:“對對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打不過看樣子要來個以情動人了,帥朗咬著配合了句,再看憨強,這貨卻有點愣了,有點懵了,有點像陷入情網、像老爺們看著絕世美女那般癡了,帥朗可沒料到自己還有這等魅力,猛地省得自己的形象沒準兒現在是玉樹臨風、貌比潘安,幹脆不瞪眼發飆了,斜眼瞧著這位比歪瓜裂棗強不了多少的憨強,不過這勾搭男人的媚眼卻不知道怎麽使將出來。

有人會,桑雅拽著帥朗,把帥朗的臉端正朝著憨強輕聲說著:“我知道他們都鄙視你,笑話你,看不起你……可我理解你,你心最軟,不想騙人、不想欺負女人、更不想欺負男人……我剛才和費洋說了你的事,他很感動東西給我我不相信你下得了手”

絕對不是媚惑,帥朗突然覺得桑雅甚至比方卉婷還知情達意,對於這種不太正常的人,沒準兒這不太正常的手段能有奇效。果不其然,憨強被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說得鬆動了,稍稍鬆動了,桑雅幾乎走到了跟前伸著手,憨強遲疑了一下,不肯讓開門

“走……我們一起走,你和費洋一起,不願意嗎?”桑雅再勸著,回頭瞟了帥朗一眼,倆人心有靈犀般,帥朗知道這貨心思是這個樣子,大膽地

走上來忽悠著:“對,強哥,我們在一起,我們一起走我們永遠不分開……”從來沒有想過會對一個歪瓜裂棗的男人來個山盟海誓表白,好在眼睛是瞟著桑雅說這句話,而此時看著驚惶中的桑雅,淩亂的發際、開衩的紅裙、修長的**,似乎某些細節正切合所謂“吊橋上走過的女人”那種心跳的感覺。讓帥朗一句說得還真像……像什麽?像和憨強要海枯石爛一樣……沒料到帥朗還真來了這麽動情的一句,桑雅咬著嘴唇沒敢笑出來,又向憨強走近了兩步,伸著手要他手裏的家夥,狀似朋友般勸著:“東西給我……咱們走,其實我和費洋剛剛認識,我們真的沒什麽……”

桑雅輕聲說著,對於這種背背哥,恐怕也隻有異性才能這樣如親如友地說話,帥朗不動聲色地看著大個子,現在知道這個女騙子的高明之處了,恐怕最高明的地方在於,她能抓住人心最弱的地方,比如此時,那大個子對已經近在咫尺的桑雅絲毫沒有敵意。

“哎……”憨強咬咬牙,下了狠心似的,重重一掉胳膊,桑雅順手接著酒瓶,正要勸一句,可不料“轟”聲一重響,嚇得她倒退幾步,再一看傻眼了。帥朗趁著大個子不備,板凳直砸他腦袋上了,這凳子不輕,本來發懵的憨強眼睛開始發直,一瞬間又惡相頓生揮拳反抗,帥朗快速地後退著,心下大急,可沒料到這麽狠一家夥都沒能砸暈他……隻支撐了兩步,“呼咚”一聲,大個子像個木樁直挺挺栽倒了。

“啊?你這麽狠?殺人啦……”桑雅嚇壞了。

“沒事,砸暈了……”帥朗探探鼻息,是昏了,顧不上說了,順手拽了件椅背上的衣服,開著門招著手喊著桑雅就跑,桑雅幾步跟上埋怨著:“你打他幹什麽?別看他個子大,其實根本不會跟人打架……”

“少來了,他要糾纏我非嫁給我怎麽辦……”帥朗腳步不停,開著鐵閂的院門,桑雅又被逗笑了,兩個人出了院外,回頭一瞧,卻是個不知名的村邊,關押倆人的地方是一座二層小樓的民房。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倆人從驚魂中剛剛逃出,四周看著方向卻無從辨識,此時恰巧遠遠一處燈光掠過,是公路……想也沒想,朝著公路的方向直奔了過去,濃重的夜幕掩蓋住了兩個驚惶的身影……一個小時後,兩輛車載著一行七八個人才到了這裏,為首的梁哥見院門大開,大驚之下帶著人衝進了屋,一片狼藉的屋內憨強還直挺挺地躺著,裏麵被關的倆在使勁地敲著鐵門。問明情況,梁哥氣不自勝地朝這倆喝酒誤事的一個賞了一耳光,裏裏外外加上村裏搜羅了一陣子卻一無所獲,又覺著這倆人黑更半夜跑不遠,人分兩路沿著公路兩個方向找人,不過沿路一望無際的麥田玉米地,在這個一馬平川的中原之地,找到的可能性已經是微乎其微了……

麥田旁、水渠邊、滿天星鬥俱在眼。

人聲稀、促織急、天地唯餘我和你。

足足快跑了多半個小時,鑽進了路旁不遠的地裏水渠邊,借著青紗帳的掩護,感覺離危險已遠,帥朗躺到了水渠邊上大喘著氣。驚魂終於定了,桑雅坐下來的時候才感覺到腳脖子和腳底都疼,扭了腳脖子,腳底起了泡,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遠,剛動動腳疼得咧嘴,這才發現手腕上還吊著銬子,趨著坐到了帥朗身邊推推示意著:“嗨,肥羊,給我解開銬子,光顧你跑了……也不管我。”

“說話客氣點啊,今天救了你好幾命。”帥朗喘過氣來了,坐起來了,找著趁手的東西,還是那個變形的鞋扣子,捉著桑雅的手找著鎖孔,桑雅聽著帥朗這麽居功白話不屑了:“算了吧啊,工具還是揪我鞋上的,不說我還不生氣呢,扭了腳算誰的?”

“是啊,工具是你的,你怎麽不打開?你就打開也走不了。”帥朗撥著鎖孔,說了句。

“拽什麽呀?不是我幫忙你能放倒倆?”桑雅搶功了。

“是三個,怎麽算的賬,得進幼兒園進修進修。”帥朗斥道。

“扣麻袋那個算我的好不好……不過多虧了你犧牲色相把憨強迷住了

啊,哈哈……”桑雅放聲笑著。

“不要詆毀我的名節啊,一想我就來氣,差點失了身。”帥朗氣咻咻地說。

正要再取笑一句,哧拉拉,銬子開了,桑雅驚訝了一句:“哇,這麽快?”

“那當然,心情放鬆了,不緊張了,所以手就快了。”帥朗當啷啷把玩著手銬,又躺到了水泥渠邊上。桑雅撫著被銬疼的手,探著水渠裏的水,幹脆脫了鞋把腳伸進水裏泡著,雖然荒郊野地、雖然涼水濯足、雖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不過此時的心情卻是大好看著懶懶躺著的帥朗,桑雅毫不忌諱地伸手拍拍帥朗的臉蛋出口讚著:“沒發現你小子真帥啊”

“說清楚,人帥,還是辦的事帥?”帥朗嘴裏咬著草根,得意地問著。

“都帥”桑雅不吝言辭了,像憨強調戲帥朗一般在他臉蛋上擰了

一把,笑著問著:“現在該告訴我叫什麽了吧?”

“說出來怕你覺得我是吹牛,這麽帥當然姓帥啦,這麽俊朗當然名朗

了,合在一起叫帥朗,又帥又俊朗,不錯吧?”帥朗道。

“嗬嗬是不錯。”桑雅笑著,笑得有點花枝亂顫,還真有點不太相

信,不過也沒有追究,濯了一會兒腳,拽著帥朗披的那件男衣服擦著腳,帥朗卻一骨碌坐起了,湊在她身邊看著美人拭腳的動作,小聲問著:“桑雅,你騙了梁哥多少錢?”

“八十多萬吧?”桑雅道,像掙的一樣一點也不打結。

“啊……這麽多?快夠得著判你個無期死緩了啊。”帥朗嚇了一跳,料不到這女人嘴裏說出來如此輕鬆。還有更輕鬆的,桑雅一笑,無所謂地說:“把我和梁根邦都抓起來,都夠槍斃,不過前提呢,是得有證據,而且得我們都認罪,你覺得可能嗎?我騙了他,他根本就不考慮報警。”

“我怎麽聽關咱們那仨說,你們好像還有生意來往你們這黑吃黑,

一點道義都不講?”帥朗問,有點不太理解,在即將脫逃的時候聽到了憨強、老鏟仨人的話,其中知道了個大概。不料這話問得淺薄了,桑雅把衣服往帥朗身上一扔,斥著:“你有病是不是?我是騙子,他也是騙子,你見過騙子和騙子講道義的嗎對了,你幹什麽的,還沒告訴我呢?”

“失業青年。”帥朗道。不料這句實話實說,不相信的桑雅切聲拉著很長,挑著刺問帥朗:“你以為我瞎了,這件襯衫多少錢,得幾千吧?小牛皮的皮帶多少錢?駱駝皮鞋多少錢,還有你戴的勞力士特型手表多少錢?坐薩莉餐廳吃一頓飯多少錢……要是失業青年過這生活,中州人都巴不得失業呢……”

“對,大爺的……這回賠大了,手機、錢包、手表都給老子捋了……”帥朗一下子想起來了,心疼了,罵罵咧咧著。一聽這話,桑雅笑了笑不屑道:“那才幾個錢,姐送你一套不過你得說實話,到底幹什麽的?”

“我真是失業青年,我說實話怎麽就沒人相信呢?那你說我幹嗎的?”帥朗笑著逗了句。事實有時候很難讓人相信,一問這話,桑雅上心了,拽過帥朗來,端著下巴凝視了一番,又想了想,想想第一次是追著自己跑,第二次是拉著自己跑,害也是他、救也是他,壞也是他、好也是他,最狐疑的也是他,但不可否認,此時最信任的恐怕也隻剩下他了,端詳了良久還是無法下定義,有點不確定地說:“我看人挺準,可就是有點揣不準你說你像個好人吧,也沒見幹什麽好事。說你是同道吧,又有點不像……”

已經習慣於看到牆倒眾人推和落井下石的事了,桑雅對於在餐廳帥朗去而複返實在有那麽點理解不了,即便就在此時看著帥朗一臉不以為然也同樣有點詫異,如果真是個普通人,恐怕要被這事嚇得不輕,而帥朗卻像沒事一樣。桑雅一端詳,帥朗笑了笑道:“嘿嘿,你要揣準了,就不是我了。”

“不管你幹什麽的吧?”桑雅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手隨意地搭在帥朗肩上,宛如對好友般邀著:“這樣,你跟姐混吧,腦袋瓜好使,出手又狠,人又機靈,不幹我們這一行真可惜了……”

呃帥朗沒料到自己又成了騙子眼中的最佳候選搭檔,嗝了一聲。桑雅有點不樂意了,詫異地問:“怎麽?不願意?還是你有更好的生意?哎你到底幹什麽的,怎麽把我越看越糊塗了呢。”

“我就一失業青年,你咋不信呢……其實你第一次見我就是我的真麵目,倒不是找不上工作,這段時間沒事,借了身行頭就想到西餐廳泡個妞什麽的,誰知道碰上你了……其實不是不跟上你幹啊,我這膽也沒多大,騙八十我倒敢,你這騙八十多萬被逮著,這輩子可就交待了啊……”帥朗道,這倒是說的真心話,但凡行為不端的貨色就像帥朗以及帥朗身邊的這些狐朋狗友,小錯小過都不忌諱,但要真逢著幹件什麽大案,多少還是心虛的。

“不勉強你……不過你想好啊,發財的機會可不是天天有,其實這行挺安全的,根本用不著拋頭露麵。就比如這個梁根邦,你知道他以前幹什麽的,修電視機和小家電的,無線電玩得好,聯合了幾家串騙。比如人在中州,窩點卻安在廣東,受害者呢,卻在東北,作案的地方呢,又轉到江蘇了,這案子誰破得了?”桑雅不屑地說,很得意,騙子本身就高明了,把騙子騙倒,恐怕就更高明了。

無線電、廣東、東北、江蘇……帥朗喃喃了幾個要素,狐疑地問:“這是電話詐騙的?”

“這個你也懂?”

“猜的唄……還不就是騙著人家往卡裏存錢,他們坐收漁利,哎不對

呀,你怎麽把他騙了?”

“嗬嗬,幹這活需要什麽?量很大?”

“馬仔?”

“不對。”

“那是空卡。”

“聰明,沒有轉存記錄的空卡他們需要的量大,又不能用自己身邊人的姓名辦卡,所以就到處收羅,而且隻能用一次,需求量很大,我給了他幾十張已經簽約網上支付的卡他根本不知道,那接下來很簡單了,結果就是他騙來的錢全部被我轉走了嗬嗬,有意思吧?”

桑雅得意地說著,不知道為什麽她在這個時候對帥朗絲毫不設防,侃侃一說,原本有點**帥朗入轂的本意,或者以這麽高明手法引起帥朗一點驚訝也好。不料說完了,卻見隱隱約約的光線中帥朗輕哼了哼,狀似不屑了。這倒奇怪了,桑雅湊上來,湊得很近,幾乎湊到了帥朗臉上,端詳了片刻詫異地問:“喂,給點表示呀?我說服你了嗎?”

如此如此之近,帥朗心慌意亂,根本沒有考慮什麽,隻是下意識地呶著嘴“嘖嘖……”湊著。桑雅反應得快,手一扇,切了一聲把色眯眯想親一個的帥朗臉蛋撥拉過一邊,附帶了一句很不樂意的話:“想得美,警告你啊,敢打姐們的壞主意,回頭我找倆和憨強一樣的背背哥輪你小子……”

“哇,太殘忍了吧?找倆美女欺負我就行了,我絕對不反抗……這麽嚇唬人家,誰敢跟著你混。”帥朗得意洋洋,言語神態裏都痞相。帥朗歇了口氣歇過來了,此時感覺到了身上有點冷,還有點疼,摸索著披上了那件順手摸來的衣服,掏著口袋裏可用的東西,好在摸出了半包煙,一個打火機,點著抽了一根,狐疑地看著周圍的環境。

蒼穹如蓋、夜幕如遮,耳邊充斥著蛐蛐的嘰嘰聲和夜風撩動莊稼的微微聲響,離公路有幾十米遠,能看到車燈偶爾晃過。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抽著煙的帥朗有點難色,不經意手一動,卻是煙被搶走了,一側頭,是桑雅,搶走了他嘴邊的煙,手指挾著猛抽了一,很愜意地呼出來,又遞了回來,笑著塞到帥朗嘴邊。

“想什麽呢你?傻樣……”桑雅笑啐道,話裏無盡的曖昧,伴著個撫臉扭耳朵的動作,很親昵。其實在這個時候恐怕就真發生點什麽意料之外的事,說不定倆人都不會介意,桑雅倒有點後悔不該拒人千裏之外,心裏暗暗揣度著,似乎身邊這位是個好色不好財的小子。

不料,她仍然沒有猜到帥朗的心思,那一句並沒有引來帥朗的情話綿綿,而是抽著煙笑問:“我在想,大姐不是想讓我跟你混麽?接下來怎麽辦?忘了提醒你一句了啊,咱們現在手機沒有,抽了件衣服裏頭一毛錢也沒有,更背的是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沒準兒路上還有等著抓你的,先別給我描繪遠景,你說,咋辦?”

“啊!這……”桑雅一怔,從逃出生天的喜悅裏落到現實中了,看看周圍,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荒郊野地了,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更心虛的是還真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險在等著,一揣度,她往帥朗身上靠了靠問著:“你說怎麽辦?你肯定有辦法。”

“要不這樣,路倆方向,咱們分開走,他們就逮也逮不著一對……分手怎麽樣?”帥朗故意正色道。不料刺激得桑雅一個激靈使勁地挽著帥朗胳膊斥著:“不行,想扔下我,沒門。”

“哈哈……這不就得了,你連自己都顧不了,還讓我跟你混,誰跟誰混還不一定呢,穿好鞋,走,這兒離出事地點太近,最好趕在天亮之前到城鎮人多的地方,到那地方就有辦法……”帥朗說著,掙脫著桑雅的勾挽,起身了。桑雅這倒聽話了,套著鞋,撕了條裙邊綁著,走路走得有點一瘸一拐,歇過氣來了,反而知道全身疼了,幾十米的距離到路邊哎喲哦了幾回,一隻手搭著帥朗的肩膀,幾乎是拖著帥朗在走了……

這可不行,走了不長一段路,越走越慢,帥朗幹脆拉著桑雅到了路邊指指莊稼地安排著:“在這兒等著。”

“你去幹什麽?”桑雅嚇了一跳,生怕這貨扔下自己溜了似的拽著他胳膊不放。

“你這個樣子怎麽行?我摸輛車拉著你走……”帥朗說著,桑雅怏怏不樂放開手了,看看不遠處有個小村落,有點驚訝地問:“你……你會偷車?那村裏能有什麽車?”

“都說了你不懂了……等著啊。”

帥朗手腳麻利,走了幾步卻又返回來了,脫了身上披的那件薄夾克披到桑雅身上,笑了笑,轉身小跑著往村落的方向走,卻沒有發現,背後的桑雅,被最後那個細微的動作石化了一般,披著那件順來的夾克,直看著帥朗消失的方向。

是擔心?是感動?如果是擔心,肯定不會是擔心他一去不返。如果是感動,似乎也不是發端於朋友關心的那種感動。

那麽是什麽?桑雅說不清,每每在人如潮的城市裏會感到莫名的孤單、莫名的恐懼和危險,而身處危險之中的時候,這些感覺卻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看不出帥朗的身份一樣,也同樣描驀不清這種異樣的感覺。

過了很久,人回來了,是帥朗,在輕聲喚著桑雅的名字,桑雅從地壟下走上來,笑了,確實有車,一輛破車、一輛破自行車,偷車的正賊忒忒催著她上路。桑雅笑著貶斥著這個小賊,卻坦然地坐到車後座上,吱吱啞啞的自行車,在灑滿星光的夜路上迎著涼涼的夜風,起程了……

月沉,星夜,鄉下的夜是一個不同的世界。走夜路的帥朗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的世界裏,有過苦惱、有過歡樂、有過鬱悶,更有過愜意,此時此刻載著一位美女行駛在空曠的公路上,離危險越來越遠,無疑是歡樂的、是愜意的,路行到一個小小緩坡之處時,帥朗加速著又故伎重施了:

“哦喲喲喲……抱緊嘍,抓穩嘍……下坡啦……”

帥朗嘴裏發著怪叫,裝腔作勢喊著,大驚小怪地晃了晃車把,不過沒奏效,坐在車後的桑雅早窺破了帥朗那點親近的歪心思。不料帥朗一技不成,又施一計,加速後冷不丁來了個急刹車。

嘎聲車速驟減,慣性定律起作用了,把後座坐著的桑雅向前推去,於是在帥朗的後背貼上來一對軟乎乎、綿鼓鼓、韌性、彈性十足的部位,而瞬間再一加速,桑雅又猝不及防地抱上來,把剛剛接觸的動作重複一遍,得逞的帥朗哈哈仰頭笑著,後座的桑雅知道這貨使壞,伸手在帥朗的耳朵上擰了一把啐著:“成心是不是?”

“什麽成心?刹車太靈、路太難走,怨不著我啊……”

帥朗笑著找著很不成立的理由,中原地帶一馬平川,放開車把都能行十公裏。

“少來了啊……”桑雅手輕輕在帥朗腦後來了個扇耳光的動作,笑罵著:“你多大了還玩刹車撞奶的遊戲?帥朗,你不是還沒見過女人這個部位吧,姐上次才解了一半,就把你嚇跑了,又開始想上了?”

“呃……”帥朗被豪放的桑雅刺激了一下下,和她一起才發現自己的臉皮不是那麽厚,訕笑著說:“大姐,拜托含蓄點好不好,我就那麽一點壞心思,都被你揭得幹幹淨淨,多沒麵子。”“咯咯……啊?你揩油,我還得裝著故作不知,讓你一直揩,對不對?天底下怎麽就你聰明呢?”桑雅笑著,在帥朗腰裏掐了一把。帥朗不疼,不過有點癢,扭著腰笑著糾正道:“在這事上,男人都比較聰明……再說現在天這麽冷,不靠緊點,沒點溫度,沒點活力,蹬不動車哎……”

恬著臉在套近乎,現在帥朗已經訓練得大庭廣眾之下敢於和善於搭訕了,就剩倆人了,這膽子端得是更大了幾分;又碰上這麽位豪放漂亮的桑姐,得,倆人說話再露骨點,差不多就能趕上帥朗和一幹狐朋狗友的討論了。

一說蹬不動車,這請求如此懇切,後座披著夾克的桑雅抿著嘴暗笑了,沒有刹車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施了個環抱動作,綿綿軟軟的胸直貼到了帥朗的後背,帥朗頓時如遭電擊,身上鑽了一百隻小蟲子似的聳著肩,嘴裏噓噓有聲,後座的桑雅揶揄地問:“現在有溫度了嗎?”

“嗯……有……別動,就這樣……”帥朗愜意地蹬著車,樂歪了。

靠著,桑雅幹脆摟著,貼得很緊地靠著,很像男女後入式的顛倒版本,臉靠著帥朗的背,似乎很享受這個拙劣的遊戲,整個人膩歪在帥朗背後。

帥朗樂歪了,自小到大,咱調戲的美女不少,不過給咱好臉色的好像除了桑雅絕無僅有;一般情況調戲很難成功,不是把美女嚇跑了,就是得個剜個白眼、罵你句流氓的回報,像桑雅這麽配合著調戲劇情的還真是首例,帥朗悠閑地蹬著自行車,很想來個西餐廳那種曖昧好聽的鋼琴曲伴奏,否則何以抒發此時那種心要飛起來的感覺……

飛,對,像飛起來的感覺,像在一望無際的夜色中那種肆意飛揚的感覺,桑雅臉貼在他的背後,厚實的後背,倚著斜看如蓋蒼穹上銀飾般的閃閃星空,在寂靜的夜裏耳邊唯餘風聲伴著車輪呼呼地輕響。其實鄉下的夜色很美,星空下的村落,夜幕中隱約的莊稼地、或近或遠的矮樹,連綿的景象如同慢鏡頭一樣從桑雅的眼中緩緩放過,不知道已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不過她知道自己有點喜歡這種放鬆和愜意的感覺,有點喜歡依靠著、不用操心身邊危機四伏的感覺……他究竟是什麽人?桑雅貼著這個不知道什麽人的後背,很結實;摟在他的胸腹間,也很結實,像塊帶著溫度的石頭那種結實和溫暖的感覺,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卻和回憶有點格格不入,他見過騙局也知道自己是騙子,不過從他的言語間並沒有看到正義人士那種厭惡或者同道中人的羨慕,甚至桑雅在回憶他痛下狠手的時候,同樣是一種很驚豔的感覺,畢竟現在敢為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的傻瓜不多了……有點心跳的感覺,她笑了笑,又像怕冷一樣把帥朗摟得緊了緊。

一緊,前麵那位不舒服了,摟著已經很久了,而且都是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這偶爾摟一下舒服,摟久了不但影響蹬車,而且容易發汗,

就聽帥朗前麵叫著:“嗨、嗨、鬆鬆,差不多就行了,別真把我當相好……摟得我都出汗了。”

“嗬嗬……不抱著你耍小動作,真抱著你了,你又不舒服了……犯賤!”桑雅毫不忌諱,鬆了鬆帥朗,掩飾著自己的感覺,笑著貶斥道。

“哎……這你就不懂了。”帥朗已經習慣了桑雅這種毫不羞赧和毫不忌諱的說話方式,笑道:“淺嚐輒止才是最高境界,為什麽叫竊玉偷香,那是因為竊來的珍貴、偷來的更香……”

“你說來說去,更像犯賤……”桑雅笑道。

“嗯,差不多,這是通病……”帥朗道。

“哈哈……有道理。”桑雅笑著,握著拳頭在帥朗背後輕擂了一下,一個對曖昧不避諱,一個對調戲不矜持,這感覺就坦**多了,後座的桑雅笑了,聽得帥朗呼哧呼哧蹬得起勁。

不知道走了多久,桑雅找著話題解悶,又問了一個還是男女的話題:“哎,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不信。”

“你不信我也沒有。我是處男你信不?”“信,你說你是太監我更信。”

“嘿嘿,別理解錯啊,‘處男’的意思指獨處的男人,我真沒有,你要想追我,機會以及成功幾率很大”

“嗬嗬……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會騙人呢?真沒有?”

“真沒有,這年頭騙吃騙喝騙上床容易,真騙個女人死心塌地給咱當老婆,那可不是一般的難啊,家庭、社會、經濟以及其他因素太多,成功幾率不大”

“那前女友總有吧?”

“噢,這倒有”

帥朗眼前浮現出一張普通卻溫馨的臉,一張在記憶中沒有抹去的笑靨,一段不願提及的往事,說到這裏,稍有黯然,聲音不那麽戲謔了,後座的桑雅感覺到了這之中的細微變化,不過卻像故意刺激一般說著:“噢,看來你對前女友的感情挺深。”

“那還用說嗎?我差點就成了情聖,哎……不管你怎麽看我啊,其實我挺純潔挺善良的,真的”帥朗回了回頭,後麵的桑雅不摟了,捂著臉咯咯直笑,那樣子自然是無法相信,其實帥朗也不期待別人相信,隻表明一個心跡一個態度而已。

男人嘛,都是從純情開始憧憬,從癡情開始迷茫,之後大多數都要歸於濫情的沉淪,從古至今都沒有改變。

“那你們為什麽分手了?”桑雅追問著。

“別問這個話題成不?”帥朗道。

“不成!”桑雅很堅定,很固執,也很八卦,捅捅帥朗笑問:“哎,是不是因為你花心了?”

“不是,我以前很純情的,都告訴你了,再說我以前那老實樣子,想花心誰看得上啊你覺得我昨晚帥是不是,其實就帥了一晚上,還碰上你出事了。”帥朗有點火大地說。

更火大的來了,桑雅又小聲問著:“那是她劈腿了?”“我說姐,你饒了我吧,咱含蓄點成不?”帥朗此時發現不矜持也有不矜持的壞處,這話忒直接了,直接得帥朗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我問你是不是?”不矜持的桑雅很固執,推著帥朗問。

“不是不是,瞎猜什麽呢。”

“那就是她嫌你窮,看不上你……”

“也不是……”

“要不就是看你偷雞摸狗不幹正事?”

“你坑蒙拐騙的笑話我偷雞摸狗的了……我以前可是好孩子,遇上你才學壞了。”

“呀,到底是什麽嘛,說說怎麽了?”

“……你真想聽?”

“廢話,當然想聽了,要不閑著幹嗎?”

“那不許笑啊……”

“嗯……”

桑雅糾纏了良久,終於達到目的了。或許這件在帥朗心裏壓抑了很久的事,此時此刻,撩起記憶,也稍有那種傾訴出來反而坦然放鬆的心思,想了想,帥朗還沒有組織好話,後麵的桑雅倒按捺不住了:“快說呀,她幹什麽的?”

“老師……郊區鄉中的。”帥朗淡淡地說,“我那時候推銷英語學習報,無意中就認識她了,她那時剛畢業,在鄉中實習,一來二去接觸得多了,就談上了……不管你信不信啊,那是咱的初戀。”

“嗬嗬……那為什麽還掰了,聽著不挺好的嘛。”桑雅道,感覺到了帥朗的那一絲為難,笑著不以為然問道:“是不是當時你不務正業,錯過這個好女孩了?”

“不是,自從和她談上,我戒煙戒酒戒泡妞,一心一意要把她發展成未來老婆。”帥朗肯定地說。

“那為什麽分了?”“這個……這個就不好說了,那個,我後媽有一天找到我了……”

“啊……你和你後媽……”

“你再胡扯我把你蹬下去啊……”

“嗬嗬……好好,別生氣,我不插嘴了,不過你說完呀,說這半截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嘛。”

“我靠,我怎麽遇著你了……”

帥朗氣咻咻地說了句,後麵的桑雅吃吃笑著,估計心裏要泛起陰暗想法了,帥朗趕緊解釋著:“那是我後媽第一次主動找我,是為了我和我女朋友的事……交往了幾個月我才知道,她是我後媽的表妹。”

“啊?這……”桑雅一聽確實別扭,這別扭得讓她咬著嘴唇側著頭一時語結了,半天才省悟,詫異地問著:“談的時候你不知道呀?”

“知道就不會出這事了,我和我後媽話都沒說過幾句,後來離家根本就沒見過麵。”帥朗悻然道。

“這……這也不算個什麽事吧?就為這個分手了?”桑雅問。

“我當時也不理會,我就覺得我們談我們的,管其他人幹嗎……不過她臉上掛不住,後來聯係就少了,她有意躲著我……再後來我也不好意思找她了。”帥朗有點失落地說,這是他心裏的一塊心病,很長時間都沒有吐露過,卻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說出來。

說著的心思不管如何,聽者卻是另一番心思了,桑雅揣度了片刻說:“也對,是有點別扭……你要是娶她過門,你爸就成你表姐夫了,你既是她老公,又是她侄子……你後媽本來是她表姐,轉眼她又得叫媽……哈哈,怎麽這麽亂呢……哈哈……”

現在見識到豪放姐的葷素不忌了,把帥朗心裏那份別扭細細數落出來。桑雅越想越有意思,笑得花枝亂顫,靠著帥朗隻當是聽了一個很大的玩笑一般,笑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帥朗沒吭聲很久了,立時刹住了笑聲,拍著帥朗的後背安慰著:“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生氣啦?”

“生什麽氣,早過去很久了……”帥朗道,有點落寂的感覺,這是他從骨子裏一直接受不了父親那個全新家庭的原因之一,也是很長時間不願意再踏入家門的原因之一,即便再見到父親關係稍有緩和,但這心裏的芥蒂,又怎麽消除得了。

帥朗笑了笑,不談這個話題了,問桑雅:“別光問我呀?說說你……”

“要以你的說法,我也是處女……獨處的女人,想不想追姐?你的機會以及成功幾率很大哦。”桑雅學著帥朗的口吻反調戲著。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什麽時候走上犯罪道路的,嗬嗬。”帥朗把話題轉了個彎,故意正色道。

“喲,你問這個我還真記不清了。”桑雅一絲不悅,含糊說著,反斥著帥朗:“能告訴我,你對騙子的看法嗎?現在沒外人,咱們都是真人不說含糊話,我其實也不想再把你牽扯進來,到了城鎮人多地方,各走各的……”

“說唄,你就差說想騙我上床了……其他的還不好意思說?”桑雅詫異地問,對於帥朗的這點看法,覺得有點味道了,而且依然不像自己的想象,既不是厭惡,也不是讚同。

“你勸我入行……不過我呢,想勸你改行。”帥朗道。

“為什麽?幹得好好的。”桑雅撇著嘴,不理會別人置疑自己的職業了。

“什麽事都得有個度,以前叫盜亦有道,這個道就可以理解成度,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就不能做……”帥朗道。桑雅插著嘴斥著:“我知道,其實我們就是玩幾把調包換鈔之類的,就這回撈得不少,也沒幹傷天害理的事,梁根邦的錢也都是騙來的。”“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好不好……”帥朗強自辯著,打斷了桑雅的話說:“這個度不僅僅是底線的意思,其實不是跟你吹牛啊,我要是當騙子的話,就你和梁根邦未必比我強,不過有些事咱不願意去做罷了。”

被勸著不屑了,桑雅切了一聲斥著帥朗:“你吹吧你……你知道梁根邦是誰嗎?他半年卷了差不多一千萬,他究竟是誰,長什麽樣,我都沒見過,別說你一失業青年,就把中州叫得上名來的大佬擺出來,空手套一千萬的能數出幾個?”

“你還是沒理解我的意思……我所說的度,是限定在一個安全的範圍之內……”帥朗道,“比如咱們騙了別人三百五百,細水長流,根本沒人管你……你一單騙三千五千,得,派出所肯定當回事立案,沒準兒什麽時候就揪你了……騙三萬五萬,這案子不是經偵就是刑偵,追著你不放……你想想你騙了多少?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者危害到了一定程度,警察就會動用一切可動用的資源,不惜代價要鏟除你……咱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個體,永遠都處在劣勢,偷雞摸狗沒人管你,可和國家機器怎麽作對?我問你,心裏害怕麽?要是不害怕為什麽換來換去的化妝,每次都不一樣?你晚上睡得安穩嗎?你聽到警笛聲心驚肉跳麽?”

侃侃解釋,諄諄勸導,而且不是站在說教的角度,幾句反問,後麵的桑雅沉默了,過了很久才做了一個動作,緩緩地、慢慢地、溫柔地靠著帥朗,自後而前環臂抱著,臉在帥朗的背後摩挲了很久才說了一句:“謝謝……謝謝你,第一次有人不想跟著我發財還想斷我財路……嗬嗬,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