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丹尼森日誌,1862 年 11 月 10 日

在九天前的船難中,我失去了我在船上記錄下的所有日誌,現在我將從船難開始講述我們的種種奇異遭遇。

唉,我們的縱帆船“冒險家號”已經遇難,帶走了船上的全部人員,幸存者隻有我的兒子威爾和我本人。我們出海已經兩年了。我們從波士頓出發,踏上這次發現之旅,我希望能借此幫助兒子紓解不久前因失去母親而造成的痛苦,同時也撫平本人內心的創傷。

我們在未經勘測的水域航行時,遭到了狂暴台風的突然襲擊。狂風撕裂了上桅帆,折斷了一根船柱,船柱帶著橫桅索和其他東西砸下來,從側麵擊中我的肩部,使得我幾乎喪失知覺。我隱約記得威爾把我從底下拖出一股布滿泡沫的激流就把我們兩人卷進了滔天巨在我還能回想起被海豚托出海麵的感覺,毫無疑托出海麵的正是自從我們離開香港後就一直跟著中一隻海豚。

我們奮起最後的力氣,抱住海豚的鰭,它們來到較為平靜的綠色海域。我們先看到的是一片快我們就能走向岸邊了——謝天謝地,陸地!等陽醒我們的時候,我們感覺焦渴和眩暈。

早晨醒來的時候,我的肩膀盡管依然僵硬,能動彈,而威爾完全沒有受傷。我們在海岸線上或同伴的跡象,可惜徒勞無功,但我們驚喜地發淡水小溪,我們便用它來安慰焦渴的喉嚨。海豚外的水中關注我們的行動,它們時而騰躍,時而無論怎麽看都是在嚐試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於是揮手,威爾也和它們打招呼,希望能讓它們安心它們送我們來到安全之地。

突然,威爾用一隻手抓住我的肩膀,壓低聲音你聽!”

一段距離外的樹林裏傳來了一連串持續不變叫聲——說咆哮也許更加確切——然後重新安靜下默默等待,但周圍一片寂靜。最後,由於必須躲烈日,我們隻好鑽進了樹林。我們就像兩個不情願開始搭建營地。我們清除了一小叢低矮的桫欏,果腹的水果、漿果或獵物——威爾懷著巨大的熱情活動。

我正準備向兒子宣講勇敢,這時一隻動物出現了——它的大小像野豬,但外觀類似鬣蜥。它繞著我們走,用鳥喙般的嘴部像鸚鵡那樣呱呱怪叫,並向威爾伸出一條腿,動作像是在乞食。我抓起一塊沉重的石頭,等待它走進我的打擊範圍。它走近了,我扔出武器,擊中了動物的腿。它發出一聲憤怒的響亮尖叫。咆哮聲再次響起,就好像在回應它,但這次聲音的距離近得多。

我把威爾拽到我背後,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讓我極為驚詫的事情發生了:一名少女從最大的那隻野獸背後冒出來,用口哨聲、咕咕聲和手勢安撫它。然後她走向受傷的鸚鵡嘴“野豬”,取下白色的頭巾,為它包紮傷口。我看呆了,同時也有點尷尬。我轉身想安慰威爾,發現他正敬畏地盯著那個少女。

一直緊盯著我們的鸚鵡嘴“野豬”突然克——阿揚克-利什。揚克-安克-克伊”之它和少女隨後用呼哨、低吼、點頭和跺腳流了好一陣。最後,這群動物把鸚鵡嘴“起來,放在它的一個同類的背上。這群動物它們就像法官、陪審團、律師和書記官,們和尾如短棍的法警,少女示意我們跟她走

她用斥責的語氣對我們說話,我能在她使用的語言裏偶爾聽見一個熟悉的詞語。於是我做了幾次嚐試:“Pardonnez-moi, m'amselle?呃——Entschuldigung?你會說英語嗎?”我沒能得到我想要的回應,但她歪著腦袋的樣子像是聽懂了一兩個單詞。然而,她更關心的似乎是被我們打傷的動物,盡管它隻受了輕傷,但我們似乎惹上了大麻煩。與此同時,我一直在關注比較大的那些動物,它們圍著我們打轉,不斷發出低吼聲。我命令威爾千萬別亂動。

威爾和我都已經筋疲力盡,原因不僅是船難的折磨,還有剛剛受到的驚嚇。盡管如此,威爾還是表現得很堅強,甚至反過來攙扶我!他在海上度過了兩年時光,使得他比12歲的同齡人更加成熟和自信。我們跟著少女艱難地跋涉了至少兩個小時,她沒有再次嚐試和我們交談。

我們疲憊地走在她身後,叢林逐漸變成了牧場。道路比美國的街道寬一倍。我在泥濘的地方看見了車轍,左右車輪的間距有四五米。我還看見了蹄印,但留下它們的不是牛馬,而是三趾、四趾或五趾的巨獸。少女和她的夥伴領著我們走向一個大農莊中央的建築物,我們看見更多的恐龍進出建築物的大門,其中包括幾隻禽龍科的恐龍——對於它們,我已經頗為熟悉了。讓我驚訝的是,不久前才威脅過我們的這些動物,竟然被允許無拘無束地遊**,既不設圍欄,也不戴挽具,它們像農場上的火雞那樣昂首闊步,受到所有人類的極大尊重。

來到農莊裏,少女用手勢向我們介紹她自己,她叫西爾維婭——一個熟悉得令人心安的名字。她的父母是喬治和瑪利亞·羅馬諾,兩個人都非常友善。後來我們得知他們在恐龍孵化場工作,我不得不說,他們的舉止有那麽一點像母雞。瑪利亞咯咯笑著拍著威爾的肩膀,而喬治帶著極大的關切,幫我們鋪上仿佛鳥巢的床鋪。下午兩三點鍾(這是我的猜測,因為海水泡壞了我的懷表),我們吃飯、沐浴,然後心懷感激地躺下休息。

1. 築巢室 設有由硬化黏土製成的抱蕨類植物充當墊料。

2. 管風琴 適合大腳的演奏。

3. 休息室 為交談或放鬆而設。

4. 保育室 保持38攝氏度的溫度。氏度會導致胚胎向雄性發展,低度則會導向雌性。火上的水盆能使濕潤,保護蛋殼內的膜層。

5. 人類睡眠室 可容納多達12名全職孵化場員工。

6. 生活與用餐區 供人類使用。

7. 客房 通常供人類和待產的雌性恐龍居住。

8. 樓梯 通往風車房,那裏用於維修傳動係統和動力裝置。

9. 信號塔 鑲有磨成多麵體的石英石。

在恐龍國,大多數恐龍一生中隻下兩到三枚受精蛋,這個特性的演化是為了響應掠食動物的稀缺。通過這樣的調節,恐龍數量會更加穩定。因此,下蛋就成了恐龍一生中一項重要的活動。

自從我上一次寫日誌以來已經過去了許多天。有一個好消息!我的航海行李箱連同那艘船的其他殘骸一起被衝上了岸,箱子裏有用油紙包裹的書寫紙和筆記本。我不再需要向屋主借用寶貴的紙張來畫圖和做筆記了。

這片土地簡直是生物學家的聖地。伯頓和利文斯通,甚至達爾文本人,都會嫉妒我得到的機會,盡管梳理這麽一個地方的生物物種意味著要照顧一群幼小的鴨嘴龍,而本人今天就在這件事上耗費了一天的工夫。

威爾和我繼續學習這座島嶼的當地語言,它似乎融合了許多種語言,事實證明,威爾比我學得要快得多。他與西爾維婭在一起度過了大量時間,一個普通少女能夠控製如此龐大的動物,這深深地折服了他。他渴望學會這項技能,甚至協助西爾維婭完成她的日常工作——所有未成年人都必須去孵化場幫忙。每天下午他都陪著西爾維婭長途跋涉去海邊,徒勞地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船隻殘骸或幸存者。我們經年累月待在海上的時候,想必他也很懷念其他年輕人的陪伴吧。

我們仁慈的屋主熱切地向我詢問外部世界的情況。我大致提了提達爾文和赫胥黎的新理論,還向他們描述了近期在倫敦水晶宮展出的等比恐龍模型,這讓他們有趣。然而,對於複式蒸汽機之類的科技進展,而言似乎缺乏興趣。

我的詢問都得到了極為坦率的回答,但喬治都說從沒有人離開過這座島嶼——按照他們的說一個蛋能從巢裏滾出去”——這讓我心情低落。來,離開就是災難的同義詞,因為環繞恐龍國的法逾越的珊瑚礁,還有會讓導航變得不可能的潮我無法相信我們不可能離開,並下定決心要做除此之外,威爾和我都必須去一個名叫瀑布城的提交我們所擅長的技能的清單。對我來說,這完軍事化的管製,但我暫時隻能乖乖配合。無論如出下一步規劃之前,我必須掌握當地的語言,這要花費幾個星期才能做到。

我們該出發了。喬治一直在路上看有沒有車們沿著名叫“泥巢公路”的濱海路線去南方。對來的分離,西爾維婭和威爾處理得比我預想的更看他們竊竊私語的樣子,我猜他們已經策劃好了次相見。

包括人類和恐龍在內的整個孵化場都來為我們送行。我們在前往瀑布城的路上已經走了一天,交通工具是一輛運糞車,它的氣味比我在倫敦、紐約甚至費城遇到過的所有車輛都要難聞。車上的人類隻有我和威爾。除了拉車的恐龍,車上還有一群小型爬行類動物,盡管威爾對他們流露出了明顯的興趣,但他們對我們置之不理。他地交談,使用的語言在我聽來非常像車輪發出的的聲響。我一次又一次地聽見一個詞語“普克圖道那是一座頗有規模的美麗城市,位於我們前往路線上。

來到普克圖克的城郊,一組人員與我們會合,他們的任務是將恐龍難聞的排泄物裝滿這輛運糞車。排泄物富含氮元素,相比馬糞而言,更接近鳥糞。運糞車會把排泄物送往周邊的農場,來給土壤施肥。恐龍的身體在處理代謝廢物方麵效率非凡,他們不排尿,攝取的食物幾乎能被徹底消化。

收拾恐龍糞便的人員自稱“攜香郎”,據說都有貴族血統,舉手投足之間頗為倨傲,散發著一種遲緩而慎重的氣質,與他們伺候的對象有幾分相似。一位老兄以為威爾和我是糞肥的鑒賞家,便如法國佬談起格魯耶爾或卡蒙貝爾奶酪那樣,向我們推薦他引以為傲的積年熟成產品。

威爾和我同時聲稱我們在普克圖克市還有急事要辦,便盡可能迅速但又不失禮節地逃之夭夭了。

我們在城市的街道上漫遊了一整天,威爾和目瞪口呆。人類和恐龍並肩行走,擠滿了寬闊的頭的市場和宏偉的露天劇院。想象一個打開了所大門的巴黎,你便能了解這是怎樣一幅盛景:河凡爾賽宮的大理石噴泉裏,人行道上的咖啡館在溫和的犀牛。然而,普克圖克城區邊緣的這種國氣氛就有些稀薄了。逐漸濃重的暮色中,木匠、工和錫匠還在工作,爭吵聲和嬉鬧聲不絕於耳。屋都在晚風中敞開著門窗,空氣中彌漫著咖喱和香味。

威爾和我正在討論該如何果腹,一條黑影忽然從路邊的暗處冒了出來,用結結巴巴的英語對我們說:“遭了船難,對不對?迷路了?要向導嗎?”他把帽簷向下拉,遮住了一隻眼睛,咧開嘴對我們微笑:“我叫李·克拉布,請原諒我的打擾。我也是新來的。九年前一隻海豚把我馱到了沙灘上。”

我們頗為警惕地向他講述了“冒險家號”如何遇難,我們如何來到孵化場,而現在正前往瀑布城。他聽我們說著,臉上帶著一絲險惡的笑容。

“恐龍——國,”他慢悠悠地說,“你們以為這個名稱意思是恐龍的烏托邦。大錯特錯。你們去查一查。它的意思是‘恐怖的地方’。我知道。我親眼見過。長皮膚的動物是長鱗片的動物的奴隸。我們全都是奴隸:為他們孵蛋,替他們運糞。要麽就像我,我是底層的渣滓。逃跑?今天不行,明天也沒門。我的好朋友,長皮膚的同胞,你們再也喝不到朗姆酒、吃不到烤羊排了。”

李·克拉布領我們去看他的小車,他的小車是用來運送黃銅、青銅和鐵錠的。對他的裁定不是前往瀑布城,而是去工廠城市火神鎮,他介紹說在那裏生活和工作不至於引來太多的關注。

他抬起帽簷,掃視已經空曠的街道,然後開始講述逃離恐龍國的大膽計劃。聽起來其中牽涉到用糞便在我的“科學”協助下(他想當然地認為)製造火藥。我覺得他的想法很荒謬,另外,克拉布先生的神態中有些東西讓我不太舒服。然而,到目前為止,我重返家園的願望隻在他一個人身上得到了共鳴。至於恐龍國究竟是不是他所稱的監牢,等我們到了火神鎮就會知道。

來到火神鎮後,克拉布去幹活掙工分了。他的一隻頭頂呈圓形的恐龍,轉動一台大型木製裝置室提供動力。在我看來,似乎總是胃石在差遣克而不是克拉布在差遣胃石。

在靠不住的克拉布的陪同下,我們第一次見金屬工匠托克·廷布,這位大師用猛虎般的眼不過,等我憑借記憶畫出我在家鄉見過的鑄造車的草圖後,他的態度就變成了佩服。和他熟悉我認為他相信了我沒有任何不好的意圖。托克是的人,他非常強壯,是一位天賦異稟的工匠,自他是“母係四代的非洲人”,祖上曾是一位約魯巴來我向他打聽克拉布。他真的是被扣留在這裏的奴

“當然不是!”托克斷然道,“沒人離開是因離開。克拉布嚐試了好幾年。他最終放棄了尋找的企圖。”見到我困惑的表情,他繼續道,“等你到會見到一些古老的地圖和歌謠,裏麵提到了地下隧道。克拉布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尋找它們。”他搖笑道,“我們盡量讓他覺得我們需要他,但他恐怕法適應這兒。去了其他地方說不定也一樣。”

威爾和我住進一座供客人使用的小屋,不過布一家一起吃飯。他有兩個兒子,年齡比威爾略他做個好榜樣。征得我的許可之後,托克讓威爾在學習使用機器和照顧恐龍與人類的團隊。慢慢地得了大家的尊重。他養成了上下點頭和像恐龍那的習慣,若是他的母親見到這一幕,真不知道會怎麽想。

幾天前,一聲悠長而憂傷的嘶叫穿透了火神鎮上空的雲層。我驚訝地看見一隻長著皮膜翅膀的爬行類動物俯衝下來,背上馱著一個人!他降落的時候,眾人在歡迎中稱他為一位“天霸騎士”。他從恐龍背上跳下來,打開小小的鞍袋,取出許多寶貴的東西:地圖、圖紙、藥物和玩具。然後,他和人們分享島嶼各地的最新消息。他的坐騎是一隻天霸,他無疑是地球曆史上最壯觀的飛行生物。除了騎手本人,沒人膽敢靠近他,更不用說嚐試騎上去了。

威爾無法掩飾他對飛行的迷戀。他在翼龍的棲所附近轉來轉去,從翼龍騎士那裏學會了一種新的問候方式:伸出一隻手,嘴裏說“深呼吸,求平靜”。托克告訴我們,“深呼吸”這個說法來自海豚遠古時就學會了深吸幾口空氣,然後潛入幽深的豚之所以能擁有親切友好、熱愛嬉戲的天性,正管需要呼吸空氣,但它們適應水中的生活環境適好,因而能夠很好地繁衍生息。至少托克是這麽說問候方式從許多方麵影響了恐龍國的習俗。舉例龍國用於描述婚姻或親密友情的詞語是cumspiritik,字麵意思就是一起呼吸。有時候陸生動物會伸出一隻爪模仿海豚舉起鰭足的動作——海豚鰭足的骨骼結構部相同。“求平靜”則來自恐龍,其起源埋藏在他迷霧之中。

翼龍騎士的任務是運送工廠訂購的物品。完成工作之後,騎士爬上鞍座,忽然轉向我們,說了一句讓我們大驚失色的話:“威爾和亞瑟·丹尼森,瀑布城正在等待迎接你們。”

說完,天霸展開肉膜雙翅,飛上了天空。整道都知道了我們的到來?這委實令人不安。不過,船難幸存者肯定頗為稀少,因此這才會成為第一聞。與此同時,威爾宣布他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名天霸騎士!

“你這麽一個被海豚馱來的人,也想學習飛行對威爾說。新來者往往被認為無法如此嫻熟地駕物。然而,托克對少年寄予了極大的信心,向他如何成為一名騎手:由於他是被海豚馱來的,因必須去瀑布城學習書寫、曆史和法理;然後他必年輕的人類和恐龍在那裏學習如何共同生活;最去東方的一處峽穀,騎手在那裏贏得爬行類搭我向托克表達了我對威爾是否足夠成熟的疑慮。我答道:“亞瑟,你的兒子正在尋求承擔責任。你讓他自己去學習。”

他說得對。我這個人過於焦慮。托克對我的就仿佛一座象征著力量的巨塔,而我兒子的回應所未有的目標感。另一方麵,由於依然懷著回我的注意力轉向了托克提到的古老地圖。前往瀑能讓我得到機會,去進一步了解那些地圖。

托克建議為我們的旅途找個向導,我同意了,卻沒料到會再次見到那隻鸚鵡嘴“野豬”。托克說這隻動物是雌性的。確切來說,她名叫比克斯,是一名外交使節兼翻譯官,屬於Protoceratops multilinguous(1) 物種,這是少數能“說”人類語言的恐龍之一。她記起了我,說:“深呼吸,求平靜,亞瑟·丹尼森。這次不會上石頭了吧?”顯然她還挺有幽默感的。

第二天,我們出發了,從東坡爬下火山,宏偉的波隆格河峽穀出現在我們前方,一直延伸到地平線。清新的空氣、琥珀色的陽光、威爾對一切事物的強烈好奇心,再加上我埋藏在心中的希望——希望的是能夠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幫助我們克服了路上的種種困難:溪流時常穿過道路,而深深的車轍使得路麵坑窪不平。比克斯說,有些巨獸的腿長達3米,假如我們也長著那樣的長腿,那麽倒伏的樹木和淤積的爛泥就無法阻礙我們的腳步了。話雖如此,我們還是堅持前進,比克斯邊走邊評論和解釋周圍的一切。我得知她懂得十七種語言,其中包括伊特魯裏亞語、希提語(2)和棱齒龍語,還能極其準確地模仿硫黃泉汩聲和自然界的其他許多種聲音。

走了幾個小時後,她忽然說:“走個捷徑。”我們在向南拐彎的一個地方離開大路。她還不如腿腳”呢,因為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緊貼著一片淺的沼澤地。

她帶著我們來到茂密的高香蒲草叢前,用喙片高香蒲,然後向我們展示如何用它們捆紮成可小船——很像乍得湖漁民使用的那種小船。“恐的老辦法。”她說。

我們的小船帶著我們來到一個小村莊,長著頂冠的鴨嘴龍和他們的人類助手居住在這兒。我們住進他們的屋子,在煙霧騰騰的閣樓上被烘烤了幾天。

每隻鴨嘴龍都長著不同的共鳴腔,同類能用他們發出的嘯叫聲進行交流——即便彼此在濃霧和森林中相隔數公裏之遠。他們嘶啞的昂昂叫聲匯成震耳欲聾的大合奏,過了一段時間,有人敲響一段中空的樹幹,命令大家安靜下來,聚集在一起的恐龍轉動脖子,望著空中,等待仿回應聲。

人類於是拿著配套的樂器,穿著配套的服裝備演奏的人類閉上眼睛,鼓起麵頰,樣子仿佛是隻肥碩蒼蠅的青蛙。自從上次參觀美國參議院以沒再見過如此盛大而浮誇的場麵了。

第二天清晨,我們撐船出發。鴨嘴龍的鳴叫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巨大瀑布發出的轟鳴聲,那聲音遙遠而低沉,持續不斷。

河岸邊,披甲的恐龍晃晃悠悠地走到陽光底下,肩並肩站著的模樣仿佛一條和緩起伏的卵石街道。偶爾會有一隻恐龍抬起頭望著我們,用吼聲提醒我們——比克斯通常將他們的警告翻譯成“黑石頭,白水花”。我們轉過河曲,湍急的水流確實比先前更加有力了。我們剛小船就在淺水裏傾覆了。我們爬上岩石,大口呼次看清楚了瀑布城的模樣。

我們從高處俯視泛著白沫的水流,思考該怎城。突然,幾個物體出現在城市上空,剛開始我是天霸。隨著它們逐漸飛近,我驚詫地發現它們行器。它們有風帆般的翅膀,但並不撲打翅膀,中滑翔,徑直飛向離我們不遠的一塊平板岩石。

它們剛落地,最大一架飛行器的駕駛者就然後固定好飛行器,免得被狂風吹走;他走到稱他是一名空翼大使。他邀請我們登上飛行器。及待地爬到了他的位置上,然後是比克斯。我磨會兒,因為我首先必須說服自己相信,這個用絲紮成的東西足夠結實,而我們的體重不會超過它荷。我戰戰兢兢地登上飛行器,把生命托付給駕駛而他駕駛著飛行器俯衝掠過狂暴的瀑布,迅捷的自有其必要性。飛行讓我們得以一窺城市全貌。

一座建築物有個巨大的圓頂,盡管身處還是仔細看了幾眼,發現上麵是各大陸的完整地地圖的繪製者犯了個令人遺憾的錯誤,將所有陸拚接在一起。不久後,我們就停在了高處的一個露威爾無所顧忌地用呼喝表達他的欣喜,而我盡管還是盡可能有尊嚴地爬下了飛行器。這時,一群的人領著我們穿過繚繞的蒸汽。

我確定很少有外來人會得到如此盛大的歡迎問候極為熱忱,我幾乎沒有時間去關注周圍的很快,我們站在了鋪著大理石的一條長廊裏,登我們麵前——說是登記冊,它其實是個長長的卷軸麵看見了來自其他許多國家和不同年代的無數個中有一些用的是我看不懂的文字。熱情的氣氛打全部疑慮。我寫下:“亞瑟·丹尼森,自然科學教子威廉,1863年8月6日。”我們穿上柔軟的黃色換下來的濕衣服拿去晾幹,然後戴著月桂花環走許多小鳥在歡鬧的人群中飛來飛去。

能夠暫時忘記旅途的困苦,這讓我感到非常們住進城市中為諸多訪客開設的客棧。建築物厚隔絕了一部分猶如雷鳴的水聲,但永遠能聽見背的聲響,它提醒我們這座城市坐落於何等瑰麗壯之中。

威爾和我無憂無慮地漫遊了幾天,直到最後醒我們最好盡快開始正式學習。她說她為我約見這隻備受尊重的細爪龍是整個恐龍國的時間學家馬利克願意指導我學習有關時間的知識。我來到他的鍾表與日冕博物館,帶興趣向他學習。他向我展示他鍾愛其中一件是他剛從一位天霸騎士那一塊金表。表殼上刻著我本人的姓A.D.”。金表已經清理過了,整潔如新。

這塊表顯然曾經屬於我,它正是我支付給李·克拉布的酬勞,用來換取他送我們前往火神鎮。至於它是怎麽落到翼龍騎士的手上的,我就無從猜測了。不過也並不重要。馬利克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比克斯為我翻譯:“西方來的你,認為時間以直線向前行進,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你的東方同類將時間視為一個圓,會在永不停止的循環中衰亡和重生。兩個理念都掌握了一部分真相。從幾何學的角度來看,將圓周運動和線性運動結合在一起會得到什麽?”他閉上嘴,看著我,表情奇異得像極了我以前的老師。

“螺線?”我答道。

“對,很正確。或者螺旋線。這是我們建立的模型。”他說。

“也就是說時間會向前走,但曆史會自我重複

“完全正確,”他說,顯然頗為滿意,“你跟我看我們的螺麵地質年代記錄儀。”

我們走進另一扇門,來到圓頂內的房間裏。一台嘎吱作響的木製設備在水力的推動下轉動一根巨大的石柱,隨著石柱的轉動,一個機械裝置沿著石柱的螺旋邊緣上升,用它敏感的指針讀出一係列刻度和雕紋。每隔一段時間,裝置就會升起不同顏色的旗幟、吹響汽笛或投下石子敲響銅鍾。

“現在幾點了?”我問,不由自主地去摸懷表。

馬利克後退一步:“現在是釘狀龍孵蛋的時間。現在是種小米的時間。現在是木蘭花苞綻放的時間。丹尼森教授,你恐怕依然在把時間當作數字來思考。你以毫無意義的單位衡量時間,星期、小時、分鍾,但依據是什麽呢?遙遠星球的運動嗎?這對我們有什麽用處?為什麽不去關注瓜多竹屬植物的三十年生命周期,或者草履蟲精確的有絲分裂周期?整個地球有它的心跳節奏。”

他停頓片刻,左右搖擺尾巴,然後眯起眼睛些事情,它們發生得過於緩慢,以至於你們難以如你一動不動地坐著,就能聽見山峰在彼此碾磨向上伸展,大陸在步步前行——甚至能聽見這道瀑岩石。”

“不可能!”

“不,這是真的。每隔一百年左右,我們就必格河改道,然後重建城市腳下的山崖。”

馬利克伸出爪子,拿起一個小銀盒遞給我:“會成為一個恐龍國人了。到時候你會以一種全新衡量自己的生命。這件東西會派上用場的。”

我打開盒蓋,裏麵是等比例縮小的那台螺旋大鍾。

比克斯領我們來到圖書館。一位怪模怪樣的口迎接我們,他說他叫納拉布。他的眼睛閃閃發習閱讀的嗎?”他問,“我們使用的是卷軸,而恐龍不喜歡翻頁。”一聲低吼陡然響起,一隻恐爪脖子看我們。

接待我們的男人微微一笑。“這是艾尼特,我們的首席圖書管理員,”他說,“也許他願意請你們參觀一下他的卷軸閱讀機。”又是一聲低吼,艾尼特踩動踏車,機器開始運行。齒輪向下扯著卷軸滾過閱讀區,然後把卷軸繞在末端的軸上。

“恐龍的腳越是動,腦子就轉得越靈活,”納拉布解釋道,“這是演化下來的特性。恐龍國早期的恐龍在河岸邊用腳印留下信息,例如方向、警告、詩歌,甚至笑話和謎語。”

“假如你是一隻幼年的恐龍,”納拉布繼續道,朝威爾挑了挑眉毛,“就會在沙盒裏學習寫字。不過你們嘛,就還是用骨齒鳥羽毛做的筆來學習吧。”

威爾在火神鎮和孵化場都有過切身的體驗,因此不喜歡和發黴的卷軸一起被關在房間裏,但他私下裏對我說:“隻要最終能讓我坐上翼龍騎士的鞍座,無論學習多麽艱苦,我都能忍受下來。”

於是威爾在比克斯的幫助下開始學習恐龍國的字母表,而納拉布則陪著我參觀圖書館。從外麵看,這棟建築物能夠俯瞰整座城市;來到它的內部,我發現走廊和閱覽室都擺滿了用來容納卷軸的蜂窩狀架子。每個房間裏都有火爐。“可惡的黴菌,”納拉布抱怨道,“讓卷軸保持幹燥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瀑布附近對圖書館來說可不是個好地點。”

他去整理記錄了,我用饑渴的雙眼掃視書架,忘記了我來這裏是為了尋找什麽。

比起這個浩瀚的知識儲藏所,亞曆山大圖書館的藏書要相形見絀了,它畢竟隻收藏了短短一千年的人類智慧。而恐龍思考、討論、夢想和說理已有數千萬年之久,他們用褶皺中的眼睛冷靜地洞察並記錄下一切事物。

在此我隻列出其中幾部著作的譯名:

《海龜的歌謠》

《如何製造黃金》

《古生代詩歌集》

《蜜蜂舞蹈啟示錄》

《如何照顧與教導人類》

《永動機的結構》

《有益真菌概要》

《白蟻工程學傑作選》

事實上,大多數恐龍國的著作都還沒有被抄錄成卷軸。模糊的理念、瑣碎的八卦、無聊的逸事和糟糕的笑話寫在沙盒裏,很容易就會被清除掉。“擔任書記員的往往是三趾恐龍,”納拉布解釋道,“他們是優秀的舞者,能留下清晰的腳印。”

恐龍國法典所有人都要生存,否則就誰也無法生存。一滴雨水孕育一片海洋。

武器即便對擁有者來說也是敵人。多給少拿。先人後己。

觀察、聆聽並學習。一次隻做一件事。每天唱歌。練習想象。

為了生存而進食,不要為了進食而生存。不要……(後麵的文字遺失了)

我剛記錄完,就聽見背後傳來咯咯的笑聲。那“你大概在琢磨最後一行寫的是什麽,”他說,“我塊石頭的時候它就是折斷的,因此隻能瞎猜了。後一條律令隻適用於人類:‘不要在浴池裏撒尿。’

在有關恐龍國的事情上,納拉布是個信息寶不住詢問他的年齡。

他朝我挑起一側眉毛。“唔,”他說,“你認為了?”我謹慎地猜測他七十出頭。他非常愉快地咯“少了50歲!”

“你120歲了?”我驚歎道。

“事實上,我今年127歲。恐龍國的居民都非常至少對於你們的標準而言。原因是我們吃的那種他語焉不詳地揮揮手。

我自然不可能相信,但沒有說出來,擔心會好先生的感情。

在納拉布的建議下,我爬上了聳立於瀑布城西北角的金字塔。金字塔頂端供奉著一塊石板,上麵的文字翻譯如下:

每天吃過正餐,納拉布和我都會見麵,一起座城市的一小塊區域。我們漫步經過運河和噴泉和學校、花園和天文台、商鋪和劇院——石砌水道把所有建築物編織在一起,相比之下,威尼斯也要感到羞愧。

一天下午,沉吟良久之後,我說:“我無法想小的一座島如何能供養足夠多的藝術家和石匠建多的奇觀。我也無法想象,形形色色的人類和恐夠友好相處,而不會爭吵不休。”

“哎呀,當然有可能啦,”納拉布說,若有所杧果的汁液,“但前提是你必須認真想象……”

1864年2月8日。威爾和我在瀑布城落腳了經來了六個月,每天都會發現新鮮的事物。也許惑了我們的心靈,也可能是智**的塞壬之歌們。納拉布說要請我教授課程,講述外部世界的科學習和講課占據了我的精力,我恐怕抽不出多少記錄了。

1865年3月17日。我們在恐龍國的中心學習我成了圖書館的一名寵兒,並且花費大量時間修以前的船難幸存者留下的有關外部世界的記錄。細並心懷敬意地研究我繪製的圖紙,但他們很少圖變成實物。不過有個例外——縫紉機受到了熱烈稱讚。

1865年4月14日。我終於找到了托克提到的發黴地圖和古老歌謠。它們過於原始,似乎毫無用處。事實上,納拉布說它們是一些宗教神話的基礎,這些神話圍繞一個神聖的地下世界展開,據說那裏是恐龍的聖地。盡管我已經失去了離開恐龍國的欲望,但依然想要解開這個謎團。

每當我厭倦了閱讀卷軸或探索城市下麵的隧道時,就會登上城市西區的高處,坐在獅子雕像腳下。雕像是用紅色花崗岩製作的,獅子長著兩根長牙,蹲伏在隆隆巨響和漫天水霧之中。比克斯告訴我,在傳說中,瀑布曾經沒有聲音,沉默得就像白雲。獅子來到恐龍國之後,在後來成為瀑布城的**岩石上度過了一段時間。獅子的吼聲驚醒了流水,流水用永不停止的咆哮響應。

還有這樣的獅子生活在恐龍國嗎?我有時候會聽見人們談論禁忌山脈,那裏的氣候比較寒冷,據說,各種各樣的史前哺乳類動物依然在此處繁衍生息。比克斯向我解釋:“確實有食肉巨獸,但不是低地的獅子,而是雷克斯暴龍。等我們出發穿越落雨盆地時,就必須格外小心了。”每年北方樹鎮附近會舉辦一次棲息地研討會,去往那裏的旅程將會穿越危險之地的核心地帶。

自從搬出客棧之後,我們住進了一戶似鳥龍書記員的家裏。此時,旅行要開始了。想到有可能遭遇的危險,生性活潑的這家恐龍就憂心忡忡。他們開始為這趟危險的旅程做準備。他們跑來跑去,把卷軸和墨水裝進厚實的木箱,將氣味濃烈的大量熏鰻魚和鯊魚肉裝滿許多個帶軟木內襯的籃子。我對這兩種食物都毫無胃口。威爾已經完成學習,我們倆打算和他們一起去。今年想要前往樹鎮,現在很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威爾幾乎無法掩飾他的興奮,我卻不願離開瀑布城,告別我們在這裏交到的好朋友。

這是何等繁複的準備工作,需要整整一周才能完成!我們要給我們的迷惑龍披上相互交疊的甲片織成的護甲,光是為了固定將甲片連接在一起的僵硬搭扣,就耗費了我兩天的時間。她叫寇洛·基丁加,以尊貴和順從的氣度接受額外添加的負重。出發那天上午八點來鍾,長著尖利脊角的戟龍護衛趕到了。

我向比克斯提出,威爾和我都不是戰士,沒有任何武器。“我們攜帶的東西也隻是為了邀請,”她說,“而不是挑釁。雷克斯暴龍並不邪惡。他的饑餓出於天性,他對社交毫無興趣,而且不吃綠色食物,因此我們才會攜帶魚肉。”她的話並沒有讓我感到安心。

隊伍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地動了起來。我們來到一座吊橋前,這是通往那片法外叢林的唯一通道。吊橋仿造蜥腳類恐龍的頸部骨骼建造而成。我們過橋後,寇洛的腳麵,脊椎般的支撐結構就開始收縮,吊橋陡然抬起雪掉落後重新彈起的樹枝。現在不可能按原路返回了。

背負著幾百公斤魚肉和護甲,寇洛隻能邁著伐前進。中午過後很久,我們正在穿過一片高聳的近期肯定有一隊巨獸從這裏走過,因為樹木受到破壞。

忽然,寇洛把頭抬到樹頂的高度,雙眼望向後開始轉身——而我們緊緊抓住各自的座位——她的尾部以扇形掃過地麵,就像憤怒的貓科動物在草叢。與此同時,戟龍護衛噴著鼻息,咆哮著後寇洛缺少防護的部位站成一圈,朝著猶如黑暗牆露出令人望而生畏的一排尖角。

一隻雷克斯暴龍走到陽光底下,沉重而躍動的步伐使得地麵為之震顫。他來到我們的防衛圈前停下,用饑餓的眼神打量我們,張開可怖的大嘴,哢哢地撞擊牙齒。比克斯叫威爾做好割斷拴住裝魚籃子的繩索的準備,而我在努力安撫驚恐的書記員。

比克斯的神態既天真又勇敢,像極了鬆鼠在果掉到一個過路人的腳下後和路人對峙時的樣子。開始咆哮或者哢哢碰撞牙齒,比克斯都會報以好比克斯朝威爾打個手勢,示意他可以割繩子了。接一個地掉下去,砸在地麵上打開,我們慢慢後獸放心進食。

我幫助比克斯坐回鞍座上。威爾叫道:“比克才到底在說什麽?”

“我們做了個交易,”她答道,使了個眼色,“隻要他能答應別去招惹明天會從這裏經過的一群動物,就可以享用我們隊伍帶的零食……”這樣的比克斯卻僅僅謙遜地認為自己隻是比較圓滑。我什麽能當外交官了!然而在我看來,無論比克斯並非如此,用如此手段來應對危險都是在賭運氣。

我們把接下來的六天花在走出落雨盆地上,由於缺少固定的道路,還必須跨越許多條難渡的河流,我們行進得頗為艱辛。河流似乎時常改道。不過,隊伍最終還是抵達了目的地:一處莊重的廢墟,它位於脊骨山脈的腳下,被叢林緊緊包裹。人們或單獨或三五成群地在恐龍來到此處,恐龍卸下護甲和行李後,低頭鑽進拱裏麵的神聖場地。

比克斯在此處很有名氣,所有人和恐龍都懷敬意和她打招呼。指派她擔任我們的向導讓我意龍認為接納新來的人類融入社會是多麽重要。

人和恐龍聚集了起來,一隻氣宇不凡、斷了長三角龍向群眾致辭。威爾和我充當書記員的助他們用腳印寫字的沙盒。我們在瀑布城擺弄沙盒然並非虛度,然而我們依然難以聽懂斷角奇異的者方言。

他呼哧呼哧地喘氣,用鼻角高高地畫了道弧員就急切地在沙子上踏出腳印。隨後他垂下口鼻褶,發出短促的吼聲,書記員就原地轉圈。他把頭發出嘯叫聲,書記員就小跑幾步——然後停下。

威爾用胳膊肘推了推我:“父親,他們好像在我環顧四周,所有的眼睛都盯著我們。

“向前走,”比克斯壓低聲音說,“他剛才是在我們想介紹大家認識一下。”

我們和眾人所稱的棲息地夥伴輪流會麵。每一對夥伴都由一名人類和一隻恐龍組成,代表一個不同的生物區。這名人類和這隻恐龍共同把一生的時間用於監察所在區域內的所有生存條件,每年在研討會上報告情況。在大會給出的建議和提供的幫助下,他們返回家鄉後負責指導耕種、剪枝和保護。

空中棲息地:來自峽穀城的首席天霸訓練師奧陸和風神翼龍輕翼,負責監控天氣、降雨、汙染、粉塵。

山區棲息地:莫林和長牙,長牙是來自禁忌頭猛獁象。他們負責監控冰川、凍土地帶、高山黃火山口。

沙漠棲息地:德索利思(包頭龍)和賽科(母係五代的索諾拉人),沙丘、侵蝕、水資源管理方麵的專家。

淡水棲息地:馬格諾裏亞和賴氏龍槳足,負責監控沼澤、湖泊與河流。

稀樹大草原棲息地:德拉科和似鴕龍高跳,在開闊地區巡邏,照看草地、蘆葦、昆蟲和土壤。

沙灘與海灣棲息地:負責監控此處的海豚出席。

各個區域表現出的對整體的愛護和關心深深我,我很高興能夠得到機會在瀑布城研究恐龍國真菌。威爾驚喜萬分,因為他被介紹給了奧陸。

研討會結束後,我們繼續向北走。攀脈的時候,威爾用關於峽穀城的無數問題騷斯一路。他得知比克斯的父母就住在那裏,很樂意談論她的家庭。我沒有說話,為三爬山節省力氣,不過我也非常願意見一見我們對比克斯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

我們終於來到了樹鎮附近。這個村莊片橡木森林的樹冠中,能夠俯瞰深湖的盛不遠的一段距離後就是耕種的田地、棚舍和植物園。

比克斯暫時離開,去一個棚舍聽取最消息。我們爬上豎梯,樹鎮的女族長諾拉迎我們。她很快就拉著我們忙碌起來——卸甘薯、補繩纜——不過,沒過多久,我們就頓提神的點心:澆糖漿的烤小米糕、水果、然後她領我們參觀了一下最主要的幾棵大熟練地沿著豎梯爬上爬下,實話實說,我下修補繩纜。

一個腕龍家庭從底下的山穀爬上來,的每日餐點:新鮮的蓮座蕨和蜈蚣萍。白晝諾拉注意到了我們的疲憊。她領我們去睡威爾睡在供少年居住的一棵大樹上,我睡在那棵巨樹上。她給我們喝湯,說晚鍾是個見鍾聲,所有人都應該去清理爐灰,熄滅後睡覺休息。然而,鍾聲還沒響,我就已經睡著了。

在樹鎮醒來的第一個早晨,我還沒穿好爾就闖了進來。他跑得氣喘籲籲,高興得麵頰告訴我,他在孵化場認識的少女西爾維婭也住在鎮上。

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年齡。我隻來得及看而威爾似乎已經熟悉了這個村莊的每一根樹片木瓦、每一塊石板和每一位居民。唉,我還慢慢探索這個地方吧。

剛剛過去的幾天見證了威爾的巨大變化了兩個少年,他們來自東方一座名叫昌達他們說自己擅長抓著繩索來回**,還邀請威險的活動——當然是在諾拉看不見的地方,著處理食物呢。晚鍾敲響之後,少男和少女睡覺的地方,而威爾悄悄溜出他的吊籃,與少年們會合,偷偷爬上少女休息的那棵樹。惟肖地模仿暴龍的咆哮,然後適時轉動供人的吊籃,害得所有少女一起尖叫起來。

等威爾走到聽不見我們說話的地方時,我,她感覺到了我的困窘。“丹尼森先生,別她說,“他是個有活力的孩子,會好好長大的要恐龍的陪伴。”

威爾在巨獸之間提心吊膽地度過了一個夜晚。他沒怎麽睡覺,沉重的腳步聲、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出的哨聲和恐龍胃裏石塊的隱約碾磨聲(比克斯說能幫助恐龍磨碎食物)包圍著他。有一次威爾睜開到一個有獨輪車那麽大的腦袋正在盯著他看。那個抬起來,消失在房梁之間的黑暗中。他還夢見了會樹和會呼吸的山峰。

結果,威爾的行為變得規矩了,精力似乎也配給他的工作上。我這幾天經常和西爾維婭聊天想起了我們在孵化場度過的那段時間。她生性溫疑能夠說明她為什麽能和所有恐龍都維持極為良她和威爾對彼此都有著正麵的影響。他們的每一須完成的任務和學習的內容填滿了,而我也一樣拉交代我做的日常事務之後,我就去探索這片土誌和考察筆記。

此處的地勢比較高,擁有完全不同的植被。拔高度應該在1600米左右——用他們的標準說就1頸約等於12米。我已經辨認出了杜鵑花屬的種類繁多的嬌弱蕨類、岩生的小型堇菜屬植物和莖的野百合。夜晚涼爽,白晝陽光強烈而炎熱。真正的天堂。

一天早晨,諾拉喜滋滋地對我說:“亞瑟,該有人陪你四處轉轉了。帶上梅蘭妮和凱萊普特拉吧。”梅蘭妮是她5歲的孫女,凱爾(凱萊普特拉)是和梅蘭妮形影不離的橡樹龍夥伴。

我們穿行於灌木叢和荊棘之間,梅蘭妮時常茂密的植物中間停下,說:“哎呀,你長得可真好任何一個花苞或一根卷須是她不認識的。我很快在植物方麵的知識堪比百科全書,而且非常喜歡的角色。

我問她關於“綠色人兒”的知識都是從哪兒學奶教我的,”她快活地說,“我幫她采集草藥。”多歎的一個孩子!我喜歡上了她,令我欣喜的是,喜歡上了我。我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老師了。醒了我心中對大自然的愛,小時候我經常無憂無外漫遊,因為得到知識而備感喜悅,從而走上了的道路。

這種罕見的植物隻存在於恐龍國,與新舊世其他牛蒡屬植物有親緣關係。它的根紮得很深,1至3米高,開紫色花朵,生有帶鉤的刺毛。由花劑可用於治療疾病,能讓翼龍的肉膜翅變得更加強健。

人們采集它的根,晾幹後用類似製茶工藝的使用曲根附近的泉水泡製成茶,供已經度過二十的人類服用。普遍看法是這種茶能改變身體的逆轉衰老進程,使人類壽命接近甚至超過恐龍,擁以上的漫長壽命。

他有沒有欺騙我暫且不論,但作為一個務實為一名科學家,我對這麽一種長期體驗也很感興在養成了用長壽牛蒡泡茶喝的習慣。它顯然就是納拉布語焉不詳地提到過的所謂“草藥”。

在恐龍國找不到玉米和小麥的蹤影,他們種植多種我不熟悉的穀物,其中包括昆諾阿藜的一個變種。它細小的種子曬幹後可蒸熟,製成一種有堅果味道的麵糊,也可磨成粉末,製成美味的薄煎餅和有餡點心。

阿茲特克人將這種植物的全株和各個部分用於各種目的,把它當作生命力的源泉來崇拜。西班牙人征服阿茲特克之後,他們繼續在山中的隱蔽角落裏種植這種神聖的穀物。

1582年,一位名叫特魯卡·烏曼的阿茲特克人後裔乘坐“聖佩德羅號”旅行。這艘船遇難後,他被海豚救起,一同得救的還有他暗藏的這種植物的種子,它們被安全地封存在椰子殼裏。從此這種植物就在恐龍國繁盛起來了。

特魯卡·烏曼戴著頭飾騎著海豚的畫像時常出現在餐盤上——這樣一個豐收的象征確實適合出現在這裏。

蜥腳類恐龍用音符與同類和人類溝通。他們與鯨魚和海豚一樣,用升調的滑音作為“搜尋”的呼號開始一段話。降調的滑音則代表關注或憂慮。快速升降的一係列音符代表極大的興奮或惱怒。他們從這些簡單的樂句起步,發展出豐富的音樂性語言。

我們與恐龍共同生活了許多個星期,學習他們的習性。訓練期很快就將結束,比克斯請我繪製了幾幅畫,來呈現恐龍所見到的景象。她眼中的世界與我們眼中的世界迥然不同。

恐龍的視野更加寬闊,邊緣扭曲,有點像裝滿了水的玻璃球。他們的眼中不存在灰色、單調或陰暗的事物,而是充滿了色彩的粒子,整個世界都是由舞動色斑構成的變幻拚圖。就像我們會在夜空中見到一個星場,他的森林中也會見到一個“生命場”,那是一個生世界。

比克斯向我解釋,有些人類也能用恐龍的視覺例如畫家、詩人和兒童,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隨增長,大腦屬於哺乳類的那一部分逐漸蒙蔽了屬於更古老的那一部分,燦爛的世界因此慢慢失去色彩。

訓練期結束後,年輕的人類要參加恐龍奧運會,其中最重要的賽事是繞圈跑,每年在樹鎮不遠處的村莊豐饒角舉行一次。

這項賽事的目標是奪取隊伍相對應顏色的環,奪取數量最多者獲勝。賽道上方的四種旗幟代表這座島嶼的四個象限。環用紙帶粘在旗子上。

人類騎手由諾拉挑選。威爾和西爾維婭組隊爾樂開了花,兩人代表整個西北象限的孵化場區維婭與恐龍的親密關係將發揮極為重要的作用。

要了解恐手龍的獨特外形,你不妨想象一隻了正常情況的三倍大,披上大象的皮膚,再在鮮中浸泡一陣,然後用駱駝一樣的傲慢步伐騰躍行西爾維婭和其他參賽者花了好幾天時間和他們的一起磨合練習。

比賽當天,人們從深湖周圍的各個村莊湧入沒有一個孩童會留在家中的院子裏,沒有一件天會放在衣櫥裏,沒有一頂帽子會掛在鉤子上。

漫長的飲宴和舞蹈過後,一隻號角突然在森林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凝神屏息。緊接著,隨著一聲群又被喚醒,全場陷入狂熱的興奮狀態。一隻小小翼龍飛在最前麵,他繞著環形場地轉圈,在奔跑巨前麵掌控節奏。剛開始我還嚐試畫上幾筆,但很快己也在呼喊加油,和所有尖叫的觀眾一起原地蹦跳。

威爾和西爾維婭繞著場地飛馳,一圈,兩圈,時候長杆沒能插進環裏,有時候成功地套住了環次響起,宣告比賽結束,這時他們成功地取到在所有隊伍中名列第一。

我兒子的隊伍獲勝了!許多隻手猛拍我的肩表示祝賀;許多隻長頸的恐龍把腦袋轉向我,向我盡管他們的勝利並沒有我的任何功勞,歡樂的喜然包裹了我。

威爾、西爾維婭和大爪穿過人群,一群孩童跟著他們。冠軍三人組停下,接受所有恐龍長者的祝福,許多位長者早在盛會召開的幾個月前就來到了神廟廢墟。

斷角給他們每個人和恐龍一枚紀念品,祝他們在未來的旅途中一帆風順,他說(這次由比克斯翻譯):“你們人類剛剛破殼而出,準備好了成為一名棲息地夥伴。大地、天空和海洋都向你們敞開胸懷。你們打算選擇哪一個生活的區域?”

“天空。”他們異口同聲地答道。

我們於是出發前往峽穀城。我依依不舍地告別了諾拉和梅蘭妮,然而東方的前路上還有更多的秘密等待我去探索,而威爾和西爾維婭要去峽穀城完成訓練。讓威爾繼續前進的是對飛行的熱情,而讓我繼續前進的是對新發現的渴望。漂泊的生活自有其安慰心靈的能力,但我會想念我的朋友們。

穿過北方平原的行程異常順利,我們坐在遷徙的迷惑龍的背上,脊骨山脈腳下的風景一覽無遺。

一天清晨,威爾沉吟良久之後,突然問比克斯:“他說西爾維婭和我‘剛剛破殼而出’是什麽意思?難道在他看來,我們在此之前一直活在蛋殼裏嗎?”

一陣強風從山脊刮來,宣告我們已經靠近我們在峽穀城邊緣爬下恐龍,出現在我們眼前的似幻,懸空的岩石鱗次櫛比,向我們發出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