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泉男建

鎮軍大營位於南門外二十裏處,上馬即到。

泉蓋蘇文的二公子泉男建登上馬鐙,右手抓住韁繩,翻身上馬。馬兒不情願地挪動,他的身體晃動,眼看要墜落馬下。他試圖伸出左胳膊——娘的,左胳膊早沒了!

該死的乙宏安,還有遭千刀的榮留王,還有他親阿兄泉男生,都成了他的仇人。沒錯,都是他的仇人。

冷風鑽過他的羊毛和皮衣,讓斷臂處的傷口隱隱作痛。這該死的一刀讓他成了殘廢。泉家人不該有殘廢。蓋蘇文大人喜歡強者,厭惡懦夫。在此之前,他泉男建是一個極好的箭手,無論是臂張弩、硬弓,還是軟弓,他都得心應手,百發百中。現在倒好,娘的,一看到弓箭,他就惡心得想吐。

他使勁兒夾了下馬肚子,馬釘穿透馬皮。坐騎發出哀鳴,他滿意地用短鞭子抽打馬背,惹得馬兒瘋狂奔跑,後麵的信誠和護衛緊緊追趕。

信誠這條沒毛的土狗終於追了上來,渾身臭汗。“泉大人,您的騎術真是一流,奴才拚了命都趕不上。”

泉男建厭惡地回應:“信誠,如果你再抱怨,我會讓你站在我麵前,活劈了你。”他的左臂沒了,但右臂變得更有力量了。

和尚的眼睛裏露出恐懼,這讓泉男建感到平靜和放鬆。他喜歡看到別人的恐懼。

“我建議——泉將軍,到了大營,您直接亮出黃金令牌。”信誠這坨活肉說道。

他受夠了和尚的建議:“信誠,你他娘就是個蠢蛋!我們的目標是整個鎮軍大營,黃金令牌隻是最後一步。”

鎮軍大營大統領鬆巒是鬆桓的孿生兄弟,至於誰是阿兄誰是阿弟,他分不清,也懶得分清。不過他能分清的是,他一直想把兄弟倆都宰了,這樣家裏的獵狗會得到一頓像樣的食物。他忠誠的小夥伴們餓了整整十天了。今天是讓它們大快朵頤的日子。

鎮軍大營的副將羅桂是他父親蓋蘇文的老部下,他有些把握。對於靺鞨人大祚榮,他不敢肯定。不過靺鞨人一向仰慕三弟泉男產,應該不會是太大的麻煩。還有一些副官,他也拿不準,隻能現場看情況了。必要的話,他很樂意讓更多活肉變成死肉。

泉男建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會成功,他一定會成功,因為泉家人從未受過如此大辱。父親說泉家人有仇必報,而他泉男建要將其發揚光大,他要讓他們的仇人加倍償還。

有了父親蓋蘇文的授意,一切必將暢通無阻。整個計劃都由他泉男建親自製訂,這是聰明人的差事。在泉家三兄弟當中,他算是博學的了。他喜歡讀書,不過他的學館師傅曾向蓋蘇文大人抱怨,說他隻喜歡一些奇門遁甲的偏科,這讓他大為光火。

向他父親蓋蘇文大人抱怨他的不好,這可是他泉男建的禁忌。他父親還送給該死的老頭一大筆金子作為教學酬金。在回家的路上,老頭在大同江中遊被他捉住。他開心地將一把斧子埋進了師傅的臉。師傅跳著奇怪的舞蹈,張牙舞爪,口中發出“動聽”的呻吟聲,像是在感激他。

“別客氣,師母也會馬上見到您!”隨後他把師傅推下了船。

他賣命地在父親麵前表現,才爭取到和父親同朝為官的機會。父親是如何做大對盧的,他都看在眼裏,一言一行都在學父親。無論智謀還是能力,他在三兄弟中都是頂尖的,他對這一點非常自信。他從小就有讓別人畏懼的天賦。

泉男建十二歲時睡了第一個女人。她是泉府的使喚丫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時她十七歲。那個丫鬟是來自新羅的賤人。她為府中有頭有臉的掌事張開過大腿,他認為自己也行。那天,他花了整整一上午摘杜鵑花,手上還被刺了幾處傷口。那可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為女人摘花,還是野外的杜鵑花,因為那丫鬟喜歡那香味。

結果呢,丫鬟發出的嘲笑至今仍然在折磨他:“我寧願跟廚房的阿嘎睡也不會和你睡!”

“我是泉公子,為什麽?”他一臉詫異地問。

他問完為什麽後,那個賤人臉上出現了鄙夷的嘲笑,絲毫沒有覺察他咬緊的牙齒。“庶出的,你娘還是浣衣奴。你以為你的身份能比我高到哪兒去?隻可惜你大阿兄隻對長劍感興趣,不好女色,否則我也能掙個丫頭當當——”

匕首插進胸膛時,她的笑容凝固了。“多甜美的表情啊”他心想,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他摸了摸女孩的臉龐,柔嫩的肌膚讓他更興奮了。女孩臉上的笑容因為疼痛漸漸消失。為了留住那笑容,他抽出匕首又捅了一刀,然後是第三刀、第四刀。女孩閉上了眼睛。

他把她放平,褪下她的衣服,把腿分開……就這樣,他初次嚐試了男女之情。事後,他覺得如果女孩要是能動動的話,效果肯定會更好些。

最後,他叫來三弟幫忙處理後事。三弟很不情願,因為他的雙瞳在轉動。不過,最終他還是放下雙錘,拿起了鐵鍁。兄弟倆挖了個深坑,把屍體埋在了後院的樹下。這樣,他們每年還能吃到屍體的肥料滋養出來的杏子,非常甜美。

之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父親說過,泉家就是要讓人尊敬和畏懼的。泉男建隻把“讓人畏懼”發揚光大了。尊敬?這是個模糊的詞語。他一直很困惑,搞不明白尊敬和畏懼之間的區別。

父親剛當政時,朝中有許多大臣群起反對。在父親的默許下,泉男建將為首之人逮住帶入他的狗舍,邀請其他大臣一同觀看。餓極的獵狗們很爭氣,咬住那人臉上的肉猛地撕扯,那些“嚓嚓”的骨肉分離聲讓泉男建無比享受……很快,那人就隻剩下了骨頭。

泉男建認為這麽“動聽的樂章”是不常見的。反觀那些大臣,他們竟然不知道好好欣賞,反而將頭轉了過去,或者幹脆閉上眼睛。這讓泉男建大為光火。他命令他們瞪眼觀看,否則也讓他們成為一堆白骨。那幫大臣有的被嚇得尿褲子,還有的直接哭了起來。事後他們都轉而支持蓋蘇文。父親誇泉男建能辦事。

不過,他的得意之筆是楊啟德那個不識相的老家夥。這個瘦子本是楊萬春的本家,卻在朝中不安分。祖父泉大祚將大對盧的位子傳給他父親蓋蘇文時,楊啟德頭一個站出來反對。蓋蘇文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異見,便把這件事交泉男建處理。而他絕不會讓父親失望。

那次,他好好地享受了一回折磨人的快感。他先敲掉了楊啟德所有的牙齒,防止他咬舌自盡,然後決定把那可憐蟲的雙腿給鋸掉,但又不想讓他流血過多而死。這是個技術活兒,“木桶”那個笨蛋肯定幹不了,他得自己來。在楊啟德高亢而嘶啞的喊叫聲伴奏下,他愉快地鋸掉了楊啟德的雙腿,並且及時止住了血。

他餓著楊啟德,隻給他水喝。三天後,楊啟德唯一變長的是尖下巴下麵晃**的胡須,他全身上下隻剩幾塊幹癟的皮膚裹著骨頭。隨後他安排下人在院中架起烤架,然後當著楊啟德的麵將他被割下來的雙腿切成肉片,串到鐵簽子上炙烤。

費了這般力氣後,他的目的終於達成。楊啟德餓極,看到自己的肉直流口水!垂死的老家夥接過噴香的烤肉,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狼吞虎咽,油脂滴滿了胡須。泉男建滿意地笑了,詫異地發現府中的人都在發抖。

總之,在父子二人的努力下,父親大人把控了朝政,而他嚇住了大臣們。在整個過程中,大阿兄泉男生屁用沒有。一想到這裏,就讓泉男建義憤填膺。

大阿兄泉男生的屁股很歪,他似乎對自己的姓氏很費解。沒錯,榮留王是他的養父,但他的根是泉家。然而,每次朝會上,泉男生總是給泉家製造麻煩,就像一塊擋在泉氏家族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又臭又硬,惹人厭惡。他真想狠狠一腳將泉男生踢開,或者直接砸碎。但最可恨的是父親的態度,無論泉男生怎麽作惡,蓋蘇文總是無限地包容他。上次,泉男生將父親大人和負鼎鶿見麵的事情告訴了榮留王,令泉男建大為光火。他質問父親時,蓋蘇文隻淡淡地應付了幾句,便沒了下文。

泉男建能感覺到,無論他如何努力,在父親眼中,他和泉男生總是差點什麽。那能差什麽呢?無論是智謀還是能力,他都遠高於泉男生。泉男生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劍術。劍術?哼!那是小孩兒玩的把戲,是弱者被殺死前最後的掙紮。他泉男建從來不需要那些東西。他會預先找出所有的敵人,然後一一殺死,保證不會漏掉任何一個潛在的敵人。

父親憑什麽將大阿兄立為繼承人?繼承人不光會坐上順奴部大加的位子,還有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大對盧之位。如果他再把國王收拾得服服帖帖,那他一句話就可以讓敵人變成死肉。這念頭想想就讓他興奮。

“泉男生,你哪一點比我強!?”泉男建邊想邊夾緊馬腹,在馬上吐了口濃痰,“你這鳥人,寧願為了榮留王讓自己的親阿弟受刑,你這個畜生!”

“就因為自己是庶出?”一想到這兒,泉男建斷臂處的傷口就隱隱作痛。就因為他不是泉榮雅的親生兒子?他不恨這個名義上的母親。泉榮雅雖出身高貴,但她對每個人都很有耐心,還有一顆善良的心。雖然泉男建發現善良從來都不是他的選項,無用又沒意思,不過他小時候還是很渴望吸引她的目光。

他拚命做事來取悅父親,讓他明白隻有自己才是他真正的兒子,泉家最佳的繼承人。他的確做了很多事情,比如他探到了高寶雄在去冬比忽城的路上遇襲的消息,以及三韓人金繆的反叛意圖等。

這些事情讓蓋蘇文很滿意。金繆意圖反叛的消息還讓父親少有地表揚了他:“建兒,幹得好!”在他的印象中,這是父親對他最有力的一次誇獎。

所有這一切都讓他覺得他是最優秀的。有一次,他旁敲側擊地問父親繼承人的問題,父親大人嚴峻的麵孔讓他至今仍心有餘悸。“泉男生是我的繼承人,任何挑戰這個決定的人都是我的仇人。”蓋蘇文的口吻像冬天的冰雪一樣冷酷。

泉男建當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被父親大人歸為仇人,那在鹹興城的地牢腐爛掉是最好的死法。不過,他真的不服。他堅信如果讓泉男生領導泉家的話,整個家族都會陷於被動之中,因為他無法讓別人畏懼。

高大的戰馬跨過一個土坡,泉男建的身體飛起,隨後重重地落在馬鞍上,牙齒上下撞擊……不過,比他更慘的是他的三弟泉男產。三弟的生母是突厥人,生下泉男產後她就被趕出了泉家,並在他五歲的時候莫名消失。

後來三弟經受住了考驗,被父親允許回府中生活。從第一次相識到現在,他們兄弟倆幾乎不曾分開。同病相憐的兄弟倆……

泉男建思考著父親的計劃。雖然父親沒有向他吐露半分,隻是讓他完成分給他的任務。不過,他猜測今天肯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如果父親同意,或者趁父親不注意,他會殺死乙宏安,以報斷臂之仇。

宰掉乙宏安之前,他打算在乙宏安耳邊說一句“替我向乙支文德致敬”。然後他會割開乙宏安的喉嚨,讓血從皮肉裏噴出,他要看看乙支人的血是不是比其他人的噴得更遠……那定會是讓人沉醉的美景。

如果大阿兄再“恰當”地忠於榮留王,那就讓雙神保佑他吧。“最好也像我一樣,”泉男建興奮地想,“被搞成殘廢,死了更好!如果他死了,泉家繼承人的位子肯定是我的。”如果像父親所說,今日是泉家改變命運的一天,那麽等這事成了,泉男生沒了,那在父親死後,整個順奴部,甚至整個大麗,將來都會在他泉男建的掌控之下。這情景想想就讓人動心。

泉男建將馬刺狠狠插入戰馬的血肉裏,馬兒再次發出嘶鳴。他愉快地想,那時候整個王國就是他的了。他可以隨心所欲地狩獵,做任何他願意做的事,沒有人會來幹擾他。他會讓三弟給他鎮守國門,他帶兵去征服新羅和百濟,搶占更多大唐的土地和奴役。最重要的,他可以隨時殺人,不再受任何限製。他厭倦了向烏鬥“借”罪犯的日子。

今天就是他泉男建發跡的日子。他將擁有無數妻妾。榮留王那該死的胖子竟沒勾搭幾個妃嬪。不過,哪怕收幾個宮娥也行。那些水靈靈的美人兒,放在榮留王那個活肉身上簡直是一種糟蹋!

一想到這兒,他的身體一陣沸騰,鞭打了幾下坐騎,出了平壤城的南門,來到駐紮在城南的鎮軍大營。鎮軍大營副將負鼎鶿早帶著一幹將領等在大營外的柵欄處。

負鼎鶿中等身材,頭發幾乎已全部脫落,髻起後隻有一小束,像女人凸起的胸部。他臉上有道從右耳根到嘴角的深深疤痕,臉一直緊繃著。泉男建從沒見他笑過,但蓋蘇文很喜歡他。

泉男建費勁下馬,看了眼負鼎鶿。負鼎鶿對他點了點頭。他會意,兩撥人合成一撥,湧入大營中帳。巨大的中帳中擺著酒席,鎮軍大營主將鬆巒從主坐上站起,抱拳對泉男建笑道:“歡迎泉大人來我軍中做客。”

“巒兄客氣,在下也是甚為想念兄長。如此叨擾,還請兄長見諒。”他虛情假意地回道。

“建兄客氣了,請入席。”

帳中的將官們紛紛殷勤地招呼泉男建坐下,圍坐在他身旁。

鬆巒首先端起一杯酒道:“建兄今日不參加太子的婚典,卻到咱們帳中來,使鎮軍大營蓬蓽生輝。來,兄弟們,把酒舉起來,咱們敬建兄一杯。”

眾人紛紛敬酒,泉男建來者不拒,很快便酒酣耳熱。

時機到了,他對負鼎鶿使了個顏色。負鼎鶿借口方便向帳外走去。隨後,一撥人馬進入大帳,負鼎鶿將鬆巒座位上的將印和令牌盒子拿走。

鬆巒驚呆了,愣愣地看著他的副將負鼎鶿。該他泉男建上場了!他脫去外套,露出寶劍,也露出他的一隻胳膊。他走向鬆巒的主將座位,把代表王權的黃金令牌放在將印的位置,一腳踏在虎皮椅上。

“我有黃金令牌在此,就代表國王駕臨。眾位聽令,有君命送達!”他故意不看鬆巒,開始下命令,“信誠,你帶領一營人馬進駐安鶴宮東門,不能放一個耗子出來;大祚榮,你帶領二營人馬進駐乙支府;乞乞仲象,”他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鬆巒,“我給你份差使,幹好了,你就能建你的渤海國了。”

乞乞仲象的臉變得血紅。他上前一步,爆喝一聲:“請您下令。”

“太子護衛鬆桓鼓動太子發動政變,對榮留王圖謀不軌,你去把鬆桓的兵給我剿了!”

“謹遵鈞令!”

看到鬆巒又驚又氣,渾身直抖,泉男建心裏感到莫名得舒服。這坨活肉聽到自己兄弟的名字時才回過神來:“泉男建,你這是搞得什麽鬼?”

“調動人馬?”

“誰給了你的權力?”

“陛下的黃金令牌在此,有權調動鎮軍大營的士兵。鬆巒,由於此事涉及你阿弟,所以你要避嫌。我暫時免去你鎮軍大營大統領的職位,由副將負鼎鶿代替。”

泉男建想,他的獵狗肯定很喜歡鬆巒,因為他滿身是肉。鬆巒的臉色煞白:“泉男建,你這是胡作非為。我這官職是陛下下特旨封的,哪是你一句話就能罷的?你這是在把朝廷大事當兒戲嗎?我已接到大對盧的命令,大軍不許擅動。”

“敬酒不吃吃罰酒,”泉男建冷笑,“老子沒有工夫跟你嚼舌。你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如果你乖乖的,我還能把職位還給你。如果你不聽命令,老子要你好看!”說完他給負鼎鶿使了個眼色。

鬆巒猶豫了一下,但轉瞬即逝。“他怕了。”泉男建想。他對觀察別人的恐懼有種變態的癡迷,誰也無法逃脫他的眼睛。

鬆巒故作鎮定地哈哈大笑一聲:“泉男建,你是在這裏唱獨角戲嗎?竟然敢拿假令牌來欺騙本軍?”他隨即對身邊的人說道:“諸位請馬上回營,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營。如有違反,就地正法!”

泉男建猛地拍了下桌子,震飛了桌上的令牌。他站起身來:“鬆巒,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抗旨不遵!?”他說著踢翻虎皮椅,“睜開你的狗眼瞧瞧,這黃金令牌是假的,我堂堂蓋蘇文的兒子也是假的?”

這塊死肉看來是要做垂死的掙紮。“泉男建,我懷疑你矯詔。你的胳膊剛被榮留王砍掉,國王怎會給你黃金令牌,讓你來號令鎮軍大營?你欺君罔上,矯詔行事,好大的膽子!”

“你這個蠢貨!難道你那雙耳朵隻配聽侮辱和嘲笑?我奉召到此,你竟敢阻攔,榮留王授意我便宜行事,信不信我這就殺了你!?”他最後一次警告這塊死肉,也做給其他人看。效果還不錯,整個中帳的將官都如泥塑一般跪著,沒人敢抬起頭來。

鬆巒的臉色更白了,大粒的汗珠從鬢角流下來。他揮了揮手,對眾將說:“諸位將官馬上回營,否則按軍法懲處。”

“負鼎鶿!”泉男建感覺斷臂處的傷口正在裂開,一陣陣刺痛擊穿他的身體。他平生第一次大喊:“砍了他!”

早已經移到鬆巒身後的負鼎鶿“噌”地拔出劍,微笑著從鬆巒背後猛地一刺。劍柄穿過鬆巒的心髒,從前胸透出……鬆巒慘叫一聲仰麵倒地。他蹬了幾下腿,登時氣絕,活肉變成了死肉。

“把他的肉丟給我的獵狗。”泉男建吩咐貼身侍從“木桶”。

“還有不聽命的嗎?”他微笑道,“各位,我很喜歡將斧子埋到各位的雙眼之間。如果我這樣做,你們這輩子聽到的最後聲音會是頭骨破碎的轟鳴。之後呢,我會把你們的肉喂給我的狗。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留下骨頭給你們家人的。這感覺還不錯,還有人願意嚐試下嗎?”

許久都沒人回答。他滿意地點頭。

泉男建下了一道命令,讓負鼎鶿親自率領一隊五百人的精兵跟隨他。

負鼎鶿問道:“泉將軍,我們去哪裏?”

他露出招牌式的詭譎微笑,指著平壤城牆的方向。“安鶴宮,”他舔舔嘴唇,“那裏有一堆活肉要變成死肉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