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湖區

第三天,向導提議帶我們去山裏的一片湖區,在那裏我們可以沿著水流尋找鹿的蹤跡。

旅途剛開始時,上山的路十分陡峭,花費了一個小時,我們才爬到了一塊高地。一大片鬆林就在眼前,看得出這片鬆林曾經被伐木工人砍伐過,林中散亂的枯枝給我們的行程造成了許多障礙。林中樹木以鬆樹為主,但我們能看到一些黃樺、山毛櫸和楓樹。我們背著獵槍跋涉,確實增加了負擔。但如果真的有野獸出現,這也是對安全的保障,也成為支撐我們前進的唯一信念。

林中幾乎看不到飛鳥的影子,偶爾會從林中跳出一隻山鶉,呼呼地逃向遠方,有時還會看到紅鬆鼠躲在枝頭,衝著我們吱吱地傻笑,然後逃回它的洞穴。樹林中有一棵非常高大的老鬆樹,很顯然它逃過了伐木工人的魔爪,在半山腰看著身下的黃樺。

將近中午的時候,一個長而淺的小湖出現了。向導對我們說,這就是血鹿湖。據說許多年以前,一隻麋鹿在這裏被屠殺了。湖的四周非常安靜、孤寂,忽然,向導將視線固定在一個正在吃睡蓮的目標上,我們想當然地都以為他發現了鹿。大家焦急地看著,等待著一些動靜證實自己的猜想。這時,從睡蓮的葉子中間露出了一個腦袋,哦,原來是一隻藍色的大倉鷺。

大蒼鷺發現了我們,立刻張開大大的翅膀,神態鎮定地迅速飛到湖對岸的一棵枯死的樹上。這一情景非但沒有緩和反而加重了原本孤寂、淒涼的氣氛。我們沿著湖邊繼續前進,大蒼鷺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始終飛在我們前方,顯然它不喜歡自己的領地被打擾。湖邊生長著許多植物,豬籠草長得非常茂盛,沙地裏的龍膽草也準備綻放美麗的花朵。

橫渡孤寂的湖泊時,我的內心期待著某種刺激,似乎大自然會泄露一些秘密,或讓我們發現一些很稀少的動物。人們總是依稀感覺到萬物都與水有關係。當人獨自散步時,總會陷入沉思與幻想,在遇到的所有的泉水和池塘邊搜索,仿佛這些地方會發生奇跡。有一次,當我先於同伴出發時,從高處的岩石往下看,發現湖麵有動靜,待我走到跟前,隻發現了麝香鼠的蹤跡。

在森林中艱難地穿行,曆經許多艱險,我們終於趕在下午到了目的地——耐特湖。正值午後,湖水像鏡子一樣反射著陽光。耐特湖約一千六百米長、八百米寬,周圍全是香脂冷杉、鐵杉、鬆樹生長而成的森林,如同我們剛經過的湖泊一樣,給人一種孤獨、寂寞的感覺。不過,並不是森林使我們產生這種感覺。森林中縈繞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我們像一棵棵行走的樹木,進行著無聲的旅行。直到來到湖邊,我們才充分感受到這種身處荒野的感覺。水是如此溫柔,它使得荒野更加野性,同時刺激了文化和藝術的發展。我們腳邊的湖水很淺,像夏日的小溪一樣,石頭都露出了水麵。在這一片淺水區,我們終於發現了我們一直追尋的動物的痕跡,這裏有鹿的腳印、糞便以及它們齧噬過的睡蓮。而這時一些肉質極佳的青蛙跳了出來,我們連忙用槍擊中一些。我們在這裏休息了半個小時,補充了一下身上的子彈,然後穿過柔軟、散發著鬆木香的鬆林,前往湖對岸的宿營地。向導告訴我們,在那裏會發現一個獵人留下的小木屋。

半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湖對岸的一處窪地,這是一個讓人身心愉悅的地方,如此友善和熱情,仿佛森林裏所有的美好都來源於此。我們看到了那個小木屋,距離湖邊九十多米。小木屋建在山毛櫸、鐵杉和鬆樹組成的樹林中,旁邊是香脂冷杉和樅木。從這裏望過去,看不到湖麵。它的設計令人稱讚,三麵是圍牆,房頂鋪滿了樹皮,還有一張用樹枝搭建的床,門前有一塊石頭,擺放著許多充當燃料的樹枝。在小木屋中,我們聽到陣陣流水聲,循著流水聲,我們發現了一條水流歡快的小溪。水麵上雖然布滿了枯枝敗葉和苔蘚,像被白雪所覆蓋,但是枝葉間隨處可見小小的“井口”,正好供我們取水飲用。在木屋的原木上,我發現了一處纖細的筆跡,那是一個女性的名字。向導對我們說,這是一位英國女藝術家帶著向導在這裏寫生時留下的。

放下行李和水壺,我們首先就是去尋找獨木舟,此時獨木舟承載著我們找鹿的期望。因為向導告訴我們,去年夏天,他將一艘獨木舟留在了這裏。經過一番尋覓,在一棵倒地的鐵杉樹樹頂上,我們看到了它,但情況不是很好。獨木舟已經沒有了船槳和旋轉支架,並且有一端裂開了一條大縫。不過,向導說可以用苔蘚堵住裂縫,完全能夠載兩個人,隻要我們重新做一個旋轉支架和船槳就好了。我們要充分發揮動手能力,在太陽落山前做好。我們選用小黃樺的分枝來做槳,把它削得十分光滑,很是完美。它不是最佳的選擇,但也算好用的工具,肯定夠用了。旋轉支架也需要我們以同樣的技藝和速度完成。我們把一根接近一米長的粗壯木棍放置在船頭,再用一塊木頭水平固定,通過一個孔,使它能夠隨意轉動,然後把一個直徑不到二十五厘米的半圓形木片放在支架頂端,給周圍鋪上樺樹皮做成弧形斷麵,做反光鏡使用。最後在這中間放上三支蠟燭。旋轉支架也終於完工了。最後我們還用苔蘚和樹枝做了兩個座位,船頭和船尾各安放一個,船頭的座位用作射擊位,船尾的座位用作劃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