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圈套”
“方總,您是不是現在要去禦景山莊?”何豔瑩走進方浩儒的辦公室,看見他正在穿西服外套。
“嗯。瑞士Stone的老板,說從沒在北京的秋天打過球,我請他下場體驗一下。你問這個,有事兒嗎?”方浩儒轉過頭,見何豔瑩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是有點兒小事兒……但不知您的車方不方便。我們安排了這周五要將所有的禮品袋送到禦景,可是那天還要拉其他的展品,我怕到時候車上的地方不夠,如果您今天也去禦景,後備廂裏能不能……”
“你拿一部分禮品袋交給小周吧,我們正好會早一點兒到那邊,到時讓小周先送到他們辦公室去。你問他後備廂能放多少,就拿多少給他吧。”
“啊,謝謝!我這就去。”何豔瑩如小鹿一般跑了出去。
兩小時後,方浩儒到了禦景高球會所的大廳,看看時間還早,趁小周和服務員從車的後備廂裏取禮品袋的空當,他自己先上了樓,打算跟會員服務部的工作人員打個招呼,告訴他們今天提前存放一部分禮品袋。
此刻正值午休時間,他遠遠望過去,好像會員服務部辦公室的玻璃牆內並沒有人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過去探探究竟。
走到門口,方浩儒見正對麵沒人,扭頭向左望,看到隻有陳溪一個人坐在位子上,麵前放著個化妝包,剛剛撲完粉,正在抹口紅。
通常撞見這種情形,方浩儒會主動回避。然而這次他卻覺得陳溪對著麵小鏡子左端詳右端詳的樣子很有意思,而後又意識到這麽看人家並不妥,便用手輕輕叩了兩下旁邊的玻璃門。
陳溪抬眼看到方浩儒站在門口,正微笑著看自己,即刻明白了他在笑什麽。不過她並無拘謹,更沒有起身,隻是歪著頭招呼道:“您好方總,請進。”一邊說著,一邊不慌不忙地收拾起化妝包。
方浩儒慢慢走近陳溪,看了下她辦公台前麵的椅子。
“可以坐嗎?”
“當然,您請坐。有什麽可以為您做的?”陳溪熟練地回應著,順手拉開旁邊的抽屜,把化妝包放了進去,但並沒有合上抽屜。
方浩儒趁她低頭放包的時候,快速而仔細地看了看她剛剛修整過的妝容,發現女孩的臉色出奇地好,淺桃紅色的口紅,更是把皮膚襯得光潔白晰,像個小瓷娃娃。
“我剛好今天過來打球,順便幫Lisa捎帶了一批禮品袋,一會兒我的司機會拿上來。”
“咦,我聽我的同事說,您公司周五才會送禮品袋過來,怎麽現在就到了?”陳溪雖是這樣說,也並未表現出吃驚的樣子,同時低頭從抽屜裏又取出了一支粉紅色包裝的護手霜,“我們恐怕還沒有騰出足夠的地方。”她邊說邊擠了一點護手霜在手背上,之後雙手來回交錯輕輕地按摩著,幾秒鍾的動作卻是舒緩而又優雅。
方浩儒坐在陳溪的對麵,也一同感受著護手霜那茉莉花的芬芳。他趁她將手霜放回抽屜時,又悄悄瞥了一眼她的手——纖細的手指,指甲上塗了淡粉色的透明指甲油,但很少見女孩子像她一樣將指甲修剪得這麽短。從她手上及臉上的膚色可以想象,她身上的皮膚一定也是嫩白水潤的。
“哦……隻是一部分,因為……Lisa擔心周五的東西太多……”方浩儒突然發覺,自己好像被那幽幽的香氣搞得恍惚起來。
“噢,這樣啊,隻是一部分就沒問題。一會兒大家都上班了,我會告訴他們接收的。”陳溪此時已完成了補妝的所有工序,微笑著站起身,似乎是要恭送方浩儒。
“好吧,謝謝!”方浩儒也隨之起身,知趣地告辭。碰巧陳溪台麵上的電話突然響了,她隨即接起,隻得目送他離開。
走到門口時,方浩儒卻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他轉身又看了看陳溪,她正集中精力邊聽電話邊記錄著什麽,全然不覺他依然存在。她穿著淡紫色的套裝,頸上的白絲巾別著銀色的絲巾扣,由於正在用一邊下頜和肩膀夾著聽筒,她的長發隨之側披,另一邊耳垂下的珍珠耳環顯露了出來,很是靈巧。
他的心裏悄然漾起一波漣漪。眼前的這個小女人,居然能把職場人知性的做派與女人的俗常姿態結合得如此有味道。剛剛坐在她的對麵時,不但不覺無聊庸鄙,反而有幾分賞心悅目……
可惜,直到方浩儒真的離開,陳溪始終都在專心致誌地講電話。這讓他不禁生出幾分失落——為何每次她都是這樣不冷也不熱地對待自己?而他卻在偶然間發現了她那種特別的光芒,盡管不是很耀眼,卻與眾不同,透著淡淡娟秀之氣。
然而,這種局麵似乎對他很不公平——他欣賞的人,居然不懂得被他欣賞是應該感恩的。
下午,陳溪正在核對會員資料,公關部的高級經理Shirley從辦公室的門口探進身來找她:“Rosie,你在忙嗎?James在我們部門,請你過去一下,方便嗎?”
“好的,Shirley。給我一分鍾,馬上過去,謝謝!”
公關部就在會員服務部的隔壁,陳溪很快到了公關部的小會議室,楊帆、Shirley及策劃部的幾名美工都在,還有和她同部門的小文員Lucy。
“坐吧,Rosie。”楊帆看到她進來,用目光掃了下他斜對麵的空位。
陳溪坐定,接著問道:“找我有事嗎?”
“Rosie,我想了解一下,這期的Member’s Bulletin(會員簡報),你審核過了嗎?”楊帆揚了揚手中的一份稿件。
“哦,我隻是將版麵排列組合了一下,審核了大致內容,沒有仔細看每一篇的文字……”陳溪隱隱意識到,肯定是自己哪裏出了問題。
“為什麽沒有看文字?”楊帆繼續追問。
“Sorry,我當時在趕會員月報表。Lucy拿給我文稿時說,她都已經校對過了。我為了快一點完成,就忽略了審核文字……Sorry,出了什麽事嗎?”她開始感到不安,再看Lucy的臉紅紅的,頭都快要縮到衣領裏,預感到事情不妙。
“你自己看看吧!”楊帆將手中的稿件放在台麵上,推到了陳溪麵前。
陳溪拿起一看,用黃色筆標記的一句話寫道:“本次月賽中,會員×××先生,最後一輪打出了70杆,以低於標準杆27杆2杆的成績,成功獲得……”
楊帆望著她驚愕的臉,表情嚴肅地再次說道:“Rosie,我知道你剛來不久,如果說你還不清楚高爾夫球賽的標準杆數為72杆,或者不知道這種低兩杆的情況叫‘老鷹球’,我尚能認為是情有可原。不過,對於70和27之間的量比關係,我想小學生都會知道這兩個數字哪個多哪個少,難道你會認為‘70杆比27杆低2杆’這種說法很合理嗎?”他的語氣仍然溫和,但話語中的責備已是非常明顯。
陳溪羞愧難當,連連道歉。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非常低級的錯誤,Lucy將“72”寫反,成了“27”,而她卻沒有檢查出來……
楊帆看了她一眼,又拿起一張美工製作的工作申請單轉向大家:“我當然知道,這個錯誤的始作俑者是Lucy。不過,我希望大家能明白一點,一個小錯誤的存在,本身也許是微不足道的,然而每經過一道工序卻被疏漏掉,它的破壞力就會翻倍。你們推想一下,這個錯誤Rosie沒有及時檢查出來,結果我們現在要在這裏開會,占用每個人的時間來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性。如果這張單子接下來給到Shirley,Shirley也沒查出來,再轉給美工去製作正式的簡報……是不是這個錯誤就會像滾雪球一樣,繼續蔓延它的不良影響?它不僅讓相關的每一個人都浪費時間做了一次‘無用功’,而且不久之後還要耗精力對此進行彌補……倘若最後到了我這裏,我也沒有發現,批準送去印刷,讓這個錯誤最後被印刷在了幾千張會員簡報的成品上,那將會是什麽後果?”
大家都靜靜地聽著,陳溪則恨不得將臉藏到會議桌底下。
“這次是Shirley及時發現了,沒有再繼續造成不良後果。但是問題肯定是要處理的。我的決定就是,沒有查出錯誤、在這張工作單上簽字確認的最後一個人,將承擔所有後果,之前的人就不予追究了。因此Rosie,你現在要對目前的這個錯誤負全責。”楊帆說著,又轉向陳溪。
陳溪聞言,抬頭看楊帆的目光中有一絲驚詫,但是沒有反駁。
楊帆並未理會她的默不作聲,繼續道:“還有,請你補上沒完成的工作,下班之前將每一篇的文字都仔細過一遍。有問題嗎?”
“哦,好的,沒有問題。”陳溪振作了一下,幹脆地回應道。
“OK,你和Lucy都先回去吧,帶上這份簡報初稿。”楊帆一如往昔的平和語氣,卻無法令人感受到陽光的暖意。
陳溪不記得自己是怎樣灰溜溜加氣鼓鼓地回到會員服務部的,Lucy之後跑到她的位子邊,連連向她賠不是:“Rosie,對不起啊……都是我害了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不是你的問題,我自己沒查出來而已。”陳溪看著Lucy平靜地笑了笑,但其實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就因為她的一時大意,把自己也拖下了水,而她卻平安無事地“上岸”了……可是,對於這種事,誰也不是故意的,人家已經道歉,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下午接下來的時間,陳溪不得不用一部分的精力來重新審核會員簡報的每一段文字,等到稿子確定無誤了,她本來安排在下午完成的工作,則必須要留下加班完成。
八點左右,楊帆在外見完媒體返回辦公室,遠遠看到會員服務部的燈還亮著,有些好奇誰還在辦公室裏,便放輕腳步走了過去。到門口一看,陳溪嘴裏銜著棒棒糖,背對著門口正在檔案櫃前核對一份會員資料,但見她用手翻頁的動作很是煩躁,關上抽屜時也是撞得“砰砰”作響。
“怎麽還沒下班?”
楊帆一開口,陳溪嚇了一跳,從嘴裏拔出糖,悻悻地回答:“工作沒完成,隻能加班了唄……”她發現手中捏著的糖實在沒處藏,索性又塞回嘴裏,坐回位子低頭整理資料。
楊帆走過來,拉出她辦公台對麵的椅子坐下。
“你多大了?還吃這個?”
陳溪心想,下班時間,你憑什麽管我呀!撥出嘴裏的糖,淡淡地回了一句:“這是‘婦女兒童食品’,社會輿論隻規定男士不應該吃。”說罷又從容地把糖塞進嘴。
楊帆笑了笑:“要是餓了,拿這個充饑也不管用呀,還是我幫你點一份餐吧!”
“不必了,謝謝。我不餓,有時候吃糖可以改變心情。”
“改變心情?怎麽,現在心情不好?嗬嗬……是不是因為今天我當眾說了你幾句?我都沒在意,你還弄得苦大仇深的,你這樣悶悶不樂,難道是我今天說錯了嗎?看來吃糖並沒有改變心情,你到底吃的是糖啊,還是火藥啊?”
陳溪畢竟是心思細膩的女孩子,不經逗,楊帆隨意調侃兩句,她便開始有些賭氣了。不過怎麽說對方也是上司,不可能破口大罵,隻得咬咬牙小聲回敬:“天下的員工都一樣,挨了尅還樂嗬嗬的,那不是沒心沒肺嘛!”
“哎喲,我那叫尅你啊?我可沒說一句重話,你就受不了啦?你去問問那幫男孩子,我平時是怎麽尅他們的?”
“我可沒說是因為您說什麽重話了,我隻是生自己的氣——居然會犯這樣滑稽的錯誤,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
“行!多謝你把我擇了出來……那我也幫你個忙,替你開解開解,看看是不是比吃棒棒糖管用?”楊帆說著調整了一下坐姿,又繼續說,“先聲明一點啊,我當時所謂的‘讓你負全責’,隨後也不會再有什麽處罰措施了,這樣……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
陳溪的回應卻不帶一絲感激:“算了吧,敢做敢當!這種人情我可不想欠您的,回頭再有別人指責您沒有原則,我豈不是又多了一宗罪?”
“嗬嗬嗬,難怪這幫男孩子說你Rosie清高,我今天也算領教了。這樣,我換個說法,其實不是我不處罰了,而是已經處罰過了。我說的可是真的啊!”
陳溪有些困惑:“Sorry,我不明白,怎麽就處罰過了呢?”
“嗬嗬,我看得出來,你不在乎錢,倒是很要麵子。”楊帆詭異地笑了笑,“所以對付你這種類型的員工,我極少動用罰款手段,多數采取讓你丟麵子的方式,要你一次就長足記性……不過,念在你是女孩子,我今天可真的是‘嘴下留情’了啊!”
她聽了卻並不領情,說:“我承認,我是很在乎自己的顏麵,今天當眾挨訓肯定也是長記性了。我想說的是,您的這種懲罰方式,我認為無可厚非,但是您的理由,卻讓我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我沒法解釋為什麽會這樣想,可的確是覺得:這件事,像是Lucy給我下了一個‘圈套’,而我呢,也是運氣不好,沒有將這種責任風險成功地轉嫁給Shirley,屬於‘下套未遂’……您不覺得,這種方式是在誤導員工曲解自己的錯誤嗎?”
楊帆聽罷又淡淡笑了笑,陳溪雖然沒有明說,但他聽明白了,令她不舒服的心結就在於,自己放過了別人,隻追究了她一個人的責任。即使沒有實質性的處罰,也讓她心理不平衡了……其實,此類情況在職場中是很常見的現象。
“你簽了名字,就代表要負責任,這一點你應該明白。至於是你的直接錯誤還是間接錯誤,有必要再去加以區分嗎?此外,很簡單的道理:假如我也簽字批準了,結果印刷了一堆廢品,難道我可以去跟Thomas解釋說:老板,我沒有審,是我下麵的Rosie審核的……”
“James,這道理我懂,不過我怎麽感覺,您的方式讓人覺得,除了最後環節的那個人最倒黴,別人都可以僥幸逃脫了。我怎麽覺得這樣很……有悖常理。”
楊帆望著她,語氣變得平靜溫和:“我理解你的感受。Rosie,引用你剛才關於‘圈套’的說法。其實在職場裏,尤其是這種一個環節接著一個環節的協作機製中,處處都會有‘圈套’存在。唯一的區別就是,有的是故意的,有的是無意的。然而不論什麽性質的‘圈套’,它都是圈套、是陷阱,中招的人一定會有種遭人暗算的感覺。丟開那些惡意的圈套不談,凡是中了無意圈套的人,都是犯了一個相同的錯誤:盲目相信別人。而那些無意之中害了同事的人,則也都有個共同的毛病:粗心大意,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可能會給同事帶來麻煩。”
見陳溪不語,他又繼續說道:“因此在職場中,既要提防著別中人家的‘圈套’,也要小心避免給人家設‘圈套’,別小看這一點,這是在團隊協作中贏得好人緣兒的關鍵。否則盡管你不是有意的,別人吃了虧最終還是原諒你了,但仍然會遠離你,回避與你的合作。而有些圈套雖說不是你的‘原創’,你卻因為粗心沒有檢查出來,那麽對於下一個環節的同事來說,你至少也算是個‘幫凶’。以前呢,我看過的所有管理教科書,基本上就此類問題都不是這樣講解的,但我本人對此就是這樣一種詮釋。我們必須以人性的角度來看待、來感受這個問題的後果,大家才能真正體會到它對自己,以及對他人到底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或者傷害。有時候,嚐到了被人拖累的滋味,才會在日後加倍小心,避免殃及無辜。”
“您這麽一說,我倒是能理解一些。這次我中了圈套,心裏也確實有點怨Lucy,當然也明白是自己輕信而造成的。唉……但願下次我再別成為什麽‘幫凶’了。幸好Shirley細心,否則她中招了,我又要內疚死……”陳溪無奈地嘟囔著。
“所以我剛才說,我已經處罰過你們了,不僅是你,還有Lucy。在我看來,隻要是有正常責任心的員工,在一個錯誤上,對著別人的負疚感,遠比隻為自己的悔恨更加令她難過。我雖然當時嘴上沒提Lucy,但是我針對你的力度越大,她就越難過……而你呢,今天也算是在人前丟了一回麵子了,嗬嗬,估計我這兩種罰法,會讓你們倆都長記性。”
陳溪忽然笑了笑:“這就算過關了嗎?”
“哈哈,你什麽意思?是不是還要我‘大刑伺候’啊?”
“您高抬貴手吧!這還不算是‘刑罰’嗎?當著那麽多人麵前……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楊帆忍了忍笑,又補充道:“不過我今天拿你‘開刀’,其實也有對你的另一種期望。Lucy隻是個實習的小文員,而你將來是會有升職空間的。我希望你通過這件事,同時也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第一,請你下次遇到這類問題,不要提前麵那個級別比你低的人,否則會讓人誤解你是想要推卸責任;第二,永遠記住:將來你的下屬拿給你批準簽字的每一份文件,其實都可以理解為一個潛在的‘圈套’。你要是不細心,中招的概率可就難講了。”
陳溪忽然調皮地歪起腦袋,問:“老板,這是您的心裏話吧?看來您平時就是這麽提防我們下‘圈套’的……真難為您了!”她說著便開始抿著嘴笑。
楊帆瞪起眼睛:“嘿!你還挺會借題發揮!我沒再說你什麽,你反倒擠對起我來了!再說了,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守規矩’的員工了,老板訓話,你邊聽邊吃棒棒糖,甜——嗎?”
陳溪突覺不好意思起來,背過臉去,心裏有種很舒服的感覺,仿佛又沐浴在陽光下。
“一會兒你怎麽回家?要不要搭我的車一起走?”楊帆站起身,看了看表。
“不了,不敢再勞您大駕了,一會兒還有一班員工巴士。”她邊說著,邊整理好最後一份會員資料。
“嗬,還不給我麵子!”他又開始逗她。
陳溪抬頭看他,一臉的頑皮:“我今天已經把麵子丟光啦!再沒有麵子給您啦!”
楊帆不由得爆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接著道:“行!有個性!我喜歡!”說罷進了自己辦公室,坐下的時候囑咐了一句,“抓緊時間吧!別誤了車!”
他隨口的一句“我喜歡”,卻讓陳溪的心裏突發一絲顫動,她不禁思忖:自己今天犯了錯,挨了批評,便一直鬱鬱寡歡,難道僅僅是因為丟臉?還是……因為批評自己的是他?又不知為何,現在他說了幾句軟話,好像自己真的就不那麽難過了……
她發覺似乎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思緒正在自己腦子裏作怪……該死!該死!陳溪同學……你快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