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明

“懷祖,你在哪?”與此同時,爺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越來越近,到最後就像是貼在了耳邊一般。

我見那紅色薄膜因為羞女的消失也一並不見了,便又嚐試性地應了幾聲,然而結果仍舊沒變。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我眼珠子滴溜亂轉,迫切地想要尋找出於外界取得聯係的方式。

突然,我腦中靈光一閃,高老板那麽寶貝那個木匣子,又口口聲聲稱那是寶藏,想來那裏麵的東西應該是有著無窮的靈力。

或許,能依靠它破除屏障也不一定?

我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朝著木匣子走去,誰知離木匣隻剩幾步路的時候,一隻青筋虯結的大手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踝,利刃般的指甲深陷進皮肉裏,腳踝處頓時血流如注。

“啊啊啊!”我嚇得不住大叫,一番亂蹬亂踢後直接一腳將那大手踩在腳下,又重重地碾了兩下。

高老板痛苦不堪地呻吟了幾聲,整個人蜷縮到了一起,不住發著抖,嘴裏卻還在含糊不清地念叨:“是我的,這寶藏是我的,你們誰都別想把它搶走......”

我隱隱覺得哪裏不對,高老板突然變成了個戰五渣,似乎是與羞女的寶藏有關?

可我迫切地想要離開,想要從這個“噩夢”中醒來,無暇顧及這前前後後的事,直接無視高老板的痛苦呻吟,徑直走到木匣子邊,一把將蓋子掀了開來。

倏然間一道強光從匣子裏射出,我下意識捂住了眼睛,卻也聽到高老板痛苦難耐的哼吟更清晰地傳來,淒厲得像是正在被人攝魂奪魄一般。

縱然我已經用手遮擋,可這耀目的光亮還是刺得我睜不開眼,腦子裏“嗡嗡”直響,像是電流交匯後發生了巨大的磁場反應,隨時可能讓我的腦袋炸裂。

我這才真的害怕起來,剛剛高老板給我帶來的恐懼與這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了大巫。

“爺爺,我在這兒,救我...”我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終隻有自己能聽見。

......

“懷祖,懷祖,快醒醒。”是爺爺的聲音,但又似乎蒼老了許多。

我想開口回應,可喉嚨幹澀得很,還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吞咽口水都能讓我痛得死去活來。

我緩緩睜開雙眼,卻什麽都看不清楚,天地一片迷蒙。

是在做夢麽?還是爺爺已經將我順利救出?

我無助地舉起一邊手臂,不一會兒一隻有力的大手就覆了上來,溫熱傳來,我終於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隻是我仍舊什麽都看不見,我咬著牙艱難地開口問道:“爺爺,現在是晚上麽?”

回應我的是長久的沉默,以及落在我臉上的一滴溫熱**,像是眼淚。

“來,懷祖,把這水喝了,我們回家。”爺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將一個注水的容器遞到我嘴邊。

我從小到大就不是個安生的主兒,為此沒少挨爺爺的打,爺爺像現在這樣柔聲細語地對我說話還是頭一遭,我沒由來地發慌,寧願爺爺罰我去祠堂跪上一天一夜。

“爺爺,你怎麽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微一偏頭,不讓容器抵著我的嘴唇,固執地問著。

爺爺仍舊沒有回應我的話,我隻聽見身側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一會兒便感覺有雙有力地大手把我抱了起來,像是沿著崎嶇的山路下山去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山林間除了爺爺的腳步聲,還有一道微不可聞的鞋底與石板路摩擦的聲音響在身後。

隻是我實在是太累了,又被爺爺抱著一顛一晃的,沒一會兒就枕著他的肩頭睡著了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回的家,隻知道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聽見的第一道聲音是來自小胖,他驚喜地大叫一聲,嚷嚷起來。

“師兄,你終於醒了!”我聽他那陣勢像是要奔走相告,昭告天下似的。

若不是有求於我或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小胖才不會叫我“師兄”,這麽一想我便更加肯定這小子準是心裏有鬼,嘿嘿笑了兩聲道:“說吧,又想讓師兄幫你什麽忙?”

我邊說邊坐起身來,按下電燈開關,“啪嗒”一聲,電燈卻沒有應聲而亮。

“停電了?”我撓了撓頭,癟著嘴自言自語般道。

隻是我話剛說完,小胖突然吸了吸鼻子,又叫了聲“師兄”。

他這一聲“師兄”叫得分外傷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要生離死別呢,我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道:“得得得,你不想叫師兄就別叫了,叫得肉麻兮兮的是要膈應誰呢?”

小胖鼻子吸溜得更來勁了,好像隨時隨地都要哭出來,哼哼唧唧回著我的話:“嗯,我知道了,師兄。”

我算是明白了,小胖這絕對是存心埋汰我呢!

不過我也懶得和他多掰扯了,這黑燈瞎火的令我覺得異常壓抑,我想了想還是朝著小胖說道:“去給我點個煤油燈來唄。”

“哇啊——”小胖突然就一嗓子嚎開了,差點沒把我嚇得跌到地上,我雖然看不見他,可還是循著哭聲傳來的方向衝著他瞪了一眼。

“師兄,我對不起你。”小胖哭得更厲害了,大有要把我這間小破屋子淹了的趨勢。

我被他哭得耳朵疼,努力地睜了睜眼睛,卻是從未有過的酸疼。我心裏沒由來地咯噔了一下,馬上問道:“現在是不是晚上?”

“是.......不是......”小胖支支吾吾,“師兄,都是我不好。”

陷入昏睡前的一幕幕突然在腦海中閃現,那耀眼的亮光,以及刺耳的聲響......我隱隱猜到了小胖究竟在哭什麽。

“小胖,我是不是變瞎子了?”我木然地坐在**,本就空洞的眼神裏添了一絲淒然。

我還隻是個八歲的孩子,命運為什麽給我如此沉重的一擊?我想不通,也不能去想,隻要稍一動腦子,腦袋裏就跟灌了水似的哐啷直響。

小胖應該是在我的床邊坐了下來,他說他要時刻看著我,疏導我,怕我做傻事,這也是爺爺的意思。雖然我認為他的存在隻會讓我更加煩躁,可不管怎麽說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我到底是沒好意思直接將他從屋子裏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