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頭老板
回到家中時已經是下午，日頭漸漸偏西，日色慢慢偏向橘紅，血光似的把村子裹挾其中。
剛回到家沒多久，簡單地吃了點飯爺爺就又出去了，不知道是去忙活什麽。
爺爺不在的時間裏不少才村民都來找過爺爺，一個個都憂心忡忡的模樣，聽到爺爺不在家也沒有在家裏休息，直接就回去了，並囑咐我如果爺爺回來了就說他們來過。
雖然他們沒有具體告訴我是找爺爺幹嘛，但是我不難猜出來他們的來意。
基本上都是為了神秘人而來，想要知道爺爺究竟有沒有辦法抓到神秘人，想知道爺爺有沒有什麽進展，畢竟若非必要，誰都不想搬出去。
當然彪子哥是個例外，他來家裏看爺爺不在之後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據說他明天就要搬去城裏先住一段時間了。
還有小胖，他和他爹一起來過我家之後就說我一個人可能會害怕，自告奮勇地留下來陪我了。不過我大概能猜出來他的小九九：一是住我家裏沒有他爹管他，他這就算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按他的話來說吃飯都要香一些；第二點自然是為了爺爺了，小胖這個捉鬼迷又怎麽可能放過眼前活生生的爺爺，他巴不得天天住在我家，好觀摩個一招半式的。
不說其他的，就說他爹一走，他就一直在追問我爺爺平時都幹些什麽。
夜晚悄悄降臨，從北方第一顆星開始。
似乎是瞧見月亮不在，漫天的繁星綴滿了夜空。
璀璨的星夜固然是美麗的，但是璀璨下的大地卻是一片黑暗。
已經快十點了，爺爺還沒有回來。
“大師兄，師傅什麽時候回來啊？”小胖一邊看著電視裏的僵屍片，一遍問我。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小胖已經在自覺的叫我大師兄了，而我也很“勉強”的接受了他的稱呼，再怎麽說我也是爺爺的孫子，而且還是那個什麽至陰命格，怎麽說都當得起這一聲大師兄。
就隻差小美的投懷送抱了……
那麽一刹那間，我感覺自己似乎已經達到了人生巔峰。
“爺爺他外出那是有大事要辦，說不定還要抓幾頭僵屍呢，你懂什麽。”我一臉不屑地看著小胖，實話說我心裏已經喜歡上了這種當大師兄的感覺。
“對對對，你說的對，師傅他老人家道行高深莫測，肯定是很厲害的。”小胖一臉嬉笑討好的看著我，為了捉鬼，就沒有小胖幹不來的事。
電視上，也是夜晚，九叔正帶著他的兩個徒弟躲在一個逼仄的小房間裏，等待著僵屍。
陰暗的小房間裏彌漫著淡淡的煙霧，陰雲交替，轉眼就遮蓋了月光，萬籟俱寂……
砰砰！
砰砰！
砰砰！
三人屏息靜氣，盯著眼前，耳邊似乎隻有心跳聲在訴說生命。
隱隱約約，遠處似乎有女人在竊竊私語，夾雜著陣陣兒童的歡笑，九叔和他的兩個徒弟連忙打起精神，他們知道——鬼來了。
彭！
彭！
重物落地的聲音不斷響起，鏡頭上出現了一隻僵屍，青白的臉，黑色的眼眶，無神的雙眼，碩長的獠牙……在他的嘴角，一抹殷紅鮮豔了整個鏡頭，那是血，似乎還在流淌的血液不斷從那獠牙上滴落，滑過嘴角……
一滴
一滴
隨著它的跳動，不斷顫動滑下。
但是我和小胖知道，裏麵的僵屍不止這一隻，另外還有一隻，那隻不知道隱藏在哪裏，就那麽靜靜的呆在暗處，隨時準備著給三人造成致命的一擊。
四周的黑暗，好像都成了他的所在，你隨時也猜不到它會在哪個時候飛出來。
“上！”
九叔輕喝一聲，拿起墨鬥就跳向了那頭僵屍。
“上啊！”兩個徒弟也跟著大喝了一聲，但是身體卻根本沒有動，隻是看著九叔一個人衝了上去。
“哈哈哈！”我和小胖不由爆笑，這兩個徒弟膽兒也未免太小了。
“要是我絕對不會這麽慫。”小胖連忙說道。
突然，一頭僵屍從兩人身後冒出來！
吼！
“啊！”我和小胖嚇了一跳，抱在一起。
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一種慌慌的感覺，感覺窗子外濃重的黑夜裏也隱藏著一雙眼睛，盯著我們，準備擇人而噬。
“要不然……我們關了吧。”我向小胖提議道。
如墨的黑夜，空曠安靜的四野。
空渺的音樂，嗚咽的風聲。
暗淡的熒光，拉出兩道長影。
我感覺隨時都會蹦出一隻僵屍，一口咬在我脖子上。
我這才知道，屍體不可怕，鬼怪也不可怕，最可怕的還是一個人看鬼片，或者說兩個小孩看鬼片……或者說孤獨和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嗯。”小胖點點頭，把脖子縮了縮。
這時！
“篤篤！”敲門聲響起。
小胖臉上的害怕立馬消失不見，喜形於色：“是師傅回來了。”
我慢慢的搖了搖頭：“不是爺爺，爺爺有鑰匙，回來不用敲門。”
“那這麽晚了，還會有誰來？”小胖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同樣慢慢的把頭轉向我，小聲問道。
我們兩都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好像動作快了出聲響會突然從身後冒出一隻青麵獠牙的僵屍一般。
“我不知道。”我指了指門，“要不然你去開門吧，說不定是又有村民過來了，今晚上找爺爺的人挺多的。”
“我不去，你是房子主人，你去開。”小胖輕聲說道：“誰知道會不會是那個神秘人，我聽我爹跟我娘說，那神秘人還沒有抓到呢。”
“要是我去開門了，說不定那個神秘人就要吸了我，就像麻子叔他們那樣。”小胖有理有據的分析道，“胖子肉多，他更喜歡吸，所以我比你危險。”
屋裏鬼片還在放著，屋外是未知的敲門聲。
“篤篤。”
“篤篤。”
那個敲門聲還在響著。
“小胖，我是大師兄，你得聽我的話。”我在小胖耳邊悄悄說道。
“我還沒拜師呢，師傅還不是我師傅，所以你也還不是我大師兄。”小胖也輕輕在我耳邊說道。
這死胖子，這時候倒是分的清楚。
這時候，門外的人似乎敲門敲的煩了，直接喊道：“苟村長，在不在啊？”
“這聲音有點耳熟。”小胖點了點頭，“對了，是高老板，隻有高老板才有這麽奇怪的聲音，和我們不太一樣。”
確認了門外是高老板之後，小胖就回應了一聲：“有人！你等著，我馬上給你開門。”
緊接著小胖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開門了。
我內心是非常不願意給高老板開門的，一個是我看他總感覺他陰沉沉的，讓我不舒服，另一個則是因為昨天……
那一抹青光！
青色代表的是……
鬼！
但是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小胖就跑出去了。
高老板穿著一件黑色大風衣，皮鞋仍舊是油光發亮的，就像他的臉一樣。
他走進來，看了看我，又朝房間裏四處望了一下，他的眼神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很不安，他的眼神裏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就像是小胖看見了一顆適合做木劍的樹枝一樣。
“懷祖，你爺爺不在嗎？”
他對著我笑，仍舊還笑的像一個油炸丸子。
我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嗯，爺爺出去了，馬上就回來。”我說道。
小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對我說道：“懷祖，你不用害怕，我爹說了，高老板是好人，他還給了麻子叔和三叔很多錢呢，我爹說了，現在像高老板這樣的好老板不多了。”
“對啊，像我這樣的好人不多了。”高老板還在笑著，像一個油炸了三天三夜的油炸丸子。
我的手在顫抖，我整個人都在顫抖，我似乎看見高老板笑著笑著……
就把嘴角笑裂開了，像一個布袋被撕開，直接裂到了耳根。
“懷祖，你怎麽了，你抖什麽呀？”小胖拉了拉我的衣袖，“你不用再害怕了，有高老板在這裏，你還怕什麽。”
“是啊，你在怕什麽？”高老板盯著我，笑著笑著。
他的頭突然就掉了下去。
他撿起頭，那個頭還在看著我！
我全身都在顫抖，卻不敢有絲毫異動，也不敢叫，隻是愣愣的盯著他，生怕一個不小心他那張裂開到耳根的嘴就會把我吃掉。
小胖突然軟塌塌的倒了下去，高老板又把頭放回脖子上。
扭了扭脖子。
看著我，發出一陣陰笑。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