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胡清兒

我還想堅持點什麽,可到嘴邊的話,硬是被我咽了回去。

我沒有見到我媽,一整晚都沒有。

或許,她在某個角落輕輕的注視著我,同樣,我也希望他走的安穩一些。

睜開眼睛,我在靈堂當中,守靈的漢子們照顧的很周到,而我,剛剛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罷了。

片刻過後,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出現在了我的身旁,她長得很漂亮,身著著的也是一身紅色的衣衫,隻不過,她穿著的是紅色的長裙。

“你是誰?”

我好奇的看著她,不解的問了起來。

數九隆冬,穿著著單薄的裙子,很明顯,她可不是正常人。

“我叫胡清兒,你堂口大仙兒。”

“剛才的老婆婆和老爺爺呢?”

我饒是不解,心中也很清楚,剛才的兩位老人實力非同尋常,要是他們在我身邊,我也能踏實不少,也更有安全感。

反觀現在來了個小丫頭,讓我反倒有些不安起來。

“他們回去了。”

胡清兒平淡的說道:“出馬弟子請仙兒不是會唱幫兵決就可以的,打鐵還要自身硬,他們你請不來,留在你身邊對你沒好處,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是你堂口大仙兒,會幫助你半年時間,也會盡可能的讓你成為一個合格的出馬先生。”

“你的意思是。”

我皺著眉頭問道:“也就是說,我的實力根本沒法請到太爺太奶那種大仙兒是吧。”

“沒錯。”

胡清兒點了點頭:“大仙兒身上是有道行的,你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根本承受不住他們的仙身,要是強行落在你身上,你不死也要大病一場。”

“你供奉的是胡家堂口,咱們胡家大仙兒眾多,目前為止,我是最適合幫助你的那一個,等你看事兒多了,有了陰德傍身,陰德能替你抗住大仙兒的壓力,到時候,你便可以請來更厲害的大仙兒。”

“那你呢?”

我好奇的看著漂亮的胡清兒,說實話,作為大仙兒的她,真的超乎了我的意料。

狐狸化作人形,這種事情我隻以為是聊齋裏麵的故事,沒想到,今天還真發生在我麵前了。

“我隻是個普通的胡大仙兒,修行的時間不多,能告訴你一些出馬先生的事宜,其他的我不擅長,比如你遇到危險,需要你用出馬先生的本領來解決,我能幫助你的不多。”

“至於什麽是出馬先生的本領,三姨給你留下來的筆記,足夠你受用了。”

我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有些好奇,你們胡大仙兒都能化作人形嗎?還有那黃皮子,我見到的時候也是以人的模樣出現。”

“這不一定。”

胡清兒解釋道:“化作人形,是每個大仙兒的目標,對於大仙兒來說,人是最有靈氣的存在,能化作人形,也就有了得道的可能,不過事實上,能化作人形的大仙兒十不存一,即便是我現在,每天也隻能化作人形一個時辰,並沒有辦法維持太久。”

“好了,不要再糾結大仙兒身上的事情了,明早三姨出殯,你作為長子,必須準備一下,黃皮子雖然答應了條件,但這群東西最不安分,你別掉以輕心。”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上前來,低頭看了我幾眼。

“李秋,在跟誰說話。”

“哦,沒什麽。”

我敷衍道,隨之看了一眼男人:“叔,有啥事兒嗎?”

男人看了一眼手表:“這都四點多了,以前村裏有紅白喜事兒什麽的,都是你母親張羅,如今她也走了,你看咱們是不是該準備一下了。”

準備一下?

說實話,我有些不大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從小時候離開村子之後,我根本沒經曆過葬禮,更不知道所謂的一套流程是什麽。

看我處於一臉懵的狀態,對方比我還要著急了不少。

“這可不行啊,你爸說了,出殯的事情你全權負責,現在倒好,連個時間都沒定下,這怎麽能行呢。”

就在這時,我身後的胡清兒開了口。

“三姨的生辰八字我知道,今早六點四十七分準時起靈。”

“你把我的話告訴他就可以了。”

我匆忙點頭說道:“叔,六點四十七分起靈。”

“那好,那好。”

對方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得出一個精確的時間,不過有個具體總比做無頭蒼蠅要好很多。

“那開光呢,都是你來弄?”

“開光?”

這又是啥玩意?

隻聽我身後傳來了一聲歎氣,胡清兒不厭其煩的解釋起來。

“開光是咱們這兒的習俗,不僅要給逝者開光,用紙張紮成的紙牛,紙馬以及童子都要開光。”

“一早我會交你怎麽做。”

停頓片刻,胡清兒提醒道:“作為一個出馬先生,其實處理中了邪,撞了髒東西的事情並不是很多,反倒是紅白喜事兒定個吉時,走個過程,更為常見。”

“這些東西我隻交你一次,以後你自己決定就可以了。”

原來是這樣。

看來成為一位出馬先生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雖然看起來這份學問並非很靠譜,但經曆的怪事兒多了,也就釋然了,何況我這兩天的時間裏,經曆了別人一輩子都可能無法接觸的怪事兒。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胡清兒給我補充了一些關於出馬先生的門道。

而我媽的筆記裏也記錄了不少,算得上是給我這個半吊子留下了豐厚的財富了吧。

轉眼間,便來到了六點鍾,整個村子的絕大部分村民也來到了我家門口,一同送我媽一程。

我沒有看到我爸的身影,後來跟四舅打聽,他是去了墳地等待。

如果沒有黃皮子作亂的話,其實我爸,我媽絕對算得上是黑溝子德高望重的一對夫妻。

我也從我爸口中得知,那些年他被黃皮子糾纏,將如何救我小命,將如何害了黃皮子一窩,全部告訴了村民們,也正是因為這事兒導致村裏麵不待見我們家。

尤其是那些死了人的家裏,將過錯全部安放在了我們頭上。

俗話說人死如燈滅,幫了黑溝子不少的我媽過世之後,有些恩怨也就被放下了,雖然不是全部,但看著樸質的村民們偷偷的在角落裏抹眼淚,我也就清楚,很多人還是很舍不得我母親的。

“遺像桌子下麵有一捆三斤六兩的紙錢,把那捆紙錢用紅繩綁在三姨的懷裏,那是過路錢,不能落下。”

按照胡清兒的吩咐,我找到了一遝紙錢,隨之用紅繩綁在了我媽的懷裏。

我媽穿著壽衣,除了臉色蒼白了一些之外,她真的好像睡著了一樣,似乎,她的屍首都沒有僵硬。

我握著我媽的手,眼眶已經紅潤,她的手很冰冷,沒有一丁點的溫度。

“開光吧。”

胡清兒提醒道:“完畢之後時間剛好,別耽誤了出門的吉時。”

“嗯。”

我點了點頭,從母親的背包裏拿出了一根竹簽。

隨之,我又按照胡清兒的吩咐弄了一碗符水,將竹簽在裏麵沾了幾下。

開光的過程很簡單,就是用沾了符水的竹簽在我媽的眼睛,鼻子,嘴巴以及心口,手足上點了點,然後念叨一些開光需要的說辭便可以了。

據說這是北方馬家送離逝者的方式,開了眼光能讓逝者看清離開的路,開了嘴光,能吃香火,整個過程就是諸如此類,可以讓逝者走的安穩不少。

一套紮紙的牛馬,童子也是如此,它們也需要開光,紙牛要替母親喝髒水,紙馬則是馱著母親前行,童子牽牛,趕馬,這就是一整套的流程。

接下來就是摔盆起靈,去墳地下葬,原本的一切看似很順利,但沒想到,正式出門的時候卻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