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有人模仿我的廟？

古羅馬：美的傳承

隨著時間的發展，羅馬雖然日漸強大，最終取代了古希臘，但在文化上還是保

持了古希臘的遺風。這兩個審美上一脈相承的西方文明究竟有什麽異同呢？

說古希臘樹立了美的典範，當然不能僅憑一尊“斷臂維納斯”就讓人信服。古希臘人不僅在雕塑上登峰造極，在建築上更是不可超越的傳奇。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帕特農神廟。

古希臘人很早就發現，規整是可以讓人產生儀式感的。如果把那些密密麻麻的柱子修得又高大又整齊，人們就會有肅然起敬的感覺。不過帕特農神廟並不是每根柱子都是筆直的，它正麵兩側都有一點點的向內傾斜。

誒，我們剛剛不是說要規整嗎？為什麽又要做成斜的？這是因為我們的眼睛是圓的，在有一定距離的兩點上觀察同一個目標時會產生方向差異，把物體“扭曲”。所以古希臘人在修廟的時候就把正麵兩側的柱子做出一個角度很小的傾斜，度數大概為零點零幾，這在視覺上反而是筆直的，規整的。同時，柱子間的距離也不相同，邊角之間的要比中央的小一點，柱子本身也粗那麽1厘米。因為邊角暴露在陽光下，是明亮的，在視覺上更細一些；中間的柱子在裏麵，相對暗一點，看著也更粗一點。帕特農神廟裏到處都是這種非常微小的矯正，隻有這樣才能達到最佳的觀賞效果。

帕特農神廟(Parthenon)

約建於公元前447年

除了極致的規範外，整個神廟在細節上也非常用心。雖然我們現在已經看不到內部了，但還是能從史書的記載中感受到它曾經的宏偉壯觀。從大門到前廳全部留白，隻在前廳放著一座4層樓高的雅典娜黃金象牙巨像，用兩層柱子圍繞著它的左右和後方，並在附近挖了一個長方形水池，利用池水反射出的陽光讓雅典娜看起來更為雄偉壯麗。後世的歐洲人一直在不斷地模仿和學習古希臘的建築形式，從古羅馬的龐貝神廟，到如今的美國白宮，無一不接受著古希臘建築的恩惠。

龐貝古城(Pompeii)

公元前6世紀

那古羅馬到底融合了什麽呢？

在當時，古羅馬的精英分子依然在使用希臘語，並會把孩子送到雅典去上大學，或者雇希臘奴隸來做家教。這種一代代有意識的培養，讓古希臘文化得以保留下來。所以，我們講古羅馬時，總是形容它為“希臘羅馬風格”。例如在龐貝這座著名的古羅馬城市中有三座神廟，是非常重要的公共建築，它們依然保持了古希臘建築最明顯的柱式結構。

那麽除了模仿古希臘外，古羅馬藝術就沒有什麽自己的特點嗎？

不是的。古羅馬人的藝術特色就是宏大且實用，這明顯地集中在建築上，如私人住宅、神廟、鬥獸場、巨大的公共浴池等，水平已經達到了當時世界的巔峰。那麽，古羅馬建築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特點呢？

從取代古希臘到公元180年左右的這段時間，是羅馬帝國的興盛時期，也是帝王南征北伐、戰功赫赫的英雄時代。當國家日益強大，經濟、政治和權力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表現得最明顯的一個特征就是會建造非常宏偉的建築物，比如我們講過的法老金字塔。

所以這個時候，相比於古希臘人的浪漫自由，古羅馬人顯然更務實。在這個階段，他們對藝術的需求簡單來說就是為政治服務。

我們今天到羅馬去，還會看到氣勢恢宏的凱旋門、紀功柱和以皇帝的名字命名的廣場等建築，它們都是權力和財富的象征。這些建築不僅大，而且內部華麗，其中有一種形式叫“穹頂”，是指這個建築的頂部像蒼穹一樣，是一個弧形，就如同鍋蓋蓋在鍋上。這種“穹頂”一直影響到後來文藝複興時期的教堂。

那麽，古羅馬人是有什麽特別的技術嗎？

通過對龐貝古城的研究，我們可以發現，古羅馬的基礎建設都依賴於這個國家有兩條非常厲害的“大動脈”。其中一條是交通道路，因為這個民族老愛打仗，而好的道路是調兵出征的重要保證，所以它的街道非常平整寬闊，主路可以並排走4輛戰車。

還有一條“動脈”是水利設施。當時羅馬城的人口有上百萬，為此他們建設了11條輸水道，總長超過480千米，差不多有4個北京到天津的距離。最厲害的是，這些輸水道到今天還在使用。

在電影《羅馬假日》裏，奧黛麗·赫本站在羅馬明淨的泉水邊，畫麵美好得令人沉醉。她身後許願池的泉水並非來自現代的城市供水係統，而是通過古羅馬的輸水道運來的18千米外真正的泉水。

萬神廟穹頂(The Pantheon Dome)

約建於公元前27年

除此以外，建築物的骨架也特別重要。古羅馬人有個絕招——運用水泥，也就是我們今天造房子用的鋼筋混凝土，二者間的差別僅僅在於它們沒有鋼筋。意大利南部的維蘇威火山對於古羅馬時期的人來說，就是一座巨大的水泥工廠。混合了火山灰的混凝土可以在水裏凝結，能夠經受海水的侵蝕。這樣一來，古羅馬人用比較輕鬆的方式就能把房子建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高，不像古埃及人用石頭造金字塔那般需要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

後來，基督教慢慢從猶太教的異端發展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西方藝術也從此走上了另一條路——為基督教服務。這個狀態持續了千年之久，直到文藝複興才重新找回古希臘和古羅馬的美。

意公子說

曾經，古希臘創造的美，被古羅馬承接了下來，隨著它征戰四方的馬蹄被帶往歐洲各個角落，發揚光大。無論是建築、雕塑還是繪畫，曆史上眾多早期的藝術品都曾作為文明的注腳，讓文明有跡可循。而在這不斷模仿、學習、再創造的文化傳承中，迸發出的是人類智慧的閃光，以及對美的無限追求。詩人愛倫·坡曾經講：“光榮屬於希臘，偉大屬於羅馬。”這應該是對這兩個文明的最好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