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言
和非英國人一樣,英國人也發現他們往往很難搞懂蘇格蘭。蘇格蘭人真的隻是英國人中的一支嗎?答案當然是“不是”。蘇格蘭是不列顛的一個獨特的存在嗎?“是。”蘇格蘭人是英國人嗎?“偶爾是。”蘇格蘭和英格蘭共享一種語言、一位君主(自1603年以來),以及一個議會(自1707年以來);它們都經曆了帝國時期和工業革命。但是,有很多其他方麵的曆史使得蘇格蘭與眾不同。喬治·奧威爾曾經在《英格蘭,你的英格蘭》中寫道:“民族性不能被釘死,當你釘死民族性時,它們往往變得瑣碎,或彼此看似毫無瓜葛。”
聯係還是要到曆史中去尋找。現代蘇格蘭的社會、政治和文化特征,源於蘇格蘭數個世紀以來在不列顛和歐洲背景下獨立且平行的發展。它們是一部連續與變遷、一致與對抗、好與壞的故事,不過蘇格蘭真正引人注目的,還是它的政府、宗教、法律、教育、社會關係、人口流動以及文化。我們隻有先解釋和評價這段曆史,才能理解當下的蘇格蘭。
本研究涉及四個主題。首先,雖然從現代標準來看,蘇格蘭明顯不是“多元文化的”,但在曆史上,在如此小的一個國家內,其地理、語言、宗教和社會卻存在如此鮮明的差異。其次,蘇格蘭擁有一個強大的“公民社會”,或者說“誌願部門”(voluntary sector),它們有時強化了這些差異化特征,有時又締造了同質的觀念,特別是在教育觀和一般人道觀方麵。再次,無論地方和地區之間存在多大的差異,蘇格蘭在並不暗淡的中世紀便發展出了一種民族認同感,即便在與英格蘭聯合的背景下、在蘇格蘭人歡呼成為“英國人”時,這種認同感仍然存在。
最後一個主題關注的是,同時身為蘇格蘭人和英國人究竟意味著什麽。現代蘇格蘭人和英格蘭人之間的誤解(偶爾還有敵意)源於一種緊張的關係——他們既分享共同的經曆卻又想保持差異。蘇格蘭人(和英格蘭人)隻是在特定的背景下才是“英國人”,並且這一層次的認同也囊括了區域性特征,而非忽略這些特征。當蘇格蘭人(或威爾士人、北愛爾蘭人)說自己是“英國人”時,他們說的是一段漫長而不同的曆史,其中夾雜著有限的相同經曆——但與英格蘭人相比,他們在使用這個詞語時可能更加包容。1922年愛爾蘭革命以及美洲革命之後的民族主義曆史更有說服力,因為這讓愛爾蘭和美國擺脫了(英格蘭人)強加給它們的英國文化和政府統治。蘇格蘭人卻從未這樣做,而且可能也最不想這樣做,因為在某種程度上,蘇格蘭人在創造這一文化時也發揮了比較積極的作用。
英格蘭不是與蘇格蘭相互影響的唯一一個國家,也不總是最重要的那個國家。盡管如此,蘇格蘭、英格蘭(還有愛爾蘭)的曆史,幾百年來互相交織,蘇格蘭人參與了英格蘭人的計劃,帶著不同程度的熱情和保留態度支持聯合王國。蘇格蘭的曆史需要跟英格蘭的曆史放到一起來理解,這並不是說要去考察蘇格蘭被外來的英格蘭幹預、壓製和扭曲的曆史,而是去理解它們的曆史中哪些部分是各自獨立的,哪些部分是共同分享的。無論蘇格蘭將來是否還是聯合王國的一部分,英國史都會是蘇格蘭曆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