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傳播的病毒

作為世界上最致命的病毒，天花病毒的殺傷力讓其他病毒望塵莫及。它至少從5000年前就開始感染人類，並且僅在20世紀就奪走了大約3億人的生命。這種病毒的致死率高達30%，而幸存者也會留下嚴重的瘢痕，甚至失明。天花病毒曾猖獗數個世紀，但在1980年已野外滅絕。第9章描述了人類曾經防治天花的戰役。

在20世紀60年代以前，幾乎所有兒童均會受到麻疹、腮腺炎和風疹的威脅，但隨著疫苗的推廣，這些疾病變得極為罕見，特別是在發達國家。這三種病毒從口鼻處侵入人體後，會占據局部淋巴結並進行複製。複製的病毒會潛伏兩周，然後隨血液流動傳入內髒器官。當不同病毒寄生於特定的靶器官時，這種病毒血症會引起發熱、不適、頭痛和流涕等非特異性症狀，同時顯現出相關疾病的特殊體征：麻疹和風疹會出現明顯的皮疹，而腮腺炎會導致腮腺疼痛腫脹。這些病症在大多數情況下較為輕微，患者會在痊愈後獲得終身免疫。但這些疾病均伴隨著嚴重的並發症，因此，對這些疾病的全球預防成了重要的工作目標。

在上述三種病毒中，傳染性最強並且導致的疾病最嚴重的是麻疹病毒。麻疹疫苗於20世紀中葉問世，在此之前，每年約有數百萬兒童死於該病。即使到了今天，在疫苗覆蓋率較低的國家，這種病毒每年也能奪走超過7萬名兒童的生命。在死於麻疹的人群中，大部分死因是肺炎，這是由麻疹病毒或者其他微生物侵入受損肺部而造成的。在發展中國家，麻疹感染者的致死率為1%～5%，但在難民營等極度擁擠的生活環境中，這一比例可能增至30%。因為人類是麻疹病毒的唯一宿主，並且已有安全高效的麻疹疫苗，所以麻疹病毒可被消除。該病毒目前已經在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長期絕跡。2001年建立的“麻疹行動”致力於根除全球麻疹。至2005年，該行動已通過增加撒哈拉以南非洲、地中海東部及西太平洋地區的疫苗覆蓋率等措施將全球麻疹病死率降低了74%。“麻疹行動”在現階段的目標是避免全球90%的麻疹患者死亡，並於2020年前根除該病毒[1]（見第9章）。

風疹俗稱德國麻疹，因為它最初於18世紀由德國醫生弗裏德裏希·霍夫曼（Friedrich Hoffmann）發現，19世紀另一位德國醫生喬治·德·莫頓（George de Maton）將其與麻疹和猩紅熱區分開來。風疹感染常因症狀輕微、時間短暫而容易被人忽略。如果故事到此為止，則風疹不值一提。但在20世紀40年代，名為諾曼·格雷格（Norman Gregg）的澳大利亞醫生發現孕婦患風疹可能導致嬰兒出現先天性缺陷，常見的先天性缺陷有心髒畸形、眼部畸形和聽力受損。母體血液中的風疹病毒能穿過胎盤並在胎兒體內生長，而胎兒的免疫係統尚不成熟，所以無法執行免疫應答。胎兒發育風險期正是孕期第10～16周，即器官形成期，胎兒正在發育的器官會因此受損。風疹疫苗通常與麻疹和腮腺炎疫苗同時接種，合稱麻疹、腮腺炎和風疹聯合疫苗製劑。疫苗覆蓋率較高的國家幾乎消滅了先天性風疹，但發展中國家依然麵臨著它的威脅。因為這是一種聯合疫苗，所以世界衛生組織發起的全球風疹清除計劃預計與麻疹清除計劃在2020年達成同樣的目標。

腮腺炎是另一種相對輕微的疾病，尤其是在兒童時期，它可能像風疹一樣不顯現任何症狀。雖然症狀較輕，但仍建議接種相關疫苗，以預防腦膜炎、腦炎和睾丸炎等嚴重並發症。青春期後，大約30%患上腮腺炎的男性會並發雙側睾丸炎，這可能導致不育。

水痘在英國依然盛行，這也是全球最常見的急性兒童感染之一。它會在幼兒園和學校中定期暴發，並且幾乎能感染與其接觸的所有易感兒童。但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部分歐洲國家的全體兒童均能接種有效的疫苗。水痘的症狀與麻疹、腮腺炎和風疹等典型的急性傳染病相似，但不同之處在於：水痘病毒自初次感染後就會在體內停留終生，並且之後可能複發，引起帶狀皰疹。第7章詳細介紹了有關這種病毒與其他持久性病毒的信息。

大多數人每年會感冒2～3次，這似乎表明雖然免疫係統能保護我們免受麻疹、腮腺炎或風疹的第二次攻擊，但無法抵擋普通感冒病毒。但事實並非如此。實際上，能引起典型症狀（如鼻塞、頭痛、不適、咽喉痛、噴嚏、咳嗽且時有發燒）的病毒數不勝數，即使活到百歲，也不可能感染所有病毒。單是普通感冒病毒（又名鼻病毒）就有一百多種類型，此外，還有許多僅細微之處存在差異的病毒會感染鼻咽內壁細胞並引起類似的症狀。例如，與大部分最易在冬季傳播的呼吸道病毒不同，柯薩奇病毒常會引發夏季感冒，而艾柯病毒和腺病毒還可能引起結膜炎，導致眼部疼痛發紅。上述病毒在體內潛伏3～4天後均會引發局部症狀，並且無須治療。但感染會造成感染者工作或學習效率下降，鑒於此類感染的普遍性，全球經濟將因此背負巨大負擔。

做過父母的人都會知道，幼童極易發生上呼吸道感染——即人們常說的“淌鼻涕的孩子”。幼童隨時都可能被在社區中傳播的大量呼吸道病毒所感染，盡管其中大多數感染症狀輕微，但任何一種病毒均可能引起更嚴重的疾病，對嬰幼兒來說更是如此。如若病毒進入下支氣管並引起細支氣管炎、肺炎或哮吼，父母須提高警惕，這種情況下孩子可能需要入院治療。嬰幼兒的上述問題與副流感病毒和呼吸道合胞病毒等密切相關，這往往導致疾病的周期性流行和入院高峰（圖12）。事實上，全球每年約400萬5歲以下兒童因急性呼吸道感染（大部分為病毒性感染）死亡。

圖12 1981—2002年美國15歲以下哮吼患兒住院率

任何自信地斷言自己是因“流感”才休班數日的人，都可能隻是感染了無數種能引起感冒的病毒之一，因為真正由甲型或乙型流感病毒引起的流感與普通感冒迥然不同。盡管流感造成的呼吸道症狀與普通感冒相似，但它還會引起肌肉酸痛和發熱，所以會對身體產生更嚴重的影響。這些症狀往往會持續7天。即使患者痊愈，也可能在一段時間內感覺有氣無力，心情抑鬱，以致再次推遲返崗時間。在溫帶氣候條件下，甲型和乙型流感主要在冬季暴發，在老幼人群以及其他罹患衰竭性疾病的人群中有極高致死率，主要致死原因為肺炎。患者因失業和住院而產生的經濟負擔也引起了政府的重視，促使其探尋防治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