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君臣父子

張玉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規規矩矩地接過了玉佩,然後將其小心翼翼地攥在了手心裏。

朱元璋見此,也沒有多說什麽。

而是笑著看向季博昶。

“仙師,您這是去建文朝了嗎?”

季博昶點了點頭。

“是的,我感受到了大明的國祚有所延長,想來是老四有了一番作為,所以特意去看了一眼。”

一聽到大明國祚延長。

朱元璋眼中的喜悅已然掩飾不住。

“仙師,您說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大明國祚足足延長了八十年。想來這八十年是平均分到了你每個兒孫身上,今日種下的因,來日定會結果。”

八十年,這對於一個王朝來說,絕不算短。朱元璋知道以季博昶的手段來說,這八十年絕非極限。

或許大明真的有可能可以萬世流芳,更迭百代呢?

“仙師,這八十年並未極限吧?國祚是否還可以延長呢?”

季博昶眉頭一皺,隨後笑著說道。

“你還真是貪心啊!這世上有多少人能活過一甲子,多增了八十年你還不滿足?”

“仙師,咱大明的江山,最好是能如日月一般,朗照世間,萬古長存!”

“有這個想法是好的,但這世上的事情,又有幾件能遂人願呢?”

“話雖是這麽說,但料想仙師定然會有辦法吧?”

“盡人事,聽天命吧!老朱,這次還需要勞煩你和我跑一趟。”

“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仙師您大可隨意吩咐。”

季博昶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後,又將茶盞放在了桌案上。

“還是你家老四的事情,你上次讓你孫子,把皇位讓給了老四,但這種事情,你家老四說出去自然是沒有什麽信服力的,所以還需要你同我跑一趟,去給你家老四正一正名。”

朱元璋思索片刻。

“仙師,此事倒也不需要如此麻煩吧?我直接立下詔書讓老四繼承皇位,我百年之後,他便名正言順成為皇帝,到時候也就不會再生起什麽舉兵造反的動亂了。”

季博昶聽完搖了搖頭。

“你這想法是好的,但卻未必可行,這種事情,我一時間也解釋不清楚。不過我勸你還是按步就班地讓事情發展下去,否則對日後的影響必定不會小。”

聽到這裏,朱元璋也隻好作罷。

“我聽仙師的,那您說咱幾時動身?”

“明日一早吧,這種事情也不必急於一朝一夕。”

朱元璋點了點頭。

“仙師高見,那就如您所言,明日一早出發。”

季博昶辭別了朱元璋,隨即領著張玉一同走出了乾清宮。

而負責照料季博昶的仍然是馮勝。

瞧見這個老相識後,季博昶有些好奇地問道。

“喂,藍玉之後有沒有找過你的麻煩啊?”

馮勝笑著搖了搖頭。

“嗐,仙師,瞧您說的,這藍玉就算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再來找咱啊!咱可是為仙師辦事的,他打了咱的臉,不就等於打了仙師您的臉嗎?”

季博昶還沒有說完,一旁的張玉不由撇了撇眉頭,而後小聲嘀咕著。

“哼,馬屁精。”

這聲音不小,馮勝聽得清清楚楚,但他依舊是副滿臉堆笑的模樣,似乎是對於這種話,絲毫不在乎。

“小玉,話可不能亂說,日後你我還要多加倚仗馮大人呢!”

一聽此話,馮勝連連搖頭。

“仙師,您這不就折殺小人了嘛!小人隻是一介武夫,難堪大用,不過還是願意為仙師提凳執鞭,鞍前馬後。”

若論溜須拍馬的技術,馮勝也算是少有人及了,說完這番話後,他依舊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看的季博昶是嘖嘖稱奇。

季博昶離開皇宮之後,朱元璋當即便遣人喚來了太子朱標。

乾清宮中,朱元璋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太子,心中一時也是五味雜陳。

朱棣能坐上皇位,那就代表自己這個大兒子,少不了要中道夭折,白發人送黑發人,知道此事必然要發生後,心中悲痛不由更增幾分。

不過他很快就將這種傷懷情緒給掩飾了下去。

“標兒,近來你四弟表現可好?”

朱標知道父皇是不會無端問起朱棣的,再加上先前有傳言說季博昶來過,那他很快就明白朱元璋喚自己前來的意圖了。

“父皇,孩兒近來一直看管著四弟,在治國理政方麵,他已經有了不少的長進。”

“嗯,好,標兒,有勞你了。有你為父皇分憂,我這肩上的擔子,也隨之輕了不少啊!”

“父皇言重了,能為父皇分憂,實乃孩兒之幸!”

朱元璋點了點頭。

他伸手拉過朱標,兩人一同走出了乾清宮。

此時天邊夕陽西下,一輪紅日慘綴長空。

看著這如火的夕陽,朱元璋也不由感歎流年飛逝,光陰似箭。

自己或許真的是老了,從造反起兵直至今日,自己已經見過了太多的生死別離,但就算是這樣,他也無法徹底看淡生死。

朱標感受到了朱元璋身上所流露出的情緒。

於是輕聲說道。

“父皇,死生不過人世尋常,我若真的先行一步,那也自有後世兒孫,來照料大明江山萬裏,所以孩兒心中並無遺憾。”

朱元璋聽到這話後,隨即笑了笑。

他的笑聲之中流露出了一種莫名的淒涼。

“孩兒,你能這麽想,自然是再好不過,原本仙師想讓我明日一早同他去看看後世的王朝,但我想,還是你同仙師一起去吧,這樣你也可以看看長大後的允炆。”

不等朱允炆成年,朱標就已經去世了。

所以聽到此話後,他心中也有了一絲動容。

“孩兒在此謝過父皇!”

“不必謝我,你若見了允炆,當要勸勸他,無論是誰繼承皇位,這大明朝都還姓朱,還有告訴他,我並不怪他。”

朱標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那天邊的夕陽,逐漸隱入天際,而後黑暗悄然降臨。

就好似紅日從未出現過一般,這就如同人的一生,無論發出過再炙熱的光芒,一旦消散,這世間就再難尋覓到他所存在的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