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聖誕”傳奇
孔子,在中華民族漫長的曆史中,是極受尊重和推崇的。他是道統的象征,是中華民族道德和信仰的文化核心。在漫長的中國曆史中,中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孔子,他是中華兒女共同的心靈密碼。可以說,在空間上,他無遠弗屆;在時間上,他又無時不在。
但是,在20世紀,一生顛沛的孔子在逝世兩千多年後,又遭遇了兩場巨大的風波和打擊。第一次是20世紀初的“新文化運動”,第二次是20世紀70年代的“批林批孔”。在這兩次運動中,孔子都成了當時人們否定、批判和聲討的對象。
那是一個特殊的年代。從鴉片戰爭到1919年,近八十年的時間裏,我們這個民族經曆了太多的失敗、太多的屈辱。我們打不過英國,打不過英法聯軍,打不過八國聯軍,甚至還打不過自古以來就是“小弟”的日本。一個民族在近八十年裏,幾乎所有的對外戰爭以失敗告終,這對一個民族的心理傷害是巨大的,這種傷害到今天仍然沒有完全愈合。直到今天,我們還有嚴重的受害者心理,影響和幹擾著我們對國際形勢和國際關係的理性判斷。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從鴉片戰爭失敗到巴黎和會被出賣,我們一直在反思:為什麽在這樣一個新世界麵前,我們總是失敗的?最後我們發現,在文化上,我們是落後的。於是我們把這一切都怪罪到孔子的身上,就喊出了一個非常嚴厲的口號,叫“打倒孔家店”。
其實,這裏有兩點需要說明。
第一,以孔子為代表的先秦儒家文化,會同道家、法家、墨家等,共同形成了中國的傳統文化。這種文化保證了中華民族領先世界兩千多年(截至明代萬曆年間)。這是一個文化的奇跡,也是孔子本人的奇跡;是中華文化偉大的證明,也是孔子偉大的證明。這一點,誰也無法否定。
第二,“新文化運動”對傳統文化中黑暗部分的指證和批判,比如“吃人的禮教”“奴隸道德”“三綱五常”等,其實並不是孔子的思想,甚至是孔子非常警惕和嚴厲抵製的思想。也就是說,“孔家店”裏擺放的,並不都是孔子的東西,甚至是孔子不喜歡的東西。在這樣的情況下,“五四”先賢們喊出的“打倒孔家店”,實際上隻是把孔子當成一個“文化箭垛”,是傳播學的需要,因為這樣的口號直接、生動、形象,直接付諸人們的感覺,讓普通人都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孔子實際上隻是為那些文化史上的黑暗部分背了罪名而已。因此,“打倒孔家店”,並不能簡單地理解成“打倒孔子”。
可怕的是,19世紀下半葉至20世紀上半葉我們遭受的創傷,一直不能愈合。這樣巨大的、沒有愈合的創傷,一方麵使我們不能從容地麵對外麵的世界;另一方麵,又使我們不能平靜地對待自己的文化傳統。在這兩方麵,我們都有一些極端的情緒。
現在,我們需要客觀冷靜地認識孔子,評價孔子。我們需要客觀冷靜地評價我們的傳統文化。
毋庸諱言,孔子並不是神,他有不足,他的思想當然也會有局限。但這並不能影響孔子的偉大。
事實上,孔子既是聖人,又是凡人。
他是聖人,他偉大,他是一個民族精神信仰的核心。
他是凡人,他平凡,他是一個人而不是神。他也有著常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
所以,我們看孔子,也要帶著兩顆心:恭敬心和平常心。
這樣,我們不僅可以看到可敬的孔子,我們還能看到可愛的孔子。
那麽,就讓我們帶著這樣的兩顆心,走進兩千五百多年前的春秋時代,去近距離地觀察和了解孔子。看看他的可敬,看看他的可愛,看看一個凡人如何成為聖人,再看看一個聖人其實還是一個可親可近的凡人。
首先,我們還得遵照一般的規則,先了解一下孔子的家世。我們來看看孔子這樣一個民族的靈魂式的人物,他有著什麽樣的家族,這個家族又有著哪些榮耀和恥辱。
我們知道,孔子是一生服膺和推崇周王朝文化的。他自己曾經明確地說:“周代的禮樂製度是借鑒了夏、商兩代後製定出來的,多麽豐富多彩呀!我是讚成周朝的。”
直到晚年,他還為自己很久沒有夢見周公姬旦而恐懼。
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複夢見周公。[1]
孔子所尊崇並發誓恢複的周禮,就是周公製定的;周朝禮樂文化的開創者,就是周公;孔子的思想,就來源於周公旦的禮樂製度。他終身崇拜的人物,也是周公以及周文王、周武王。所以,孔子一生服膺周公,一生要推行周公之道。但從青年至壯年,從壯年至衰老,孔子周遊列國,顛沛於風塵,處處碰壁,壯誌難酬。到了兩鬢霜白時,他不禁慨然長歎:“我老了!周公也不再入夢了!”
失敗的感覺重重地擊倒了他。
這一感慨,也告訴我們,他平時一定是經常夢見周公的,不然他不會有這樣的比較,並有老冉冉其將至的傷感。我們知道,一個從未見過麵的古人,卻常常在夢中相見,這不是一般的感情。
但是,就是這樣一位周朝禮樂文化的堅定捍衛者和鼓吹者,在他的彌留之際,卻告訴來看望他的學生:他是殷人。
魯哀公十六年陰曆二月初四,七十三歲的孔子病勢沉重,子貢(端木賜)匆忙趕來。孔子見子貢來,告訴他:“夏人停喪在廳堂的東階,周人停喪在西階,殷人停喪在廳堂的兩根柱子間。昨晚,我夢見我坐在兩根柱子中間,我要死了,我的祖先是殷人啊。”[2]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孔子為什麽說他是殷人的後代呢?
其實,在他三十四歲左右的時候,魯國的一個貴族孟僖子,在他臨死之前給兒子的遺言中,就說過孔子的身世。孟僖子告誡他的兒子仲孫何忌(孟懿子)和南宮敬叔說:“孔丘,聖人之後,滅於宋。其祖弗父何本來可以做國君,卻讓位給厲公。”[3]
既然是弗父何的後代,那麽,往上一推,我們就會大吃一驚:原來孔子是商王的後代啊!
我們來列一下孔子的譜係。
——商湯:商王,王室
——子乙
——微子啟:諸侯
《論語》的第十八篇,叫《微子》。這一篇一開頭,就提到了微子。
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幹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紂王殘暴無道的時候,天下人都稱他為紂。[4]麵對這樣的暴君,微子離開了紂王去隱居,箕子裝瘋做了紂王的奴隸,比幹力諫不休被紂王殺死。孔子說:“殷朝有三位仁人啊!”
先看微子。他叫子啟,紂王的同母兄,但他出生時其母隻是帝乙的妾,後來才立為正妻。立為正妻以後她生下了辛,所以辛獲得立嗣的正統地位而繼承了帝位,就是紂王。微子則封為子爵。紂王無道,微子屢諫不聽,微子遂隱居荒野。
再看箕子。他是紂王的叔父。曾多次勸說紂王,紂王不聽。箕子為求自保,遂披發裝瘋,被降為奴隸。
最後看比幹。他是紂王的叔父。他認為像微子、箕子這樣的做法都是不負責任的,於是強諫紂王。紂王大怒,竟說:“我聽說聖人心有七個孔,真是這樣嗎?”遂將比幹剖胸挖心。
這三人的行為,實際上為我們提供了在專製時代不願同流合汙時最常見的三種處世方式:微子當隱士遠離黑暗政治;箕子佯狂自汙以求生,裝瘋賣傻以活命;比幹正道直行殺身成仁。雖方式不同,但都是不滿於黑暗,堅決不做同流合汙之人。所以,孔子說他們都屬於仁德之人。
正是這個微子,後來成了宋國的始封君。可是他卻並非孔子的祖先。
周武王滅商以後,立了商紂王的兒子武庚做商遺民貴族的首領,給了他一塊封地,讓他祭祀自己的祖先,並且還把自己的兩個弟弟管叔和蔡叔封在武庚的附近,以監視武庚。
可是,不久周武王死了,周武王的兒子周成王繼位。成王年輕,沒有執政的能力,於是成王的叔叔,也就是周武王的弟弟周公姬旦,留在京城輔佐。可是這個侄子當時確實太年輕,不太懂事,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德行。於是周公就臨時代理攝政。遠在東方的管叔和蔡叔懷疑周公會把大權都奪了去!於是他們就和武庚一塊兒起兵造反。周公不得已帶兵東征,用三年的時間鎮壓了這次叛亂,最後,管叔被殺了,蔡叔被流放了,武庚也被殺了。
武庚死後,因微子在殷民裏有很高的威望,周公就把微子封在宋國,所以微子是宋國的開國國君。
但是,微子死後,卻遵循商人傳弟不傳子的古老風俗,傳位於自己的弟弟微仲衍。
——微子傳弟微仲衍
——三傳而至宋公
宋公有二子:弗父何與鮒祀。
這就到了孟僖子所提到的弗父何了。
宋公也搞傳弟不傳子的把戲,立弟煬公。可是兒子鮒祀不服,殺了煬公,推兄弗父何即位。
那麽,弗父何會怎麽做呢?
弗父何拒絕了。為什麽呢?因為,如果弗父何即位,他如何處理自己的弟弟殺掉自己的叔叔即前任國君這件事呢?他不想再有家人流血,不想讓鮮血染紅宮殿。於是,他推掉了君位,讓國與弟鮒祀,自己為卿。
弗父何能以國讓,所以,孟僖子稱他為聖人。而孔子,就是這位聖人之後,一個更大的聖人。
——弗父何(公卿)
——正考父(弗父何曾孫)
這位正考父也很賢達,他輔佐宋戴公、武公、宣公三君,皆為上卿。
按說這樣的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權傾天下,會比較傲慢。但是恰恰相反,他非常謙恭並且節儉。據說,他三次接受任命時,態度一次比一次謙恭:第一次是低首,第二次是彎腰,第三次幾乎是匍匐了。他還為此鑄了一個鼎,上麵刻著表示自己謙虛的文字。他要用這個鼎,煮飯煮粥,粗茶淡飯,以為糊口。
《左傳·昭公七年》記載:
更讓我們欽佩的是,他還可能是《詩經·商頌》的作者。《國語·魯語下》載:“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太師。”《後漢書·曹褒傳》“考父詠殷”注,正考父“作《商頌》十二篇”。
現在的《詩經》上,商頌僅存五篇,其餘七篇可能在孔子時即佚亡。
想想孔子整理《詩經》之時,撫琴吟唱《商頌》五篇,他會如何懷想他的這位七代祖!他又會如何懷想偉大的商湯以及偉大的商族文化!
正考父有一個兒子,叫孔父嘉,也連做宋穆公、宋殤公兩朝大司馬。但是,他的結局非常淒慘,部分原因是他有一位美麗的妻子。
——孔父嘉(正考父子,孔子六代祖)
自弗父何至孔父嘉,共五代。按周禮規定,族人出了五服就要別立宗族。於是,孔父嘉“別為公族,故後以孔為氏焉”[5]。“孔父,字也,嘉,名也。後世以字為氏。”[6]以孔為姓氏的家族正式形成。
孔父嘉妻美,為宋太宰華父督所垂涎。
《左傳·桓公元年》記載:
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於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豔!”
有一天宋國的太宰華父督(名督,字華父)在路上看見了孔父嘉美麗的妻子,他當時眼睛就直了,一路看著她款款走來,又目送她踏著芳塵而去,不知不覺口水就流了出來,歎息道:“美而豔!”這就是上了心了。
宋殤公在位十年,卻打了十一場戰爭,弄得貴族也好,國人也罷,一致怨恨。華父督乘機散布流言:“這都是司馬孔父嘉造成的啊!”鼓動人們對作為司馬的孔父嘉的不滿情緒。
最後,利用人們對孔父嘉的仇恨,華父督殺孔父嘉,占有了孔父嘉的妻子。宋殤公憤怒異常,華父督一不做二不休,幹脆連宋殤公也殺了。
孔父嘉的兒子木金父為了逃避這樣的家族奇禍,逃奔魯國。孔氏家族從此失去了貴族身份。
從商王到諸侯到公卿,一步一步下降。到了木金父,流落魯國的孔氏家族,很快就再次下降為士,到了必須靠俸祿生存的地步,而要俸祿,就必須到貴族家裏服務。
——孔防叔(木金父孫)(士)
——叔梁紇(hé)(孔防叔孫)
孔防叔就是魯國貴族臧孫氏的家臣。出任臧孫氏采邑——防的邑宰。防在曲阜東三十裏。孔防叔身份為士,隻能靠俸祿生活。
叔梁紇就是孔子的父親了。
叔梁紇任陬邑宰(今山東曲阜市東南尼山附近)。陬邑屬魯邑,陬邑宰屬於國家的正式地方官,比其祖父孔防叔的家臣地位稍高。史載他“以勇力著稱”。
說他以“勇力著稱”,有三例。
第一例,在他五十五歲時。
魯襄公十年(公元前563年),晉國率領諸侯聯軍圍攻逼陽(一妘姓小國,今江蘇邳州市西北,一說在今山東棗莊市南),叔梁紇隨同魯軍參加了攻城。逼陽守軍故意打開城門,放進對方一部分軍隊,然後落下閘門,以圖關門聚殲。危急關頭,叔梁紇獨自托起落下的閘門,讓進門的士兵及時撤出。
第二例,在他六十二歲時。
魯襄公十七年(公元前556年),齊國侵犯魯國,把魯國大夫臧紇圍困在防邑。夜裏,叔梁紇同臧紇的兩名兄弟率領三百人突圍出城,護送臧紇到援軍營地,自己又折回防邑繼續守衛。齊人目睹叔梁紇如此驍勇,又有援軍接應,便罷兵而去。從此,叔梁紇“以勇力聞於諸侯”[7]。
但是,年過花甲的叔梁紇還有更大的英雄壯舉。
且看第三例,在他六十六歲時。
他曾經證明過自己是沙場勇士。這個已屆暮年的壯士,竟然還證明了自己是情場的凱旋者。
六十六歲這一年的初春,他獲得了一個少女的芳心,並且成功地獲得這個少女顏氏家族的同意,娶她為妻。這是他一生中娶的第三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比他小了五十多歲的少女。
這個少女的名字叫顏徵在。
各種文獻均載叔梁紇六十六歲與顏徵在結婚,顏徵在當時隻有十五歲。司馬貞在《史記索隱》中記載:“徵在笄(jī)年適於梁紇。”笄年即十五歲。
叔梁紇為什麽在這樣的年紀還要娶這樣的少女?
當然,他老當益壯,並且,有可能他和顏徵在之間會有超越年齡的愛情。
但有一點不能不提:那就是叔梁紇正妻施氏給他生了九個女兒,卻沒有兒子。為此,他可能已經把施氏休了,或者,施氏已經去世了。
娶了一個妾,倒是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叫孟皮,卻又是個殘疾人。
他不甘心,這個家族不能這樣人丁寥落。
於是,曾經在沙場為國家而戰的他,現在要在情場為自己家族的延續而戰。
他又勝利了!
這年秋天,顏徵在為他生下了一個雖然長相頗怪,卻顯然非常健康的男孩。
這個男孩不僅將延續孔氏家族,而且將影響一個民族。
這個男孩就是孔子。
有一件事情很古怪,那就是,司馬遷在《史記·孔子世家》記述老英雄叔梁紇的這次英雄壯舉的時候,用了一個特別刺眼的詞:“野合。”
司馬遷是這樣說的:
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
按一般人的理解,“野合”就是野外媾合。
我們知道,司馬遷非常崇敬孔子。所以,他使用“野合”一詞,絕不是唐突,更不是褻瀆,那會是什麽意思呢?
第一種看法,司馬貞《史記索隱》記載:
今此雲“野合”者,蓋謂梁紇老而徵在少,非當壯室初笄之禮,故雲野合,謂不合禮儀。
這種說法的問題是:既然如此,司馬遷為什麽不加以說明,而是使用了“野合”這樣唐突的字眼呢?
第二種看法,錢穆《孔子傳》:
此因古人謂聖人皆感天而生,猶商代先祖契,周代先祖後稷,皆在感天而生之神話。又如漢高祖母劉媼,嚐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遂產高祖。所雲野合,亦猶如此。欲神其事,乃誣其父母以非禮,不足信。至謂叔梁老而徵在少,非婚配常禮,故曰野合,則是曲解。
這種說法用“不足信”三字,批評了司馬遷;又用“曲解”二字,否定了司馬貞。
但是,司馬遷真是“欲神其事,乃誣其父母以非禮”嗎?這有點貶低司馬遷了。
第三種看法,劉方煒《孔子紀》中的“高”說。
這種說法認為高即“郊”。“郊媒”,是商族遺留下來直到春秋戰國時還流行的一種男女郊外野合的婚配風尚。
具體而言,就是在每年的仲春[8],男女去郊外某些特定地點歡會、野合。叔梁紇和顏徵在就是在這樣的風俗之下,私下結合了。
劉方煒先生的“高”說,非常精彩,與他認為的孔子出生於十月初也吻合,與現在官方認定的孔子出生於九月二十八日也接近。但是,他既然說叔梁紇和顏徵在是“私下結合”,那就還是不能說明叔梁紇、顏徵在結合是合乎於禮的。
劉方煒先生給了我極大的啟發。我認為,隻要在劉先生的基礎上,再往前一步,就好了。
其實,“郊媒”不僅不是“私下結合”,反而是受命結合。
《周禮·地官司徒》雲:
中(仲)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若無故不用令者,罰之。
那時“不禁野合”與“春祭”有關。“春祭”是在春天舉行的祭天、祭祖活動,目的是希望在即將到來的一年裏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因為男女的結合和農業生產的播種、收獲有相似之處,於是人類生殖活動與農業活動便聯係了起來。
從而,在仲春之月,春耕播種之際,“令會男女”,是為了農業豐收、國泰民安,是嚴肅的政治命令,可不是男女私下的“性自由”。當然,具體誰和誰結合,那就要看兩人的感覺和緣分了。這個政府不包辦,還是有自由的成分的。
叔梁紇是名人,孔武有力,身材高大,這對於一個青春少女而言,是有著強烈的吸引力的。
春天的播種,是為了秋天的收獲。魯襄公二十二年,公元前551年的九月二十八日,孔子出生。司馬遷接著寫道:
禱於尼丘得孔子。魯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生而首上圩頂,故因名曰丘雲。字仲尼,姓孔氏。[9]
孔子之所以叫孔丘,有兩個原因。
第一,禱於尼丘,故名丘字仲尼。
第二,頭型酷似尼丘山,中間低,四周高。今曲阜的尼山山頂就是這樣的特征。司馬遷可能到過尼山。司馬貞在《史記索隱》中說,孔子的頭型如同“反宇”,就是屋頂反過來的那個樣子,中間低而四周高。
孔子叫孔丘了,尼丘山反而不能叫尼丘山了。尼丘山後來為避孔子名諱,改為尼山了(古代避諱避名不避字)。
沒有孔子,尼丘山不必改名。
沒有孔子,尼丘山也不會成名。
尼丘山碰上孔夫子,幸焉,不幸焉?不幸焉,幸焉?
孔子出生時,叔梁紇就六十七歲了。魯襄公二十四年,公元前549年,孔子三歲,孔子父叔梁紇卒,葬於防(今曲阜市東二十五裏之防山)。
一個三歲的孩子,一個十八歲的年輕母親。他們又將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