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證據找到了,受害者的物品在台伯旅館附近被找到。科特斯的水星車和三柄霰彈槍也已尋獲,法醫證實有擦痕的彈殼就發射自其中一柄。全世界不會有哪個大陪審團會拒絕提起一級謀殺指控。夜梟案已是板上釘釘。

艾德坐在餐桌前寫報告:帕克的最終總結。伊內茲在臥室裏,現在是她的臥室了,他提不起勇氣說:“就讓我和你睡吧,看看會怎麽發展,另外那件事不急。”她悶悶不樂,看關於雷蒙德·迪特林的書,積累勇氣去求他給個工作。得知槍支尋獲也沒有讓她振作起來,雖說這意味著她不需要出庭做證了。證據是她的外傷已經痊愈,肉體痛苦不再讓她難受,但精神創傷縈繞不去。

電話鈴響,艾德拿起聽筒。又一聲哢嗒,伊內茲在臥室也接了起來。

“哈嘍?”

“艾德,是我,羅斯·米拉德。”

“警監,一向可好?”

“叫我羅斯,孩子,我很好。”

“羅斯,聽說車和槍的消息了嗎?夜梟案已經是曆史了。”

“不完全是,我打電話正是為了這個。我剛和縣局一個我認識的警督談過,他是監獄管理局的。他說他收到風聲。達德利·史密斯要讓巴德·懷特逼供,明天一大早。我已經把嫌犯轉移到另一個囚區去了,他們碰不到的地方。”

“耶穌基督。”

“確實隻能求救世主幫忙了。孩子,我有個計劃。咱們一早過去,帶著新證據和他們對質,嚐試合法獲得口供。你扮黑臉,我演救世主。”

艾德扶扶眼鏡:“幾點?”

“7點如何?”

“行。”

“孩子,這意味著要和達德利為敵。”

臥室分機哢嗒一聲掛上:“敵就敵唄。羅斯,明早見。”

“好好睡一覺,孩子,我需要你精神抖擻。”

艾德掛斷。伊內茲站在門口,穿著他的睡袍,在她身上顯得太大:“你不能這麽對我。”

“你不該偷聽。”

“我在等我姐姐的電話。埃克斯利,你不能。”

“你要他們進毒氣室,他們肯定會去。你不想做證,現在我估計你確實不用做證了。”

“我要他們受苦,我要他們受折磨。”

“不行,這麽做不對。這個案件需要的是絕對正義。”

她哈哈大笑:“絕對正義對你就像這件睡袍對我,白癡。”

“你已經如願了,伊內茲,放手吧,去過自己的生活。”

“什麽生活?和你同居?你永遠不會娶我,你對我恭敬得讓我想尖叫,每次我說服自己相信你這人挺地道時,你卻總要做點什麽事情讓我心想:‘聖母在上,我怎麽能這麽傻?’現在你連這個都要拒絕我?這麽一樁小事?”

艾德拿起他的報告:“幾十個人建立起這個案件。三個禽獸到聖誕節就會斃命。一個不剩,伊內茲,死得不能再死。還不夠嗎?”

她大笑,聲音更大了:“不夠。十秒鍾他們就長眠了。六個小時啊,他們打我折磨我拿東西戳我。不,遠遠不夠。”

艾德站起身:“那你就讓巴德·懷特去瞎攪和吧。多半是艾裏斯·洛韋安排的,伊內茲,他要的是滴水不漏的大陪審團陳述,審判曆時兩天,大部分時間由他慷慨陳詞。懷特會毀掉一個已經十拿九穩的案子。動動腦子,看清楚道理。”

“不,該看清楚道理的是你!三個渾蛋活該要死。我隻是個誰也不需要的證人,明天懷特警員也許能幫我伸張一下正義。”

艾德攥緊拳頭:“懷特那蠻子是警隊的恥辱,還是個玩弄女性的惡心畜生。”

“不,他隻是個直來直去的男人,過馬路不會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看個沒完。”

“他狗屁不如。豬屎。”

“那也是我的豬屎。埃克斯利,我了解你。你才不關心什麽正義呢,你隻在乎自己。你明天那麽做隻是為了傷害懷特警員,隻是因為你知道他清楚你是哪塊料。你待我像是想愛我,卻隻給我鈔票和社會關係,這些東西你有的是,送出去也不心疼。你不會為我冒任何風險,懷特警員卻傻乎乎地為我賭命,絲毫不考慮後果,等我好起來,你會想要我,給我安排個住處,免得被人在公開場合撞見你和我在一起,這讓我想吐,就算我沒有其他原因去愛笨蛋懷特警員,光憑他知道你是什麽人這一點就夠了。”

艾德走向她:“我是什麽人?”

“隻是個平庸的膽小鬼。”

艾德舉起拳頭,她畏縮,他也畏縮。伊內茲扯開睡袍。艾德看了一眼就扭頭,望向牆壁和鑲在框裏的軍功章。找到目標,他抓起勳章扔過房間。還不夠。他瞄準一扇窗戶,使勁扔出去,卻隻打中了加厚的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