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淩晨一點半,月黑風高。

解夢館院門外的那棵老榆樹底下,蹲坐著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猩紅的光點忽隱忽現,將那人瘦削的麵龐映照得若隱若現,瘦削麵龐上戴著一副寬大眼鏡。

一陣冷風吹來,地上的榆樹葉嘩啦啦翻動,不遠處的黑暗中,緩緩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光線朦朧,隻能隱約看到女人的短裙和兩條修長大腿,看不到女人的上半身。女人站在距離老榆樹5米遠的地方停住,朝著樹下蹲坐的人影招了招手,問道:“堅壁運動初級成員殷森,你弄清楚我們身負的使命了嗎?”

殷森站起身來,聲音嘶啞地說:“捍衛正統心理學的中堅地位,肅清異端騙術的惑眾妖言,鏟除弄虛作假的旁門左道。”

風吹葉落,女人站在不遠處的陰影中,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殷森輕舔嘴唇,夾著香煙的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片刻之後,他將香煙扔在地上,煙火在風中四散熄滅。他好幾次想開口詢問,每次都欲言又止。他能感覺到女人在黑暗中觀察著他,那是一種機警而敏銳的觀察,他知道自己不能心急,需要在沉默中耐心等待。

終於,黑暗中的女人踩著落葉前行,冷風在她的衣袂間穿梭,發出簌簌聲響。

女人往前走了兩步,將一個包裹扔到地上,說:“現在,去完成屬於你自己的專屬使命吧。”

殷森撿起包裹的時候,女人已經轉身離開了。

殷森忽然問:“就是你在學校找到我的?”

女人停住腳步,聲音低低地說道“:我隨時可以找到你。不隻在學校。”說罷,女人朝前走去,不疾不徐。

直到女人的背影完全隱沒在黑暗深處,殷森才撕開包裹,裏麵是一部手機,還有一本黃皮手冊。手機中隻有一個電話號碼,以及一條短信。殷森點開短信:“堅壁清野,你我有責。”殷森獰笑著將手機收起,接著從懷裏摸出一把大剪刀,朝著解夢館的大門緩步走去。

風忽然變大,老榆樹落葉紛飛,發出嗚嗚的聲響。

與此同時,郊區附近。

當這座城市內絕大多數的寫字樓都熄燈了的時候,郊區一棟孤零零的辦公樓卻忽然亮了起來。

整棟樓,一共7層,全部亮起,燈火通明。

淩晨兩點的時候,開始有人陸陸續續進入大樓中,這些人走路的時候身形筆挺,目視前方,無聲無息。

淩晨兩點半,高樓的燈忽然全部熄滅。雖然整棟樓都黑漆漆的,但電梯卻依舊在運行。電梯內,一名戴麵具的黑衣男子懷抱一個木盒子,一動不動。他腰間的紅木牌子在黑暗中放出光芒,上麵是三個醒目的數字:010。

電梯在7樓停下。黑衣男子踏步而出,走到盡頭處一扇房門前,敲了三下。

“進。”裏麵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黑衣男子推門而入。

借著落地窗外麵傳來的微弱光亮,能夠看到這是一間寬敞的辦公室。

巨大的辦公桌後麵,坐著一名戴著魔鬼麵具的男子,他的左邊臉頰暗黑醜陋,右邊臉頰光滑白嫩。他不是別人,正是深淵聚會的組織者——墮天使。

墮天使撫摸著環繞在臂彎間的白蛇軀體,尖聲問:“什麽事?”

黑衣男子將木盒子放在桌上,打開盒蓋,推到了墮天使麵前。盒中放著一副小醜麵具,麵具底下壓著一份文件。

黑衣男子道“:領事,這是上次聚會的化驗結果,參會人員一共18人,我們隻收集到了17個有效杯子。後來通過監控查到,有一個杯子被客人失手打碎了,一名女子在幫助收拾時,似乎帶走了一小塊杯子的碎片,有些可疑。”

墮天使目光如常,問道:“查到她是誰了嗎?”

黑衣男子道:“她的身份理應是一名畫家,但那名畫家半個月前就去了美國,其間沒有回國。所以說,她應該是冒名頂替的。我們目前尚未查到關於她的任何資料,但從監控來看,她應該是和那名戴著漢尼拔麵具的男子相互認識。”

墮天使按了一下翹起的蛇頭,尖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輕蔑:“終於有人盯上我們了,這才有點兒意思嘛。”

“領事,還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黑衣男子略微提高音量道,“在剩下那17個杯子的化驗結果中,我們發現了一個藍斑分泌物再生能力很強的人,她應該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那種人。”

墮天使抬起頭,眼神和語氣中都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誰?”

黑衣男子指了指盒子裏的那副小醜麵具:“還是她。她帶走了別人的杯子碎片,自己用過的杯子卻留下了。”

墮天使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嚴肅地說“:三天之內,將她帶到我麵前。記住,要活的。”

黑衣男子望向落地窗外黑漆漆的城市夜景,低聲道:“領事放心,三色已經去了——”

這座大樓一層,一名穿著高跟鞋、戴著一副三色皮影麵具、身材高挑、長發披肩的性感女人從側門走出。走出50多米後,女子停住腳步,扭頭望向了7樓的那扇巨大落地窗。

落地窗前,隱約可見兩個黑乎乎的人影。

女子回過頭去,將臉上的皮影麵具緩緩摘下,放進了口袋裏。

微弱的月光照在女子臉上,將她那張略顯妖豔的臉映照得更加嫵媚動人。女人的眉心有一顆美人痣,異常醒目,讓她那張極美的臉增添了一絲別樣的魅惑。

女人微微一笑,踏步往前,自語一聲道:“好戲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