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澤庵一反常態,顯得非常固執。

“不為什麽!”阿通搖著頭答道。

“就借我一下嘛!笛子越吹音色才會越好,我又吹不壞。”

“但是……”阿通用手護著腰間,就是不答應。

阿通這隻笛子從不離身,是她最寶貴的東西。澤庵曾聽她說起過這支笛子與她的身世有關,所以很了解阿通此刻的心情。不過,他覺得現在借用一下也無妨。

“我不會弄壞的,就讓我看一下吧!”“不行!”

“無論如何都不行嗎?”

“嗯……就是不行。”

“唉!真固執呀!”

“對!就是這麽固執!”

“那好吧……”澤庵終於讓步了。

“那阿通姑娘來吹首曲子吧!”

“不行!”

“這也不行嗎?”

“對!”

“為什麽?”

“我會哭的,沒法吹!”

“喔……”

對於阿通,澤庵充滿憐憫,他深切感受到這個孤女有多麽固執、倔強。她的內心是如此冰冷、無助,又總是渴望擁有那些自己沒有的東西。

其實,阿通最缺少的就是愛。她經常在腦海裏勾畫著父母的形象,她總是在心底默默呼喚著那從未謀麵的雙親,想象著他們也在呼喚著自己。然而,她始終無法體會到真正的骨肉之情。

那支笛子就是她父母的遺物,她對雙親的全部想象都幻化成了這支小小的橫笛。她還在繈褓中時,就被人丟棄在七寶寺的簷廊下。那時,這支笛子就別在她身上。

可以說,這支笛子是她尋找父母的唯一線索。而且,在未找到親人之前,笛子就代表著父母,而笛聲就像是父母的聲音。

一吹笛子就想哭。

阿通不願把笛子借給別人,也不願自己吹。澤庵非常了解她此刻的心情,也十分同情她。

澤庵沉默不語。

今晚已是第三晚,夜色格外幽靜,珍珠色的月亮隱藏在薄霧之中,一切是那樣安靜、恬淡。野雁就要飛離此地,遠處的雲端不時傳來嘎嘎的鳴叫聲。

“火快熄了。阿通姑娘!再去撿些枯樹枝吧。咦?怎麽了?”

“……”

“你哭了?”

“……”

“讓你傷心了,我不是有意的。”

“不,澤庵師父……是我太固執,我不好,您拿去吧!”她從腰間抽出笛子,遞到澤庵手上。

那支笛子裝在一個舊布袋裏,布袋上繡的金線已褪了色,布袋破舊不堪,連袋口的係繩也有幾處破損的痕跡。那支橫笛古色古香,十分雅致,讓人不由得想起前塵往事。

“哦……可以嗎?”

“沒關係。”

“那麽,阿通姑娘就來吹奏一曲吧!我聽著就好……就這樣靜靜地聽。”

澤庵沒有接過笛子,隻是側著身,雙手抱住了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