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庵急忙用裹身的大毛巾擦著頭上、臉上的水。

“喂!阿通!你這女人要幹嘛?我是來討水喝,不是來被水潑的喔!”

阿通忍不住破涕為笑。

“對不起!澤庵師父,真的很抱歉!”阿通陪著笑臉一個勁兒道歉,還給澤庵拿來他最需要的茶,然後才回到阿吟屋裏。

“那個人是誰呀?”阿吟睜大眼睛望向屋簷下問道。

“是住在寺裏的行腳僧。對了!有一次你到寺裏來時,不是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和尚雙手托著臉趴在正殿的地上。當時,我問他在幹什麽,他說要捉來虱子讓它們比賽摔跤。”

“啊……就是那個人啊!”

“對!他是宗彭澤庵師父。”

“真是個怪人!”

“相當怪呢!”

“他穿的既不是法衣,也不是袈裟,那到底是什麽呀?”

“大浴巾!”

“嗯……他還很年輕吧?”

“聽說才三十一歲——但寺裏的和尚都說,他年紀雖輕,卻很有修為呢!”

“不能光聽人家說。光看外表,真看不出他有什麽了不起!”

“聽說他出生於但馬的出石村,十歲時當了小沙彌,十四歲時進入臨濟勝福寺,受戒於希先和尚。他還曾追隨山城大德寺的高僧,遊學於京都、奈良等地。據說,他還曾跟隨妙心寺的愚堂和尚和泉南的一凍禪師學過佛法呢!”

“原來如此,如此看來他的確與眾不同。”

“另外,和泉南宗寺的住持十分欣賞他,推薦他擔任大德寺的住持,朝廷還頒發了詔書。不過,聽說他在大德寺隻待了三天就不幹了。此後,豐臣秀賴大人、淺野幸長大人、細川忠興大人,還有朝廷裏的烏丸光廣大人,都非常器重他,曾要建造一座寺廟讓他來當住持,還有人要無償提供俸祿給他。但這些都被他一一回絕了。他就喜歡整日跟虱子作伴,像個乞丐那樣周遊列國。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說不定,他還覺得我們腦子有問題呢!”

“他真那麽說過啊!有一次,我想起又八,一個人哭的時候,他就這麽說。”

“不過,他還挺有趣的!”

“是有趣過了頭!”

“他要住到什麽時候?”

“誰知道呢。他總是突然來,又突然走,喜歡四海為家。”

“聽到嘍!聽到嘍!”走廊那邊傳來澤庵的聲音,他站起身走了過來。

“我可沒說您的壞話!”

“說也沒事!不過,有沒有點心之類的東西?”

“小心會招來蜜蜂喲!”

“什麽嘛!阿通!你這個女孩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骨子裏還很壞喔!”

“怎麽了?”

“哪有人光給客人茶喝,自己卻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