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人擺了一道

發現孫德利的地方在城南,是城鄉結合部的一個破舊的樓房裏。這裏原本是一個大型紡織廠的家屬樓。建於二十幾年前。

企業已經破產重組,這些建築早已經成了棄管樓。老城區,老廠區,周圍環境髒亂差全占齊,所以這裏租金非常便宜。

處方藥的私下交換,嚴格的說的是違法的,但是否夠得上犯罪還要具體的情況。所以何欽說他了解之後,汪海和衛明都沒有再追問下去。

可能是因為孫德利的特征太明確。何欽把他的信息發到圈子裏沒多久,就得到了消息。

何欽自己都很意外,消息來的這麽快,好像這個孫德利根本就沒打算藏起來。他還記得自己是一個殺了七個人的凶手嗎?

帶著這種心思何欽找到了自己的朋友,朋友帶他找到了破樓。而再接下來,卻是孫德利找到了他們。

何欽當然記得衛明的話,他也真的隻想在遠處觀察。可他剛剛確切的找到孫德利租住房子的窗口,就看到孫德利正在用望遠鏡看著他們。

這種感覺,就像是以為那段路沒有攝像頭,所以油門踩到底,狂飆到一百幾十的時候,突然看到一道閃光。然後陡然一驚,被拍了。

一瞬間何欽麵臨兩個選擇。第一種,既然嫌疑犯發現自己了,那就立刻衝過去抓人。第二種,老老實實給上級打電話。但結果就有可能是嫌疑犯逃走。

在準備衝出去的前一刻,何欽的朋友拉住了他。孫德利沒跑,他還待在屋子裏。

何欽懵了,難道剛才他沒看見自己?是自己的錯覺?

何欽又耐著性子觀察了一會,孫德利還真的沒有動地方。那何欽就沒什麽可糾結的了,立刻給領導打了電話匯報。

但何欽是個實在孩子,所以他匯報了所有的細節。汪海那邊隻猶豫了片刻,便決定馬上調派警力包圍這裏。

作為副局長,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他都必須這麽做。這個險他不能冒,

因為這決定不僅代表了個人,還有整個江城公安係統。如果凶手逃跑,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至於答應衛明的事,汪海隻能暫時放在一邊。然而實際情況,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發現警車之後孫德利從自己的出租屋跑到了樓頂。老家屬樓隻有四層,從樓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汪海給衛明打了電話,但衛明還是沒有機會見到一個活的孫德利。

當衛明來到這裏時,孫德利已經停止了呼吸。

在出租屋裏,衛明看到了孫德利人生的最後幾分鍾。

一個佝僂的老人站在破舊樓頂上,他腳下的油氈紙在日頭下被烤的滾燙。他有些不安的走動著。直到某一刻,他突然走到了樓頂的邊緣,衝警察大喊:“我叫孫德利。我叫孫德利,我叫孫……德……利……”

“溪山一號,別墅,19棟,七口人都是我殺的。我趁他們烤肉弄壞了新風係統。堵住的換氣口。用刀殺掉了兩個男人。他們為富不仁,死有餘辜。我這是為民除害。我是為民除害!”

“七個人,都是我殺的。都是我,我叫孫德利。”

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直到把自己喊到缺氧,喊道倒地不起。眼看嫌疑人摔倒在樓頂,汪海立刻指揮幹警衝了上去。

然而他們看到的也隻不過是孫德利最後一口氣罷了。在他的屍體旁邊,有空藥盒,空水瓶,遺書,和一柄染血的切片刀。

汪海說道:“孫德利的口述中,有很多我們警方從沒有公布過凶殺案的細節。再機上還有凶器這個物證,基本上可以肯定凶手就是孫德利。”

衛明說道:“我認可這個推測。報告可以這麽寫,消息可以這麽發,但案子不能這麽結。”

汪海說道:“我明白,壓力我給你頂著。你盡快!”說完就拿出手機,快步離開了現場。他現在要做的事一點都不比衛明他們容易。

汪海剛一離開,方婷忍不住問:“衛老師,你說結案是什麽意思?”

衛明說道:“就是字麵的意思,凶手畏罪自殺,當然可以結案了。”

方婷說道:“可還有其他嫌疑人啊。”

衛明說道:“我們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於桂香參與這個案子。總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汪海能夠爭取的時間有限。最樂觀的估計也就兩天。換句話說,我們兩天內如果找不到足夠的證據,那我們就隻能眼看著於桂香逍遙法外。”

情況就是這麽嚴峻。如果現在結案,他們就不能再繼續調查這個案子。那意味著於桂香這個從一開始就被認定的嫌疑人,就這麽洗白了。

無論是誰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衛明示意陽剛把初步的屍檢結果說一下。

陽剛給出了專業判斷:“死者走的很安詳,幾乎沒有什麽痛苦。整整三盒鹽酸羥考酮,都是磨成粉直接衝服。去醫院洗胃的機會都沒有。從時間上推算,爬上樓頂之前十分鍾,他就已經服藥了。他對自己有多少時間非常清楚。他就是在等你們來,說給你們聽,然後不給你們抓住他的機會。”

方婷說道:“這麽有智慧的計劃,不太像孫德利自己能想出來的。可於桂香似乎也不是智慧頗高的人物。”

衛明輕輕點頭,算是認可了方婷的判斷:“陸明,薛平那個信托基金的經理人。何欽找人大廳一下信托基金的運作模式,還有國內國外的區別。”

何欽點頭:“好的。”

衛明對何婷說道:“還是那條線,一定要找到的於桂香租的地。”

方婷保證道:“已經有線索了。”

最後輪到陽剛,衛明說道:“陽剛再加個班,我隻相信江城最好的法醫。”

陽剛點了點頭:“明天一早給你結果。記著你欠我兩頓。”

所有人都去忙了,隻剩下衛明一個人站在孫德利的出租屋裏。意識中的複製裏就站在窗口那邊。

那股強大的令人無感觸碰的內疚情緒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徹底的平靜。

複製體抬起頭與衛明對視,說道:欠他們娘倆的都還上了。

……

又是一個清晨,淩晨五點四十五分,衛明像過去幾年一樣準時醒來。

他從**坐起,拿起床頭櫃上的水,一口氣喝光。

走到書桌前坐下,他看著手表說道:“我是衛明,現在的時間是2017年8月6日五點五十分。”

衛明拿起桌上的筆,在打開的本子上寫下了年月日,然後畫了一個圓,標上了12個數字,最後畫上了時針和分針。

放下筆,他拿起手機,將手表和本子上的畫同框拍了下來,發給Mary。

幾分鍾後,衛明收到了回複:“祝一天順利,另外複診的時間快到了,我們應該約個時間見一麵。”

衛明又發了一條信息:“我手頭的工作就快結束了,最多一周。”

這次回複來的很快:“期待與你見麵。”

時間剛過九點多一點,衛明走出小區。剛剛坐上出租車,手機就不安分的震動起來。

“衛老師,好消息。找到於桂香的出租屋了,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