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忠心不二

此刻她並不驚慌,而是細細看著那些動作的人,其中三隻小花船中的人步伐確是焦急所致,十分穩健;而其他的則步伐虛浮,狀態散漫,有的人甚至隻是來回毫無目的的亂跑。

她覺出其中區別,當下立斷,往其中一隻花船上飛掠去。那處亂成一團,眾人又忙著將那些人趕下,根本未注意到湖麵上的影子。

小花船分為上中下三層,上層中層是那些恩客之所,裏麵皆是些不可直視的宴會,此刻當中的小花船雖著了火,但是眾人隻當是個樂子,瞧了一眼,便又各自玩耍起來。

而下層才是所謂的後廚及倉庫,但是平常的船都隻將艙心當作倉庫,而這些花船的整個下層和艙心皆是倉庫,怕是也藏了別的東西。

江陵動作十分迅速,靈巧的避過船上人的目光,隱在船艙的陰暗之中,剛欲躍進裏麵去,便聽得船艙裏有人壓低聲音道:“趕緊把這些貨趕到船艙裏·····”

說著,裏麵的腳步聲便亂了起來,她目光一動,剛要動作,誰知肩膀上忽地有一隻手拍了過來。

這雙手粗糲寬大,不安分的在她肩上滑動著,江陵心口下意識一跳,並未回頭,身後那人還當是個不知名的花娘,晃**著身子,眯著眼酒氣熏天道:“身段好苗條的姑······啊······”

他話還未說完,忽覺得心口一痛,整個人陡地飛躍出去,“咚”的一聲落入水中。

這當,江陵快速脫下身上的黑衣,唇角一勾,立即尖叫道:“有人落水了!”

叫完,聽見有人趕來,江陵迅速弄亂自己的長發,倉皇後退,指著水下那個撲騰的身影戰戰兢兢道:“客人······客人落水了。”

趕來的三兩龜奴身穿統一的春字白服,快速看了眼瑟縮的江陵及落入水中的客人一眼,其中兩個立馬跳入水中去救人,另一個則拽著江陵緊忙往船艙裏去,邊走邊低聲威脅道:“你是新來的?知道不懂規矩什麽後果嗎?!給我滾回去!”

江陵裝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但是眼睛卻一直觀察周圍的環境,這龜奴帶自己穿過後廚,到了後麵大的倉庫之中。倉庫裏貨架滿滿,與平常的倉庫並無什麽差別,但二人走到最後一個貨架時,他方猛地記起什麽,從懷中抽出黑布,手下沒輕沒重的將江陵眼睛蒙上,惡聲惡語的威脅道:“我警告你,若是敢將我沒蒙你眼睛的事說出來,老子弄死你!”

江陵故作恐慌,忙不迭的點頭。

那人見她果真駭的不知所以,心下稍定,上前將貨架的機括打開。

江陵一邊乖巧立在一側,一邊細細聽著周圍的動靜,她仿佛聽見“哢”的一聲,一陣“隆——”的聲音響起,似是有什麽打開了。

她唇角微微一勾,手心已扣上柳葉刀。

龜奴背對江陵將機括打開,正準備將她帶入艙內,誰知自己剛一伸手,隻覺得手腕一麻,似被毒蛇咬了一般,瞬間使不上力。

常年混跡歡樂場的龜奴敏銳覺出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家的‘貨’,但是不是貨又是誰?

江陵扯掉眼睛上的黑布,將這龜奴提著脖領子拎了起來,掌中的柳葉刀剛好抵在他的後腦之上,稍一動,毫無疑問,此人便會腦漿迸濺。

龜奴覺出危險,不敢出聲,隻壓低聲音道:“姑···姑娘想幹什麽?”

江陵不多廢話,看了眼深入船艙下的雲梯道:“你們這裏可藏了個紅衣小姑娘?”

龜奴一聽,眸色微閃,立即點頭,指著貨架後麵的雲梯道:“有的有的,就···就在這個船艙的下麵。”

江陵眸色沉了沉,篤定道:“沒有!”

龜奴沒想到這女子竟能瞬間識破他的謊話,下意識道:“你······”

江陵本不篤定,但見這龜奴如此,便知今日之行怕是白費了!

她咬了咬牙,柳葉刀一翻,橫到這龜奴脖頸前麵,刀鋒已割破他的脖頸,不斷有鮮血滲了出來。

“說,你都知道什麽!”

龜奴覺出江陵的殺意,身子猛打一個寒戰,下意識想要咬破後齒凹槽中的毒藥,沒想到牙齒還未動,“哢”的一聲,下巴上錯位的疼痛瞬間令龜奴清醒百倍。

江陵早就見過這個把戲,豈會令他再次得逞!

如今外頭亂的正在救那落水的客人,暫時沒人前來,不過時間仍是十分緊迫。楚思遠那處不知是什麽情況,她還要前去查看,因此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最多的線索!

她太清楚像龜奴這等人是十分不怕死的,但是不怕死的人未必不怕疼,疼痛這種東西考驗意誌力,而貪財之人意誌力強悍者少之又少。

江陵冷哼一聲,陰沉笑道:“大爺我今日的目的便是那個紅衣小姑娘,現下看來是尋不到了。不過大爺我總喜歡事事明白,若是有人令大爺不明白,”她的刀又嵌入龜奴脖頸裏一絲,溫熱的血液沿著刀口留了下來,偏偏她控製力道,令人無法立刻去死,傷口上又添新傷,痛的龜奴呲牙咧嘴,還未緩過神來,耳畔冷風陣陣,江陵的聲音如鬼魅一般又飄進他的耳中,“我便挖了他的眼珠,割掉他的舌頭,切掉他的鼻頭喂狗!”

徘徊在生死邊緣本就是一種折磨,更何況龜奴本就是個意誌不堅定的人,他渾身抑不住的戰栗,可他連自殺都沒得法子,因著江陵在卸掉他下巴的那刻,已然點了他的氣海穴,令他渾身麻木,無法動彈。

江陵雙目冷冰冰的看著龜奴道:“但你若願意令我明白,我不僅放你小命,且還當今日的事不曾發生過。”

龜奴身子瑟著,顫聲道:“那,那個紅衣姑娘,不在這裏,是在,在靠近主船的那條船上!”

江陵咬了咬牙,低聲冷嗤:“好一個忠心不二的龜奴!”

諷刺聲剛落,她的左手快速扣上龜奴的手腕,袖口處的柳葉刀尖露出三分,恰巧滑過他的腕處,直接挑破他的手筋。

幾乎下意識,清晰的疼痛刺入腦膜,龜奴張口便要大叫,可江陵早已料到,刀尖一豎,刀背恰巧勒緊龜奴的脖頸,令他直接將後麵的喊聲吞了進去。

龜奴掙紮著,臉漲的通紅,嗓子中發出嗚咽的聲音,隻覺得多活一刻都是折磨,他堅持不久的意誌瞬間崩塌,“我說,是,是被人殺了!”

江陵瞳孔驟然緊縮,手指將刀柄攥的極緊,幾乎咬牙切齒道:“殺,了!”

龜奴乍聞江陵此言,猛吸一口冷氣,剛準備赴死,後腦一痛,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