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移情別戀的快

暮色四合,院中的梨樹都被霧靄染成了昏黃。

江陵此刻悠然坐在西側的院子上,瞧著褚名揚的書房,此刻離剛剛楚思遠進入已然過了一個時辰。

“姑娘,天色黑了,你要不要吃些東西?”綠珠見江陵在牆頭上坐了許久,心疼她餓不餓道。

江陵麵上無甚表情,可是心中卻忐忑的很,她總覺得自己尋了這麽多年的人這般巧的落在自己眼前,太過不真實,可是手心中的玉佩的觸感又那麽清晰,她清楚的記得這玉佩的材質。

若,若真是他······

江陵不敢想,她深深吸了口氣,不知若確定之後,自己會做些什麽?

將他撲倒?

不不不,太不矜持了。

訴之衷腸?

不不不,太矯情做作了。

以身相許?

她眸光一亮,這倒是個好法子。

褚子房近日尋妹妹尋得渾身疲累,每日回來又被老爺子罵,心中鬱結難解,喪氣的很。沒想到近日他剛從自己院子出來時便瞧見一個如玉的姑娘,令他渾身的疲累瞬間一掃而空。這姑娘坐在自家牆頭之上,明眸善睞,朱唇皓齒,她的秀發隨意的用一根青色的玉帶紮起,不見高髻,柔軟的落在她的肩上,淺青色的裙衫穿在她的身上,恍若天真無辜的仙子落下凡塵,惹人憐愛的很。

褚子房雖見過無數的女子,偏偏這一個令他心頭都顫動起來。想到此處,他鳳眼一眯,手中的風流扇“唰”的一展,自詡倜儻的走到那西側的牆頭下,隔著雪白的梨花樹,望著仿佛身入梨花之中的江陵,笑眯眯喚道:“姑娘,我們可否在哪見過?”

江陵正專心瞧著褚名揚的書房,雖已覺察出有人靠近,但是並不想搭理,沒想到她不搭理,此人竟上趕子跑了過來,還用如此老土的搭訕法子。

二人離的如此近,她也沒辦法裝聽不見,因此隻得慢慢轉過頭來,瞧向下麵這人。

他身著一身淺紫華服,約莫二十上下,手持骨扇,相貌風流倜儻,麵上肌膚略白,眼下卻泛著一片淺青,襯得他的神情略顯猥瑣。

即便夜色漸濃,江陵仍清楚的瞧出此人與褚名揚有五分相似,若不是如此,憑著他這一身紈絝浪-**的氣質,她還真看不出褚名揚之子竟會是他。

“天色這般的黑,少爺怕是認錯人。”江陵的語氣並不算客氣。

但褚子房壓根沒聽出來,他隻能瞧見黑夜中這女子明亮的如皓月的眸子直直的盯著自己,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肝都跳了她的身上。

想到此,褚子房廣袖一拂,整個人飛掠上牆頭,落在江陵身側坐了下來,誰知他剛落座,還未將手中的折扇展開,身側已沒了人。

他一愣,再向下瞧去,江陵已穩落他剛剛所站的位置,似笑非笑的抬眼看著他。

武功不錯,脾氣亦不錯,他喜歡。

褚子房搖了搖扇子,剛欲跳下去追上江陵,誰知那身影一晃,他眼前花了花,原本女子所在之處此刻隻剩下片片雪白的梨花。

難不成,他當真眼花了?

褚子房沒有眼花,他自個清楚,但是此刻他卻不能去尋江陵了,因為另一個姑娘娉娉婷婷從東側院子走了出來,拂柳生花,踏雪成梅,又是個漂亮姑娘。

褚子房從牆頭上跳了下來,慢慢走了過去。

江陵此刻已不欲再等,走到後院書房廊下靜立。

因著後院書房處的遊廊布局是個回字形,她又站在剛入後院圓拱門處的遊廊,離書房較遠,因此守衛們並無驅趕的意思。

此間的距離,即便是天下頂頂的高手,也無法窺的書房中的談話。

避嫌一事,江陵甚得其道。

她立在遊廊下靜靜等著,半晌,那書房門方慢悠悠從內被打開,褚名揚腆著大肚子先出,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意,仿佛與楚思遠相談甚歡。

二人一出書房便瞧見立在遊廊下的江陵,褚名揚一笑,再看楚思遠帶了揶揄,“楚公子,請吧。”

楚思遠立在夜色之中,溶溶的月光籠在他的身上,清貴無雙。

江陵看的有些呆了,待略帶笑意的清潤之聲響起,她方回了神。

“姑娘可是尋我?”

她點了點頭,盯著楚思遠清澈溫潤的眸子,竟發現自己有些局促,“我瞧著公子甚是麵熟,不知公子可曾到過卞安城?”

楚思遠溫和的眼角微微彎起,笑道:“十年前曾隨師父下山,路過卞安,許是那時與姑娘有過一麵之緣。”

江陵點了點頭,忽地嘴角一咧,笑的無害,“聽聞城郊外的梨花酒甚是可口,不知公子可曾嚐過?”

“那時年幼,不大會喝酒。不過師父曾買了一壺,”說著,他不知想到什麽,突地笑了出來,“隻不過被一隻小饞貓喝了去。”

江陵聽著,心尖不可抑製的抖了起來,“那······”

“思遠師兄!”

二人正說著,一聲厲呼傳了過來,楚思遠一聽,長袍翻飛,迅速跑出院中。

此刻,褚名揚亦聽到聲音,從書房中走到出來。

江陵愣在原處,片刻恢複好情緒,將手心的玉佩重新收於袖中,方走出院子。

眾人原以為是鄧靈菡發生了什麽事,沒想到一出院子,竟是鄧靈菡被傅玉澤護著,而地上躺著一個紫衣少年。此刻,這紫衣少年全身被捆個結識,口中還塞著一塊破布。

不肖細看,江陵便知那紫衣少年是誰。

這小半的功夫,還真是,移情別戀的快啊。

她輕嗬一聲,似是笑,似是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