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段過招，入選國隊
顧天星白天在一家信息公司做設計。
“又到周一了，今天還是老樣子嗎？看不到頭的受苦，無知的任務與遙遙無期的解脫。”
同事發來表情包，顧天星笑笑，也回了個表情包過去。
繁忙的工作日裏，吐槽與表情包鬥圖是一種節奏舒緩。
打工狗真是太苦了。
中午，顧天星的設計稿需要交給領導審核下，此時已經過了上午下班時間，而下午緊接著又有新的項目要設計，顧天星隻好在午飯後徑直來到領導辦公室。
“徐總，這是新的設計圖，您看一下，沒問題的話請您簽個字。”
徐澤將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轉頭看起文件。
顧天星發現界麵上是[星陣]平台。
此時正在進行一場對局。
顧天星盯著棋盤看了看，徐澤匆匆掃過一眼設計稿，抬頭見顧天星正盯著對弈，疑惑道：
“小顧，你懂圍棋？”
“不怎麽懂，略微了解一點。”
“哦。”
徐澤將設計稿交還給顧天星，顧天星正要退出辦公室，徐澤突然又叫住他：
“小顧，你幫我看看，這一手怎麽下比較合適？”
“徐總，十二之二，劫，可以試一試。”
其實顧天星對這種菜鳥局看一會兒就知道怎麽走了，但是觀棋不語，徐澤不問，他自然不會提。
領導這時候問起，怎麽問，他就怎麽說。
徐澤將目光移向那個點位，恍然大悟。
“對，吃掉右上角那三顆棋子，真個局麵可能就不一樣了！”
徐澤笑道：“小顧，真人不露相，想不到呀，你業務能力突出，就連圍棋也有造詣。”
“徐總過獎了，我對圍棋也隻是平平無奇的基本了解，比不上您，這也就是湊巧看到比較好的一手罷了，前麵都還是您的基礎下得好。”
在領導麵前，顧天星還是知數，懂進退自如的。
對領導的表揚反抬轎子捧回去一下，不可貪功，都是領導布局有方。
徐澤聽到“平平無奇”這個詞，心中咯噔一下。
怎麽這麽熟悉？
好像前不久就在哪裏見過。
“小顧，你平時或者以前肯定也下圍棋的。這個是網絡圍棋平台[星陣]，你要是工作之餘可以注冊個賬號，去上麵玩玩，或者陪我對弈幾局。”
要換做公司內的某些人，此時可能就屁顛屁顛跑去注冊賬號了。
畢竟，能和領導有工作以外的搭線接觸，就是走上層路線的第一步。
好處嘛，見仁見智。
這和單純卷業務卷工作比起來，性價比強多了。
這種機會求之不得。
不過顧天星完全沒這層心思，淡然道：“徐總，我下午還有工作任務，我先過去了，您繼續。”
“嗯。你去忙吧，有時間一定去[星陣]上看看。最近有個叫SAI的棋手，很厲害，平台上有很多關於他的話題，你可能會感興趣。”
顧天星退出辦公室的身形一頓，轉過頭來微笑道：
“好，謝謝徐總，我會的。”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響起。
顧天星迅速退出徐澤辦公室，接聽電話。
“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SAI嗎？”
顧天星頓生疑惑。
“你是哪位，你怎麽有我的電話的？”
“抱歉，我是從平台那裏拿到你的電話的，我就是朱古力。”
“有事？”
顧天星有點無語，這人線上輸了棋，線下來挑棋找補？
平台怎麽把自己聯係方式隨便給了別的人？
“確實想要和您商量一點事情，您看您什麽時候有空，占據您一點時間，我們在您附近的咖啡店裏聊一下，我請您喝杯茶！”
若是平時，常力除非對自己老師，對別人很少有如此畢恭畢敬的稱呼。
大部分時間，他不用稱呼，自己贏的人海了去了，大部分都隻有棋局上的幾麵之緣。
但現在，經曆過和SAI連續三次對弈的他，可說是被對方折服了，他的恭敬完全發自於內心的尊崇。
一句話：圍棋這個行業，看資曆，但更多的是達者為師。
顧天星本不想和來曆不明的陌生人接觸，但見對方語氣誠懇，便說道：
“喝茶就不用了，我現在公司，要不你直接來我公司吧，我跟門衛說聲，你可直接進來，我去一樓大廳等你。”
隨後顧天星將公司地址告訴了電話對方，常力立即驅車前往。
顧天星之所以將對方約到自己公司，一來自己本來工作任務還挺多，不想花時間去外麵跑。
二來若是來人真的不懷好意，在有安保的這棟寫字樓裏他也翻不起什麽浪。
不一會兒，常力就已抵達。
他走進大廳，便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一個年輕人，試探問道：“請問是SAI嗎？”
此人正是顧天星。
顧天星立即起身握手，雙方趁著握手時互相也有一番觀察。
顧天星眼裏，朱古力確實對得起自己這個ID名——一身咖啡色大衣的身材微胖男人，笑容挺憨厚。
而常力眼中，顧天星則是年輕得讓他吃驚。
雖然這一行業天才翹楚大多出自少年，但那些人早在孩童時期便被挖掘出天賦，早早進入各類業餘比賽中出場較量了。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會進入道場培養，走向職業道路。
像SAI這樣棋力高深如許的人，這麽多年籍籍無名，哪怕是自學成材也要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應該有一定年齡了。
可是眼前的他如此年輕，真的就像是橫空出世！
常力和他握手時還感受到，對方手上沒什麽繭子。
這說明他就沒怎麽長時間捏棋子，不是經常下棋的人，更加談不上艱辛努力。
常力收起自己的驚訝和落寞，正要說話介紹自己，突然被一聲驚呼打斷：
“常力七段！”
來人正是剛贏了棋下來遛個彎走走的徐澤。
徐澤沒想到自己心情好，隨便下來走走還能碰到一個電視媒體上才能見到的高段棋士。
他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到常力麵前，驚喜道：
“真的是您啊，我剛才還以為我看錯了，我想常力老師怎麽會在我們公司。您好，我是您的粉絲，經常關注您的各項比賽。我有您的師父李春茂九段寫的那本《圍棋入門》，不知道能不能請您也幫我在上麵簽個名。”
常力便也隻能先跟他握手道：“您好您好，我是來這裏找人的，現在剛剛找到，正準備聊點事情。”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老師，您忙您忙。”
徐澤正要離開，突然見到常力旁邊的顧天星。
“小顧？”
顧天星這時才開口介紹道：“朱古力你好，我是顧天星，也就是SAI，看來你很有名？”
常力尷尬道：“顧先生您好，我沒什麽名氣，比如您就不知道我。”
徐澤這時開口道：“小顧，你怎麽回事，你眼前的這位是常力七段，常力老師啊！你不知道？”
“徐總，我見識少，以前看看電視也就知道陳祖仙九段與李春茂九段。”
“哎呀，你這，高人在眼前也看不見。”徐澤正說著，突然一怔。
“等下，你剛剛跟常力七段說，你是SAI？”
“就是[星陣]上熱議的那個SAI麽？”
顧天星不置可否。
徐澤又轉向常力問道：“常力老師來這兒就是找我們小顧？？”
常力點點頭：“是的，實際上，是我的恩師李春茂九段想要和顧天星手談一局。”
徐澤整個人怔住了。
後麵顧天星和常力又聊了什麽他已然聽不清。
“徐總，徐總！”
徐澤的恍惚被顧天星叫醒。
“徐總，我想下午請個假，有點事情想要現在就去處理下。”
徐澤：“小顧，哦不，顧老師，你說的請假是要和李春茂九段對弈的事情嗎？”
顧天星點點頭。
徐澤大手一揮：“沒問題，你隻管過去，請假一切流程我來幫你走。”
“謝謝徐總！不過我本來下午還有一些工作任務，要不我晚上回來補吧。”
“唉，那點工作算什麽，明天也行，後天也行！實在業主要來問，我給你抗！”
顧天星也挺開心，能和李春茂九段對弈一局的機會十分難得。
對麵不僅是職業棋士，而且是職業棋士的國內頂流。
顧天星與常力即行離去，徐澤怔怔看著公司門口遠去的顧天星的背影，腦海中回**起顧天星中午剛說完的那句話：
“不怎麽懂，略微了解一點。”
下午，常力引見顧天星與李春茂九段見麵。
李春茂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SAI竟然如此年輕，而且手指上沒有任何繭子！
果然少年天才！
他心中默默歎道。
雖然自古以來，圍棋界的少年天才就不少見，但能做到眼前這個小夥子這樣，接觸圍棋不久，就連著三殺高段位棋士的，著實稀罕!
李春茂的愛才之心熾熱燃燒！
而顧天星的心中亦是十分激動，對麵可是龍華國唯二的九段大棋士！
按照國際慣例，“大棋士”是職業九段獨有的尊稱，九段以下，隻能稱為棋士。
這些年，龍華國棋壇人才凋零，整個國家隻有兩位職業九段。
而李春茂就是其中之一，更是國家棋院的代表！
一番初見麵的禮節過後，李春茂開門見山道：
“怎麽樣，要不要來和我下下棋？”
顧天星心意一動。
等的就是此時。
“能和大棋士對招，樂意之至。”
“不過，我倆下棋可沒有棋盤棋子，行嗎？”
顧天星心想：之前常力說是手談，還真的就是手談——這是要口頭對弈了。
也就是圍棋對弈的雙方，口頭報棋盤位置，就當作落子。
反正棋士之間，棋盤上的各位置、黑白子雙方的布局情況，全都能在雙方想象和記憶中一目了然對應到。
“沒問題，天星一定全力以赴！”
李春茂微笑著，讚許地點了點頭。
心中雖初步認定眼前的小夥子是少年天才，但現在是給龍華國與櫻花國之間的對抗賽確定最後一個人選，事關國家顏麵，不容有失。
得親自測測少年的實力。
隨後，兩人在客廳落座，口述對弈。
李春茂九段執黑棋落子。
顧天星執白棋落子。
常力七段在隔壁房間為兩人的口述擺譜，實盤記錄，以證棋局。
結果黑棋隻是在中盤前稍占上風，中盤後不久即被大逆轉翻盤，至終局，除去黑棋貼目的子（黑棋先走會占據優勢，所以規定終局時，黑棋要贏白棋一定目數才算勝，否則判輸，這個目數即為貼目），李春茂九段還輸了半目。
“後生可畏。”
李春茂起身，雙手搭在顧天星的雙肩。
“龍華國與櫻花國的圍棋對抗賽開賽在即，你可願成為我們國家出戰的人選？”
隨後，李春茂將對抗賽的事情告訴了顧天星，顧天星想了想，答應了。
剛剛與李春茂九段的口述對弈，是獲得【棋藝】，躍入棋壇以來最驚險、最艱難、最刺激的對局，直接讓顧天星的【棋藝】技能升級到LV6！
一次對局就能直升兩級，這是前所未有過的。
按道理，等級越高，也就越難提升。
現在有機會能和其他國家的頂尖棋士對招，顧天星也求之不得。
從剛剛與李春茂的對局結果，顧天星也能感受到，龍華國的棋壇頂尖水準，也就到這裏為止了。
外麵，才有星辰大海！
“好！好！好！”
李春茂非常高興，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為了顧天星能夠隨團一起前往櫻花國應賽，李春茂立即向國家棋院申請對顧天星進行職業定段。
並將常力與自己分別和顧天星的對弈棋譜發了過去。
“李院士，李大棋士，我理解您現在為了對抗賽最後一個人選焦頭爛額，可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圍棋對抗，用一個從沒展露過頭角的小子，靠譜嗎？”
“你們不信？”
“國家顏麵，不是小事。”
“那就試試他的水平！我已經把對弈棋譜都發給你們了，你們還不放心的話，就去親自試試他！反正現在最後一個人選也定不了，要我說的話，就是他了。”
棋院領導們環顧對視，一來李春茂九段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二來最後一個名額現在確實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於是開會商議，約請了三位職業棋士對顧天星進行考試棋。
結果沒多久功夫，三位考官就全軍覆沒，其中一位職業六段更是被以大比分碾壓。
這下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原本按李春茂的猜想，顧天星就算沒有參加過常規升段賽與國內國際比賽，無法直升七段及以上，但按照他展現出來的實力，至少也要定個五段的段位。
沒想到，棋院領導卻以考慮國內的段位製度公平為由，隻給了顧天星一個職業初段身份！
“小顧啊，實在抱歉，這國家棋院的規則太死板了！你有這實力，以後升段一定容易。”
李春茂趕緊給顧天星打了個電話，代為致歉，他擔心小夥子心高氣傲，高實力卻隻拿個低水平初段，氣得不願參賽了。
“李院士，沒關係！低段也好，高段也罷，對櫻花國的比賽我都一定竭盡全力！”
李春茂心中欣慰，顧天星寵辱不驚，自己沒有看錯人！
“對了，李院士，這次對抗賽，櫻花國都有哪些棋士會參加？”
顧天星對異國的高手十分期待。
“他們櫻花國公認當世最頂尖的五大超一流高手。”
“其中三位九段大棋士，一位八段棋士，一位七段棋士。”
“這麽重要的國際對抗賽，他們還有七段和八段棋士參加？”
“嗬嗬，七段和八段那兩個，隻是因為段位賽和國內外比賽打得還不夠，資曆尚淺，才隻在九段之下。但他們的潛力足夠，今後肯定都是九段大棋士。這次的對抗賽，也等於是他們的一個跳板。”
李春茂神色一黯。
“相比之下，我們這邊的實力才真就完全不夠看的。”
“我們龍華國這邊的五位棋士，除我是九段以外，其餘的是一位八段棋士以及兩位七段棋士。嗬嗬嗬，還有你這位剛入初段棋士。”
怕引起對方不快，李春茂又補充道：
“當然，段位高低並不一定就能左右實際對弈的結果。低段位棋士擊敗高段位棋士的例子也不少見。”
“我們龍華國不是有兩位九段大棋士嗎？另一位不出戰？”
“另一位是陳祖仙九段大棋士，龍華國的棋壇傳奇，不過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處於半隱退狀態，目前主要精力也在培養後進上，不管是身體還是其他原因都不再適宜東渡櫻花國進行高水平的對抗戰。”
電話這頭的顧天星沉默了。
誰都知道，龍華國圍棋界實力孱弱。
這些年，在各大國際賽事上，龍華國的棋士都被高句麗國與櫻花國棋士摁在棋局上打，很少能進入決賽名次中。
這次國際對抗賽，雙方牌麵實力就如此懸殊，有點單方麵找虐的感覺。
“小顧呀，你不要有心理包袱。這次比賽，國家交待給我們的任務，是我們的人隻要能夠讓對方一位九段大棋士下場就可以了。”
李春茂寬慰道。
顧天星剛入段，第一次參加國際大賽，可別被巨大的心理包袱影響到了水平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