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在不經意間
“叮鈴……”玻璃門上的風鈴輕輕響起,一位穿著質地上好白色衣裙的年輕漂亮女人推開玻璃門走入店內。
“你好,歡迎光臨!”店員甜美的聲音立即響起。
“哦,朋友推薦我來這裏的。”這位年輕漂亮的小姐說。
“來我們這的會有很多老客推薦。請問小姐你想購買晚裝,還是想購買婚紗呢,還是常服?”店員熱情地詢問。
漂亮小姐歪了歪頭,有些猶豫地說:“嗯,應該是婚紗吧。”
店員聽了一陣納悶,轉念又想,現在奇奇怪怪的客人多了去,前陣子不還有男人前來替自己定婚紗的麽。
“這邊請。”店員將這位漂亮的小姐帶到婚紗區,開始為她細心的推薦起婚紗。
這位漂亮小姐看了很久,都沒有中意的款式。店員隨即又拿出一本圖冊,待到圖冊全本翻完,她也沒有相中任何一款。
這時,另一位店員抱著一件新到的婚紗進門,掛在衣架上準備熨燙。她指著這款新到的一字領複古風格的婚紗,問:“請問這款可以定做麽?”
店員看了一眼那件婚紗,笑了笑,然後委婉地拒絕,“小姐,你很有眼光,但這件婚紗是我們老板為其朋友婚禮特別設計的款式,可能不會再做第二件。”
“費用高一些,沒有關係。”漂亮的小姐堅持。
“這個我得請示一下……”
店員正準備打電話請示,這時,侍漪晨一邊拿著包包不停地翻找,一邊推門而入。
店員一見到她激動地放下電話,“Jessie,有位客人想要定周殿那款婚紗。”
“不定。”侍漪晨想都沒想,直接回絕,然後繼續糾結地翻著包包,“該死,鑰匙呢?”
她剛要進辦公室,突然被一個女人擋住了去路,她不悅地抬起頭,麵前站著一位漂亮的年輕女人。
店員立即向漂亮的顧客解釋說:“這位就是我們店的老板,Jessie。”
“Jessie小姐,你好,我姓唐。我很喜歡你為你朋友特別設計的那件婚紗,不知我能否定同款?”
侍漪晨掃了一眼擋在麵前的唐小姐,然後無情地搖頭,“不好意思,唐小姐。這是我為我朋友設計的,獨一無二。”
“如果我願意出雙倍的價格呢?”唐小姐不放棄。
侍漪晨並不是一個能抵檔住金錢**的人。這世上絕不會有人嫌錢少,除非那是呆子。
她再一次打量了這位美女,嬌美柔弱,身姿曼妙,涵養良好,能娶到這麽位美人的男人可真是福氣,隻可惜這位美女的運氣顯然不好。在她看來結婚是人生的頭等大事,而挑一件稱心如意的婚紗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婚姻中的重要部分,然而這位美女卻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來買婚紗。她不禁有些同情這位美麗的女人。但同情歸同情,同情並不會改變她為朋友結婚做一件獨一無二的婚紗這件事。
“抱歉,唐小姐,這並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心意的問題。如果唐小姐願意,我可以為你另設計一套婚紗,價格保證優惠。”侍漪晨雖然是再一次拒絕,但相對婉轉了些。
唐小姐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點了點,說:“那麽手續?”
“唐小姐什麽時候結婚?”
“婚期還在商量,今年的九月中旬會先訂婚。”唐小姐臉上的神情有著一絲不確定,撞見侍漪晨疑惑的眼神,立即說,:“你設計的婚紗特別漂亮,朋友說貴店的生意特別好,要提前預定。”
“謝謝。”侍漪晨揚揚眉,笑了笑,沒有追問,這樣的客人並不是沒有遇見過,“既然沒有定,時間充裕。九月訂婚也來急,可以先做一套訂婚時穿的婚紗,再做一套結婚時的婚紗,第二套可以享受九折的優惠。唐小姐是想先做一套訂婚時穿的婚紗呢,還是想兩套一起做?”
“先做一套訂婚穿的婚紗吧。”
“OK,一周內我會將婚紗圖樣和價格一同以郵件方式發給您,您確認並支付全額貨款之後,兩個月後來店裏試婚紗,看看尺寸還有哪些地方需要調整,再一周後我們會送貨上門。”她一邊簡扼地說著,一邊將訂單填好,遞給這位唐小姐。
唐小姐見她如此迅速地效率,不禁輕輕笑了起來,道:“沒有問題哦。那現在需要付定金嗎?”
“理論上是要的。一周後你滿意了直接付百分之七十的款,剩下的錢等你試過婚紗後再付。設計費定金就免了。”侍漪晨看得出來這位唐小姐是位爽快的人,所以她也是個爽快的人。
“謝謝。”唐小姐在訂單上剛簽完字,她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看了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立即接起電話,說話時的神情較之前明顯有些緊張,“嗯,就是Jessie’s這家。啊?不用了。啊?你在門口。我馬上出來。”
唐小姐掛了電話,微笑著跟侍漪晨告別,急忙轉身出門。
侍漪晨從這位唐小姐緊張的神情上,一眼看出電話中的人對她很重要,應該就是她的未婚夫吧。侍漪晨好奇地看向門外。門外站著一個穿著剪裁精良西裝的男人,長相俊美,氣質優雅,身形修長。最重一點,紳士風度,他見唐小姐出門,主動為她拉開玻璃門。
兩位店員看著那個男人,不禁感歎一聲:“原來她的未婚夫這麽帥,真是郎才女貎啊。”
侍漪晨挑了挑眉,心中想:明明已經到了店門口,卻不陪未婚妻進來挑婚紗,還真是奇葩。這位唐小姐也是奇葩,哪個女人不想自己老公幫著一起看看呢。真是奇怪的一對。
“呀,我的車鑰匙。”她猛然想起來,她本來已經離開,卻因為找不著車鑰匙才又折回頭。她走進辦公室,在桌上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到。最後她狠拍了一下腦門,她今天根本就沒有開車來上班,因為她的寶貝愛車三天前進了修理廠。
就要奔三的人果然經不起歲月的摧殘,未老先衰啊。
“你媽來電話啦!叫你回家吃飯啦!快點接電話呀!你媽來電話啦!叫你回家吃飯啦!快點接電話呀!”催命般的手機鈴聲一直在不停地叫著。
不用看來電顯示,她也知道是誰。在此之前,這通電話已經催了她整整一個下午。
電話一接,另一端便響起侍媽媽河東獅吼般的咆哮,“死丫頭,出門了沒有?”
“出門了。”
“是嗎?我怎麽沒有聽到馬路上轟轟的汽車聲?”
“在出租車上。”她抓著包包,急奔著出了店門。
“你就忽悠你娘我!我要是信你的話,母豬都能上樹!我知道你特別不耐煩相親這事,你再煩有你娘我煩麽?你以為你娘我每天拉著張老臉,跟我那些姐妹朋友們要她們替你介紹男朋友,是件很光彩的事嗎?你要是給你娘我爭點氣,早點交個男朋友,帶回來給我們瞧瞧,早點結婚,我跟你爸至於這樣天天盯著你嗎?你看看人家喬娜,不聲不響就領證了,你呢?到現在連個影都沒有。叫你帶個人回來吃飯,推三阻四,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我看啊,你明年過三十歲生日都嫁不出去。”侍媽媽閨名桂蘭,有個特點,隻要一開口訓斥便會沒完沒了,甚至讓人招架不住。
侍漪晨將電話拿離了耳朵邊,拚命地揉著微痛的太陽穴。
聽聽,這哪裏是親媽?不知道的人都當這是個後媽!哪有親媽這樣詛咒自己女兒的?隻有她的親媽會這樣,為了逼她交男朋友結婚,什麽樣的狠話都說得出來。若不是她有顆強大堅挺的心髒,早就無地自容,拿根麵條上吊死了算了。
“死丫頭,又把電話拿遠了是不?”侍媽媽就像是有一雙千裏眼似的。
“媽,你在咒自己女兒哎。”母上大人這些話隔三岔五地便要拿出來說她一番,她幾乎可以倒背如流。
“咒你都算輕的。我恨不得把你勒死算了,省得看著心煩。”接下來十分鍾,侍媽媽在電話裏一直不停地數落著她,從懷孕到她出生,到幼兒園,到小學,到中學,到高中,到她出國留學,到回國……
隻要她一天不結婚,侍媽媽都會像今天這樣不停地念叨,甚至惡毒地“詛咒”她。她不禁想到前幾天電視上播的一段新聞討論子女探望父母該不該立刑法,一位大爺怨恨地說子女不看望他犯什麽法?到了三十歲不結婚,那才叫犯法!該坐牢!
她親媽對她的怨恨絕不比這位大爺弱啊。那天,侍媽媽一看到這個新聞立即激動地跳了起來,嚷著說簡直是說到心坎裏去了。自打這新聞一出,這幾天,她整個就沒有好日子過,天天逼著她去相親。誰說她不想結婚?可也得有個男人才能結啊。
她不停地揉著太陽穴,終於在手機通話時間跳入十分鍾的那一刹那,她毫不猶豫地打斷母上大人,“媽,你確定你要這樣一直念下去嗎?如果是這樣,我可以現在立刻馬上回家聽你慢慢說。”
“聽我慢慢說,這樣你就不用去相親了?你那腦子想什麽以為我會不知道?對方家庭很重視,已經給我和你李阿姨各打了三個電話了。”侍媽媽總算回歸正題。
“六個電話?開玩笑的吧。”這相親的男方倒底是有多著急?
“你以為個個都像你一樣,一個女孩子家都快三十了,還整天吊兒郎當的。”
“二十九還差一個月。”
“你真是有臉好意思說,在外麵對別人說說就算了,你怎麽有臉跟你娘我說你二十九還差一個月?”
“我在外麵都說姑娘我今年二十八。”
“行行行!別跟我耍嘴皮了。我也不催你了,反正你給我六點半鍾之前必須到飯店,否則……”侍媽媽在電話“哼哼”一連串冷笑,“回來有你好看!”
俗話說的好,寧可得罪小人,千萬別得罪女人,尤其是更年期中的女人。
按死黨周喬娜的話說:“你總得給你娘一點活路。替你約十次相親,你好歹去個兩三次,你要是一次不去,你這是在逼你娘她走絕路。以你娘那個性,你逼她走絕路,等於你們全家都沒活路。”
周喬娜的話說得沒錯。自打開春以來,母親替她約了好幾場相親,她全都拒絕了,今晚要是再不去,她怕是真的要被母親掃地出門了。
“媽你放心了,現在才五點半,我就算是爬也會在六點半前爬到約會地點去。”
“放心?你這死丫頭一天不結婚,老娘到死都放不下這顆心!”
電話終於掛了。
侍漪晨撓了撓耳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很快她招了輛出租車,往相親的飯店去。
相親這件小事,她早已習以為常,就她字典裏的定義而言就是跟不同的陌生人吃頓飯而已。
按照約定的時間,六點半還差五分鍾,她準時邁進了飯店的大門。
對方約見的地方是一家韓式料理餐廳。這間餐廳的裝修風格,與傳統的韓國料理餐廳不太一樣,餐廳的頂部用一根根咖啡色的木條隔開,看上去像是鋼琴鍵一樣黑白分明有條理,中間懸掛著幾盞不大的水晶燈,所以整個餐廳的燈光偏暗,但每個餐桌正上方剛好懸著幾盞小小的水晶燈,直照著桌麵,也許商家想營造出一種溫馨的氛圍來。
在侍者的帶領下,侍漪晨找到了約見的座位。當看到座位上坐著滿滿的人,她一下子懵了。她是不是找錯地方了?這不是相親吧,是家庭聚餐吧……
“你是侍漪晨?”麵前一位約莫五六十歲的女士開口問道。
“嗯。”她點了點頭,怔怔地站在桌前。
座位的大小,剛好容下六個人三對三麵對麵的坐,如果她沒有猜錯,那個坐在左側一排正中間位置,唯一一位看上去年輕點的中年男士,應該就是她此次要相親的對象吧。
因為在座的三位男士,隻有這位看上去接近三十五歲,其他兩位男士,一位看上去有六十歲,另一位看上去約莫八十歲。她母親就算是天天再嘮叨她,再不待見她,也不至於安排大叔大爺來跟她相親吧。說話的女士坐在中年男士的左邊,他的右邊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奶奶,約莫看著差不多也有七八十歲。怎麽看這都像是家庭聚餐,所以她的第一反應才會以為自己找錯桌了。
“坐吧。你可以叫我一聲崔阿姨。”先前開口說話的女士話音剛落,坐在她對麵的大叔和大爺立即往裏麵挪了挪,擠了擠,留了一個小小的空位給侍漪晨。
崔阿姨,果然人如其名,想必那六通電話,都是她“催”的吧。
侍漪晨並沒有及時入座,她看了看那小小的空位,又看了看裏麵擠著的兩位大叔和大爺,嘴角下意識地抽了抽。她好意思跟兩位老人家擠一排麽?這樣的情形讓她不禁聯想到肯德基的卡座,此時此刻,她倒寧願是在肯德基的卡座。
她衝著服務生招了招手,示意能否找一張凳子來。
服務生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不一會兒,搬了一張圓凳子來。侍漪晨就這樣坐在桌子的頂端,占著小半個過道。
周圍的客人投以奇怪的目光。
侍漪晨剛坐下,崔女士便道:“侍小姐,咱們家的情況,李萍同誌都跟你說過了吧?”
李萍是侍媽媽夕陽紅舞蹈隊的小姐妹,一位傳說中喜歡當媒婆的熱心阿姨。侍漪晨相親的對象,大多都來自於李阿姨介紹。據說,李阿姨之所以熱衷於當媒婆的原因,是因為小時候家裏窮,沒有好鞋子穿,做媒婆之後,就可以穿到各種各樣的新鞋子。
侍漪晨點了點頭。
下午的時候,侍媽媽還在電話裏嘮叨,李阿姨介紹說對方的家庭是書香門第。男方是大學曆史係教導主任。母親是大學教授,專門從事生物研究實驗,常常往返於中美兩國。父親是國企單位的機械工程師。房子、票子、車子,一樣不缺,唯獨缺媳婦。男方為人忠厚老實,十分孝順,就是年紀稍大了一些,年約三十五。據說三十五歲都沒有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理由是忙著考研,考博,考博士後……
年齡不是問題,學曆不是距離。在侍媽媽看來,隻要是個男人,不是四五十歲二婚的老男人,都適合她這個快要奔三的未婚大齡女青年。
崔女士說:“我再簡單的介紹一下吧。”
在崔女士的介紹下,侍漪晨總算弄明白,這一桌子坐的都是哪些人。坐在正中間的中年男人正是她這次相親的對象王繼澤,而他右側七八十歲的老奶奶是他的奶奶,坐在對麵的大叔是他的父親,大爺則是他的爺爺。與她之前猜測無異。
她不禁在心中暗抽了口氣,頭一回遇見全家陪著來相親的,這陣容可真是強大。
崔女士說:“那咱們就直奔主題吧。請問侍小姐你喜歡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侍漪晨一怔,以為開始聊一些家常,於是說:“都無所謂。”什麽樣婚禮模式,對她來說真的無所謂,結婚儀式不過是個形式。
坐在對麵的老爺爺一臉嚴肅地說:“哦,不能無所謂。我們家裏的人都喜歡中式婚禮,我們老頭老太對現在那種流行的,什麽在草地上弄自助餐,什麽教堂裏舉行的婚禮是沒有辦法接受的。我們家信佛教。”
侍漪晨嘴角抽了抽,沒有搭話,其實她很想回答她們家沒人信耶穌。
“閨女,你喜歡黃金戒指還是鑽戒?”這一下換七八十歲的奶奶又問。
侍漪晨剛想再一次說無所謂,這位老奶奶迅速搶了話,慢吞吞地道:“閨女啊,黃金保值,聽說鑽戒要什麽什麽一克拉以上才保值,意義不大。還是黃金戒指好,你看我手上這種韭菜葉兒邊的,多漂亮。”老奶奶將右手伸到侍漪晨的麵前晃了晃。
侍漪晨定睛一看,老奶奶幹枯的右手無名指上帶著一個扁扁的圈兒,什麽花紋都沒有,隻是那麽一道扁扁的圈兒。她嗬嗬幹笑兩聲,違心地說:“高端,大氣,上檔次!”她今天長見識了,原來這種最老土的款式叫韭菜葉兒邊。
老奶奶很得意。
這一回輪著崔女士開口了,“我聽李萍說你們家跟你大姨媽、小姨娘他們兩家住在一起,而且生下的孩子第一胎不管男女,一律姓侍。對於這一點,我們家不太能接受。你們家一大家子人,太複雜,結婚之後還是住咱們家吧。第一胎我們希望還是姓王,第二胎倒是無所謂。”
“等……等一下……”侍漪晨開始有些淩亂,看向王繼澤,“我今天跟你是來相親的吧?”她怎麽感覺這場麵不是在相親,而是在提親啊?
王繼澤一臉認真地說:“是相親啊。怎麽不是啊?”
“我怎麽感覺今天是在談……結婚的事。”
王繼澤說:“對啊,相親的目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結婚嗎?我媽說了,所有不結婚的相親,都是耍流氓。”
Good!崔女士這句話太至理明言了。她很讚同,但……
“但你們說的這些問題,不覺得有些太快了麽?畢竟我們隻是第一次見麵……”她委婉地說道。
她隱約覺得這家子很“不正常”。雖然她相親無數,極品遭遇了一籮筐,但是這樣直接的相親卻是第一次,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扯上結婚生孩子,搞得像明天就像要舉行儀式一樣。
“一點不快!我今年三十五歲了,聽說你今年也有三十歲了……”
她立即糾正:“不好意思,我今年二十八……”明明她正值風華正茂,偏偏被人形容得跟大媽一樣。要不要這樣?下個月她才二十九,她現在很討厭人家說她三十,搞得她未老先衰。人生何必這樣趕?
王繼澤攤了攤手,說:“也差不到哪去,總之我們兩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沒必要像那些年輕人談什麽風花雪月的愛情。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趕緊結婚生孩子。現在把事情約定好了,婚後就按約定的事辦,不會有矛盾。婚後,我希望你能待在家裏,專心做一名家庭主婦,負責照顧和打理家裏的一切。我不喜歡我的女人化妝,打扮得像個妖精似的,更不喜歡穿著暴露。你每天早上要在六點半前做好全家早餐,中午十一點半做好午餐,晚上六點半前做好晚餐。我奶奶有糖尿病,我爺爺有甲亢,我媽胃不好。所有菜要少油少鹽少糖。全家人的衣服要用手洗,不能用機洗。洗潔精要少用……”
侍漪晨聽得目瞪口呆,這不是相親吧,這是找保姆吧。她終於理解為什麽這個男人到了三十五歲還沒有談過戀愛。這男人根本不是什麽考研考博考博後耽誤了青春吧,而是壓根腦袋“烤”壞了吧。誰規定奔三的人就沒有資格談情說愛,風花雪月?說規定奔三的人就一定得在家生孩子?
她一邊嘲諷幹澀地笑著,一邊耐心地聽著王繼澤滔滔不絕的一大堆家規。起先她很震驚,再往後,她是想聽聽這一家子究竟是有多極品,才能提出這麽些極品要求來。
她的眼睛不經意看向其他方向,周圍的客人開始有人慢慢注目著他們這一桌,約莫是被他們這一桌極品的相親內容所吸引。坐在隔壁一桌的是一對年輕男女。女的穿著性感的V領寶藍色洋裝,在聽到王繼承的要求時,不由地抿嘴笑了起來;男的穿著黑色條紋襯衫背對著她,看不清表情,隻有手中的金屬筷子不停地與麵前的盤子發出清脆地磨擦聲音。他在靜靜地吃著食物。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有些堅持不住,決定打斷王繼澤的說話,實話實說:“王先生,我想你提的這些要求勞務市場絕對可以滿足,那裏符合貴府條件的人很多。”
崔女士一聽不高興了,接口打斷她的話,道:“侍小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條件。一個女孩子到了三十歲還沒有結婚是件很可怕的事。男人年紀再大,隻要家庭經濟條件好,都可以找得著老婆,但女人就不同了,過了三十之後再找,隻會越找越不容易,越找越將就,將就到最後可能什麽都沒有。聽說,侍小姐現在還是個黃花閨女吧,這一點我們家是比較滿意的,畢竟像現在這種時代,潔身自好的女孩子並不多見。若是這一點都沒有,我們家可能不太會考慮。”
這時,隔壁桌偷聽的女人一不小心將口中的果汁噴來出來,連忙拿起口布擦拭,坐在其對麵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她連忙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侍漪晨也終於忍無可忍,恨不得將桌上的烤肉全盤塞進這對母子的口中,但良好的涵養告訴她必須要理智。她輕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禮貌性的笑容,說:“謝謝您的最後一句話,終於說出了我的心聲。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用。”她背起包包,毫不客氣地起身。
崔女士的臉色難看,看著她冷冷地說了一句,“什麽從英國名牌大學畢業,始終都是個裁縫。太沒教養了!”
侍漪晨的火氣上來了,目光橫掃崔女士全家,衝道:“裁縫怎麽了?沒有裁縫,你們他媽的都裸奔麽?!”她最討厭的事就是別人不尊重她的職業。Bitch就是矯情!
一旁的老奶奶立即激動地嚷著:“哎喲,現在的閨女都這麽厲害,以後要是進了門,我們老人家還有活路麽?”
“侍小姐,你這是怎麽說話的?”王繼澤臉色難看,立即哄著老人家,“媽,奶奶,你們放心,這樣凶悍的女人,我是不會娶的。我一定會找個你們滿意的,進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人。”
侍漪晨翻了個白眼,嗤笑出聲,掃了眼他極品的全家,鄙夷地道:“王先生下次再相親的時候,最好去勞務市場,別忘了帶上你的奶嘴和圍兜!哈!哈!哈!”
她終於可以大笑出聲,快步走出餐廳。
出了餐廳,她灰暗著一張臉,有些惱地走進電梯。
極品年年有,今年何其多?見過極品的,沒見過一家極品的!這事要是說給周喬娜聽,怕是要笑破了肚皮。她一定是逆天太久,所以今天遭報應了,才會遇上這麽一家子極品,居然把她還是處女的事擺在桌上說。二十九怎麽了?就算是三十又怎麽了?她是有多老?她現在這模樣就是回到大學校園裏冒充大學生也是可以的。隻要她不說,認識她的人不說,誰他媽的能看出來她快奔三了?以她的姿色、學曆、事業、家庭,從來都是別人滿意,她無感。可是今日,她到了二十九歲還是枚處女的這件事,居然卻成了別人唯一滿意的地方。
簡直真他媽的X蛋!她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電梯門緩緩地合上,突然叮地一聲,又緩緩地打開。這時,電梯門外一個激動亢奮的女聲傳來:“好好笑,剛才那對相親的男女真是笑死我了。那個女的奔三了,居然還是個處。那個男的全家嘰歪了那麽長時間,從頭到尾隻對她這一點滿意,我要是那個女的早撞牆了!”
侍漪晨望著電梯外的一對男女,正是方才坐在隔壁桌的那一對。
那個女人一看見她,立即噤了聲,挽著男人的手臂向後方縮了縮。
侍漪晨瞪著那個女人,很不客氣地道:“長舌婦,公共場合說話小聲點,別沒事犯賤找抽!”
“你說誰是長舌婦?誰犯賤呢?”女人花容失色地尖叫出聲。
“誰接話誰犯賤!”她的火氣正在迅速積壓,有可能在下一刻爆開來,她不介意跟人打一架。她狠狠地瞪著那個女人,噴射怒火的雙眸似在警告她:敢進電梯,老娘一腳踹飛你!
她毫不客氣地用力按下電梯門。
電梯外,女人瘋狂的尖叫聲傳來。
就在電梯門快要合上的瞬間,一隻屬於男人的手迅速地擋在了電梯門之間,電梯門再一次打開。
侍漪晨一臉怒容地瞪著電梯門外身形修長高大的男人,一襲質地良好的黑色條紋襯衣與西褲將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
男人與她對視,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眸深不見底。這個男人擁有一張令女人傾倒和男人嫉妒的臉龐,如雕塑般的五官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濃密的眉,挺直的鼻,削薄的唇,無一不張揚著個性與優雅。尤其是那雙攝人心魂的眼眸,漂亮,迷人,但看在她的眼中,這是一雙瞎了眼的眼,所以才能看上這麽個聒噪的長舌婦。
男人看著她,背對著身後的女人,聲音冷淡地命令:“你坐隔壁電梯。”
“宸……”身著寶藍色洋裝的女人不可置信地發出怪叫。
侍漪晨感到有些意外,微微挑眉看著他。
男人眈了她一眼,不理會女伴的尖叫,徑自走進電梯,伸手按上電梯關門鍵。電梯外,寶藍色洋裝的女人縱然滿臉的不願意,但還是乖乖地待在電梯門外,不敢有所逾越。
電梯門合上,緩緩下沉,偌大的空間內,突然隻剩下侍漪晨和那個將女友丟在電梯外莫名其妙的男人。
侍漪晨望著他的後背,她的額頭差不多剛及他的肩頭,這樣的身高對比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有種無形的壓力感。“大義滅親”四個字在她的腦海裏回**。也許這位男士也看不慣自己女友的長舌行為吧,換作其他熱戀中的人未必能做的到。她心中浮起一絲暖意,有所感激。
“叮”地一聲,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門緩緩打開。
她拍了一下腦袋,這才想起剛才氣過頭,忘了按電梯鍵,她要去的地方是一樓,而不是地下停車場。她伸手按了一下一樓鍵,回過神發現麵前高大的陰影居然還在。
電梯門開著,那位有些怪異的男人並沒有直接出去,而是站在電梯門的正中間一動不動。
她正奇怪著,忽然隻見他回頭眈了她一眼,目光從上自下,就像是一道X光線將她上上下下掃描了個遍。
電梯門又一次合上再打開,他的唇角突然微微輕勾,似笑非笑,然後回過頭,大步邁出電梯。
侍漪晨僵立在電梯間,瞬間石化。
頓時,一種被羞辱的憤怒感騰地一下子串上心頭。她確定,那個男人剛才是在譏笑,她看到了那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他應該也是在譏笑她快奔三了,居然還是枚處吧……
本來,她還心存感激,以為他是個好人,大義滅親,將自己聒噪長舌的女友丟在電梯外,結果……結果這男人擺明了是在用另一種方式羞辱她。這種無聲的羞辱比先前那個長舌婦的聒噪讓她更加惱火。
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世界?頭頂貞節牌坊居然被人笑!
Shit!她今天出門應該翻一翻黃曆。
相親相到一家子極品,被當眾揭露隱私,接二連三受到譏諷,這一連串的打擊讓侍漪晨厭不下這口氣,她必須要泄憤。
她摸出手機,給死黨周喬娜打了個電話。周喬娜一聽到這一消息,差一點笑岔了氣,迫不及待地要求見她一麵。於是二人約在了酒吧K.O.相見。
K.O.位於繁華的中山路,雖然眼下並不是下班高峰期,但一路交通依舊十分擁擠。侍漪晨眼睜睜地看著出租車一路爬行。
K.O.是家風格獨特的酒吧,與尋常吵鬧的酒吧不太相同。雖然燈光同樣昏黃,相較於鬧吧那燈光絕對是算得上刺眼。那裏的DJ很能把握文藝青年們的小資心理和品味,歌曲從不會放那種很吵人的重金屬音樂,除非隻有在進行拳皇街機比賽的時候播放一些激昂的打鬥音樂助興,大多都是平靜舒緩、旋律優美動人的異國歌曲。
這樣一靜一動,相互交替,客人們反而喜歡這種別樣舒服的靜吧,朋友聚會,喝喝酒,聊聊天,加深彼此之間的感情交流。
“美人,美人,這裏!”一個長相甜美又嬌小,穿著性感時尚的女人伸長著胳膊,衝著站在舞池入口不遠處的侍漪晨猛揮著手臂。
這一聲“美人”讓周圍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侍漪晨。刹那間,侍漪晨有種想掐死始始作俑者的衝動。柔和的燈光中,她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始作俑者死黨周喬娜。
侍漪晨更加習慣稱呼周喬娜為周殿,因為韓語中“殿下”發音與喬娜二字相似,自打韓劇在國內像蟑螂一樣狂湧而至,她便叫周喬娜“周殿”,而周喬娜則喚她美人,因為她姓侍,通常服侍在殿下周圍的侍女都是美人。
侍漪晨尷尬地躲避每一個探尋者嘲笑的目光,挺直著胸膛,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優雅地走過去。她在周喬娜的對麵坐下,一雙明眸亮眼細細地打量著,最終定格在死黨那波濤洶湧的胸前,“嘖嘖嘖,瞧你這溝深的,都快趕上雅魯藏布大峽穀了。”
周喬娜將美胸用力地頂向侍漪晨,眉飛色舞地道:“怎樣?羨慕嫉妒恨吧?”
“聽過四個字麽?”侍漪晨瞅著周喬娜那深深的事業線,彎了彎嘴角,“胸大無腦。”
周喬娜掐了一下她,嗔道:“美人,明明就是羨慕嫉妒恨,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像你這樣有溝不露,純屬浪費。來這種地方,你還遮得這麽嚴實,真是服了你了。”一邊說著,一邊還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領。
侍漪晨上身穿了一件香檳色的無袖襯衣,無論是從領口、袖口都別想看到一絲內在情況。放眼望去,酒吧裏隻要是個女人,無不將自己姣好身材曲線展露無遺的。周喬娜身穿一襲紅色露肩洋裝,圓潤飽滿的肩頭在桔色的燈光下極其性感,配上那一頭微卷的長發更是撩人。在周喬娜看來,即使已經領過結婚證,但來酒吧就絕不能錯過大秀身材的機會。反觀侍漪晨,全身上下能展露她美好身體曲線的也隻有下半身那條黑色的緊身裹裙,但最可怕的是這半身裙竟然還是過膝的。
“小姐,我說你來泡吧好歹穿個短裙,露一下大腿嘛。”周喬娜撫額。
侍漪晨豎起大拇指,說:“已婚婦女果然就是不一樣,豪放又浪**!姐必須認真考慮要不要跟你這個已婚婦女徹底劃清界線。”
“你去屎!什麽已婚婦女,老娘我明明是豆蔻年華。”周喬娜一邊抗議,一邊從包包裏摸出化妝包丟給侍漪晨,“硬件不行,軟件還是可以搞搞的。”
侍漪晨接過化妝包,取出眼線筆,對著鏡子仔細描繪一番。黑色斜飛的眼線,撲閃的長睫毛,淡雅的胭脂,**紅唇,完美的妝容後,侍漪晨立即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才像個女人。”周喬娜很滿意地看著讚了一下。
侍漪晨抿唇不答,伸手招了服務生,點了一杯Blueberrytea。
周喬娜驚詫:“靠!以前再瘋狂,你最多也隻點瑪格麗特,今天居然換Blueberrytea?看來你這次受的刺激還真不是一般小。”
Blueberrytea號稱泡吧失身酒首選,溫熱調酒,暖香清甜,一杯之後,眼前一片燈紅酒綠,隻剩下醉生夢死。
侍漪晨抓了抓頭發,無奈地說:“沒辦法,這年頭神經病太多了。地球太不安全,姐在考慮要不要洗洗回火星算了。”
周喬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聲音越笑越開,最後捂著肚子倒在椅背上,身體不停地抽搐著。
侍漪晨見狀,氣道:“你羊癲風抽啊?要我給你打120嗎?”
周喬娜還在不停地笑,侍漪晨氣極,踹了她一腳,“能別笑了麽?這件事真的有這麽好笑嗎?”
周喬娜拚命地點著頭,“要是不好笑,人家帥哥怎麽會在電梯裏對你回眸一笑百媚生?其實人家很想笑,隻是先前將女朋友趕出電梯的耍酷讓他不好意思笑罷了,所以隻能硬憋著。我嘛,就不需要憋了。啊哈哈哈……”
一句便戳中侍漪晨的死穴。
“泥馬,笑吧笑吧,你盡情笑個夠吧。”她白了她一眼,端起一旁的啤酒猛灌了一口。
周喬娜終於笑夠了,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淚,強忍著不笑的衝動,揶揄道:“我說你,怎麽到現在還是個處呢?你居然到現在還是個處?我怎麽到現在才知道你居然是個處?這他媽的簡直太不科學了!哈哈哈……”
周喬娜左左一個“處”,右一個“處”,像繞口令一樣。
侍漪晨看著周喬娜鄙夷的那副德性,有些鬱悶,不甘地反擊,“處怎麽啦?處犯法麽?”
周喬娜斜眼看她,說:“處是不犯法,但是身為一隻奔三的處,而不知何為詩人筆下的翻雲覆雨為何物,你好意思麽?”
“二十九還差一月。”侍漪晨手指輕敲著桌子強調。
“呸!”周喬娜啐她一口,“女人總是不肯在年齡上認清現實。”
侍漪晨攤了攤手,表示隨便怎麽說,總之她就是死皮賴臉認定她三十沒到。
但凡喜歡泡吧的總是內心期待著一場豔遇。即便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發展,過過嘴癮眼癮都是好的。
論外貌與身形,侍漪晨與周喬娜都算是中等偏上。周喬娜長得很美很妖嬈,全身上下無處不散發著性感的誘人訊息。侍漪晨五官立體,相較於其死黨,她的長相叫英氣逼人,她常常說,若是她男兒身,一定會帥到打敗天下無敵手。
時不時有男人來搭訕。大部分都是些歪瓜劣棗,一遇到此情形,侍漪晨便會摟著周喬娜,四目相對,四瓣唇欲吻又離,冷得搭訕的男人識趣地主動離開。
兩人不停地交頭接耳,不停地掃**著全場是否有好貨色,時而哈哈大笑,時而抿唇含蓄,樂此不彼。
“哇,我發現一個好貨色。拐角,第一個窗台。”周喬娜突然壓低了聲音,一雙黑眸閃著別樣光彩,“不對,是兩個。真的好帥哦,姐的小心肝在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看就快要跳出來了。”
周喬娜一個西施捧心的模樣,讓侍漪晨崩潰。
“你太誇張了吧。是有多帥?”曆經重重波折,侍漪晨對男人已經沒啥興趣。但周喬娜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讓她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間絕色能讓識遍天下無敵手的死黨這樣誇張。
過重重視線障礙,在昏暗的桔色燈光下,侍漪晨微微眯了眯眼,終於將目光鎖定在拐角窗台邊上的那一桌。她的視力並不是太好,隔著這麽遠,勉強能看清。兩個男人麵對麵的坐著,一人穿著白襯衣,一人穿著黑襯衣,像她和周喬娜一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喝著酒。好一對黑白無常!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白衣男的臉剛好對著她,雖然視線有些模糊,但不難看出他相貎英俊、氣質非凡。果不其然,一晚上見了一堆歪瓜劣棗之後,總算出現一個好貨色。而黑衣男隻能看到小半張臉,不過單憑那挺直的鼻梁和很讚的下頜,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她又眯了眯眼,努力想看清黑衣男的長相,可是他卻突然將頭扭向窗戶的方向,很隨性地將衫衣的領扣解開,一直解到第二粒,接著又將袖子挽起,露出小臂,白皙的皮膚跟他襯衣形成強烈的對比。相反,坐在他對麵穿著白衣男,衣著整齊,甚至連領帶結都不願鬆開。
這個好看的白襯衣男人似乎在哪見過。她想了又想,腦子一片混沌,怎麽也想不起來。
這兩人不僅在這酒吧小小的天地裏算是佼佼者,在外麵也可謂是人間絕色了。就這麽會兒盯梢的時間,侍漪晨已經見著三四個女人上前搭訕,然而這幾個女人講了不超過十秒鍾的話就被拒絕了,最後一個甚至還沒有開口,直接被拒絕了。
周喬娜輕嗤一聲:“那不是慘,是她們笨。兩個男人,而且還是兩個長得相當不錯的男人一起泡吧,身邊又沒有女人,你們覺得會是怎樣?”
“怎樣?”侍漪晨看了又看,一臉迷惑。
周喬娜歎道:“笨!這世道早八百年就變了,再這樣下去,帥哥早晚會跟恐龍一樣滅絕的。你說,他兩誰是攻誰是受?”
隻要看見兩個男人並肩站在一起,周喬娜就會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說著說著,就會很崩潰。侍漪晨想不明白明明已經領過結婚證的人,怎麽還會整天對這種事感興趣,簡直太不正常了。她連忙舉著雙手交叉,道:“打住!本大小姐現在已經很悲催了,恨不能天上能掉下個男人到碗裏來。你妄想用Boy’slove摧毀本大小姐的意誌!”
周喬娜笑了,說:“下個月你就過二十九歲生日,告訴姐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姐送你!”
“生日禮物?好啊。”侍漪晨眯著朦朧醉眼,傻笑一聲,或許是仗著酒精的侵蝕,她膽大地說了兩個字,“男人。”
七分醉中,還帶著三分醒。或許她該找個男人早點完事算了,就算以後找不到男人,起碼也知道男人是什麽滋味。不至於像前幾天相親一樣,被人公開嘲笑奔三了他媽的還是個處!
“廢柴!你總算是覺悟了。”周喬娜高興地拍了拍她的肩。
被周喬娜這麽沒輕沒重地拍了兩下,她突然覺得胃很難受,頭也昏沉得厲害。
這時,周喬娜的手機響了,是她老公,催她該回家了。
不知不覺,兩人聊到快要十二點,覺得是時間該散場了。
就在要出門的時候,一個喝醉了的男人不甚撞了一下侍漪晨,這一撞讓她的胃立即翻滾了起來。她頓住腳步,來不及跟周喬娜打招呼,便捂著嘴巴往回走。
到了洗手間,她對著馬桶不停地幹嘔,想將胃裏不停翻滾的汙物吐出來,但來回折騰了好久,怎麽也吐不來。休息了好一會兒,舒服了一些,她才慢吞吞地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拚命地用冷水潑自己的臉,瞬間腦袋一下子冰爽了很多。
雙手撐著台麵,她的頭依舊昏沉,重得有些抬不起來。今晚有些喝多了,她知道酒精開始慢慢侵蝕她的大腦,雖說醉了,腦子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清醒。此時此刻,最好給她一張床。
她耷拉著腦袋,瞌著眼睛,撐著台麵又眯了一會兒。直到有人進洗手間,她才又醒過來,她拚命地告訴自己,就算要睡,無論如何也得要離開這裏,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倒在這個地方,然後出現什麽意外。
捧了一些水再次撲向滾燙的臉頰,讓臉頰上的溫度稍稍降了些,她這才邁著略有些飄浮的腳步,一步步向門外走去。
白衣男人說:“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黑衣男人嗤笑一聲,說:“我寧可培養我的稻子。”
白衣男人看了他很久,沉默不語。
黑衣男人見他這樣,再說無意義,於是道:“對不起,我困了,我要回去休息。”
白衣男人一把拉住他,“話還沒有說完,你別走。”
兩個男人的爭吵聲吵得侍漪晨的頭腦嗡嗡作響。
“麻煩……”她抬起右手,想請他們兩人暫停一下,讓她過去,結果隻說了一聲“麻煩”,“讓一讓”三個字還沒有出口,黑衣男人左手一拳狠狠地揮打在了她的臉上。
“啊!”她被這重重的一拳揮打得腦袋一暈,整個人失了重心,身體猛烈地晃動著直往後退,隻聽“哢嚓”一聲,鞋跟斷裂,她的右腳一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一直在爭吵的陸宸和與林韞澤兩人都驚住,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林韞澤見狀,連忙俯下身去扶侍漪晨,“對不起,你沒事吧?”
酒精的侵蝕,讓侍漪晨整個人變得很遲鈍。她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捂著屁股,坐在地上低低地哼著:“好痛……”
“對不起,對不起,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林韞澤一邊抱歉,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我扶你起來。”
她總算是反應過來,隻是有些遲鈍,兩隻腳一高一低總算是站穩了身體。她低頭看了看鞋子,右腳鞋跟斷裂,隻粘著一部分。她彎下腰,使了好久的力才將斷掉的鞋跟拔掉。她歪著腦袋,餘光瞄著身側的林韞澤,甚至連這個男人長什麽樣都沒有看清,粗著嗓子質問:“剛才是你打我的?”
“不是他,是我。是我剛才不小心打到你,很抱歉。”對麵站過來一道黑影。
侍漪晨抬起朦朧醉眼看向肇事者,一張熟悉的俊美麵龐映如眼簾。她一怔,竟然看了他足足有十幾秒,直到對方以手在她的眼前招了招,她才回過神。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喝多了酒,垂涎美色,其實是她一直是在思索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為什麽這麽眼熟?啊!她想起來了,就是剛才在韓國料理店電梯裏那個看她一眼,似笑又非笑,暗嘲她還是處女的那個可惡的大壞蛋!一個晚上連碰見兩次,簡直是活見鬼。
“原來是你這個壞東西!你這個該死的背背山……”她粗啞的聲音裏飽含了鄙夷、憤怒和厭惡,然而酒精的作用,讓她的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拖著長長的尾音像是在撒嬌。
陸宸和身體僵直地立著,唇線抿成了一條線,一雙漂亮的黑眸就差沒有射出火花來燒死她。
“鬼知道!”侍漪晨剛化了個濃妝,陸宸和並沒有認出她,沒能將她與之前在電梯裏的女人劃上等號。
新愁加舊恨!
侍漪晨什麽話也沒有說,突然伸出手便是給了陸宸和一巴掌,雖然這一巴掌微力甚小,或者說更像是重重地“撫摸”了一把,但卻也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震驚。
刹那間,這並不寬敞的過道裏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
陸宸和緊握著拳頭,青筋暴露,指關節發“哢哢”的聲音。
林韞澤連忙按住他,生怕他火氣上來,還擊這位明顯醉了的女人一掌。
侍漪晨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必跟我道歉了,這巴掌就當是禮尚往來,還給你!叫你以後再敢亂笑!還有我這雙鞋子,你得賠!”
“好,這位小姐,你開一個價。這雙鞋多少錢?”林韞澤緩和笑容,希望盡快處理這事。
望著林韞澤的笑容,侍漪晨一下子也想起來這位白衣帥哥是哪位,是那個寧願站在店外,也不進店陪未婚妻買婚紗的帥哥。她在心裏嘀咕著,難怪呢!難怪呢!兩個男人搞在一起就是沒好事!
她眉眼一橫,脫下右腳的鞋子,伸在了陸宸和的麵前,道:“這雙鞋是我跟著我意大利的師傅一起純手工做的。沒有價格,你們去意大利給我把鞋跟粘好了,再還回來。”
林韞澤怔然。
陸宸和看著這雙鞋,臉色陰沉,嘴角緊抿著,過了好一會兒冷嗤一聲:“你要想敲詐勒索什麽的,直接說個數字,別拐彎抹角!”
“敲詐勒索?”侍漪晨的脾氣也上來了,“誰有空敲詐勒索你?我隻是要你去修鞋跟。”
“你見過哪個修鞋子的特地從中國跑到意大利修的麽?你這不是敲許勒索是什麽?”
“喂,是你先打了我,害我跌倒,害我鞋跟斷掉,你居然還惡人先告狀?我這雙不是普通的鞋。”
陸宸和不屑地瞄了一眼她手中的乳白色高跟鞋,除了斷掉的鞋跟有半截金屬裝飾之外,款式極其簡單,這種毫無特色的鞋子在專櫃裏不會超過一千塊。什麽意大利的師傅,什麽一起純手工做的?充其量一雙鞋而已,有這樣誇張嗎?
侍漪晨或許是看出了他蔑視的目光,再次強調,道:“我這雙不是普通的鞋,必須送去意大利修!”隻要一想到電梯裏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諷,她就火冒三丈,她決定跟這個男人沒完,連本帶利全還給他。
兩人爭吵不休,林韞澤剛想勸阻,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立即接起,“嗯,我跟他在一起……在K.O.……沒有,我沒有找他吵架,我隻是約他喝酒聊天而已……你現在在哪?”
陸宸和嗤笑一聲,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侍漪晨正好又將鞋子伸在他的麵前,他咬著牙,憤恨地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抽出錢包,數了數錢包裏的錢,數了沒幾張,索性將錢包裏所有的錢全部抽出扔在了侍漪晨手中的鞋子上,“全給你!夠你買幾雙了。”
“你什麽意思?有錢很了不起麽?你以為本小姐用錢砸不起你麽?”侍漪晨手一揮,將鞋裏的錢幣全部揮向他。
幾十張鈔票在半空中飄飄揚揚地飛了開來。
陸宸和覺得這個女人喝醉了酒簡直就是個瘋子,懶得再多待一秒,轉身便走。
“喂,你別想賴賬跑掉。”侍漪晨抓著鞋子,一瘸一拐地追上前,跑了一半,索性將左腳的鞋子也脫了下來,光著腳小跑追著他。
林韞澤突然見到眼前一張紙少飛過,低頭一看,走廊上全是鈔票,他連忙說:“唐怡,這邊出了點事,待會打給你。”
他掛了電話,瞧見陸宸和和那個喝多了的女人已經走出很遠,他對著這滿地的鈔票,簡直是無語至極。
“瘋了!簡直是瘋了!”他撫著額頭,慢慢蹲下身,將這滿地的鈔票一一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