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狐仙變成了一個戴墨鏡的時髦女郎

樸不見離開很久之後，卓深影才再次平靜了下來。

她又變回了瑪麗蓮的樣子，伸出手，在麵前的虛空中畫出一個圓圈，異次元通道再一次被打開。

這一次她要追蹤的人是河原細美。

卓深影首先鎖定了河原家的坐標，那座豪華的日式莊園出現在異次元通道的視野裏。卓深影伸出手，像翻閱一張張三維圖畫一般，打開了一層又一層的空間，最終她在莊園內部的一間臥室裏看見了河原細美。

臥室收拾得很幹淨，色調素雅，擺放著很多掛件、貼畫、小擺設之類的東西，每樣東西都精致而饒有趣味，擺放的位置也恰到好處。臥室的主人顯然有潔癖，小清新裏藏著很多細密的心思。

河原細美現在的樣子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那位叫作“少女忍者”的神秘殺手，從頭到尾她都像足了一個親切的鄰家女孩。此刻她躺在**，正在逗弄一隻長得像狐狸卻又跟老鼠一般大小的白毛寵物。那隻小動物從她的掌心爬到了她的額頭，發出“吱吱吱”的歡叫。河原細美睫毛很長的眼睛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享受地看著正在她臉上跳舞的小白狐。

不久，主人和寵物都有些累了。河原細美倚靠在**，小憩起來，小白狐也乖乖地躺到了她的懷裏。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躺在河原細美懷裏的小白狐忽然豎起耳朵，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然後開始發出某種特定節奏的“吱吱”聲。如此重複了幾遍，河原細美也猛地睜開眼，表情頓時一變，鬆弛的臉部肌肉收緊起來，那可愛的樣子被冷靜和沉鬱所取代，可親的鄰家女孩瞬間變成了一個戰士。

看到河原細美醒了，小白狐馬上從她身上跳下，跑去了門邊。河原細美跟在小白狐後麵，打開房門，出了臥室。

在小白狐的引導下，河原細美來到了日式莊園的大門外，門邊的樹蔭下麵停著一輛結構精巧的自行車，河原細美推過車，騎了上去，快速地蹬著踏板，追趕起前方的小白狐來。

小白狐個頭雖小，速度卻快得驚人，即使河原細美全力騎行，還是沒能趕上它。小白狐隻好不時地停下腳步，回頭觀望河原細美。

這情形看似平常，細節上卻又有很多不合常理之處，卓深影心裏有種預感，接下來可能會有事情發生。

河原細美騎著車，在這片叫作日韓城的城區裏不斷地拐來拐去。這片區域的街道很狹窄，路麵常有陡坡和急轉彎，但河原細美還是將車騎得輕盈而飛快。卓深影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心生羨慕，正好有一隻橘色的蝴蝶掠過河原細美的發梢，卓深影心裏一動，已從所在的公寓飛進了異次元通道，直接躍遷到另一端的蝴蝶身上。她附身於那隻蝴蝶，繞著河原細美前後左右地打轉，像是有意要跟她比一比誰更輕盈似的。

不久，河原細美放慢了騎行的速度，小白狐也在前方一個牌樓下停下了腳步。卓深影透過蝴蝶的眼睛抬頭看了看牌樓上的匾額，發現這是一個叫作幕府的遊樂場。

河原細美將自行車在遊樂場外停靠下來，小白狐搶先跑了進去，河原細美也跟了過去。遊樂場門口的檢票員好像認識河原細美，朝她恭敬地鞠了一躬，將她讓了進去。

跟著小白狐，河原細美在遊樂場七繞八繞，最後來到了一個叫作祇園館的小劇場。這是一個專門用來表演日式歌舞伎的地方，此刻劇場空**，隻有積滿灰塵的換氣扇在嗡嗡作響。不過，劇場前方的舞台上，卻站著一個戴白色狐狸麵具穿鮮豔和服的藝妓，藝妓的腳上穿著一雙鞋底足有二十厘米高的木屐，神色凝重，走起路來像是電影裏的慢動作，向前向後向左向右，一絲不苟，像是在練習著某種特殊的步伐。

河原細美瞟了一眼舞台上那位戴狐狸麵具的孤獨藝妓，臉上並無意外的感覺，而小白狐此刻也已跑到舞台上，沿著那件紅白相間的和服跳進了藝妓的手掌心，舔起了她的手指。

看到河原細美進來，戴著狐狸麵具的藝妓並沒有停下那如同儀式一般的練習。

河原細美走到觀眾席第一排，找了最中間的位子坐下，手托下巴，像是在饒有興趣地觀賞舞台上的這一幕。

等小白狐從手上下來，藝妓才終於開口說話，聲音聽上去卻像是個男人，正在向河原細美發布殺人指令。

卓深影終於確認，藝妓正是她要找的人：財神的真身之一——狐仙。

沒過多久，河原細美接受完狐仙的指令，離開了劇場。又過了一會兒，狐仙也從舞台上下來，向劇場外走去。卓深影連忙讓那隻被自己附身的橘色蝴蝶振動翅膀，跟在了狐仙身後。

拉開劇場彈簧門的一刹那，狐仙將狐狸麵具從自己的臉上扯下，然後在門合上的一瞬間，一抖雙手，寬大的和服從她身上雲一樣地散開，轉眼間，她變成了一個身穿黑白條紋連衣超短裙，臉上戴墨鏡的時髦女郎。

從門裏出去的一刹那，狐仙已經跨越了一個空間，門這邊還是祇園館，門那邊已是新唐城的西區碼頭。卓深影不知道狐仙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不過以財神這個族類的進化程度來說，實現空間跳躍應該不難。幸虧卓深影跟得緊，也同樣擁有空間跳躍的能力，所以才沒有被甩下。

狐仙好像沒有覺察到卓深影在跟蹤自己，走起路來還是慢條斯理的樣子，隻是在拐過街角或進出門洞時，會冷不丁地來一次空間跳躍，所以他走得雖慢，卻在短短幾分鍾裏跑到了需要好幾個小時才能走到的地方。

跟著跟著，卓深影忽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就在她努力思索問題出在哪裏時，狐仙又拐了一個彎。卓深影也連忙跟著拐了過去，然後她發現，狐仙竟已身處她媽媽的故居裏。在客廳站定後，狐仙忽然轉過身，朝卓深影所在的地方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我們認識一下吧。”狐仙的聲音輕飄飄的。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在跟蹤你的？”卓深影從那蝴蝶的身上離開，現出了自己的能量身，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從你跟著河原細美進劇場時，我就看到你了。”狐仙摘下墨鏡，朝卓深影微微一笑，“我的視覺頻譜很寬，能看見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

“噢，那你說說看，你還看見了什麽？”

“我和蜜之蜃姬是老相識，雖然你現在的能量身也使用了瑪麗蓮的樣子……”財神將尖下巴翹了起來，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但我知道你不是蜜之蜃姬，你是卓深影。”

“噢？”卓深影看了看身邊的鏡子，她看上去完全是瑪麗蓮的樣子。她不知道，狐仙怎麽會看出她是卓深影的。

“你跟了我這麽久，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要害死卓霓裳？”笑意從狐仙眼角的魚尾紋上慢慢地蔓延到了整張臉。

“為什麽？”卓深影緩緩抬起頭來，神色平靜，暗中已將全部的生物能凝聚到了指尖。她將手指微微蹺起，趁著財神正打算開口說話的機會，突然刺了出去，一道十萬攝氏度的高溫光線無聲地射向了狐仙的胸口。狐仙顯然沒料到卓深影會這麽快出手，眨眼間，已被高溫熔成了一攤黏稠的**，灑落到地上。

此時，樸不見已經來到他在北極星號上的豪華套房。

他是帶著白雨一起過來的，上船時沒有遇到阻攔。情報三部給他訂的船票是VIP級的，每個VIP除了可以在底艙擁有專屬的停車位，還可以帶三個隨員上船。此外，套房裏還配置了一對一的人工智能管家。

入住後，樸不見把白雨交給了智能管家，要管家帶她去船上四處轉一轉。

白雨現在名叫樸雨，在把她交給樸不見之前，卓深影改寫了白雨的記憶，白雨在新唐城的生活被她從記憶裏抹去了，她現在成了樸不見的妹妹，一個來自舊大陸的富家少女，三年前，她的父母因為交通事故，雙雙身亡，所以現在她跟著身為保險公司金牌調查員的哥哥一起生活，這次她是被哥哥帶著，來蓬萊洲旅遊的。

樸不見是在白雨醒來後才發現這一切的。

如果讓樸不見來選擇，他不會同意抹去白雨的記憶。不過，要是不這樣做，他也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跟白雨解釋過去一個月裏發生的事情，還有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那些會永遠留在她心底裏的陰影，從這個角度說，給她一個全新的身份和記憶，似乎也無可厚非。

目送著白雨牽著智能管家的手，蹦蹦跳跳地出了門，樸不見馬上行動起來，他打開藏在腕表裏的全息電腦，登錄了四天王星的情報係統。

果然如老媽所說，在經過新唐城的這次行動後，他的權限升級了，可以查看檔案庫裏保密級別更高的情報了。他調出財神的檔案，查閱起來。

他越看越驚心，終於明白老媽為什麽急著要讓他從新唐城撤退了。

財神的強大超乎想象，他的每個分身都是由石墨烯液態鈦合金構成的，體內還裝著上萬個納米級核反應堆驅動的芯片，也就是說，他的每個分身都可以變成任何他想變成的物體，可以是**，可以是分散的微粒，還可以膨脹成上百米高的金屬巨人，而且財神真正的意識並不在他的分身裏，而是被上傳到了網絡，財神是在雲端用不同的算法遙控他的每個分身，因此即使能殺死他的任一分身，也很難殺滅財神的本體。而最要命的地方是，財神這個叫作狐仙的載體，從作戰方式來看，正好是卓深影的克星。

看到這些，樸不見不由得心都涼了。他雖知道，即使戰勝狐仙，卓深影可能也難逃泯滅虛無的命運，但想到她眼前即將遭遇的危機，樸不見還是心有不甘。

他搜腸刮肚，尋找著可能的解決方案。這時北極星號的擴音喇叭開始呼叫乘客，提醒大家，還有半個小時郵輪就要啟航。

樸不見咬了咬牙，給智能管家留了言，說自己有急事要去辦，希望智能管家能幫他照顧妹妹，到了香港，會有人來船上接走她的。隨後，樸不見又給他在香港的熟人打了電話，告知了此事，要對方先幫忙照顧一陣子他這位名叫樸雨的妹妹。隨後，他將自己所有的存款都合並到一個賬戶裏，如果七天內，他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處理，所有的錢都會轉移到樸雨的名下。

處理完這些事，樸不見坐著電梯來到位於郵輪底艙的車庫，開著他那輛化身為瑪莎拉蒂的變形車，再一次朝著故地小區的方向疾馳而去。雖然，他知道自己去了那裏，也幫不上忙，但不知為何，他卻無法說服自己罷手。

沿著連接西區碼頭和故地小區之間的大馬路開了十多公裏，樸不見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想起老媽在海灘邊跟他說過的話：狐仙很忌憚那個叫作井下光的女孩。

樸不見心裏忽然有了一個主意，然後他用力地打起方向盤。

本章回顧：

卓深影找到了財神的分身之一——狐仙。她一路跟蹤狐仙，最後卻發現狐仙帶著她來到了故地小區。狐仙其實早已發現卓深影在跟蹤自己。卓深影隻得在倉促間向狐仙出手。此時，樸不見通過四天王星的情報係統，發現狐仙的戰鬥方式正好可以克製卓深影，因為不放心卓深影的安危，臨開船前，他下了船，打算去幫助卓深影。

小貼士：

日韓城：新唐城日韓移民的聚居區，屬於日韓城壯丁團極道會控製的區域。當年，在極道會會長河原義雄的運作下，日韓城從新唐城獨立了出來，成了一個單獨的行政區域。又因為日韓城正好位於新唐城連接南北的通道上，河原義雄的極道會和新唐城四大壯丁團常年處在臨戰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