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萍水相逢也許是場蝴蝶效應
《伏魔傳》這種垃圾爛片居然還有人洗白稱讚,片方給了你多少錢?
一部愛情爛片非強行說是本年度最值得期待的玄幻巨片,真是佩服。
水姐,作為粉絲,我想我信錯你了……再見。
…………
莊籽芯望著屏幕上一條條罵她的評論,嬌俏的臉上一雙漆黑明亮的鳳眼就跟瞎了似的,她口中嚼著口香糖,不停吹著泡泡,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操作著,遠遠望過去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老板冷哥忽然興衝衝地跑過來:“《伏魔傳》票房剛剛破五個億了。甲方打錢了!並且加單了!加油!”
“加油!”辦公室內一片歡騰。
“一周五個億,也不枉我們日夜加班吹捧這個爛片。”小助理刀刀揚揚得意地說道。
莊籽芯麵無表情地操起桌上的麵巾紙砸向助理的腦袋:“瞎說什麽?爛片?甲方的東西永遠都是第一位,懂不懂?”
“是是是,水姐說得是!”刀刀趕緊一番吹捧。
莊籽芯大學剛畢業便進了一家傳統雜誌社當編輯,她原本以為勤勤懇懇工作就是對生活最大的熱愛。可人際關係是門學問,雜誌社不大,關係卻錯綜複雜,內鬥不斷,新人小菜鳥每日戰戰兢兢,好不容易站對了隊伍,結果人事一變動,所有明爭暗鬥從頭來過。
兩年下來,因為站隊問題,導致她辛苦熬夜做出來的選題三番五次被莫名其妙否定,所有努力瞬間化為烏有。後來她終於爆發了,新主編雞蛋裏挑骨頭,又打回了她的選題,徹底惹怒了她,她決定不陪他們耗了,將辭職信怒甩在新主編的桌上然後離開。
“貴社廟太小,裝不下我這尊純銅鎦金大佛!”
為了追求高薪,莊籽芯跳槽去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網絡公司——昊月科技,主要負責撰寫各類影視劇動漫的宣傳軟文及評論。
起初,她以為這家網絡公司是個簡單粗暴的無腦營銷公司,不想老板表示自己是一個有誌青年,麵試她時就反複跟她強調:“我們不要做網上那種沒有質量的營銷,我們要多多培養百萬甚至千萬粉絲的公眾號,要提高自己的格調,努力往時尚傳媒的方向發展。高格調,你明白不?”
“那我們公司目前有哪些知名的博主?”
“目前還沒有。不過很快我們就會有了,這也是我們這次新招人的目的。”老板深情款款地看了她一眼,“小莊,我看好你!”
受到鼓舞,莊籽芯仿若打了雞血一般,給自己起了個響當當的筆名叫“你霸氣水姐”。在新公司,她盡情發揮,將她在雜誌社裏受到的怨氣全部化為**澎湃的文字,用心來“水”每一位客戶。
因為她吐槽風格獨特,文字犀利,沒過多久便在網絡中打出一片小天地,成了一名小有名氣的博主,人稱“水姐”。雖然她的粉絲有近一百萬,但實際上大部分都是僵屍粉,每條微博的評論轉發量最多也不過幾百條。不過經她吐槽過的影視劇動漫口碑不論好壞,偶爾還是能吊在熱搜榜的榜尾,這為公司拓展自媒體業務開辟了一片新天地。
所以“水姐”隻是她的現在,成為“水後”才是她的終極目標。
公司雖小,但是她在這裏如魚得水。
莊籽芯嘴角輕勾,“噗”地又吹了一個泡泡,敲下一條沒有靈魂的魔鬼評論:“放下偏見才能看得懂,《伏魔傳》加油!中國玄幻加油!”
老板忽然看向莊籽芯,道:“小莊啊,有件事要你幫忙。”
莊籽芯回眸。
“前段時間美娟接了一個大單,對方希望我們能上門采訪,這樣宣傳起來更加真實富有情感。需要采訪的對象是位攝影學院的教授,年初時還獲得了世界級大獎。”老板滿心期待地搓著手,“本來采訪的事應該由美娟親自處理,但是就在剛才她老公打電話過來說,她可能要早產,提前進醫院了。我想來想去,咱們公司最能說會道的人就是小莊你啦,所以采訪這事交給你啦。”
莊籽芯煙眉輕揚,白皙漂亮的臉上爬滿疑雲。上門采訪?這種宣傳不是應該找娛記來得更快更直接有效嗎?
老板似乎一秒讀懂她的疑問,輕咳兩聲:“如今咱們公司越來越好,業務範圍也越來越廣,我們逐漸要往多元化方向發展,所以上門采訪這種事,是非常有必要做的。”
“可是我從來沒有采訪過人,我不知道要怎麽采訪……”莊籽芯倍感為難。
“不會可以去學一下嘛,沒什麽大問題的,我相信你可以的。這事就交給你了,就這麽定了。放心,獎金不會少了你的。”老板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三分為難夾雜著三分討好,還有幾分威脅。
莊籽芯看著十分無語。
“小刀,你把那個教授的資料都發給小莊,然後再聯係一下美娟,問問上門采訪的時間定在哪天。”絲毫不給莊籽芯反駁的餘地。
莊籽芯不解地看向刀刀,小聲問道:“美娟姐這是要往娛記發展嗎?”
刀刀四十五度仰望思考:“貌似美娟姐曾經當過娛記,後來為了生娃才來咱們公司。”
莊籽芯挑眉,沒想到他們公司除了賺錢,還能休養生息。
刀刀又道:“姐姐,大單,錢多啊,你就接吧。隻有嫌錢少,哪有嫌錢多的呀?美娟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客戶,據說這次客戶給錢超豪爽,啥都沒幹定金就打了三分之一。所以看在錢的麵子上,不會采訪也得上啊,反正最後都是寫文章,你拿手的。”
莊籽芯嘴角抽搐,被迫接了一樁從來沒有做過的采訪。
她打開刀刀給的文件包,裏麵隻有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位身穿黑紅衝鋒衣外套的男士,皮膚黝黑,一頭看上去十分油膩的過肩中長頭發蓋住了眼睛,看不清尊容,滿臉絡腮胡,再長一點估計演鍾馗可以不用化特效妝。這位年紀看上去約莫五十歲的中年油膩男左臂吊著繃帶,右手高舉著獎杯。
此人就是她即將采訪的對象——美院攝影專業的教授。
莊籽芯看到他照片的第一反應是——他吃飯會不會把胡子一起嚼下肚?
“他叫鍾戌初。鍾樓的鍾,戊戌變法的戌,初始的初。”刀刀翻看著手機上美娟姐的留言。
鍾戌初……
莊籽芯喃喃念著這三個字,沒想到如此豪邁粗獷的外表下還能有這樣一個好聽儒雅的名字:“隻有這一張照片,沒有其他資料嗎?”
刀刀聳了聳肩:“美娟姐說,客戶金主隻給了這麽一張照片,說是美院影視攝影與製作專業的副教授,二十八歲,信息就這麽多,大概是想營造出一種寶藏男孩等人去挖的感覺吧。”
“二、二、二十八歲?!寶、寶藏男孩?”
她揉了揉幹澀的雙眼,還滴了兩滴眼藥水,對著照片看了又看,想確定照片裏的人是二十八歲而不是五十八歲。
這年頭有些人真是敢講!
她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鍾戌初”三個字,找不到其他生活照片。
不過網上倒是給了她一些其他資料。鍾戌初拍攝了一組有關建築工地工人辛勤勞作的照片,以黑白鏡頭生動而清晰地拍出了建築工地工人在泥灰大樓建築背景下的笑容與汗水,畫麵很有質感,在今年年初獲得了徠卡奧斯卡·巴納克攝影獎。據網上報道,鍾戌初是從某農場趕去頒獎大會的,所以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領完獎又匆匆離開。當時,這則新聞在網上並沒有引起很大的反響。
麵對照片裏這位頭發油膩、衣著邋遢、胡須滿麵的“寶藏老男孩”,莊籽芯實在激不起采訪的興趣。在她心中,顏值即王道!
但是跟錢比起來,她決定放下王道,拚了!
哪怕對方英年謝頂,隻要客戶肯花錢,什麽樣的吹捧文章她都能寫得出。一個小小的采訪而已,難不倒她莊籽芯。隻要錢到位,她什麽姿勢采訪都無所謂!
她注視著照片,滿目精光,蓄勢待發。
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是閨密薑陶陶:“親,你什麽時候到?”
莊籽芯拍了一下腦袋,這才想起今天晚上約了陶陶一起吃飯,然而卻因為《伏魔傳》的宣傳工作搞忘了。她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傍晚六點半,立即回道:“在路上了,塞車呢。”
“好吧,你快點來,我快要餓死啦……”電話裏的薑陶陶有氣無力。
薑陶陶是典型的宅女,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不是因為職業是編劇,她甚至都不想與人交流。
“等等我,馬上就到。”掛了電話,她將鍾戌初的照片導入手機,然後交代刀刀,“刀刀,江湖救急,你幫我聯係那個教授,看他哪天有空接受采訪,確定之後打電話給我。我先下班去見我的小姐妹,對不住啦,回頭請你吃飯。”
“沒事,你趕緊去吧。”刀刀比畫了個“好的”。
莊籽芯迅速收拾一番,然後開著她心愛的小甲殼蟲匆匆赴約。
周末晚高峰,路上的擁堵是最能逼死人的節奏,莊籽芯拍著方向盤一路罵罵咧咧,終於將車爬進了世貿大樓的停車場。一推開車門,夾雜著汽油味的滾滾廢氣熱浪般撲麵而來,令人窒息。
她屏住呼吸,踩著亮閃閃的尖細高跟,甩著剛到手的當季限量款香奈兒包包一路狂奔向電梯。
眼看著電梯間就在前方不遠之處,忽然,她整個身體被迫頓住,因為腳下的亮閃閃非常不幸地卡在了通道地麵的縫隙裏。
要命……她才買的仙女鞋!
低頭的刹那間,她的呼吸本能一窒。天!她居然兩隻腳穿了不一樣的鞋子,左腳是中規中矩的黑色,右腳是高調又奢華的亮閃閃,搭配起來居然是毫無違合感的黑白配!
通常好看的鞋子都不好穿,她新買的亮閃閃除了貴和不好穿,沒有其他缺點。所以她為了適應昂貴的亮閃閃,在辦公室裏特地備了一雙鞋跟差不多高但很舒服的鞋子。而方才為了趕時間,她竟然沒有發現匆忙之間鞋子隻換了一隻……簡直是晴天霹靂!
亮閃閃雖然是個小眾設計師品牌,但每一雙鞋上晶光閃亮的碎鑽,均由多年經驗的老鞋匠耗費巨時一顆一顆手工粘貼,它們閃耀的每一束光芒都象征著穿鞋之人在快樂地展示自己的獨特氣質以及高調奢華。
眼下這樣的不完美和不快樂,待會兒叫她怎麽和陶陶**澎湃地分享香奈兒和它?
亮閃閃的鞋跟極細,所以很容易卡進縫隙裏。
莊籽芯用力抬腳,但是亮閃閃卡在縫隙裏紋絲不動,反倒令她的腳背被拉扯得生疼。她拿出手機,打開電筒,對著卡住鞋子的地方照了照,裏麵似乎嵌著一個凹槽鋼條,凹槽口剛好緊緊咬住她的細鞋跟。
九月初,正值秋老虎囂張的時節,整個地下停車場如火爐一般炙熱。此時對莊籽芯來說,簡直是災難性的時刻。不過一分鍾的時間,她便感覺身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她用手輕輕扇了扇。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她不得不直起身體,理了理身上飄逸的心機仙女裙,保持優雅的姿勢站定,佯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腳步聲忽然慢慢在她的身後頓住,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士聲音隨即傳來:“麻煩讓一下!謝謝!”
她輕咳一聲,身體向左側移了移,但是右腳仍舊卡在原地一動不動。即便身體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姿勢,她依舊不忘扭著腰身拗了個自認為高雅的造型。
“謝謝!”身後的男人很快從她的身側跨了過去,留下一縷淡淡的煙草味和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莊籽芯鬆了一口氣,脫了鞋子,正準備再次彎下身拔鞋子,誰知,那道身影忽然頓住轉了過來。而她,剛巧彎成畢恭畢敬的九十度。
她秒穿好鞋子,彈直身體站好,優雅隨時隨地都不能丟。正想繼續拗一個原來的造型,誰知抬眸的瞬間,視線掠過數米開外那個男人的臉龐,她整個人不由得怔住。隻是驚鴻一瞥,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漏跳了一拍。
這男人也太好看了吧……
他頭頂上方的那一盞燈,比起周圍其他燈略顯明亮卻又不張揚,恰到好處的柔白色燈光打在他的周身,如同舞台追光效果一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而又美好。一雙如墨深邃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削薄的薄唇,以及完美性感的下顎線……俊美卻不失陽剛之氣,堪稱人間極品。
像是一種麵對美時自然而然的自慚形穢,她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腳上的黑白配。於是,那男人也很自然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卡在縫隙裏的鞋麵上鑲滿了碎鑽,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依然光彩奪目,而另一邊自由飛翔無處安放的竟是隻低調到沒有一丁點裝飾的純黑色皮鞋。
鞋子顯然不是一對。
主人也明顯知道它們不是一對,穿著黑色皮鞋的腳下意識往裏縮了縮,卻因為無法支撐身體平衡,致使腳又崴了一下。
他的眉尾下意識微揚,見過穿AB款運動鞋的,還沒見過穿AB款高跟鞋的,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上移。
莊籽芯太陽穴一跳,下意識將香奈兒挎好,迅速拗回先前的造型,衝著麵前帥氣的男人嫵媚一笑,還不忘用手輕輕撩撥了一下她柔順彈性的大波浪卷發。
“這位小姐……”帥氣的男人又出聲了,聲線該死的迷人,“地下車庫雖然不用花錢拚單擺拍,但是你這樣擋著路……很不合適。”
他蹙眉,眼神裏帶著“看不懂女人”的嘲諷。
他竟然嘲笑她拚單擺拍?她明明是拿著手機打手電筒好嗎?
上一秒的好感頓時隨著滿停車場的尾氣呼嘯而去,笑容在莊籽芯的臉上慢慢僵凝,她甚至能感到三叉神經在麵部抽搐般地跳動。
她咬著牙根,忍不住在心中啐罵了一句:年紀輕輕,眼神卻不好使。
她腳下用力,鞋子終於脫離了束縛。她挺直胸膛,拉了拉肩頭季節限定的香奈兒,扯了一抹假笑,正要說話,這時,一個比她還要矯揉造作的女聲傳來,直穿透了整個地下通道:“歐巴 ……”
莊籽芯隻能聽懂“歐巴”兩個字,其他韓語一句也沒聽明白。
小女生一路追著奔跑過來,沒留意腳下,被突起的台階一絆,整個人向前撞去,正巧撞在了莊籽芯的後背上。
毫無準備的莊籽芯直向前撲了出去,肩頭的包包也跟著滑落。
帥哥眼明手快,迅速伸出手臂替莊籽芯擋了一下,不然以這股子衝勁,她將會與大地母親來一次親密接吻。
可能是因為身高的問題,又或者是帥哥出手的角度與速度,莊籽芯的身體沒有按預期撞進帥哥的臂彎裏,而是快準狠地將脖子卡在了他的手臂上。那一瞬間,她就像是失去知覺,也失去呼吸……後背帶來的衝擊與卡住脖子的窒息,兩種銷魂的痛感相互交融,讓莊籽芯僵了半晌沒有發聲,她憋紅了臉,捂著脖子拚命咳嗽。
即便是這樣,她仍有那麽一瞬間想到了她的鞋子,於是左腳下意識又往後縮了縮。
這細小的動作依舊沒有逃過帥哥敏銳的視線。
帥哥收回手,伏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其實不用藏,沒有人會在意你是不是穿了雙‘鴛鴦鞋’。”
他看了她兩眼,唇角微挑,轉身走向電梯。
莊籽芯聽到“鴛鴦鞋”三個字,瞬間呆住。
說什麽沒有人會在意,這不還是看見了嗎?!
她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神情複雜,內心淩亂不堪。
長相猶如洋娃娃般精致的韓國妹子不停地在同她道歉。
等洋娃娃帶著尬笑逃離現場後,莊籽芯這才發現心愛的香奈兒掉在了地上。她趕緊彎下身去撿,忽然發現那時尚高貴又嬌嫩柔軟的皮麵上不知何時被深深戳了一個黑色的小坑。她心碎萬分地迅速撿起,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皮麵上留下的腳印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小坑是方才被她的亮閃閃踩出來的。
這一瞬間,她的頭仿佛炸裂,什麽都顧不上,抓著香奈兒向電梯間衝去。可偏偏就在這時,運送貨物的工人推著推車從她麵前強行擠過,直接將她擠向一邊。
“借過!借過!”
等到工人推著車子離開,她再追過去,男人與洋娃娃乘坐的電梯門早已合上。
“啊!”莊籽芯望著電梯門氣憤地扒著頭發,瘋狂跺著她的鴛鴦鞋,蹦出喪心病狂的麻花小碎步,“啊——啊——啊——”
尖銳的叫聲在地下車庫裏四處回**。
今天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能遇上這事。
進了電梯,洋娃娃便嬌嗔地叫著:“哥,你幹嗎不等我?”
鍾戌初斜睨了表妹陳未未一眼,道:“等你你就能好好看路不撞人了嗎?”
“那當然,都怪你走那麽快,人家用跑的都追不上。剛才嚇死我了,嚇得我都不敢說普通話。”
“真有臉!”這時鍾戌初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師兄鄭庭棟打來的,他連忙接起,“師兄。”
“戌初,給白平村父老鄉親準備的過冬的棉被、羽絨服、鞋子等都已經順利抵達,過節的費用也都匯過去了。程守洛讓我告訴你一聲,說替各位父老鄉親謝謝你。”
開心溫暖的笑容浮現在鍾戌初的臉上:“又不是我一個的功勞,真正勞心勞力的是你們幾個。”
鄭庭棟道:“嗐,我們幾個也隻能多出出力。”
“哦,對了,恭喜你,你那部電影票房不錯。”
“恭喜啥呀!我接這片的理由心照不宣。哦,對了,守洛想推廣他們那兒的核桃和一些農副產品,想把白平村打造成一個人文無幹擾、生態無破壞的鄉村文化旅遊景點。之前咱們不都討論過嗎,所以,我打算以一個紀錄短片的形式來推廣,周煒煒他們出文案,照片就全交給你了,最後再找些微博微信公眾號,多弄一些軟文宣傳一下,就完美了。但是守洛昨兒跟我說,你們美院上麵有意提拔你,要你去德國進修,怕耽誤你。”
“什麽耽誤不耽誤的,我暫時不打算去了,時間上沒什麽問題,隻需要把學校裏的課協調好。協調好了,隨時都可以去。”
“你不去德國進修了?不進修,你怎麽往上升?”
鍾戌初輕笑了笑,回道:“出國進修有的是機會,但是守洛那邊的事是當務之急,民宿的問題又一堆,再拖下去,守洛後麵做事會更加艱難。”
電話裏,鄭庭棟短暫沉默:“行咧,兄弟們心照不宣,那就這麽定了,你先忙,等你不忙的時候,咱們定一下去白平村的時間。”
“好,沒問題。”
掛了電話,陳未未忍不住問:“哥,你又捐錢捐東西了?你是不打算去德國進修了?那你要去哪裏?姨媽姨父他們知道嗎?姨媽要是知道你不去進修,那還不炸翻天?”
“小孩子,哪來那麽多問題?”
“我就不能問問嗎?我這是關心你。還有,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經滿十八歲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小小年紀,別整天跟個八婆一樣。”
“哥,你這麽說我太過分了,我要去姨媽麵前告狀。”
鍾戌初不以為意地冷哧一聲並威脅:“你有那個本事嗎?還想要零花錢的話,就給我管住嘴。”
陳未未不甘心地做了個鬼臉,隻敢在心中倔強:我就不!
“天空之城”號稱S市最美高空旋轉餐廳,位於市中心最高樓的頂層,除了每個臨窗的位置可將S市璀璨美麗的夜景盡收眼底,還因為冷淡的裝修風格,成了近一兩年來遊客打卡的網紅餐廳。
鋼琴師身穿酒紅色的晚禮服,滿眼深情地演奏著久石讓的《天空之城》,然而滿座的客人們並沒有幾個人能真正靜下心來聆聽優美的音樂,幾乎都在拿著手機瘋狂自拍。在這個浮躁的年代,不自拍發朋友圈似乎都不能證明自己過著與眾不同的生活,不能展現自己的格調有多高。
莊籽芯在服務生的帶領下,終於找到閨密薑陶陶,連聲抱歉:“對不起,來晚了。在停車場遇到一件倒黴事。”
“沒……關……係……”薑陶陶一臉喪氣地攪拌著麵前的檸檬水,檸檬片早已被攪成了檸檬糊糊。
“剛才是真倒黴,在停車場遇到一男一女,女的冒冒失失撞了我,害我新買的香奈兒被踩了個洞。你看!”莊籽芯將香奈兒破洞的地方指給薑陶陶看,“四萬塊啊!”
“唉……”然而薑陶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毫無反應。
莊籽芯這才發現薑陶陶根本沒有在聽她說話:“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薑陶陶總算回過神:“哦……”接著又歎了口氣。
“你怎麽比我還喪?前兩天不是說你寫的那個片子播了嗎?應該高興才對呀。”
這一問,薑陶陶更喪了,深深歎了一口氣:“唉,還不是我二姨,整天在我媽麵前說什麽我眼光高,介紹了那麽多個相親對象沒一個看得上。根本不是這樣的好嗎?就拿前兩天給我介紹的那個男的來說,A大畢業的IT男,加公司股票年薪一百多萬,結果加了微信之後第一句就問我是不是獨生子女,家裏有幾套房子……”
“你家裏有幾套房子關他什麽事?他想幹嗎?加股票年薪一百多萬了不起哦,你應該立刻甩他一句老娘接一個劇本就一百多萬呢。”
薑陶陶嘴角抽搐:“我可能要去掉一個零。”
莊籽芯白了她一眼:“然後呢?”
“然後我就問他哪裏的,他說了個地名,我不知道是哪兒,上網一查,是隔壁省一個大山裏的村子。”
“這……不是我矯情,也不是我瞧不起誰,而是我覺得兩個人生長環境差異太大,日後很難相處。並且你在城市裏待慣了,以後去他家裏很難適應,也不可能不和他家裏人相處。有些旅遊景區開發比較成熟,還好一些,那些僻壤的衛生條件差的地方……姑娘,我建議你三思。”
薑陶陶連連點頭。
莊籽芯繼續說道:“就拿我自己說,就我這矯情性子,要我去農村生活,恐怕一天都待不下去。”
薑陶陶道:“這些我都知道。關鍵是後麵才氣人咧,說什麽希望結婚以後我不要寫劇本,專心在家帶小孩,他好安心在外打拚,最好生兩個,一男一女才完美。天!還沒有見麵就跟我說生小孩,而且還是兩個,還一男一女,什麽鬼?”
莊籽芯聽完,也一臉的難以置信:“你二姨是來搞笑的吧,給你介紹這種人?”
“嗬,我媽還覺得我二姨給我找了個金龜婿呢,這兩天把我罵得抬不起頭,搞得我都生理性抵觸了。”
“拉黑算了,像他這種思想的男人,換誰都接受不了。”
“可不是!”
“你這天天被逼著相親,跟你比起來,我突然感覺我天天吹捧爛片也還好了,哈哈哈哈……”莊籽芯說完,忍不住爆笑出聲。
“你還笑,你是魔鬼嗎?我都快被我媽逼瘋了好嗎!”
“好嘛好嘛,不笑不笑,姐妹,沒什麽事是一瓶好酒不能解決的!”莊籽芯帥氣地打了個響指。
服務生應聲到位:“小姐,請問您要什麽酒?”
她一拍桌子,豪情萬丈:“給我開一瓶江小白!”
那叫酒的手勢與氣勢,宛若她叫了一瓶82年的白開水!
兩個人酒足飯飽之後,勾肩搭背相攜離開。
酒精侵蝕的紅雲爬上了莊籽芯白皙的臉頰,粉嫩嫩的,讓她看起來更加嬌俏可人,而薑陶陶圓圓的臉蛋看上去絲毫沒有變化。
許是酒精上頭,平日裏的薑陶陶終於鼓起勇氣說:“我決定了,以後我二姨要是再跟我媽搗鼓我的事,我就問她:‘兒媳婦生二胎了沒有?孫子考進名校了沒有?她家買了學區房沒有?貸款還清沒有?’”
“幹得漂亮!”莊籽芯一手勾著薑陶陶的肩頭,一手向她伸出大拇指。
這時,莊籽芯手機響起來,是刀刀打來的,告訴她鍾戌初表示不接受任何采訪。
“什麽?不肯接受采訪?那客戶要我們吹捧他幹嗎?到底在搞什麽?”
薑陶陶問:“誰啊?誰不接受采訪?”
掛了電話,莊籽芯擰著眉心道:“唉,我們老板想擴大業務轉型,讓我下周一幫一個休產假的同事去采訪一個美院的教授,叫鍾戌初,鍾樓的鍾,戊戌變法的戌,最初的初。現在這個教授說不接受任何采訪,關鍵是要捧他的客戶已經付了推廣營銷的定金了呀。你說奇怪不奇怪?”
“哇,這個教授的名字好好聽哦,肯定是個大帥哥。”
“哈?帥哥?那是一個中年男人好嗎?名字與長相完全不符!我給你看照片。”莊籽芯說著摸出手機,找到鍾戌初領獎的照片,“我跟你講哦,他才三十歲,才三十歲哦,不是五十歲。”
“這人怎麽跟那個導演鄭庭棟的風格如出一轍?都是這種爆炸乞丐頭,最近流行這種風格?”
“我哪兒知道?”莊籽芯聳了聳肩,嗤笑一聲,“唉,我怎麽這麽糟心呢?白天被《伏魔傳》這個爛片折磨,晚上還要被這個鍾戌初教授鬧心,兩個中年‘摳腳大漢’!”
莊籽芯正吐槽著,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義正詞嚴的聲音,嚇了兩人一跳:“《伏魔傳》是不是爛片,跟人家導演長相有什麽關係?你們在背後這樣議論別人的長相好嗎?”
鍾戌初從來不知道原來師兄鄭庭棟的隨性也可以成為某些人口中的槽點,而且還莫名扯上了自己。
不理發不刮胡須早已成為他們攝影工作者的一種習慣,因為不僅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還可以節約很多時間,讓他們更專注於工作。
前陣子他帶著學生們去安徽山裏采風,因為奶奶身體抱恙,這兩天才回到家,老人家見到他亂蓬蓬的雞窩頭長胡須一番責難,他才不得已修理幹淨,否則他還能頂著他的雞窩頭和長胡須再堅持一段時日。
中年油膩“摳腳大漢”居然還有粉絲?
莊籽芯不可置信地回頭,居然是之前那個帶著莽撞韓國妹子的大帥哥。此時,他的身邊已經沒了那個韓國妹子。
“是你?我還正愁找不著人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帥……”薑陶陶一見到鍾戌初,立即一張花癡臉。
莊籽芯用胳膊捅了捅她,提醒她保持大腦清醒。
鍾戌初看到莊籽芯,也不禁微微一怔,是那個穿了雙鴛鴦鞋並且一隻鞋子卡在過道裏還不忘自拍的女人。
他的目光下意識瞄向她的腳麵。
莊籽芯瞧見他這不友善的目光,本能地將左腳往後縮了縮:“看什麽看?”
還說什麽沒有人在意?這家夥已經盯著她的鞋子看了三次了!說一套做一套,太過分了!
鍾戌初冷冷地說:“我眼睛看著地走路,有什麽不對嗎?”
莊籽芯被這麽一說,忽然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這人明明長得這麽養眼,居然是那個爛片導演的粉絲,品位真是奇特甚至可以說是重口,可惜了。
她走到鍾戌初的跟前,將手中的香奈兒托在他的麵前,擠了個看似溫柔禮貌實際眼神帶煞的笑容:“支付寶、微信,還是現金?”
這女人什麽意思?該不會將他誤認成鄭師兄吧?畢竟不理發不刮胡子的時候,他們倆經常被人搞混。現在的十八線網紅小明星,為了上鏡真是不惜一切代價。
鍾戌初微微蹙眉,上下打量了莊籽芯許久,冷冷地說道:“不好意思,你的長相沒有達到需要付費的標準。”
許是江小白的後勁有點大,莊籽芯一時間處於腦子掛機狀態:什麽長相未達到需要付費的標準?什麽意思?
她目光遲鈍地看著薑陶陶。
薑陶陶立即耿直地大聲叫道:“芯芯,他罵你長得醜,不值得花錢!”
這男人話中有話,不僅內涵她長得醜,還表達了因為她長得醜,所以他不想接受某種暗示交易……莊籽芯內心抓狂,她自認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美人,但是在普通群眾裏,她絕對算是容貌上佳,化上妝那更是佼佼者,身邊也不乏追求者。這樣,居然還被人羞辱長得醜?
他可以羞辱她的香奈兒不是限量版,但是絕不能羞辱她長得醜!
還有,他是不是在暗示某種不法交易?真是枉費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原來靈魂是這麽肮髒又下流。
“放屁!我是要你賠錢,我的長相跟你有什麽關係?當誰對你有興趣啊?你以為你誰啊?齊跡嗎?”幻想是個女人就想泡他,這怕不是腦子有大病!
齊跡乃是當下很紅的男明星,粉絲上至八十老奶奶,下至八歲小妹妹。他最近出演了一部校園青春偶像劇,莊籽芯和薑陶陶也因為看這部劇喜歡上了他。
“看你長得挺人模人樣的,一開口就黃色交易,怕不是你就是幹這行的。這牆上還貼著打黃掃非,你要是敢耍流氓,我立刻報警抓你。”
鍾戌初嘴角抽搐,神情滿滿的不可置信。
現在網紅開始換套路了?搭訕方式也更新了?這種一副包租婆附體,以索賠強勢開場的套路,他還是第一次見。
“裝什麽裝?賠錢啊!”
“賠什麽錢?”
莊籽芯見他眼神迷茫,遂指著手中香奈兒上的洞洞,厲聲道:“之前跟你一起的那個韓國妹子,走路不看路,撞到我,害我的包包掉地上破了一個洞。”
地下車庫光線昏暗,但是不難看出莊籽芯手中的白色香奈兒包麵破了一小塊皮。
鍾戌初看了一眼包包,然後挑著眉看她:“所以?”
“所以——賠錢!”莊籽芯將手中的香奈兒往他麵前又伸了伸。
鍾戌初冷嗤一聲:“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個包是我弄破的?”
即便莊籽芯腳下的鴛鴦鞋鞋跟不低,但是鍾戌初188cm的身高對她來說還是有種無形的壓力。
她調整好呼吸,站直身體,努力拉小兩人的身高差距:“你這個人的理解力怎麽這麽有問題呢?如果不是追你的那個韓國妹子走路不看路撞到我,我的包包怎麽可能掉在地上被踩破?”
“難道不是你自己一腳踩上去的嗎?”
莊籽芯窒息:“如果不是找你的韓國妹子推我,我能踩到我的包?”
“那你去找她啊,你找我幹嗎?又不是我撞到你。”鍾戌初毫不客氣地回道。
莊籽芯再次窒息:“你的邏輯真是可以,知道什麽是蝴蝶效應嗎?如果沒有你,韓國妹子就不會追你,也不會撞到我,所有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鍾戌初反倒說:“那你其實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好心替你擋了一下,那麽身上有一個洞的可能就不是這個破包了。”
言下之意,很可能破的是她的腦袋。
但是,莊籽芯絲毫沒有領會到他的言下之意,她在意的是——“破包?!”
她瞬間奓毛,尖銳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地下停車場。
薑陶陶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生怕她那張妝容精致的俏臉瞬間變成黑山老妖。
“究竟是幾萬塊還是幾百塊,誰知道?畢竟包隻是一個道具。直接一點,說吧,你跟蹤我究竟想要什麽?”鍾戌初看了看手表。
想她一雙手在鍵盤上叱吒風雲,而此時,竟然被眼前這個傲慢無禮且自大的男人弄得抓狂失語。薑陶陶經常說她就是個嘴炮,遇到厲害的角色,連個悶屁都放不出來。
她極力克製住隨時要狂暴的情緒,生怕一個衝動就將香奈兒甩到他英俊的臉龐上。
“這位先生,我不知道整天圍繞在你身邊的那些女人都給你什麽樣的自信,才能讓你產生這種‘老子天下第一’的錯覺。我現在跟你講賠償包的事,你別給我扯其他,我趕時間。”
鍾戌初眉峰一挑,仔細看了看莊籽芯,道:“我也很趕時間。不過看在你為了一份工,另辟蹊徑成功引起我注意的分上,我也不能讓你太失望。以你的條件,勉強可以從群演開始。這個電話,你記一下,需要的話可以聯係。”
莊籽芯嘴角抽搐,究竟是她今晚江小白喝多了上頭,還是這人是腦子有病?
鍾戌初看向薑陶陶,薑陶陶就跟中了邪似的摸出手機,開始記號碼。
“你記號碼幹嗎?”莊籽芯看向好友。
“有備無患。”薑陶陶笑眯眯地存了號碼,備注:大帥哥。
“記住!不要去整容,整容臉一律不收。”鍾戌初從懷裏掏出錢包,抽了兩張紅色的鈔票,頓了下,然後又抽了一張,湊了三張鈔票塞進莊籽芯手中香奈兒包扣的卡縫裏,“三百塊,夠買一個山寨貨了。”說完他轉身離開,徑直走向對麵的邁巴赫,很快車子起動,慢慢滑出車位。
薑陶陶一臉癡癡地說道:“哇,他真的好帥!”
莊籽芯一下子反應過來,立馬衝向邁巴赫。
鍾戌初停下車子,打開車窗,義正詞嚴地說道:“還有,鍾戌初不是什麽中年油膩‘摳腳大漢’,隨意評價別人之前,首先要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重。”
“你給我下來,賠我包!啊——”
車窗早已關上,她的怒吼聲被隔離在外,隻能在地下車庫裏回**。
她拍打著車窗,然而車子擦著她的衣擺飛快開走,嚇得她差一點摔倒。
她不死心地踩著亮閃閃的細高跟又追了幾步,可是車子很快拐了個彎便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隻留給她一串嗆人的尾氣。
“你大爺——”莊籽芯爆粗口。
果然是她江小白喝多了,所以反應明顯遲緩,好在她不算智障,記下了車牌號:SA54N88。
吾四(是)你爸爸?
連車牌號都囂張到無法無天!
薑陶陶盯著手機上的號碼,繼續犯著花癡:“我拿到大帥哥的聯係方式了哎。”
莊籽芯一臉嫌棄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傻?一點江小白就上頭,盯著一串破號碼也能傻笑成這樣。”
“你才傻呢。有號碼,還怕找不到大帥哥的人嗎?”
“嗬嗬。”莊籽芯拿過薑陶陶的手機,直接撥了過去,並開了免提。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莊籽芯一臉嫌棄地將手機丟還給薑陶陶。
“可能地下車庫信號不好,等上去了,我繼續撥。”
薑陶陶這話剛說完,莊籽芯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代駕司機。
“信號不好?嗬嗬。”
連續被打臉,薑陶陶隻得乖乖閉上嘴,不過,她堅信大帥哥沒有騙人。
代駕司機很快找到兩人的位置。
等坐上車,薑陶陶忽然道:“你說大帥哥會是什麽人呢?反正我覺得不像是導演粉絲,會不會是經紀人?所以我們說《伏魔傳》爛片,他才那麽生氣。”
“嗬嗬,還經紀人?你想太多了。”車子一開出地下車庫,莊籽芯便打開車窗連連深呼吸了幾口氣。
混賬小白臉!給她等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管道路有多曲折,她終會把包包的損失給要回來,不然她就對不起她未來“水後”
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