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笑話
“來者何人?”辭嵐提聲問道。
很快便有人應答。
“辭老夫人特意來見,還請大小姐開門相迎。”
糜氏臉色立變,緊張地抓起了手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隻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辭嵐。
而辭嵐神情卻並不感到驚訝。
算來算去,也快來了!
她叮囑糜氏,“娘,你就拿出平時的樣子即可,千萬別害怕。”
辭秀也被拉過來叮囑了一番。
糜氏點頭,但眼眶已然泛紅。
與辭哲不同,辭老夫人才是真正的掌權人。對於一心想要得到夫家承認的她來講,辭老夫人的到來,明顯要比先前的那個渣爹還要更具衝擊力。
萬一——
萬一他們是真改了呢?
辭嵐將她的神態變化收進眼底,並沒有多說什麽。
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果想要糜氏徹底放棄自己此前的思想和生活方式,那還很難。
隻能讓現實將冷水一盆盆澆到她的頭上。
不破不立!
幫助家中的這一老一小整理好心態,辭嵐快步走過去,將門打開。
一張不怒自威的臉出現在眼前。
辭老夫人年事已高,身材也並不高大。
她的發絲雪白,被挽成一個髻,隻插著一根造型古樸的木簪,直麵的眼睛渾濁,像藏盡了不能言說之事,嘴巴略微有些幹癟,兩腮也凹陷進去。
不是一張討喜的長相。
“你就是這麽,在門口歡迎自己的祖母嗎?”
辭嵐細細打量著她的麵相,一時忽略了時間。
聽到她出聲,這才拍了一下腦門,側身閃開一條路。
先有幾個仆從上前,在前麵站定之後,像是迎賓一樣散開,這才把這位不可一世的老太太請了進去。
架子真大!
糜氏見到她,心情可謂是十分複雜。
她身體內還殘留著昔日在府上的記憶,戰戰兢兢問:“不知母親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辭老太太冷哼一聲,在椅子上坐下,挑剔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她嘲諷說道:“放著好好的辭府不回,你們就來這種破爛地方過日子?”
一句話,精準踩中了辭嵐的雷點。
她上前去,站在糜氏前麵,護著自己的家人。
反駁道:“這與您老人家無關吧?”
辭老夫人眾星捧月慣了,一聽,內心對這被逐出門去的母女更加厭惡。
無禮!
她捏起嗓子,極高極細的音調像一根懸著重物的線,時刻都有斷掉的風險。
“這就是你的家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畢竟眼前所見,全都如此。”
言下之意,便是指辭家黑白不分。
牙尖嘴利!
辭老夫人說不過,恨得牙癢。
辭嵐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正冷眼看著她攤牌。
坊間傳聞,辭家祠堂起火與那被冤屈逐出的嫡女有關。
聖上自然也知道。
辭家既然受了敲打,不說幡然悔悟,也必須有所動作。
果不其然,辭老夫人的下一句話就是。
“鬧也鬧了,風頭也出盡了,你爹現在還在城隍廟裏不吃不喝跪著思過,既然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那不妨知好就收,免得禍殃自身。”
辭嵐凝眉:“哦?”
她一定要逼得這人說出那幾個字。
殺人先誅心。
要敲碎辭家所有的自傲,深陷泥沼無法脫身,才叫報仇雪恨!
辭老夫人朝著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立刻就有狗腿衝上來,“老夫人的意思是,關上門來,咱畢竟還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情可以回自家說。”
辭嵐瞥了他一眼,眼眸中閃著戲謔。
“這是老夫人的意思嗎?”
“這……”那人硬著頭皮,“自然是老夫人老爺所有人的意思。”
可是這位在印象裏柔聲柔氣的迪小姐卻突然變得十分難纏。
“那萬一你曲解了老夫人的意思怎麽辦?”辭嵐看向辭老夫人,“您的意思,確實是如此嗎?”
辭老夫人差點就要將自己的拐杖捏碎。
太難纏了……不識抬舉!
糜氏提心吊膽,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拉了拉辭嵐的衣袖。
但是辭嵐卻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冷下心腸,不動聲色,將她的手推開。
什麽事情都可以商量,但唯獨此事不行!
“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辭老夫人開口,卻是這樣一句話。
辭嵐並不害怕這人會拂袖而去。
畢竟——她還要和天下人交代,辭家並無任何不義之舉。
因此,語氣更加堅定。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老夫人到底怎麽想的?”
辭老夫人胸口被氣堵得生疼,不亞於被人錘彎了脊柱。她無法想象,自己居然要向這個低了自己兩倍的臭丫頭低頭。
雙方都不肯退讓。
但在這時,辭秀卻突然開口:“祖母,你是要將我們接回去嗎?”
當下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去。
包括辭老夫人,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這個從未正眼瞧過的小孫女身上。
她揚揚手。
辭秀小心邁著步子,往前走了幾步。
還未站定,就讓辭老夫人一把拉住了懷中。
懷抱冰冷,沒有柔情。
但辭秀沒有躲開。
糜氏發出一聲驚呼,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辭嵐的心情卻十分複雜。
辭老夫人的手緊緊箍著小孩的肩膀,“這要看你姐姐了……”
似乎是想要挑撥離間。
辭秀抬起頭,眼神懵懂,似有不解。
現在的這些事情,和她講還太早。
但這份純真的孩童之心——又能保持到什麽時候?
糜氏抹了抹自己眼角快要垂下來的淚水。
“若是母親想要——”
但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讓辭嵐打斷。
辭嵐眼神堅定,與辭老夫人四目相對,絲毫不落於下風。
“我的問題很簡單,是您想讓我們回去嗎?”
一而再,再而三。
辭老夫人的耐心已然用盡。
她難以維係表麵的偽裝,將辭秀一把推開。
好在糜氏眼疾手快,接住了自己的小女兒。
辭老夫人勃然大怒。
“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仗著有幾分本事,就以為所有人都收拾不了你?要我看,你與辭家,就像是蚍蜉至於天地,是一隻輕易就可以碾死的蟲蟻罷了!”
“終於露出本來麵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