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當堂驗屍
“四殿下。”
京兆尹和大理寺理正拱手行禮。
唯有臧劭站的筆直,神情倨傲,好像沒有看見衛旻一般。
瞧著衛旻麵上隱有不滿,卻還不能發作,辭嵐不由唇角微勾,朝臧劭投去謝意眼神。
方才她受原主影響,心神難寧,未必能施術成功,必是他暗中助了她一籌。
還有院裏的天雷,想來之所以能把人劈成那副樣子,其中定然也有臧劭的手筆。
“不必多禮,勞煩諸位走上一趟了。”
衛旻的意思竟是要連夜審問。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大理寺理正開口道:“京中傳言四殿下與此女婚約不合,現如今來看完全是流言無稽,辭家姑娘出事,四殿下立時就趕了來。”
辭嵐譏諷一笑,道:“昔日之事不過隨口戲言,我與四皇子確實命數不合,難以相成。”
為了情人算計未婚妻的玩意兒,她可惡心的緊,連沾上都嫌髒。
衛旻麵色黑沉,冷聲道:“孤從來沒有跟乞丐廝混的未婚妻。”
這話過於難聽,場麵一時寂靜。
辭嵐冷眼望去,正欲駁斥,卻聽臧劭的語氣冷意更盛:“玄門中事,該到太常寺審理。”
說完,全然不給眾人再議的機會,飄然離開。
……
夜空細雨飄落,一行人趕到太常寺。
臧劭行到內屋換上嶄新道袍,臂彎窩著拂塵,道冠束下,發絲分毫不亂,正襟端坐高堂之上,飄然若謫仙。
辭嵐不願像犯人一樣跪著受審,自顧自搬了把椅子,在堂中央落座。見臧劭不嗬斥,竟沒其他人敢阻止。
人高馬大的大理寺卿羅朗到後,側耳聽大理寺理正說了什麽,眉頭一皺,道:“陛下給個臉麵,真當自個兒是盤菜了?”
他說話時晲著京兆尹,滿臉寫著鄙夷,直把京兆尹氣的臉色漲紅,咬牙罵一句,“有辱斯文!”
便不再理會,可見大理寺強勢。
然而這麽蠻橫的大理寺,緣何幫她。
辭嵐打量著大理寺卿羅朗的麵容,劍眉入鬢,目光炯炯,臉上凶狠可見,眼底卻沒什麽惡意,於她冥冥中還有隱約善意。
眼觀著六路,辭嵐兀自安坐。
“你就是嫌犯辭嵐?”羅朗突然發問。
辭嵐淡然應聲:“正是。”
羅朗將她上下一番打量,末了臉上浮現抹興味道:“身涉大案,你倒是一點不緊張,莫非有什麽把握不成?”
把握?
誰一上來就打底牌呢。
辭嵐抬眼望著好似被供起來的菩薩泥像般的臧劭,道:“太常寺卿大人不止乃當世神祇,更是玄門庇佑,必定不會坐視玄門中人被平白含冤。”
聞言,羅朗嘿嘿一笑,不再接話。
落座於臧劭右下方的衛旻反倒陰陽怪氣:“太常寺卿向來不問俗物,今日怎麽來了興致,過問此事?”
在場眾人俱是望向臧劭。
目光匯聚處,那人卻根本不為外人注視所動,淡聲道:“玄門事關國中氣運,為保國柞綿長,不負聖上所望,本官自該事事親為。”
“太常寺卿大義!”
羅朗眼神炙熱。
辭嵐,“……”
大理寺乃金鐵牢獄,其主官大理寺卿竟然聽信臧劭三言兩語的忽悠,這可真是……很衛國!
“國中有太常寺卿,真乃陛下、百姓之幸,倒是四殿下,怎麽深夜出宮問及一介女子之事?”捧完臧劭,羅朗又問。
衛旻麵帶厭惡,冷冷瞟向辭嵐:“若非父皇命孤協同此案,孤才懶得為這麽個娼婦,走這麽一趟。”
“四皇子耳門色黑,眼白發黃,唇色無華,莫不是為了陛下之命,不得已結束什麽齷齪事宜匆匆趕來,這才怨懟頗多吧?”
辭嵐冷笑道。
“你——!”
衛旻大怒,拍案而起。
羅朗看了一眼臧劭,卻是打個哈哈圓場道:“今日的嫌犯倒是口無遮攔,這等子事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四殿下何必遮遮掩掩,審案,審案。”
話已至此,衛旻隻得怒哼一聲,坐了回去。
辭嵐眸光微閃。
一試便看得出,大理寺卿羅朗確是有心幫她。卻不知這無來由的好意有什麽圖謀。
再看旁側自從衛旻到來後就沉默寡言,仿若不存在的京兆尹……
難不成京兆尹所說的宮中貴人是衛旻?
衛旻想對付她,動機充分。可論及地位,當朝已有太子,衛旻日後頂多受封王爺,手上毫無權勢,根本沒奈何京兆尹會為他所用。
這背後,定有他人!
“嫌犯辭嵐,在你所租院落中發現屍首數具,你有何話所說?”羅朗正色問詢。
辭嵐看了眼不動如山的臧劭,挑了挑眉道:“大理寺卿大人是覺得憑借小女子及弱母幼妹共計三人,能夠對付並殺害十餘高大男子不成?”
羅朗頷首,還未說話。
衛旻卻是冷笑質問道:“若與你無關,屍首又怎麽會出現在你的院落之中?”
“四皇子不也與我無關,今晚不是也在此處審問我?”辭嵐反唇相譏。
羅朗嘿嘿笑出聲,又在衛旻的逼視下肅容,再問:“人不是你殺的,你總該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吧?”
“小女子與母親、妹妹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遇上麻煩能躲則躲,哪裏敢冒頭看什麽熱鬧,是以並不知凶手為誰。”
辭嵐泰然應答。
衛旻陰沉著臉:“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那些人不是你殺的?”
辭嵐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冷漠反問:“四皇子有什麽證據證明人就是我殺的?”
“你放肆!”衛旻怒斥。
上首的臧劭低垂眼眸,輕輕撥弄著茶盞,不急不緩問道:“既是有屍首,可曾驗屍?”
“未曾。”
羅朗回的很快,即刻轉身吩咐道:“讓人把屍體抬來,令仵作當堂驗屍!”
大理寺理正應聲離開,片刻後帶著數具屍首趕回。
早已趕來的仵作上前,逐一驗後,恭謹稟道:“這些人乃細小利器穿體而亡,若要定論,該是針類物什刺穿,而這三人生前被人捆綁住四肢,有受刑狀之傷痕,應是利刃劃開皮肉,死於暗器。”
所謂受刑的三人是被辭嵐用陣法捉住問情報的,剩下的則是臧劭所殺。
兩人俱是神情清冷,高懸無事般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