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毒奸件 天理不容——魏忠讚

一群人圍著他。“我以後一定給你們還不成嗎?”他一麵作揖,一麵哀求。

“以後?你欠我欠多長時間了?你玩一把輸一把,越欠越多。不行,你今天非還不可。”說著,那人掏出一把尖尖的殺豬刀,“李進忠,今天不給錢,我就宰了你!”

李進忠當然怕他,他是有名的潑皮屠戶。“我今天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再緩我幾天嘛!”其實,李進忠在當地也是一個頗有名氣的無賴。他好耍錢,卻總是輸。越輸越想贏,想贏就得玩,一玩又得輸。李進忠就是在這樣的循環中,把賭債越積越多的。他明白,按他現在的能力,不用特殊的手段,這筆債他是無論如何也還不清了.他的債主,今天才來了一半,就已經圍著他滿滿地一圈了。潑皮屠戶並不是最大的債主,可他不依不饒,別人就跟著起哄。

潑皮屠戶拿著尖刀,逼近李進忠:“你拖得我好苦,我今年房子都蓋不上了。今天不給錢,我就要你的命!”李進忠沒穿上衣,潑皮屠戶就拽他的褲帶。可李進忠的褲帶並不結實,一拉就斷了。李進忠赤條條地站在人群中,也不提褲子。趁大家哈哈大笑的時候,他一把從潑皮屠戶手中奪過屠刀。屠戶嚇一跳,向後躲去。別人看屠戶都在躲,也跟著向後躲。這時,隻見李進忠一手握刀,一手握住自己那東西,嚓,嚓,嚓,二下,就齊刷刷全套連根割下來。眾人想去拉他的時候,李進忠已把那血淋淋的東西高高地舉起來:“你們不是要我的命嗎?我今天把**都給你們了。這筆債還清了吧?”說著,他昏死在血泊中。這時大家趕忙去找金傷藥,給他敷上,送他回家。這事發生在明朝萬曆年間的肅寧(在今安徽省鳳陽縣附近)。

李進忠早就想過,像他這樣又窮又沒有人望,又滿身是債,想要出人頭地比登天還難。他有一個方便的辦法,那就是自宮,也就是把自己閹割了,然後進宮當太監。然而,他幾次想下手,都舍不得那**,又怕受不了那肉體的痛苦。今天,在債主們的逼迫之下,他也是情急生智,采取了這次果斷行動。這既可以賴掉那些債,又可以了卻宿願。

那種痛苦,簡直讓人無法想象。可是,人的耐受力,也是讓人難以想象的。三個月後,李進忠居然活過來了。隻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細,聽起來不男不女的。嘴邊的胡須也漸漸退去,看起來也是不男不女的。

這一次李進忠大難不死,自己以為這是他福分太大.後來,他果然通過別人介紹,進宮當上一名太監,也就是宦官。唐朝的時候,設內侍省,就是專為皇帝及其家族服務的部門。它的首長被稱為監。到遼代,又叫太監,以後就沿襲下來,把宦官都叫太監。那時是明神宗朱翔鈞萬曆年間,李進忠進宮後,做王才人的典膳,就是侍候王才人飯食的太監。而王才人並不是神宗皇帝的才人,而是太子朱常洛的才人。王才人有一個兒子,也就是皇孫朱由校,所以王才人在宮內的地位就比較高。

李進忠的上司姓魏,叫魏朝。因為李進忠能說會道,很得魏朝的重用。並且,魏朝還經常在皇長子伴讀王安麵前說李進忠的好話。

當時的太監,多數是自小不懂事時被父母或人販子閹割,等他們長大了,對男女的事,也沒有什麽要求和興趣。李進忠則不然。他是在長大成人以後“自宮”的,不但懂得男女的事,而且有這方麵的要求。隻不過喪失了能力而已。在外觀上,除了胡須和聲音,別處也看不出太大的變化。進宮後,整天在美麗妖冶的女人堆裏轉,這使他不能不有一種暢然若失的感覺。

朱由校當時年紀尚小,有個奶媽姓客,人稱客氏。客氏在宮中,除了太監,見不到幾個男人,心中也是很不自在。以前,她對魏朝挺好。自從李進忠進宮後,她覺得李進忠還有點男人的樣子,就主動靠近他,兩個人一拍即合,十分要好。朱由校的生母姓李名選侍,很受太子朱常洛的寵愛。李進忠自然也極力巴結李選侍。這三個人的關係,也就非同一般了。

朱由校的父親就是皇長子朱常洛.朱常洛的父親神宗朱翔鈞寵愛鄭貴妃,而鄭貴妃總想立自己的兒子當太子。神宗萬曆四十三年五月,有一個叫張差的人,手持大棒,闖入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慶宮,打傷了守門的太監,被抓住。張差供認是受兩個太監的指使幹這件事的。大家都懷疑這是鄭貴妃唆使這兩個太監幹的,目的是要殺害朱長洛.但神宗皇帝不願追究鄭貴妃,殺了張差和那兩個太監就算結案了。這件事被稱為“挺擊案”。“挺"(ting)在這裏就是棍棒的意思。

神宗皇帝在位多年,雖然越來越老了,卻整天在後宮**樂,沒有心思上朝視事。大臣們站在朝上沒有事幹,就仁一群倆一夥地在一起議論朝政,特別是關於神宗想立第三子或第五子為太子的事。吏部考功主事顧憲成給皇帝上書,力主按明朝的祖訓立長子為太子,這事使神宗心裏大為不快。後來,顧憲成被免官,他就在江蘇無錫的東林書院講學。由於顧憲成的聲望很高,來聽講的人很多,一些名流也到這裏來講學或是議論政事。一時間,東林書院成了輿論的中心,參與其事的或與他們誌同道合的,被稱為東林黨人。當時,東林黨人的勢力很大,依附於他們的人也比較多,特別是大學士葉向高德高望重,皇上也不敢把他怎麽樣。很多東林黨人,賴他的保護得以免除禍患。

萬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神宗皇帝朱A鈞死了,朱常洛繼位,史稱光宗。光宗讓李進忠監督神宗陵墓的收尾工程。當年鄭貴妃為了討好朱常洛,緩解在立太子問題上與朱常洛的矛盾,曾送給朱常洛八個美女。其中李選侍最得朱常洛的寵愛,還給朱常洛生了朱由校。

朱常洛繼位幾天就覺得身體不適。可是他不請太醫請太監,讓司禮秉筆兼掌禦藥房太監崔文升給看病。崔文升懂點醫道,但他並不是醫生,隻是一知半解。他摸摸光宗的脈,說道:“陛下這是肝火鬱積,沒有什麽大事。我給您開一服藥,吃下就會好的。這藥吃下去會瀉肚,肝火瀉下,病就好了。請陛下不要在意。”光宗吃了崔文升給他的藥,病不但沒好,又添了拉肚子,身體更加虛弱。這時鴻jo(1u)寺垂李可灼來見光宗。他說:“陛下這是陰陽兩虛的症狀。我這裏有著名道人煉就的紅丸,是大補的。它是以少女的第一次經血為主藥煉成,陛下不妨一試。”光宗吃了一丸,說:“我覺得確實精神一些。”李可灼說:“陛下那就再吃一丸.”光宗果然又吃一丸,便在禦榻上睡了。身邊太監一夜沒有聽見光宗動靜,還以為他睡得很甜。誰知第二天早晨一看,光宗已經斷了氣。這件事,劉向高、劉一燎等屬於東林黨人的大臣們也懷疑是鄭貴妃所為。但沒有根據追究她,就把崔文升和李可灼發配到遠地了事。可惜朱常洛隻當了一個多月的皇帝,年紀也隻有三十九歲,便不明不白地死去了。這件事史稱“紅丸案”。

光宗死訊傳出,李進忠對客氏說:“陛下駕崩,皇太子年幼,機不可失。”客氏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立即找到朱由校的母親李選侍說:“皇太子年幼,理應立貴妃為太後,臨朝聽政。”客氏所稱貴妃,就是指李選侍。李選侍早有此心。按那時的規矩,皇帝死前,太子是必須在場的。皇帝斷氣了,太子要在靈樞前舉行儀式,繼位當新皇帝。朱常洛死的時候,別人不知,但在處理善後的時候,人們怎麽也找不到太子朱由校。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劉一燎逐個向太監們詢問。太監們看劉一烽來問,有的拔腿就跑,有的隻搖晃腦袋說不知道.後來太監、東宮伴讀王安說:“皇太子被李選侍藏起來了。”劉一燎大笑道:“誰人敢把皇太子藏起來?他已經十五歲了,難道還需要垂簾聽政嗎1”李選侍無奈,隻好交出朱由校.但她為了控製皇帝,一定要和朱由校一同住在乾清宮。以劉一燎為首的大臣們堅決不同意,強迫李選侍搬出乾清宮。第二天,朱由校才舉行登基儀式,後世稱為熹宗,年號定為天啟。李選侍被趕出乾清宮這件事,被稱為移宮案。

雖然李選侍的計劃落空了,但李進忠和客氏畢竟是侍候熹宗的,熹宗朱由校對他倆有特殊的感情。他對李進忠說:“進忠啊,我看你同魏朝挺好,我就賜你姓魏吧。”李進忠連忙跪下說:“謝陛下隆恩。還望陛下賜名。”熹宗說:“你這個人忠心耿耿,忠字可以保留.你還很賢達,就叫忠賢吧。”李進忠再次謝恩,從此更改姓名為魏忠賢。不久,又封客氏為奉聖夫人,把魏忠賢升為司禮秉筆太監。滑稽的是,魏忠賢一個大字也不識,對魏忠賢在監督神宗陵墓中的功勞加以獎勵,其實,神宗的陵墓在他生前早已修好,魏忠賢不過是去看一下收尾工程而已。魏忠賢想,沒有哪一個皇帝是不好色的,熹宗年紀小,更容易在這方麵討好他。他就從各地選來些歌伎舞娘,供熹宗玩樂,還安排熹宗打獵玩狗賽馬。熹宗當然“樂此不疲”了。這時有東林黨人要求把客氏趕出宮,剛剛完婚的熹宗說:“皇後還很年輕,需要有人照顧,怎能讓客氏出宮呢?”沒有同意。通過這件事,魏忠賢知道他和客氏在宮中的地位已經得到鞏固了。

魏忠賢想,要在後宮進一步取得獨霸的地位,就得把那些有可能不向自己屈服的或可能與自己爭權的人排斥掉。他為了避免客氏與魏朝的關係更密切,先把魏朝趕出宮。不久又謀殺了王安,並把與王安親近的人也都趕出宮。那些太監們看魏忠賢得寵於熹宗,在宮內的勢力越來越大,也就紛紛趨附於他。

這時,生活在東北的女真人在努而哈赤的領導下又逐漸走向統一,並在明萬曆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在赫圖阿拉(今遼寧省新賓縣)建立了後金國。後金國建立後,不斷擴大自己的勢力,並在薩爾滸(在新賓西)大勝明軍。明朝以熊廷弼為兵部右侍郎經略遼東。熊廷弼嚴明法紀,修繕守備,使遼東的局勢穩定下來。熹宗繼位後,魏忠賢覺得熊廷弼是東林黨的人,就向熹宗奏本,說熊廷弼作戰不力,要求把他撤換下來。嘉宗聽信魏忠賢的,就把熊廷弼罷了官,換袁應泰經略遼東。熊廷弼被召回京,魏忠賢鼓動熹宗治他的死罪,全靠葉向高等人的極力諫止,熊廷弼才暫免於一死。袁應泰到遼東後,防守鬆弛.努爾哈赤見有機可乘,就在天啟元年,大舉向明朝進攻,拿下了沈陽、遼陽等大小七十餘座城池。袁應泰自焚而死。

熹宗新當皇帝,又很年輕,對上朝視事還是很有興趣的。這一天剛上朝,就見刑部主事劉宗周上前奏道:“陛下富於春秋,江山社被仰憑陛下聖治,大臣左右,理應輔佐陛下治理天下大事。然而,司禮秉筆魏忠賢隻知引導陛下遊玩逸樂,勢必誤國。”“富於春秋”就是年輕的意思.站在熹宗身邊的魏忠賢,看一眼劉宗周,心想,你小子好大的膽啊。他悄悄地對熹宗說:“他這是指桑罵槐。”別看朱由校年輕,在這件事上可是一點就透。他把禦案一拍,指著劉宗周大聲說道:“放肆!你哪裏是彈幼忠賢,分明是在攻擊聯。聯政事這樣繁忙,難道玩一會兒就不可以嗎?”

大學士葉向高上前奏道:“陛下息怒。劉宗周所言,雖有不當之處,但確實是為陛下著想,為社被著想.斷無指責聖上之意。”劉一燎也站出來說情。熹宗見多數人站在劉宗周一邊,也就放下火氣,原諒了劉宗周。

散朝後,魏忠賢對熹忠說:“不知陛下剛才注意沒有,今天有人在朝上借題發揮,攻擊陛下.可為他們開脫的,都是東林邪黨。陛下如不早作處置,日後必受其害。”

熹宗說:“你的意思是―”

“以臣之見,這些人如果再危言聳聽,就免了他的職,發到遠處去。免得他們總是給陛下搗亂。”

也巧,過了不多日子,給事中惠世揚、尚書王紀上書,揭發有人勾結客氏和魏中賢幹壞事。熹宗看了他們的奏折,大發雷霆:“你們為什麽總是攻擊忠賢?他是聯身邊的人,沒有他,誰伺候聯?尚書台聽旨:把這兩個人給聯趕出朝廷!"

天啟二年初夏,北京就下起了一陣雹子。周宗建又上書說:“現在,天氣運行,不以其時。這是天譴魏忠賢,是他的讒債造成的。”還有不少人也都附和周宗建的說法。熹宗更加來火,說:“你們就是看聯身邊的人不順眼.把這幾個胡說八道的人給聯趕出朝廷,免得他們看聯身邊的人不舒服。”於是,周宗建等幾個人也被免了官。

第二年,熹宗又讓魏忠賢兼掌東廠,為東廠總督。東廠是明成祖朱棣時代設立的,與太祖朱元璋設立的錦衣衛一樣,都是特務機關。東廠由宦官為頭領,隻對皇帝個人負責。魏忠賢負責東廠後,如虎添翼,對付東林黨人就更有辦法了。那些宦官和一些大臣紛紛投靠他的鷹下,他們想誣告誰就誣告誰,隨便給人羅織罪名。東林黨人和以後的史書,都把他們叫做“閹黨”,也就是以太監為主要力量的幫派.

在魏忠賢的支持下,客氏也更加跋鹿。客氏聽說張貴妃懷孕了,她就對張貴妃說:“聽說你有身孕了,這真是陛下的福分,當然更是你的福分了。我這裏有宮中秘傳的保胎藥,你吃吃看,肯定好使。”張妃年輕,哪裏會料到客氏暗藏殺機?吃藥不久,就腹痛難忍,流產了。

東林黨人對於閹黨對他們的迫害和為所欲為忍無可忍。都禦史楊漣上書熹宗,彈幼魏忠賢,給他羅列了二十四條罪狀。因為這些罪狀有根有據,並且都很嚴重,魏忠賢還真有點害怕.他到後宮,見到熹宗,撲通一聲跪下,眼淚僻裏啪啦掉下來。熹宗問道:“忠賢,你這是怎麽啦?"

“陛下,你把我的東廠提督免了吧。”

“這是從何說起?莫非是聯虧待了你不成?”

“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幾輩子都忘不了。下擎子我還給陛下當牛當馬.隻是我當這東廠總督,得罪人太多。我都是為陛下做事,他們不敢把陛下怎麽樣,就拿我當箭靶子。這不,楊漣又捏造罪名彈幼我。我一個小小的太監,刑餘之人,哪擔當得起這個呀,陛下可得為小人做主啊。”

“你就為這個事啊?難道你還不相信聯嗎,聯什麽時候相信過他們的胡說?我根本就沒把楊漣的疏奏當作一回事.”

魏忠賢聽了皇帝這番話,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但他不肯放過進讒言的好機會,他說:“陛下,他們用的還是那一套老辦法,名義上是指責我,實際上是攻擊陛下。比如,他們說:現在是生民凋敝,國運衰微。陛下聽聽,這哪裏是說我呀,這不分明說陛下治國無方嗎?"

熹宗說:“是嗎?我怎麽沒有見到?你不識字怎麽反而記住了?"

魏忠賢一時有點語塞,停了一下,立即說道:“這是他們給我念的時候,我聽到的。我對他們攻擊陛下的事特別留心,自然就記住了。”其實,這句話倒是真話,他讓識字的太監給他念,然後,斷章取義,把人家本來是反問的話給記下來,作為攻擊他們的把柄。“楊漣自己並不幹淨。去年熊廷弼理應論死,可是楊漣受了熊廷弼的賄賂,那些東林邪黨就都替熊廷弼講情。”

“確有此事?”熹宗驚奇地間。

“那還假得了。我們東廠不是白吃飯的。”

第二天上朝時,魏忠賢宣布熹宗的旨意說:“近日楊漣上書彈刻忠賢。經查,其中多不實之辭。自陛下登基以來,忠賢忠心耿耿,堪為楷模。雖屢受小人攻擊,仍不改宿誌,精神可嘉。陛下怎能因為有人攻擊,就把忠賢趕走?陛下決意留忠賢於禁中。楊漣去年就接受熊廷弼賄賂,為熊開脫.現在又挾嫌誣告,實為不赦。今免官問罪。”

魏忠賢說罷,一下子就在熹宗麵前跪下幾個人,都想進言。魏忠賢一看勢頭不妙,就大聲說道:“陛下疲倦,散朝。”熹宗巴不得趕快散朝好回後宮,聽魏忠賢這麽一說,果然站起來就走。但第二天就有七十多人聯名上書,指責魏忠賢不法。熹宗哪裏聽得進去?

楊漣被關進檻車,送往大獄。一路上有上萬人擠在道兩邊,他們邊哭邊喊:“楊大人無罪!’’“楊大人為民請命!"還有人在路邊立上佛完,祈禱神佛保枯楊漣平安歸來。楊漣見此情景,不覺淚流滿麵,堅信自己做得對。

審問楊漣的時候,判官徐大化是魏忠賢同黨。魏忠賢在朝上替熹宗宣布的聖旨,就是徐大化先寫好了,一句一句教給魏忠賢的。為了討好魏忠賢,他對楊漣狠下毒手。他問楊漣:“楊漣,你為什麽羅織罪名,誣告魏總督?”

“我彈勃魏閹,所列二十四罪,句句是實,絕無誣告。”

“你死到臨頭,還嘴硬!大刑伺侯。”接著,一頓大棒就向楊漣打去,一直打得他昏死過去。

徐大化令人用涼水把他澆醒,又問他:“你挾嫌誣告,招也不招!”

“不招!”

“再打!”

就這樣,楊漣在獄中被打得體無完膚,直到被活活打死。

沒過幾天,工部郎中萬燎又上書彈幼魏忠賢.魏忠賢當著熹宗的麵就說:“陛下早已查明忠賢無罪,你又來誣告。這是抗旨!來人,給我打!”上來幾個東廠的人,不由分說,把萬烽按倒在地,掄起捧子就打。直打得萬燎滿地打滾,氣絕身亡。

就這樣,正直的大臣,有的被迫害而死,有的被趕出朝廷。葉向高受不過他們的汙辱和排擠,辭官歸家。一時間,朝廷中的正人君子為之一空,而魏忠賢的爪牙卻布滿了重要的崗位。他們編寫了《東林點將錄》《絡紳便覽》《東林同誌錄》等書,把東林黨人或不肯依附於魏忠賢的人士都列在上麵,尋找機會殺戮迫害或趕出朝廷.熊廷弼到底在天啟五年(公元1625年)被他們殺害。而那些謅事魏忠賢的人,被魏忠賢稱為“義兒”,受到百般重用。

魏忠賢還把那些在“挺擊”“紅丸”“移宮”三案中受處分的人,除了已被處死的,請回宮中,委以重任。因為他和客氏才是這三案的真正後台。

天啟六年,魏忠賢又讓人寫成《三朝要典》,名義上是記錄萬曆、泰昌、天啟即神宗、光宗、熹宗三朝的大事,實際上是誣蔑迫害東林黨人的大全。接著,他們搗毀各地的書院,立“東林黨人碑”。極盡迫害東林黨人的能事。

魏忠賢又授意他的爪牙,要求給魏忠賢立祠堂,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紀念館。於是,到處都給魏忠賢修祠堂。他們還以修祠堂為名,隨意拆毀霸占民房,強占百姓的墓地。這些祠堂都修得非常華麗精巧,花去大量銀兩。

到了這時,朝廷的大權,已經完全控製在魏忠賢的手中了。宮內宮外,包括地方官吏,都由他的黨羽把持重要崗位。這些人,一夥一夥的,有的號稱“五虎”,還有的叫做“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等等。有些人想報複自己的仇人,就投靠閹黨,然後就可以為所欲為。

魏忠賢還不斷地示意熹宗給他記功獎賞,爪牙們便不斷的稱頌他的“功德”.不管是宮廷建設,還是守邊戰爭,隻要有了成績,就都算是魏忠賢的功勞。而那些真正建功立業的人,有時反而要受到他們的迫害。有些人給魏忠賢頌功到了不知羞恥的地步,但魏忠賢還是給他們各種好處。這些人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把他叫做“廠臣”。就連熹宗也把他稱做廠臣,在詔書中經常是“聯與廠臣”並列。他一直進位到上公,有時一次就賞賜莊田千頃,就連他的家人也接二連蘭地受賞受封,有的甚至剛剛出生,還在被裸之中,也因為有“功”受了封賞。他魏忠賢竟敢代替天子去祭天祭神祭祖,大有要奪取明朝天下的架勢。他到哪裏去,大臣官吏都要跪下喊他“九千歲”。

而熹宗這時卻迷上了製作家具,整天在工房裏玩斧弄刨。太監們向他察事的時候,他正在刷油漆呢,就對太監說:“我都知道了,你們好好處理吧.”

天啟七年(公元1627年)七月,二十三歲的熹宗得一場急病,治不好,死了。可惜他沒有兒子。因為後妃中如有人懷孕,客氏就設法給打掉。這樣,就由朱由校的五弟朱由檢繼位當皇帝,史稱崇禎皇帝。

朱由檢對魏忠賢的惡行了如指掌,朝臣和百姓怎樣痛恨他和以他為首的閹黨,也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崇禎登基後,對魏忠賢和他的黨羽分外小心,而魏忠賢的黨羽們也覺得大勢不妙.

朝臣們對朱由檢的態度並不摸底,有人知道他對閹黨不滿,但誰敢保證他上台以後能不再依靠閹黨?所以,在一段時間裏朝廷裏相對地平靜一些。過些日子,有的大臣按捺不住了。有兩個人,一個叫楊所修,一個叫楊維垣,試探著奏了魏忠賢爪牙崔呈秀一本,隻是說他在宮內如何跋息等等。崇禎聽了,什麽也沒說,雙方都沒怎麽樣。但雙方也都摸不著頭腦,既恐懼,又都抱著一線希望。

過了幾天,崇禎上朝後,魏忠賢仍站在他的身旁,說道:“有事的奏事。”可是下邊誰也不說話。朱由檢說:“眾卿為何沉默不語?”又經過一段長長的沉默,主事陸澄原奎著膽子對朱由檢奏道:“察陛下,天啟朝以來,朝臣多懼廠臣擅權,言則獲罪,故不敢言。”朱由檢笑笑說:“忠賢就那樣可怕?言過其實了吧。你說是不,忠賢?”朱由檢轉過身看著魏忠賢,臉上露著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笑。魏忠賢也隻好點頭說道:“是,是。”但話中也不敢帶有任何色彩。

下邊的朝臣當中,多數屬於閹黨,但也有幾個楊所修、楊維垣、陸澄原這些心向東林的人。他們從朱由檢的話中感覺到一點變化:他不再把魏忠賢稱作“廠臣”,更不再把“廠臣”與“聯”並列。另一名主事也說:“魏忠賢十分霸道,望陛下聖察。”員外郎史躬盛也說:“察陛下,隻要魏忠賢在陛下身邊,言路難開.”

崇禎皇帝說:“聯總得知道忠賢到底如何,才能決定取舍。難道眾卿連聯也不信?”

第二天熹興貢生錢嘉征要求麵見皇帝。崇禎想,靠這些朝臣打開言路是太不容易了。一是他們幾年來受的壓製和迫害太深,心有餘悸。再一個是朝中正直之士所剩無幾,閹黨充斥各個要害部位,盤根錯節,互通消息,想說話的人難免顧慮重重。現在聽說有朝外之人要來進言,不知想說什麽,不防聽一聽。便下令說:把錢嘉征請到朝上來。

那錢嘉征是個年輕後生,到殿上後,給皇帝跪下。朱由檢問他:“錢貢生,你求見聯,有什麽要事嗎?”

錢嘉征不認得魏忠賢,他也不知道魏忠賢這時是否在場。其實,魏忠賢這時還真沒在。因為上朝之前,崇禎特意對他說:“忠賢,今天朝上可能有人提到你。你不要在意。我看你就回避一下吧。”魏忠賢無奈,也隻好不上殿了。錢嘉征也顧不得這些,他拜過皇帝後,說:“陛下,自天啟朝以來,魏閹當道,陷害忠良,國家已經被他搞得危機四伏.如果陛下再不解決魏忠賢的問題,社櫻不保,江山堪憂!”

“錢生,你這樣籠統地說,讓我怎樣信你?總得有點什麽根據吧?”

“陛下,小民錢嘉征有條陳呈上。”說著,他把一本奏折交給身邊的太監,太監隻好給皇帝送上去。

崇禎說:“你擇其要者,說給聯聽聽。”

“魏忠賢有十大罪,小民在條陳中已有詳述.第一,他竟敢與皇帝平起平坐,欺君閣上。第二,蔑視皇後,欺淩後宮。第三,玩弄兵權,以致防務屢敗。第四,他到處建生祠,把自己淩駕於當朝列祖列宗之上。第五,任意侵奪各地封藩。第六,不敬曆代聖人。第七,任人唯親,搞亂國家的官製。第八,貪天之功,把熊廷弼、袁崇煥等人的邊功記到自己的帳上求封賞。第九,欺壓百姓。第十,利用各種關節,打通關係,借以營私。魏忠賢這十大罪,句句是實,根據全寫在條陳上,望陛下過目。”

錢嘉征下去後,崇禎讓人把魏忠賢叫來,並讓一個識字的太監把錢嘉征的條陳讀給他聽。這時正是伏天,魏忠賢跪在陛階旁麵聽人家讀他的十大罪狀,不但滿臉的汗滴滴嗒嗒地往地下直掉,衣服也都濕透了。聽罷,他叩頭如搗蒜,說道:“陛下,奴才確實有罪。但奴才所為,都是奉先帝旨意。請陛下恕罪。”

“先帝在時,如在你魏忠賢股掌之中。現在你反說受他的指使,良心何在?"崇禎看也沒看魏忠賢一眼,就說:“你先下去吧。”

第二天,有一個太監特意湊到崇禎皇帝身邊,為魏忠賢說情。朱由檢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啊?”那人說:“奴才姓徐,名應元,伺候先帝多年,頗得先帝愛護。”崇禎帝說:“你不就是那個總同魏忠賢在一起賭錢的徐應元嗎?我知道你。你是他的好朋友吧?你來替他說情,收了他多少錢?"徐應元聽話頭不對,就沒再敢往下說,因為魏忠賢確實派人給他送來許多貴重的禮物。

四個月後,就是崇禎元年(1627年)的十一月,魏忠賢的罪行基本查清,崇禎帝下詔,讓把魏忠賢先送到鳳陽(即今安徽省鳳陽縣)看管起來。

魏忠賢被押走後,朝臣們敢說話了。有一些過去投靠魏忠賢的人,這時看魏忠賢大勢已去,也開始揭發他的罪惡。崇禎帝一聽,遠比他原來知道的還要嚴重得多,便下詔,正式逮捕魏忠賢治他的罪,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得人心。

再說魏忠賢離開北京後,一路上,人們聽說押送魏忠賢的車路過這裏,幾十裏內的人都紛紛圍上來.如果不是押送的人阻擋,他就得被人打死。人們打不到他,就大聲地罵。罵些什麽,也聽不清。看到這情形,魏忠賢知道自己的名聲太臭,無地可容了。當走到阜城(即今河北省阜城縣)住宿的時候,乘人不備,上吊自殺了。

崇禎帝接到魏忠賢自4身亡的消息,下詔碟(zhe)其屍。“碟屍”就是陳屍示眾的意思。並下令各地拆毀魏忠賢的生祠。

接著,崇禎帝又下詔答殺客氏,在抄沒她的家財時,發現他的兒子養了八名宮女。原來他們母子想學呂不韋,如果這些宮女中有人懷孕,就送回宮中,冒充皇帝的兒子。

魏忠賢的親信,也大多被捕被殺。第二年,凡是原來屬於閹黨的人,全部逐出皇宮,重新起用東林黨人.可惜,這時的東林黨人,已經喪失了顧憲成時代那種要求改革朝政的誌氣。當他們執掌了朝廷大權的時候,一心隻圖報複,又形成了一股新的誤國勢力。崇禎帝雖然一心想使明朝複興,隻是他這個人剛惶自用,治國無方,又身處末世,回天無力,眼巴巴地看著明朝在農民大起義的烈火中滅亡了,他自己也自綴身亡。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