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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裏半天,管大人都不敢說話,劉將軍也不說話。坐了半天,管大人告了辭退出來。

他轉頭來到琴中秋營裏,對琴中秋說鳳凰島你熟,你辦法多,幫我出出主意。”

管大人把鑄劍遇到的困難和琴中秋講了講。

琴中秋想了好久,說水有問題,我有辦法。”

“快說!”

“鳳凰島北萬年寒冰,取到島南一些,融化成水,不就行了嗎?”

“姓詹的說了,島南的河水溪水不行,因為鹽分高。島北的冰是海水凍結而成,肯定也是不行。”

“不到極寒,海水不會結冰。到了極寒,海水結冰,但鹽分隨之減少,年代越遠,鹽分越少。鳳凰島北曆經萬年,早成純水之冰。融冰為水,比世間任何水都要幹淨。”

管大人一拍大腿,衝琴中秋豎起拇指,想說話又沒說話,扭頭便往外走。走到門口又退回來,說中秋,我有一事不明,我們來了,把鳳凰島搞成這樣。你為何屢次幫我?”

琴中秋說我是幫初九。”

管大人點點頭,出門直奔劉將軍處。

劉將軍聽了匯報,忙派兵士去往島北,先取幾塊冰來一試。兵士穿戴嚴實,跨過界山,取刀劍撬開冰層,取了碩大一塊冰,棉被包裹,帶回軍營,盛入瓷盆之中。劉將軍和管大人眼睜睜看著這塊冰漸漸消融為水。水滿瓷盆,猶如無物。劉將軍舀一勺喝下,頓覺滿口甘洌,神清氣爽,從上到下一片舒坦。

劉將軍命人抬著這盆水去給詹慕斯看看。兩個時辰後,李傑克跑來說詹慕斯先生說,此水純淨無比,實屬罕見。他已經決定,明天就開始鑄劍。”

劉將軍心裏高興,對管大人說琴中秋立功不小,領他來,我請他喝酒。”

天黑的時候,三人圍坐在劉將軍營中,麵對滿滿一桌子菜。

劉將軍說魚南國最好的廚子都在島上,我沒有吃過一頓舒坦的飯,大王說我在這兒度假,真是冤枉。今天,心裏踏實一大半。中秋兄弟立了大功,劉某粗人一個,不要拘謹,大口吃菜,大碗喝酒。”

琴中秋一點沒客氣,三人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不免聊到鑄劍之事。

管大人說現在,鑄劍的鐵有了——不但有了,還不是地上凡鐵——天上來的神物,水有了——不但有了,還不是凡水——萬年寒冰所融,看這姓詹的還說什麽?”

劉將軍說他要再打不出好東西,老子把他先煉了。”

琴中秋說將軍這麽一說,我倒有一個想法。”

“快快講來。”

“中秋就是個酸腐文人,刀劍的事我本不懂。聽管大人剛才說,天外神鐵,萬年冰水,這兩樣是沒問題了。可還有兩樣不夠完美。”

“哪兩樣?”

“第一,是煉鐵之火。取凡木燒火煉鐵,豈能造出神兵?鳳凰島中有一棵數千年梧桐,我建議伐此木生火,必得不尋常之火。”

“這個我也想到過,實在是那棵樹太大,聽你的,明天就砍。第二呢?”

“第二,就是血。”

“血都是島上人的血,不用這個,還能用什麽血?山上野獸,海裏魚蝦?”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血好不好,無非兩點,第一,質。第二,數。數量不用說,血有的是。但血不在多,有質才行。鳳凰島和中原本屬一宗,來島上數百年,親上加親,連根錯節,誰跟誰都沾點血緣。所以百人之血,跟一人之血沒有質上的區別。鳳凰島民血全流幹,那也隻是數量。”

“那怎麽辦?”

“我看不一定隻用人血。當然,豬馬之類汙濁之血斷然不行。”

“那用什麽?”

“據我所知,深海中有魚名鮫,乃水中之王,齒如尖刀,皮如金剛,凶猛異常。如能捕鮫一條,取其血鑄劍、取其牙做柄,定能銳其鋒芒、容其鋒芒、助其鋒芒。”

“太好了,連劍柄都幫我想到了。可去深海裏打魚,我們都不行啊。”

“中秋知道,有一人可做此事。”

“誰?”

“鹿驚蟄。”

“這鹿驚蟄可不如你。念他帶我們上島,饒他一命,他不但不感激,整天尋死覓活的,前些日子剛把自己舌頭咬了,每天麵壁。”

“鹿驚蟄和中秋有些交情,如將軍需要,中秋可以找他談談。也許奏效。”

“中秋,讓我說什麽好。都在酒裏,都在酒裏。”三人幹杯。

“第二。”琴中秋接著說,“人血當然必不可少,但我前麵說了,鳳凰島的血有量無質。這淬火之血中如能添加異族血脈,必然血性大濃。”

“異族,去哪裏找異族?”管大人撓頭。

劉將軍一拍大腿,說那姓詹的和他幾個跟班不就是異族?”

“不好吧?劍鑄完了,用人家的血淬火,這有點卸磨殺驢吧?”管大人說,“可別影響了魚南和他們國家的關係。”

“老子早就看不下去了,要不是還有用,姓詹的腦袋早不在他脖子上了。什麽毫無利己的動機,魚南待他不薄。他一聲令下,這鳳凰島上砸了多少銀子。到現在沒做出一點事,鐵是咱們找來的,血是咱們提供的,水也是咱們發現的,要他何用?到時候,我一刀先把他腦袋砍了。這個事情就這麽定了,大王那邊我交代。就按中秋說的辦——天外神鐵,上古寒冰,千年梧桐,深海白鮫,加上異族混血。我們要再打不出一把神兵利刃,對得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