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萬靈山“扯紅”

送走了蕭天漢,山堂議事無論如何也得進行了。

就在山堂議事的前一夜,金煜瑤由關五香攙扶著,來到輔樓趙中玉的住處。

金煜瑤落座後,關五香隨即離去。

壓抑在金煜瑤心中許久的熾烈感情頓時洶湧澎湃起來。她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注視著趙中玉,鼓足勇氣說道:“中玉,這些年我和天漢的關係,你是一清二楚的。如今天漢與筱竺同時猝然去了,倘若是天意,那麽同時也算是給了我和你一個重新生活的機會。我心底也十分明白,你心裏是有我的,隻不過囿於道義,無法逾越雷池。煜瑤為了洪安洪妍一對兒女的生存,雖然看重這會中的權力,但是我要明明白白告訴你,這權力和你比起來,值不了分文。為了你,我願意扔下這一切!”

趙中玉渾身一震:“煜瑤,你今後的擔子何等沉重,切切不可感情用事,因小失大。在洪安未回鐵關口之前,你無論如何得把舵爺的位置牢牢地抓在手裏。山堂議事時,我可以提出,暫時由你代行舵爺之責,以你這麽多年積下的人望,我想不會有人公開跳出來反對的。”

“中玉,你再也不要在我跟前揣著明白裝糊塗了,這些年來,難道你真不知道我心中是怎麽想?想什麽?世間事,何謂大,何謂小?在煜瑤眼裏,權力固然重要,但我此生卻寧願為情而死,決不為權力而活!我和蕭天漢雖然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他保證了我的物質與地位,但是,他從來沒有像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丈夫給過我所渴望與追求的一切情感,反而對我的心靈,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趙中玉道:“天漢剛去,不必再說他了。”

“不,我要說。”金煜瑤驀然提高了聲調。

一牆之隔的關五香聽見了,猛地站了起來,焦急地走來走去,猶疑再三,終於還是站在了門後麵。

金煜瑤的聲音清楚地傳了過來。

“外人看上去,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八麵威風。實際上,我常常是青燈獨守,隻能和清苦、孤獨相伴。更何況我和天漢最初的結合對我來說本身就是一場悲劇。那時候我和爹爹寄人籬下,對蕭家存有感恩之情,隻能答應嫁給他,但那絕對不是我所渴望的愛情。自從上帝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我的生活才重新鮮活生動起來。尤其是我們有了那永難忘記的一夜繾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忘記過你。”

“煜瑤,別再說了,你對我的感情,我都知道。可是……”

金煜瑤的眼中已是淚光盈盈:“可是什麽?隻有天漢和筱竺升天了,我才能夠把埋藏在心中的話,痛快淋漓地告訴你。這難道不是天意、緣分?當然,你可以鄙視我的婦德,但是你不能褻瀆我對你的感情。不管繼任飛龍會舵爺的人是我,還是洪安,這塊地盤畢竟會牢牢地掌握在我金煜瑤的手中。我希望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幫助我,陪伴我,這飛龍會名義上姓蕭,實際上全由你作決斷。待到時機成熟,我甚至可以心甘情願地把它交給你。”

關五香眼中,湧滿淚水。

客廳裏,趙中玉一聲長歎,喃喃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此時此刻,他心中既是暖意融融,又充滿了苦澀之情,他盯著金煜瑤的雙眸,動情說道,“中玉此生雖矢誌獻身主義信仰,卻也是個食人間煙火的性情中人,你對中玉的滿腔真情,我又怎能無動於衷?但是,我更清楚當下你我肩上承擔的重任,如果我們為情所誤,壞了大事,豈不是自取毀滅?煜瑤,你是個明白人,你應當清楚,我現在萬萬不能留在萬靈山。”

金煜瑤愕然道:“怎麽?你還果真對楊森許諾給你的高官厚祿動心了?”

趙中玉擺擺手道:“中玉絕非官迷心竅之徒,我此番前去楊森帳下效力,實是要利用楊森對我的器重,為你,為飛龍會尋得一線生機。當下,飛龍會已不是老虎,而成了一隻病貓。楊森一旦知道你還活在人世,重掌了飛龍會的大旗,他完全可能馬上派賀白駒率兵前來清剿。隻有我在楊森帳下,對他施加影響,才能讓你轉危為安,為你爭取到休養生息的時間,待到時局變化,方可重振大業。”

金煜瑤一把抓住趙中玉的手,衝動說道:“中玉,你把我和五香帶上一起走吧,我們可以到漢口、上海的租界裏去過一輩子,甚至可以去倫敦、去巴黎。我有的是錢,蕭天漢把他家祖上埋在地裏的五百根金條全留給了我,那是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什麽飛龍會,什麽舵爺的金交椅,為了你,我全都可以丟下不要!”

趙中玉道:“不,離開了自己的祖國,離開了我所追求的信仰和事業,即便坐擁金山,中玉也活得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你出此下策,實是因你還不能理解一個共產黨人的寬闊胸懷。在我們黨內,心懷為國為民,打江山奪政權之雄心壯誌,義無反顧拋棄萬貫家財,赴湯蹈火舍生忘死的大智者、大賢者、大勇者,舉不勝舉。本黨有諸多先烈為楷模,中玉雖難望其項背,但也理當效法一二。”

金煜瑤道:“我明白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這是你寫在洪安筆記本上的幾句詩,你和洪安,都是一路人。不是煜瑤無能,留不住你,而是你心中還有比煜瑤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辦。”

趙中玉:“能得到你的理解,我足感欣慰。”

金煜瑤眼中碧波**漾,**澎湃地對趙中玉說道:“從此時此刻起,我金煜瑤是你的,這飛龍會數千條人與槍、還有蕭天漢祖祖輩輩留下的五百根金條,也全都是你的。你說向東,我決不會向西邊看一眼!”

“煜瑤!”趙中玉猛地站起,將金煜瑤緊緊摟在懷中。

次日,金煜瑤雖肩傷未愈,仍帶傷主持議事。

一切果然如事前預料的那樣,金煜瑤平素墊下的威望和結下的人緣在這關鍵時候全發揮了作用,待到趙中玉先把由金煜瑤代行總舵把子之職的意見說出,眾位掌堂無一反對,人人爭相擁戴,均表敬服。

喪事辦完後的第三天,石奉奇才將蕭洪安接回。

石奉奇此行極不順利,他趕到重慶,立即到求精中學和川東藝專去找洪安洪妍,不料二人均失了蹤影,連校方也不知他們的去向。石奉奇無奈,隻得請重慶地下黨組織幫忙,這才弄清楚,洪安洪妍,已去了川北蘇區的“紅都”通江縣城。

石奉奇馬不停蹄,又風塵仆仆趕到大巴山……

洪安此次回來,還帶來了一封王維舟給金煜瑤的信件,送來了五套嶄新的紅軍軍裝。

金煜瑤匆匆瀏覽了一遍,便將信遞給趙中玉,問道:“你看,王維舟已經派我這寶貝兒子回來,要我參加他的三十三軍,並說紅軍總部已經允諾給我飛龍會一個師的編製。此事,你看當如何回他?”

趙中玉看過王維舟的來信,立刻便意識到這是說服金煜瑤公開“扯紅”的絕佳機會,遂言道:“王維舟的川東遊擊軍,已改編為正式紅軍,氣焰高漲。現王維舟致信於大嫂,將飛龍會改編為紅軍,若拒之,大嫂則與整個紅軍為敵,若允之,飛龍會則能得以保存。利弊權衡,中玉以為,共產黨實乃深受民眾擁護之政黨,代表著未來中國之希望,非但中玉、奉奇是中共黨員,連洪安不也入了CP,洪妍不已入了CY。飛龍會若與之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也定然會令洪安洪妍痛心疾首。大嫂眼界高遠,心胸曠達,且能明辨利弊是非,遇事果決機斷,是‘扯紅’,還是食古不化,繼續留在萬靈山上抱殘守缺,大嫂自能作出英明選擇。”

金煜瑤思忖片刻,言道:“軍師意思,我自然明白。況我金煜瑤,不僅對共產黨從無惡感,通過軍師為人處世,更讓我知道你們共產黨人確係大智大勇,能力超群。倘若我率部‘扯紅’,洪安洪妍,自然也會高興的。洪安說他這次回來,就是動員我率飛龍會‘扯紅’的,還告訴我,說他現在在紅軍的什麽學校當老師,學生全部是紅軍軍官,連團長師長軍長,進了教室還得規規矩矩地給他敬禮哩。”

蕭洪安說:“那叫彭楊軍政學校,是為了紀念傑出的共產黨英烈彭湃和楊殷而取的校名。妹妹到蘇區後,進步遠比我大。她現在是蘇區童子團的總指揮,上級給她配了警衛員和坐騎,開大會時能和首長同坐在主席台上,連那麽多軍長、師長,都還隻能坐台下哩。”

金煜瑤說:“看來,‘扯紅’已是必然之路。不過,好歹與飛龍會弟兄共患難一場,還得把各地掌堂邀來共商共決,才至為妥當。”

石奉奇還帶來一個重要的指示:飛龍會“扯紅”後,立即前往川南,進入貴州赤水一帶,尋找主動放棄遵義後,剛剛在土城和川軍打了一仗的中央紅軍。

金煜瑤發出“公片寶劄”,急召九村十八寨把掌堂齊聚鐵關口老寨山堂議事。不料趙中玉剛剛宣讀完王維舟的來信,便招來一片激烈反對之聲。

“金娘娘,‘扯紅’斷不可行!投靠紅軍,飛龍會百年基業就毀之一旦啦!”

“紅軍是水上浮萍,四處流竄,我們要投了他,妻兒老小、老墳祖屋怎麽辦?”

“莫看紅軍剛打了幾個勝仗,四川軍頭兵馬多得很,隻要聯起手來,踏平紅軍指日可待。我們要冒冒失失地把紅旗扯出去,到那時,就沒有退路了。”

竟有一半以上掌堂,反對“扯紅”。

趙中玉麵對反對者,侃侃而談:“飛龍會剛遭大創,元氣未複。中玉以為,除了‘扯紅’,絕無他途。諸位掌堂都知道,入川紅軍,人槍不過萬餘,卻能將田頌堯、劉湘,乃至全部川軍數十萬兵馬打得落花流水。紅軍之神勇,無須贅言。”

金煜瑤也趁熱打鐵說道:“軍師之言,極有道理,不明利害,僅憑血氣之勇,豈能不壞大事?諸位弟兄倘若不了解共產黨,那就看看軍師,軍師就是個共產黨的大頭子,這一點誰人不知,當初鄭稷之出的布告上就寫得一清二楚,可我和天漢,就硬把他這共產黨的大頭子從法場上給搶了回來。軍師到萬靈山,已逾兩年,能力如何,才識如何?人品如何?你們自己的眼睛就是一杆秤,無需我在此多言。”

山堂裏響起一片議論聲:

“軍師的能耐,那就不消說了。”

“劫法場我們也去了的嘛,軍師是個紅腦殼,大家都曉得的嘛。”

金煜瑤繼續說道:“何況眼下情勢,並非煜瑤如何選擇,而實在是除了‘扯紅’,已無他途可走。王維舟勸我‘扯紅’,實乃紅軍看得起飛龍會,給了我金煜瑤足夠麵子。諸位兄弟都清楚,楊森設計誘殺了舵爺,又將我眾多弟兄強拘軍中,替他當炮灰,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不要說王維舟此時來勸我‘扯紅’,就算他不曾相勸,煜瑤於義於情於理,也應當出兵幫助紅軍剿滅楊森才是。”

說到此,金煜瑤目光銳利地環視了一下眾掌堂,提高聲調說道:“煜瑤主意已定,立即複信王維舟,飛龍會從即日起,接受他的規勸,正式加入紅軍!”

總舵爺此言一出,無人再敢反對。

心中一坨石頭落地,趙中玉欣喜地和石奉奇對視了一眼。

趙中玉隨即起身宣布:“從現在起,飛龍會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三軍九十九師。由金煜瑤任師長,趙中玉任政治委員,石奉奇任政治部主任。”

金煜瑤還吩咐洪真孝:“飛龍會的弟兄再像以前那樣,一個個頭上包著白帕子,身上穿著長衫子,動作稀稀拉拉,像什麽話?洪安帶得有幾套紅軍軍裝回來,你馬上把各家夏布廠的布料全買下來,通通染成灰顏色,讓每個弟兄都換上紅軍軍裝,戴上紅軍帽。既然扯了紅,我們就不再是袍哥弟兄了,就要有副紅軍的樣子才行!”

萬靈山飛龍會“扯紅”的消息傳到榮昌縣城,鄭稷之便知道大事不妙了,連夜收拾起金銀細軟,帶著闔家二十多口人趕到西寧門外水碼頭,登上一條大篷船。

出發前,鄭稷之把兩大箱銀洋交給已被資遣的黑皮警丁們,還說:“弟兄們,這點錢留給你們暫時養家糊口,你們各自先回家待著,等這股風頭一過,我從成都回來,再請大家出來幫忙。”

黑皮警丁們錢一過手,各自散去。

白仲楊等幾名心腹警丁則脫去警報,換上便裝,跟著鄭家人上了船。

就在篷船離開水碼頭的時候,綢緞鋪老板周興出現在了城牆上,把這一切看了個清清楚楚。看著篷船“吱吱呀呀”,離岸遠去,周老板下得城牆,躍上坐騎,出了西寧門,飛一樣向著北麵原野上狂奔。

鄭家人乘坐的篷船一路順風,天剛麻麻亮,便到了廣順場。場上多數商鋪和居民尚未開門。鄭稷之想到天已大亮,又上了成渝官道,心裏安定了許多,便吩咐在此過早。

一行人包了一家上等飯館,豆漿油條加熱氣騰騰的鮮肉包子不停地往桌子上端。

正吃,就發現情況大不妙了。隻聽見一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由小及大,恰似漁陽顰鼓動地來。

白仲楊等幾個家丁驚得跳了起來,丟下筷子,大步走到門外觀望。

片刻工夫,隻見趙中玉與金煜瑤雙馬並驅,頭戴紅星帽,身穿簇新的灰色軍裝,身上披著一件外黑內紅的鬥篷,隨著坐騎的顛簸隨風起伏,就像矯健的雄鷹。二人後麵,跟著一大幫同樣英武的男女侍衛,全是一色的灰軍裝,全騎著高頭大馬,每人一長一短兩支槍,後背插一把大刀,短槍掛紅穗子,大刀掛紅飄帶,跑起來迎風招展,漂亮紮眼,頭上顆顆紅星閃爍,馬蹄在青石阪大街上迸出鼓點般的響聲,騎者行如飆風,引得許多人追逐觀看。

“啊———趙中玉、金煜瑤!”白仲楊猛然認出了為首騎者,驟發一聲驚叫。

眨眼間,馬隊已到飯館門前。

殺氣騰騰的紅軍騎兵們翻身下馬,將黑洞洞槍口對準了門裏門外的男人女人。

金煜瑤喝道:“想活命的,把家夥給我丟出來!”

話音一落,隻聽滿地“劈裏啪啦”一陣亂響。

白仲楊等警丁,也將槍扔到地上。

鄭稷之聽見門外一片叫聲異響,情知不妙,卻已無處藏身,更無法逃避,隻得硬著頭皮,拄著拐杖,從屋裏出來。

待他一見眼前情景,便知大限已到。

金煜瑤和趙中玉高踞在馬背上,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鄭稷之向著金煜瑤和趙中玉打了一拱,抬起頭硬聲道:“老夫現在已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宰坨坨,切片片,任由你二人咋個打整,何需勞煩爾等如此興師動眾,來對付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

金煜瑤一見仇人之麵,恨氣攻心,冷冷言道:“蒼天有眼,讓我來與你結清舊賬。”

原來,今天一大早,她已經和趙中玉帶著隊伍下了萬靈山,剛踏上大榮橋,正在萬靈鎮集中各個村寨的隊伍,便碰到趕回萬靈山報信的周興。得知鄭稷之已經攜家小逃跑之後,她馬上讓石奉奇、洪真孝留在萬靈鎮集合隊伍,自己和趙中玉帶著關五香、黎勝兒百餘名弟兄,向著成渝官道追殺而來。

為了搶時間,他們每人帶了副馬,輪換著騎,疾走數十裏,來去若風,矯捷如飛。

鄭稷之自知必死無疑,索性豁了出去,全無畏色地回道:“趙中玉,金煜瑤,你們不過就是要我這條老命麽,人活七十古來稀,老夫過甲子已有六個年頭,雖說離七十還有些日子,就此閉眼,也算得高壽了。”

趙中玉原想看見仇人在自己跟前哀告求饒,甚而伏地磕頭,以解胸中積怨,沒想鄭稷之非但不求饒,反而還語帶譏誚,不由得恨恨道:“老賊,你死到臨頭,還敢和我嘴硬!莫非,你就真的不怕死?”

此時的鄭稷之臉膛血紅,活像嗆了血的兩葉豬肺,狠聲道:“怕,這世間沒人不怕死,老夫雖已是風燭殘年,仍渴望著能再活些年辰,落得個壽終正寢。可眼下落到你二人手中,是死是活,我還能不清楚麽?既然怕已無益,老夫又何需搖尾乞憐,讓仇家落個恥笑!”

金煜瑤耐不住刺激,一槍將鄭稷之打倒在街邊上,幾名女侍,也拔槍對準鄭稷之齊射,將鄭稷之打成個蜂巢。

隨後,金煜瑤和趙中玉一抖韁繩,掉轉馬頭,向著場街外狂奔而去。其餘騎者策馬狂奔,緊緊跟上。不一會兒便回到了萬靈鎮。

此刻,旭日東升,豔紅的霞光鋪灑下來,把一座莽莽****的萬靈山,照耀得明麗清朗。數百名身背鋼槍,背插大刀的騎兵浩浩****地肅立在萬靈鎮街口古老的石牌坊下麵。嘹亮的軍號聲,戰馬的嘶鳴聲和鐵蹄聲,交織成一支威武雄壯的樂曲。

金煜瑤向著弟兄們一聲令下:“上馬!出發!”

群馬奔騰,大地上頓時激騰起暴雨般的馬蹄聲。灰軍裝、灰軍帽、紅五星、馳騁的戰馬、耀眼的大刀,刀柄上的紅飄帶,構成了一幅振奮人心的畫麵。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瀨溪河上,幾隻受到驚嚇的小鵝兒,在玻璃似的水麵上一掠而過……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