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成成中學操場 外 日
太原城郊激戰的槍炮聲一陣緊似一陣。
防空警報聲和時近時遠的飛機馬達聲響個不停。
惶恐不安的幾十名學生扛著槍列隊站好。
趙栓柱站在隊前大聲訓斥：“我再給你們講一遍，中國人為什麽打不過日本人？心不齊！我們八路軍為什麽能打敗日本人？心齊，不怕死，一個心眼地打鬼子！明白了嗎？”
“明白了！”
趙栓柱：“聽我的命令：立即分散跑到屋簷下邊防空！”
幾十個學生井然有序地跑到教室屋簷的下邊，一個個睜大驚恐的眼睛，看著天空中飛來的日本飛機。
日本飛機低空掠過成成中學的上空。
趙栓柱拔出手槍對著天空：“娘的！來吧！”就在日本飛機去而複返路過上空的時候，他“啪！啪……”連開數槍。
張黑白、王鐵錘、劉茜茜、馮玉蘭也拔出手槍對天射擊。
屋簷下幾個膽大的學生也跑到操場中間，學著趙栓柱的樣子對著空中舉起了槍，罵道：“娘的！來吧！”
日本飛機去而複返，輪番轟炸。
趙栓柱等人對著天空一邊射擊一邊罵：“娘的！來吧！看看誰厲害！”
趙栓柱身邊有一個男學生，他對著空中舉著槍，每扣一下扳機就罵一聲：“娘的！看你還下不下蛋！”
趙栓柱一邊對天射擊一邊大聲命令：“小楊同學，快回到屋簷下邊去！”
小楊舉槍對著空中又扣了一下扳機：“不！我一定要把這些會下蛋的日本飛機打死！”
日本飛機再次俯衝掃射，“啪、啪……”地上濺起一溜白煙。
小楊“啊”了一聲，中彈倒在地上。
趙栓柱聞聲一看，小楊的頭部淌著殷紅的鮮血。
趙栓柱驚呼一聲：“小楊同學―！”扔下手中的槍，俯身抱起了小楊。
幾十名躲在屋搪下防空的同學喊著“小楊―！”從四麵八方飛跑過來，把抱著小楊的趙栓柱緊緊圍在中央。
馮玉蘭撥開人群，她一麵打開急救藥箱一麵說：“栓柱同誌，快把小楊抱到教室裏搶救！”
教室 內 日
小楊躺在一張課桌上，依然處在昏迷之中。
馮玉蘭在劉茜茜的幫助下，含著悲憤的淚水為小楊擦拭頭部的鮮血，並進行包紮。
趙栓柱、王鐵錘、張黑白緊緊守在課桌旁邊，小聲地呼喚著：“小楊同學！小楊同學……”
幾十名同學圍在課桌四周，他們忍不住地吸泣著，翹首爭看淌著鮮血的同學小楊。
馮玉蘭終於為小楊包紮完畢。特寫：
小楊依然處在昏迷中，他的頭部已經用白色的繃帶纏好，漸漸又滲出了血色。
突然傳來一聲“小楊同學！”的哭聲。
同學們自動讓開一條人縫，隻見王副校長和周恩來快步走進教室。
“周副主席！.…”趙栓柱、張黑白、王鐵錘、劉茜茜、馮玉蘭異口同聲地叫道。
周恩來表情肅穆地點了點頭。
王副校長緊緊抓住小楊的手，無比悲痛地說道：“小楊同學，老師我對不起啊！”
周恩來低沉地：“小馮同誌，一定要把他搶救過來。”
馮玉蘭低泣地：“請周副主席放心，我會盡力的！”
王副校長：“小楊同學，你快睜開眼睛看一看啊，我給你們講過的八路軍的領導周恩來先生也看你來了。”
小楊吃力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望著老淚縱橫的王副校長一宇一頓地說：“王、校長，周叔叔……讚成、我們、上前線……保衛太……原嗎？”
周恩來沉重地：“我讚成！方才，就在日本飛機轟炸太原的時候，我和你們的王副校長商定，由八路軍指戰員趙栓柱他們帶著你們上前線，和你們一道打鬼子，保衛太原。”
小楊笑了：“謝謝周叔叔…可惜我……”
王副校長：“你要靜靜地養傷，我和同學們就要跟著八路軍上前線了，等著我們勝利的消息吧！”
小楊微微地搖了搖頭：“我等不……到了……”
周恩來：“要有信心，你一定會等到的！”
“你一定會等到的！……”
小楊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同學們……我不能、和你們一道……上前線、打、鬼子、了……我就是、死了……到陰間、也要和……日、本、鬼、子……算、賬……”他把頭一歪，離開了生他養他的太原和親人。
“小楊同學……！”
教室中一片哭泣聲。
周恩來：“同學們！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要牢牢記住小楊同學的話：我就是死了，到陰間也要和日本鬼子算賬！”
成成中學傳達室 外 晚
太原城郊激戰的槍炮聲越來越激烈。
城裏被炮彈炸毀的房屋噴著濃煙烈火，把夜幕燒得通紅。
一位看門的老人站在傳達室門外，憤怒地看著大街上慌亂的人群以及從前線抬下來的傷員。
有頃，那位飯店的老板娘推著一車熱氣騰騰的摸走到學校大門口。
看門的老人伸手示意停車：“給誰送這樣多的摸？”
老板娘：“成成中學就要上前線打鬼子的同學們！”
“誰訂的？”
“成成中學的王副校長！”
“你真的收王校長的錢了？”
“哪能呢！當時，我對他說：隻要是上前線打鬼子，保衛咱太原的，我不收一文錢！”
“好樣的！請進吧。”老板娘推著一車熱氣騰騰的模走進學校大門。
教室內 夜
王副校長：“同學們！為了保衛我們的太原，同時也是為了完成小楊同學打鬼子的遺願，我要親自帶著你們上戰場！”
周恩來：“王校長，你就留下處理小楊同學的後事吧。”
王副校長：“不！小楊同學死了，他說在陰間也要和日本鬼子算賬。我是他的老師，而且活在世上……”他突然昂起頭，無比悲憤地說，“同學們！我們要不要拿起手中的槍，和亡我祖國、殺我親人的日本鬼子算賬啊？”
“要！”
這時，老板娘推著一車熱氣騰騰的摸來到教室門口，大聲說：“好樣的！大嬸給你們送來了剛剛出鍋的摸，每人帶上兩個，吃得飽飽的，讓小鬼子看看，咱們太原人是不好欺侮的！”
這時，機要員走人：“報告周副主席，傅作義將軍打來電話， 日本鬼子已經開始攻打北城門了，他讓你……”
周恩來：“不要再說下去了！請轉告傅作義將軍，我們要和太原人民共存亡！”
機要員：“是！”轉身走去。
周恩來激動地：“栓柱同誌，你們三個男同誌一定要保護好王校長和同學們的安全！”
“是！”趙栓柱、張黑白、王鐵錘同時回答。
劉茜茜和馮玉蘭焦急地：“周副主席，我們呢？”
周恩來：“暫時留下來，幫著處理小楊同學的後事。然後嘛。你們二人……”
老板娘：“就幫著我蒸摸，讓王校長和同學們，還有八路軍打鬼子的時候不餓肚子！”
周恩來：“就按你說的辦！趙栓柱，帶隊出發！”
趙栓柱：“是！”他衝著小楊的遺體行軍禮，轉身走出教室。
老板娘拿起兩個摸塞到趙栓柱的手裏。
接著，張黑白、王鐵錘、王副校長一一向小楊同學的遺體行軍禮或鞠躬，然後走出教室，拿上老板娘送的兩個摸，帶著複仇的決心，昂首闊步走向戰場。
周恩來帶著劉茜茜、馮玉蘭為成成中學出征的師生送行。
太原大街 外 夜
激戰的槍炮聲不絕於耳，大街兩旁被炮彈打中的民房冒著濃煙，吐著烈焰。
太原市各界群眾組成的擔架隊和救護隊，抬著烈士的遺體和掛彩的傷員從前方下來。
迎麵走來一支奔向前線的隊伍，特寫：
趙栓柱和王副校長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前邊，張黑白和王鐵錘殿後，幾十個未經訓練的學生兵開上前線。
迎麵跑來一輛拉傷員的人力車。
王副校長：“哎！前方的戰鬥打得怎麽樣了？”
“打得慘極了！小鬼子用大炮、機槍對北城門攻了五次，都被咱打退了！”
趙栓柱：“雙方傷亡情況怎麽樣？”
“打死的人海去了，就說咱們在北城牆上守城的軍隊吧，犧牲一茬又上去一茬，到處都是被小鬼子打死的屍體。”
趙栓柱邊走邊轉過頭來，把手槍一揮：“同學們，加快前進的速度！”他近似小跑地向前走去。
飯店內 夜
室外傳來時急時緩的槍炮聲。
為了怕暴露目標，飯店的窗戶都用棉被堵上了。
一張很大的麵板，四個角上各擺著一個肉墩，肉墩上點著蠟燭，把室內映得通明。
麵板的中央放著一塊碩大的麵團。
老板娘帶著劉茜茜、馮玉蘭等婦女揉麵做摸。
老板娘看著馮玉蘭做摸的樣子：“妹子，你這做摸的手藝是跟誰學的？”
馮玉蘭邊做模邊說：“俺娘。”
老板娘：“老家住在哪裏？”
馮玉蘭：“雁北。”
老板娘：“聽說你們雁北早就讓小鬼子占了，是吧？”
馮玉蘭：“是！小鬼子把俺的親人給殺了，房屋也給燒了，沒有活路，就跟著鐵錘哥跑到太原當了八路軍。”
老板娘仔細打量馮玉蘭：“對！對…我想起來了，你就是跟著那個打馬掌的鐵匠來太原的玉蘭姑娘。”
馮玉蘭：“對！”她指著劉茜茜，“大嬸，你再看看她是誰？”
老板娘用心打最劉茜茜，搖了搖頭：“不認識。”
劉茜茜：“你再看看？想想那天發生在你飯館的事？”
老板娘上下打量劉茜茜。
遠方疊印出那天她和劉茜茜被兵痞欺侮的畫麵。
老板娘：“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長得挺洋氣，就是有點黑的女學生，對吧？”
劉茜茜笑著說：“對！”
老板娘：“那個拔刀相助的和尚呢？”
劉茜茜：“他也參加了八路軍。”
馮玉蘭：“你沒看見嗎？就是那個叫張黑白的八路軍戰士。”
老板娘想了想：“想起來了！方才我還納悶，他幹嗎起這麽難聽的名字呢？我懂了．他長得白，你長得黑，對嗎？”
劉茜茜：“不是這個意思，因為他們老家在東北……”
老板娘：“我不管這些！我隻是告訴你們二人，等打完了日本鬼子，你們就來我這個飯店辦喜事！”
馮玉蘭和劉茜茜害羞地：“瞧你……”都低下頭揉起了麵。
老板娘：“怎麽，八路軍女戰士還封建啊？”
恰在這時，附近響起了兩聲巨大的炮響。
劉茜茜：“聽！小鬼子又開始攻城了。”
老板娘聽了聽：“讓這些鬼子攻吧！他們沒有我們這些婆姨做摸吃，餓也把他們一個一個地餓成鬼！”
太原北城墉上 外 夜
城牆上戰火一片，屍體橫陳，負傷的王營長站在城牆上指揮抗擊日寇攻城的戰鬥。
守城的晉綏軍士兵一個個打紅了眼，他們一邊破口大罵：“小鬼子！我操你八輩的姥姥―！”一邊朝著城牆下邊射擊。
特寫：
城牆下邊的日本鬼子頑強攻城，陣地前沿一片屍體。
趙栓柱和王副校長帶著幾十名學生兵走上城牆，不容分說，投人到保衛太原的戰鬥中。
王副校長從一個烈士身上取下一支槍：“栓柱同誌，快教給如何放槍！”
趙栓柱邊打邊說：“聽命令，你先帶著同學們把守城烈士的遺體運下去！”
王副校長：“不！等打退了鬼子一塊運。”他學著趙栓柱打槍的樣子，衝著城下攻城的日本鬼子打出了第一顆子彈。
《大刀進行曲》轟然而起，和著激戰雙方的槍炮聲組成了一支最為悲壯的保衛太原交響曲。一組特寫：
守城的機槍手英勇地犧牲了，噴吐火舌的機槍碎然啞了。
負傷的王營長立即移開機槍手的遺體，趴在機槍的後邊，衝著城牆下邊猛烈射擊。
城牆下攻城的日本鬼子應聲一個個倒在地上。
趙栓柱拉開手榴彈的弦，拚力擲向城牆下邊。
城牆下攻城的日本鬼子死傷一片。
張黑白、王鐵錘一邊教同學們朝著城下的敵人開槍，一邊解下捆在身上的手榴彈，一個接著一個地投向城牆下邊。
幾十名學生兵忘記了害怕，有的學著向城牆下打槍，有的學著向城牆下投手榴彈。
負傷的王營長打紅了眼，他端著槍驀地站起身來，一邊大聲叫罵著一邊朝著城下狠狠地射擊。
城牆下一個日本鬼子端起了槍，對著王營長開了槍。
王營長身體晃了晃，他端著機槍倒在了城牆上。
王副校長大喊一聲“長官！”撲倒在地。
趙栓柱和張黑白、王鐵錘趕了過來。
王副校長：“長官！你……”
王營長吃力地：“我姓王，是晉綏軍一百八十團五百四十一營第二十四任營長。”
趙栓柱：“王營長，你怎麽是第二十四任營長？”
王營長：“自從忻口會戰以來，我們營已經犧牲了二十三任營長。在戰場上，我接任了第二十四任營長。”
王副校長：“全營還剩下多少指戰員？”
王營長：“算上我……還有六個。我不行了，你們誰來接替我……任第二十五任營長？”
王副校長堅定地：“我！”
趙栓柱：“不！你是成成中學的校長，我是八路軍， 由我接替他出任第二十五任營長！”
王營長：“我……放、心、了……”，他頭一歪死去。
王副校長碎然站起身來：“不要爭了！栓柱同誌，如果我犧牲了，你就接任第二十六任營長吧！”他拿著槍大呼一聲“打！”對著城牆下邊射出了一顆子彈。
趙栓柱端起王營長的機槍對著城牆下邊射擊。
張黑白、王鐵錘雙雙把手榴彈擺在身旁，向城牆下邊投擲。
幾十名學生兵高聲喊著“為營長報仇！”向著城牆下邊的鬼子射去一發又一發子彈，投去一枚又一枚手榴彈。
槍聲、炮聲，戰士們和學生們大罵日本鬼子的喊聲，再加上《大刀進行曲》的樂聲，共同回**在太原的夜空。
太原城大街 外 夜
以《大刀進行曲》為主旋律的保衛太原交響曲漸弱。
夜幕中的太原大街亂作一團：有上前線送彈藥的，有從前線運送烈士遺體和傷員的。
老板娘和劉茜茜、馮玉蘭等推著車，沿著漆黑的街道向前線運送剛剛下屜的熱模。
太原北城牆上 外 夜
以《大刀進行曲》為主旋律的保衛太原交響曲碎然高奏，聲震夜空。相繼疊印：
王副校長一邊向城下射擊，一邊指揮學生兵抗擊日寇攻城。
趙栓柱、張黑白、王鐵錘和所剩不多的晉綏軍一起向城下射擊。
老板娘和劉茜茜、馮玉蘭等抬著一筐又一筐熱摸走上城牆。老板娘看了看一心打鬼子的戰士，高聲喊著：“吃熱模了！吃飽了好打鬼子！”
抗擊日寇攻城的指戰員依然向城下射擊。
恰在這時，夜空中傳來“噬噬”的響聲。
趙栓柱大呼一聲：“臥倒―！”他飛身將馮玉蘭撲倒。
與此同時，王副校長把老板娘用力向後邊一推。
“轟”的一聲，炮彈在城牆上爆炸了。
趙栓柱第一個躍起，額頭上滲出了殷紅的鮮血，俯身一看：
王副校長倒在了血泊中。
趙栓柱大呼一聲：“王校長！”他跪在城牆上，雙手抱起了昏迷的王副校長。
馮玉蘭站起，一邊哭喊著“二叔！”一邊為王副校長包紮。
王鐵錘跪在地上，哭叫著：“二叔！我是鐵錘啊！”
張黑白、劉茜茜以及同學們大聲喊著：“王副校長！”
老板娘從地上爬起，緊緊抓住王副校長的手哭著說：“王校長！你可不能走啊，你是為了俺才受傷的啊……”
王副校長漸漸醒來，看著圍在他身邊的王鐵錘、馮玉蘭、張黑白、劉茜茜、趙栓柱，無力地：“你們的算盤珠在嗎？”
“在！”王鐵錘、馮玉蘭等五人相繼取出了算盤珠。
王副校長：“我不行了……可你們.，.一定保存好它……”
“是！”
王副校長拚著最後的力氣： “栓柱同誌！快接任……第二十六、任、營長……打、鬼、子……”他頭一歪，溢然長逝。
“王副校長！”
趙栓柱霍然站起身來，大聲命令：“快拿起手中的槍，為王校長報仇！”他第一個端著機槍衝到城牆前沿，向著鬼子射擊。
幾十個學生兵喊著“為王校長報仇！”相繼向城牆下邊射擊。
張黑白、王鐵錘將一顆顆手榴彈投到城牆的下邊。
劉茜茜：“玉蘭！栓柱同誌掛彩了，快去給他包紮一下。”
馮玉蘭急忙走到趙拴柱身旁：“栓柱同誌，先停一會兒，讓我給你包紮一下！”
趙栓柱憤怒的雙眼噴吐著火焰，把馮玉蘭用力一推，說了一句“等打退了鬼子再說吧！”接著又端著機槍向城牆下邊射擊。
老板娘從王副校長的遺體上解下兩顆手榴彈，走到劉茜茜身旁：“告訴我，怎麽向小鬼子投手雷子！”
劉茜茜解下一顆手榴彈，拉出線，向城牆下邊投去。
老板娘學著劉茜茜的樣子拉出線，大罵一聲：“沒心肝的日本鬼子，老娘讓你去見閻王！”她把雙眼一閉，用力投下城牆。
“轟”的一聲，化做一片保衛太原的火海。
定格
登印字幕：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八日 太原失守。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內 日
毛澤東駐足大牆前麵，望著軍事地圖出神。
張聞天快步走近：“老毛，你知道繼北線的太原失守之後，南線的上海也淪陷敵手了吧？”
毛澤東轉過身來：“這是所料中的事，隻是二者失陷的時間僅僅隔了四天，就像是有意安排的。”
張聞天：“現在全國―乃至於延安都在議論上海和太原為什麽會失陷？”
毛澤東：“原因可以說一大堆。就其戰略而言，蔣介石犯了兵家大忌：弱國之師不可與強國之軍打陣地戰。”
張聞天自語地：“弱國之師不可與強國之軍打陣地戰？”
毛澤東：“你是留學蘇聯的大理論家， 自然知道拿破侖攻打莫斯科的戰例。當年，如果俄國的統帥庫圖佐夫等像我們的蔣委員長這樣，以弱國之師死守莫斯科，與拿破侖的無敵之軍分個高低．結果會怎麽樣呢？”
張聞天：“一定是全軍覆沒！”
毛澤東：“可我們的蔣委員長呢？他既沒有當年庫圖佐夫等統帥撤出莫斯科的魄力，又沒有堅壁清野、待機破敵的指揮天才，那麽，就隻有以中國軍民的血肉之軀堅守上海和太原了！”
張聞天：“接下來，蔣某人還會犯這樣的戰略錯誤嗎？”
毛澤東慘然一笑：“洛甫啊，人家蔣委員長，還有閻老西最不喜歡聽我毛澤東的！時下啊，我們還是多想想太原、上海失陷之後八路軍該怎麽辦吧。”
張聞天：“好！聽老毛你的。”
毛澤東走到軍事地圖前麵：“我可以再作一次預言，太原失陷以後，華北戰場上的正規戰爭基本結束了，同時也是我們八路軍的遊擊戰爭為主的真正開始。”
張聞天：“有道理！”
毛澤東：“再說得明白一點，下一個階段，將以我們八路軍為主體，打一場有聲有色的遊擊戰。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承認這個現實，這都將是華北戰場的總趨勢！”
張聞天有些激動地說：“我完全讚同你的看法！接下來，八路軍創建抗日根據地的任務又提上了日程。”
毛澤東：“完全正確！”他轉身取來一紙電文，“八路軍總部建議讓聶榮臻同誌留在五台山地區建立晉察冀根據地的想法，我是同意的。要明確告訴他們， 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要充分發動群眾，在敵後進行最廣泛的遊擊戰。”
張聞天：“不過，一一五師林、聶分家的事，我有些擔心……”
毛澤東：“是呀，為了各自的發展，誰都想多保留一些骨幹力量，這的確是一件最正常又最複雜的事情。”
張聞天：“就讓朱老總他們主持分家吧。”
毛澤東搖了搖頭：“總部最好不要參與分家，還是由我們來指定，由一一五師自己的人來主持分這個家。”
張聞天：“你的意思是，讓羅榮桓來主持？”
毛澤東一笑：“此公忠厚公道。”
八路軍總部大門外 日
朱德和彭德懷送羅榮桓出來。
朱德：“榮桓同誌，總部很快就要西移，一二九師轉移到晉東南，一二0師到晉西北，一一五師分家之後，你也要隨部隊轉移到呂梁山脈建立抗日根據地．你的身體差些，要多保重。”
羅榮桓：“請二位老總也多多保重。”
彭德懷：“榮桓同誌，我還想多說一句，既然中央和老毛都請你來主持分家，你要從抗日大局出發，做到相對滿意。”
羅榮桓：“請放心，我一定會按照中央和總部的要求，分好這個家。”
朱德：“有什麽困難嗎？”
羅榮桓：“我來總部前，榮臻同誌想盡快建立一座抗日根據地的醫院，需要總部給予支持。”
彭德懷：“沒問題，總部醫院可以抽調一些大夫和護士補充給晉察冀。”
羅榮桓說：“那我就先替榮臻同誌謝謝二位老總了。”
羅榮桓與朱德、彭德懷互敬軍禮，跨上戰馬，飛奔而去。
一一五師駐地 傍晚
羅榮桓與聶榮臻邊談邊走著。
羅榮桓說：“老聶，我知道你的困難很多，建立根據地，發展壯大遊擊隊武裝力量，都需要大量的有一定經驗的幹部，可是咱們就這麽點家當……”
聶榮臻打斷他：“老羅，你呀就別在我這兒多費功夫了！再說，走的也好，留下的也罷，還不都是為了堅持敵後遊擊戰的大局？你放心，我保證不爭一個人。”
羅榮桓感動地：“老聶，有你這句話，我就放下一半心了！”
一一五師師部 內 夜
林彪站在地圖前，久久地注視著。
羅榮桓輕輕走進來，說：“老林，還沒休息呀？”
林彪說：“睡不著啊！我正在想， 呂梁山區是國民黨軍隊的地盤，我們如果進去，能有多少擴展的餘地？如果站不住腳，又該怎麽辦？再說，這麽多的人都要有飯吃有房住呀！”
羅榮桓：“是啊，建立根據地最基本的條件，就是得有塊地盤。俗話說得好，多大的池塘養多大的魚嘛！你是一蘿杭之長，對分家有什麽想法嗎？”
林彪：“中央和總部都要你來主持分家，我當然會全力支持和配合。我隻想請你考慮一下作戰的需要，我們畢竟是正規軍隊，不是遊擊隊。”
羅榮桓微微地點了點頭。
五台山區 日
山村路口，聶榮臻率隊送林彪和羅榮桓出發。
林彪說：“榮臻同誌，這次分家你給了我很大支持，現在要分手了，我應該謝謝你。”
聶榮臻說：“老林，要謝你得謝老羅，是他主持分的家。”
羅榮桓說：“哪裏的話，沒有你們兩位主帥的支持，我怎麽敢分呀！……說是分家，其實還不是一家，今天分家，是抗戰的需要，是遊擊戰爭的需要，說不定戰爭形勢改變以後，又要合到一起呢。”
林彪說：“榮臻同誌，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多保重。”
聶榮臻動情地：“老林，你和老羅也多多保重！”
幾個人擁抱道別後，林彪和羅榮桓騎上戰馬，隨部隊而去。
聶榮臻揮著手，望著行進中的部隊。
這時，幾輛馬車駛來，上麵坐著馮玉蘭等八路軍總部醫院的醫護人員。
馮玉蘭看到聶榮臻，喊道：“聶政委！”
馬車在聶榮臻麵前停住，人們紛紛跳下車來。
帶隊的幹部把總部的介紹信交給聶榮臻：“聶政委，我們是總部醫院的，這是朱老總寫給您的信。”
聶榮臻看信後高興地說：“歡迎你們到晉察冀來！”
眾人擁上去和聶榮臻握手。
石拐鎮街口 外 日
總部機關的軸重部隊正在轉移途中。
朱德、彭德懷、左權、任弼時和一二九師師長劉伯承等一同走來。
朱德說：“伯承呀，總部西移的時間恐怕不會太長，不久就要返回晉東南，晉冀豫根據地的建立一定要抓緊，這是我們的立足之地呀。”
劉伯承點點頭說：“我們已經和地方黨組織建立了聯係，相信很快就能在敵後建立根據地。時下最困難的是，政委張浩病得不輕，難以堅持工作一”
彭德懷：“總部已經接到中央的命令：調張浩同誌回延安治病，政委一職由鄧小平同誌接任。”
朱德：“小平同誌在總部工作期間，積累了豐富的地方工作經驗，相信會很快打開局麵的。”他停住腳步，緊緊握住劉伯承的手，“請留步吧！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劉伯承相繼與彭德懷、任弼時、左權等告別之後，站在原地目送總部領導遠去。
五台縣縣城 日
晉察冀軍區成立大會的會場。
台上坐著聶榮臻司令員、參謀長唐延傑、政治部主任舒同以及彭真等當地政府機關的領導。
聶榮臻站在台前講話：“同誌們，我們晉察冀軍區今天正式成立了！”
台下響起長時間熱烈的掌聲。
台下坐著數以千計的八路軍指戰員熱烈鼓掌。
聶榮臻：“同誌們！我們當前麵臨的困難很大，據有關情報，敵人將以我五台山地區為目標，集中兵力對我進行圍攻，企圖乘我立足未穩，將我擠出晉察冀根據地。怎麽辦呢？我們將繼續堅持毛主席提出的獨立自主的山地遊擊戰爭的原則，發動群眾，鞏固晉察冀根據地，隨時準備徹底粉碎敵人的圍攻！”
會場的一側，趙栓柱等人坐在地上。
會場的另一側，馮玉蘭等坐在軍區醫院的隊伍裏。
戰士們對聶榮臻的講話報以熱烈的掌聲。
宣傳幹事杜曉文走上台大聲說：“同誌們，為慶祝我晉察冀軍區的成立，下麵由軍區抗戰劇社為同誌們進行文藝演出！”
戰士們又是一陣熱烈的鼓掌。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內 日
毛澤東伏案揮毫在起草電文。
張聞天十分高興地走近：“老毛，為了慶祝春節的到來，今天晚上邊區政府的劇團演出，你去不去呀？”
毛澤東邊寫邊問：“什麽戲呀？”
張聞天：“秦腔《五典坡》和《火焰駒》。”
毛澤東放下筆，拿起剛剛寫好的電文：“你先看看這封電報，我們再說看戲的事情。”
張聞天接過電報看著。
毛澤東：“晉察冀軍區成立以後，晉西北、晉東南也要成立各級軍區，同日軍力爭大多數鄉村，使之化為遊擊根據地。”
張聞天：“在敵占區和敵人爭地盤，這是形勢所迫。”張聞天在電報稿上簽字後放在桌上，“我們可以說看戲的事了吧？”
毛澤東：“說起看戲的事來，我看可以給八路軍總部發個電報，請他們利用過春節拜年的機會，和附近的老百姓―包括和衛立煌、閻錫山的駐軍搞聯歡嘛！”
張聞天：“這倒是一個搞統戰的機會！”
八路軍總部大門外 日
在歡快的鑼鼓聲、哎呐聲中搖出：
扭得十分起勁的男女秧歌隊隨著鼓點翩翩起舞。
一條寫在紅布上的橫幅特別醒目：歡迎衛立煌將軍前來給抗日的軍民拜年。秧歌隊的四周擁擠著裏三層、外三層前來看熱鬧的軍民。有頃，看熱鬧的軍民閃出一條通道，隻見朱德、彭德懷、任弼時、左權等總部領導陪著衛立煌將軍等人走進來。
衛立煌為這紅紅火火的秧歌吸引了，他異常驚奇地說：“玉階兄， 自古以來，納糧的百姓怕吃糧的兵，可如今在你駐防的地盤卻親如一家了！”
朱德：“這是因為我們八路軍脫下軍裝就是老百姓，而駐地的老百姓呢，他們穿上軍裝就是八路軍。”
衛立煌啃歎不已地說：“這大概就是你們毛澤東先生講的人民戰爭的真諦了！”
朱德聽後笑了，他拉著衛立煌的手：“來，我們先跳它一場軍民同樂的秧歌吧！”他們二人隨著秧歌隊扭了起來。
彭德懷、任弼時、左權等相繼參加到秧歌隊中。
衛立煌一邊扭秧歌一邊問：“玉階兄，你們還有什麽好玩意兒給我看嗎？”
朱德邊扭邊大聲說：“有啊！今天晚上請你看看八路軍指戰員的演出。”
一座大戲台 外 夜
隨著《遊擊隊歌》由遠而近的歌聲，漸次搖出：
大戲台前額掛著兩盞明如白晝的汽燈，映出“歡迎衛立煌將軍春節晚會”的橫幅。
張黑白站在合唱隊前富有表情地指揮。
幾十位身著八路軍服裝的男女演員十分投人地演唱著。
觀眾席上坐著數百個八路軍指戰員和老百姓。
朱德陪著衛立煌坐在台口前，隨著合唱隊的歌聲在大腿上輕擊節拍，小聲哼唱。
衛立煌側首看了看朱德非常陶醉的樣子，問道：“玉階兄，你怎麽也會唱這首《遊擊隊歌》？”
朱德：“不瞞你說，這首《遊擊隊歌》我是最早會唱的，而且還是大作曲家賀綠汀親自教會我的。”
衛立煌：“真的？”
朱德：“真的！不久前，抗敵演劇隊來到太行山，作曲家賀綠汀聽我講了人民戰爭的軍事思想，他又親眼看到了太行山軍民並肩打遊擊，抗擊日寇侵略的戰鬥，一夜未眠，就寫出了這首（遊擊隊歌）。”
衛立煌：“寫得好哇！連我這個不懂音樂的人都感到了太行山軍民打遊擊的情景。”
這時，張黑白轉過身來，向著台下的軍民一揮手，幾百名軍民相繼站起身來，一同唱起了“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仇敵……”
衛立煌身不由己地站起身來，連聲讚歎：“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一”
朱德轉過身來，玩笑地說：“你一定知道吧？兩千多年前你的同鄉劉邦有一個軍師叫張良，他曾用一支洞簫吹散了西楚霸王的八千子弟兵！”
衛立煌：“記得！記得。”
朱德：“我們八路軍就是要高唱抗日歌曲，把中華民族的心凝聚在一起，打敗日本帝國主義！”
八路軍總部 內 夜
朱德和衛立煌威嚴地站在正中央。
彭德懷、任弼時、左權等總部首長站在兩邊。
一位國民黨少將雙手捧著大紅的禮單，高聲唱咯：“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前敵總指揮衛立煌將軍向第八路軍贈送軍需禮品，請朱德將軍接受禮單！’
衛立煌雙手接過禮單，鄭重地交到朱德的手裏。
朱德感激地：“謝謝！您贈送的這批軍需物資對八路軍而言，真是雪中送炭啊！”
衛立煌：“你這番謝意，倒使我這個前敵總指揮慚愧了！玉階兄，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肯否允諾？＂
朱德：“請講！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允諾！”
衛立煌：“我想請玉階兄把指揮唱《遊擊隊歌》的音樂家借給我三個月，幫著我們訓練能凝聚民心的文藝骨幹。”
朱德：“可以！”
衛立煌：“為了加強雙方的聯係，您可否派一個有知識的同誌給我當秘書？”
朱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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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