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002

為了早日結束蔣記獨裁政權的統治,王昆侖和馮玉祥將軍等人也加強了在美國的工痄也就是在這期間,乇昆色發現了馮玉祥將軍是一位天才的演說家。尤其令他難忘的是馮玉祥將軍如下的這段講話:

“蔣介石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我給他畫了四幅漫畫。或者說給他起四個諢號:(1)製造共產黨的廠長,共產黨是越打越多,中國人都傾向共產黨了;(2)無底洞的洞主,美援如同投入無底洞,永遠是填不滿的;(3)輸送隊的大隊長,把美國的軍援槍炮子彈都轉送給共產黨了;(4)屠宰公司的總經理,他屠殺了無數的教授、學生、青年!”

為了擴大馮玉祥將軍在美國的影響,王昆侖又受命協助馮整頓剛剛在紐約成立的“旅美中國和平民主聯盟”。“通過章程,發表宣言,選舉馮玉祥、王昆侖、賴亞力、吳茂蓀等十三人為聯盟的執行委員,馮玉祥為主席。”為了加強在旅美華僑中的宣傳工作,王昆侖等除繼續支持馮玉祥將軍等“到美國各地參加集會,發表演說,並撰寫文章,揭露國民黨統治集團的反動本質,以及美國政府所謂援華的真相,爭取愛國僑胞參加鬥爭,呼籲美國人民反對美國政府援蔣。”總之,他們的言行在美國上下起了很大的作用!

王昆侖由於和馮玉祥將軍接觸的增多,他發現這位“丘八”詩人,還是一位不同凡響的“丘八”畫家。他十分喜愛馮將軍畫的大小不一、形態迥異的雞。對此,朱學範同誌也有同感,並在自己的專著中寫下了這段文字:

去向馮玉祥告辭那天,我見他書桌上鋪有小雞畫作,非常傳神。我脫口而出說:“想不到將軍行伍出身,不僅喜歡作詩,還有一支丹青妙筆!”馮謙虛地說:“哪裏,隻是消遣而已。不過雞是降五毒的。小雞一出蛋殼就啄食小蟲,是五毒的天敵。過去我在重慶時,總認為國民黨太黑暗了。其實我也看到廣大愛國官兵的抗敵犧牲精神。後來仔細思想,隻是少數害蟲把國民黨搞了。所以來到美國後就學畫小雞,聊表為黨除害的心誌。”馮還答應將來推翻蔣政權後送我一幅慶祝勝利的畫作。不料他在赴解放區途中竟因輪船失事而犧牲。

朱學範同誌因未得到馮玉祥將軍的畫作而抱憾終生。但是,王昆侖的愛女王金陵卻得到了馮將軍題贈的畫作:一隻單腳獨立的大公雞。畫作上題簽:人貴自立。贈金陵。說到這幅畫作,還有一段小故事:

王金陵隨父親來到美國之後,為了積累讀書的學費,也為了完成組織上交給的做國民黨上層來美國子女的工作,他到馮玉祥和雲南王龍雲的四公子龍繩文合開的一家中式餐廳打工。臨行前,馮玉祥把這幅畫作贈給王金陵,並深情地講了勞動雞一出蛋殼即能生存的道理。最後又語重心長地說了四個字

“勞工神聖!”

王金陵自紐約啟程去華盛頓,到龍四公子主持的那家餐館去打工。說實在的,王金陵畢竟是國民黨立法委員的女公子,雖比不上那些達官要人的小姐那樣奢侈,但也從未落到去餐館打工糊口的地步。再者,由於東西方文化觀念的差異,對待服侍人——乃至於被服侍者應向服侍者付酬都有不同的含義。例如,王金陵初次打工的時候,她收到食客給的小費之後,內心之中有著一種難以啟口的屈辱感,幾乎落下淚水。但是,當她想到馮玉祥將軍題贈的金雞獨立的畫作,以及那字重千斤的“勞工神聖”這句話,她那中國式的小姐心理總算得到了平衡。而且在不長的時間裏,她不僅習慣了“人貴自立”的打工生活,而且還為自己掙到了讀書的學費。也就是在這段打工生涯中,王金陵與龍四公子相識,並結下了很深的友情。多年之後,龍繩文先生為中美建交或貿易等事來北京的時候,他看望的第一個朋友還是王金陵。換言之,如果王金陵教授當年與龍繩文先生不相識,誠如我在前言中所述,這部《王昆侖》很可能就由其他作家來完成了。此乃軼事,簡記如上。

王昆侖在美期間,從生活到工作都得到了馮玉祥將軍的關照。舉例說:王昆侖因經濟原因住不起高檔的賓館,客室中連個窗簾都沒有,馮將軍立即從自己的家中拿來一個深綠色的窗簾,掛在王昆侖的窗子上。至於馮將軍對金陵的關懷,那更是如同自己的女兒一樣。由於這方麵的內容記於馮將軍子女的回憶中,故筆者略而不述。

蔣介石如願當上總統之後,中共中央於4月30日發布了紀念“五一”國際勞動節的口號,號召“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並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這一號召,迅速得到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海外華僑團體、無黨派民主人士的熱烈歡迎。自然,以馮玉祥為旗幟的“民革駐美洲分會”更是讚成,他和王昆侖等人恨不得立即飛越太平洋,回到祖國的懷抱中,為推翻蔣家王朝、為苦難深重的祖國的重生貢獻自己的力量。也就是在這種特定的曆史背景下,國民黨在美的右翼勢力在美國的支持下,不擇手段地迫害馮玉祥將軍以及追隨馮玉祥將軍的愛國人士。但是,由於王昆侖是公派赴美考察教育的政府官員,尚未引起這些蔣記特務的注意隨著王昆侖和馮玉祥交往的增多,很快也成為在美的右翼勢力注視的重點,有一次,王昆侖與馮玉祥結伴走在紐約大街上,被這些右翼好事之徒偷偷拍照,並登在第二天的報紙上,新聞的標題是:請看王昆侖與馮玉祥狼狽為奸。馮玉祥看後坦然笑之,但他卻為忘年交王昆侖擔憂,因為王畢竟不是國民政府的立法委員啊!對此,王昆侖認為這是迫害他的信號一但蔣家王朝的大廈傾倒,他連回國參政的路都堵死了。所以,他急切地等待著唐明照同誌為他帶來喜訊。

王昆侖在這度日似年的等待期間,他廣泛結交美國各界友人並盡其全力考察美國的中等教育。就在他欣賞、探究所謂的美國音樂的時候,他“在這熱鬧而空虛的美國聲音之中,我們竟然發現了一個新型的勇敢的歌者一伊黛斯阿來爾女士這位年輕的美國姑娘執著地走著另外一條道路”,那就是被王昆侖稱之為的“人民的歌者和人民的歌”的道路。他為這位美國的民歌手寫了一篇洋洋萬言的論文,借向中國婦女介紹美國女藝術家之際,他織論了民歌、古典音樂,以及爵士音樂等的關係,並坦誠地寫出了他的藝術觀,堅定地認為“被壓迫的美國人民的腳步要踏著她高吭的歌聲前進”。

不久,唐明照同誌轉來了毛澤東同誌於8月1日給李濟深等人的複電現在革命形勢日益開展,一切民主力量亟宜加強團結共同奮鬥,以期早日消滅中國反動勢力,製止美帝國主義侵略建立獨立、自由、富強和統一的中華人民民主共和國。為此目的:有召集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及無黨派民主人士的代表們共同協商的必要。”接著,乂獲悉在香港的民革和其他民主黨派、民4:人士一起就召集政協的時機、地點、召集人、參加者的範圍,及會議內容等問題進行了討論。並決定在中國共產黨的周密安排下,自8月起陸續到達解放區,參加新政協的籌備工作。也就是在此前後,唐明照向王昆侖和馮玉祥正式轉達了國內黨組織的意見:馮玉祥和王昆侖著手準備回國,為安全起見,不要同行,最好是一個走陸路,一個走水路(大意)。

王昆侖和馮玉祥獲此消息之後的心情,隻能用“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來形容。他們二人私下協商:王昆侖走陸路,馮玉祥坐輪船走水路。王昆侖因是公派的政府官員,在美辦理離境手續和去它國的入境手續要容易些;而馮玉祥將軍因被蔣介石吊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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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護照,辦理一切手續都十分麻煩。好在夭無絕人之路,時任駐美的蘇聯大使恰是當年駐中國的大使潘友新,不僅和王昆侖這位中蘇文化協會的秘書長稔熟,而且和馮玉祥將軍也過從甚密。因此,潘大使是幫了大忙的!

王昆侖離開美國的借口是堂而皇之的:去歐洲旅行。離開美國之前,他分別給中國駐英國、法國、德國、蘇聯等國的大使發去信函,要求到所在國旅行。而駐這些國家的大使多和王昆侖有著較深的私交,自然各方都會向他開綠燈。其中,駐德國大使黃琪翔、駐蘇大使館的一秘胡濟邦——就是當年扮作王昆侖情人並合謀偷護照的那位女同誌等,都給王昆侖寫了熱情歡迎的回信。長話短說,王昆侖偕愛女王金陵比較順利地離開了美國,乘飛機安全飛抵英國倫敦,稍事停留,又轉赴法國巴黎。有關他們父女到達巴黎的情況,時任駐法公使淩其翰先生作了如下回憶:

何應欽繼孫科而任行政院長,急電傅秉常(時任駐蘇大使)從莫斯科飛返廣州,征詢其能否出任外長,正在此時,孟鞠如(駐法使館參事)密告:王昆侖來了。

據孟鞠如同誌回憶(確實的日期不記得了),有一天他接到王昆侖同誌從倫敦來的電報說:他於某某時到達巴黎,就按時到巴黎北車站去接。昆侖同誌與愛女王金陵同來。鞠如引他們暫住北車站對麵的一家旅館,即把上述情況向中共駐巴黎總支反映,由於總支接到國內指示,務必保證昆侖同誌的安全,就安排昆侖同誌遷往先賢祠後麵一家旅館。

王昆侖是我多在老友,我就隨鞠如往見。海外相逢,備感親切,由於昆侖任立法委員時,傅秉常任立法院外交委員會委員長,他就質詢傅氏的行蹤。

王昆侖安抵法國之後,胡濟邦同誌應邀趕到巴黎王昆侖的住地,戰友重逢,分外高興。由於王昆侖辦去蘇聯的簽證,必須用完護照上的頁碼,為此,他決定在胡濟邦同誌的陪同下周遊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