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菲爾開始工作

菲爾次日早上及時來到富蘭克林街的公司。他從一個方向走來,而那個他前一天在公司裏見到的青年則從對麵走來。青年顯然很吃驚的樣子。

“嗨,小家夥!”他說。”幹嗎又來了?”

“來工作。”菲爾回答。

“要買下這家公司?”青年開玩笑地問。

“今天不。”

“那就改天啦。”青年笑著說,好像他說了一件很風趣的事。

菲爾不知道這種說話方式(稍微變了一下)當時很流行,所以他並沒有笑。

“你是一個教徒嗎?”青年問,歡樂中突然嚴肅起來。

“你幹嗎這樣問?”

“因為你總不笑。”

“如果看見有什麽可以笑的,我會的。”

“喂,別對我那麽嚴厲呀。以名譽擔保,你是來和我們做交意的?”

看見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職員那麽快就”我們,我們”的,真是十分有趣;他這是在暗示自己與所受聘的公司融為一體。我倒不是反對這樣。它常意味著個人關心公司的成功和興旺,職員也因此更感到自身的價值。然而此時與菲爾說話的青年威爾布沃並非如此,這不久就可以看出。

“我要在這裏工作。”菲爾簡單地回答。

“要在這裏工作!”威爾布沃先生吃驚地重複道。”是老皮特金雇用你的?”

“皮特金先生昨天雇用我的。”菲爾回答。

“我並不知道他要一個男孩。你做什麽呢?”

“跑郵局、銀行等等。”

“就是說做聽差了?”

“對。”

“我也是那樣開始的。”威爾布沃先生帶著優越感說。

“你現在是什麽?”

“銷售員。我可不願幹原來的工作了。你的工資多少呢?”

“5美元。”

“一周5美元!”威爾布沃先生驚異得脫口而出。”喂,你是在開玩笑吧。”

“我為啥要那樣?那很不尋常嗎?”

“我敢說是吧。”威爾布沃先生慢慢回答。

“你做聽差時沒掙這麽多?”

“我隻掙2.5美元。皮特金告訴你他要每周付你5美元?”

“不,是卡特先生說的。”

“那個老先生——皮特金先生的姑父?”

“對。就是他要求皮特金先生雇用我的。”

威爾布沃先生現出沉重的樣子。

“真慚愧!”他開口說。

“什麽慚愧,是指我的周薪5美元?”

“不,是指我的周薪隻比一個聽差多1美元。我每周幹的工作完全能值10美元,可那老頭隻給我6美元,連買手套抽煙都不夠。”

“他就不願多給你一點?”

“不願。上個月我才要求他提點工資,他說如果我不滿意可以去別處。”

“你沒去?”

“沒有,但我不久會的。我會讓老皮特金知道他給這一點點工資留不住我這麽經驗豐富的人。我敢說鄧寧公司或克拉弗林公司會樂意雇用我,付我應有的薪水。”

菲爾並不想笑,可是當威爾布沃先生——看起來並不比他大多少,仿佛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孩子——自稱經驗豐富時,他實在忍不住笑出來。

“咱們最好上樓去吧?”菲爾問。

“好的,跟我來。”威爾布沃先生說。”我帶你去主管那裏。”

“我想我得向皮特金先生本人報到。”

“他要過一會兒才來。”威爾布沃說。

可就在這時皮特金先生本人出現了,比平常足足提前半小時。

菲爾禮貌地用手指碰一下帽,說:

“早上好。”

“早上好!”老板回答,嚴厲地盯著他。”你是我昨天雇用的男孩?”

“是的,先生。”

“那麽到樓上來。”

菲爾跟著皮特金先生上了樓,一起穿過銷售部的房間。

“我希望你明白,”皮特金先生粗暴地說,”我雇你是應卡特先生的要求,為了滿足他。”

“我對卡特先生很感激。”菲爾說,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我對你什麽也不了解,你也沒任何介紹自己在城裏工作情況的東西,我本人本來是不會雇用你的。”

“但願你不會對我失望。”菲爾說。

“希望如此。”皮特金先生回答,那語調似乎在暗示他倒希望讓自己失望。

菲爾開始覺得不安。看來很明顯,無論他做什麽都會受到密切注意,令人不快。

皮特金先生在一張桌前停下,桌旁站著一個頭發帶灰色的矮胖男人。

“山德桑先生,”他說,”這是新來的聽差,名叫——什麽,朋友?”

“菲利普·布倫特。”

“你給他派點什麽事做。郵件來沒有?”

“沒有,還沒派人去郵局。”

“你可以馬上派這孩子去。”

山德桑先生從桌上拿起一把鑰匙遞給菲利普。

“這是我們信箱的鑰匙。”他說。”注意信箱號碼——534。打開它把郵件取回來。別在路上閑**。”

“是,先生。”

菲利普拿起鑰匙離開了公司。來到街上時他對自己說:

“郵局在哪裏呢?”

他不願對山德桑先生說自己不知道,那會讓人覺得他做那種工作沒資格。

“最好走到百老匯去。”他心想。”我想郵局一定在大街上。”

可是菲爾弄錯了。當時郵局在納塞街的一座老教堂裏,教堂現在成了郵局,其用途與最初修建它時真是大相徑庭。

菲爾來到百老匯時,一個擦鞋童向他打招呼,那張臉雖然肮髒卻顯得誠實。

“擦皮鞋呀,先生?”他裂開嘴笑著說。

“今天上午不擦。”

“另外哪個上午來擦?”

“行。”菲爾回答。

“很遺憾你沒給我活幹。”擦鞋童說。”今天該交稅了,可是我還沒掙夠呢。”

菲爾感到有趣,因為他這個新認識的人根本不像一個納稅大戶。

“你要交很多稅嗎?”他問。

“1000美元或更少。”刷子專家說。

“我想是更少吧。”菲爾說。

“你真是聰明呀,小子。”

“郵局遠嗎?”

“我想半英裏多。”

“是在這條街上?”

“不,在納塞街。”

“如果你帶我去我給你10美分。”

“行!走走路對我有好處。來吧!”

“你叫什麽名字?”菲爾問,對新認識的人產生了興趣。

“男孩子們叫我‘破衣迪克’。”

他的確是一個活潑的擦鞋童,其故事後來被寫進一本也許我很多讀者熟悉的書裏。不過此時他隻是一個擦鞋童,還沒產生那種使他後來走向興旺的雄心壯誌。

“這名字太奇怪了。”菲爾說。

“我會努力不辜負它的。”迪克說,滑稽地看一眼自己破舊的衣服,最先穿它的是一個身高6英尺的男人。

他把箱子往肩上一掛,領著菲爾向老郵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