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迫進濟貧院
我們得讓主人翁暫時落在敵人的手中,重新回到克勞福德鎮, 那裏發生了一件事,嚴重影響到弗蘭克的妹妹格雷斯的幸福和處境。
自從弗蘭克離開鎮上後,格雷斯就成為波默瑞先生家的成員,受到歡迎,大家對她都很關愛,使她逐漸感到如同在自己家裏一樣。
因此,他們一直幸福地生活著。可是後來一天夜晚災難降臨,發生了一場火災,房子被燒毀了,他們被迫抓起衣服就逃命,其它的東西都來不及搶救。
波默瑞先生的房子保了其價值3分之2的險,他打算立即重新建房,但是新房起碼也要3個月才能修好。在這期間,他為一家人租了幾間屋子住下;由於住處太窄,他們實在收留不下寄宿在家裏的格雷斯了。波默瑞夫婦很抱歉,不得不與格雷斯分別,她顯然必須另外找一個住的地方。
“我們必須讓弗蘭克知道這件事。”波默瑞先生說。正好他馬上要去城裏處理保險事宜,於是他來到了吉利伯特·邁克商場找弗蘭克。
“弗勞爾?他是幹什麽的?”商場的人問他。
“送款員。”
“噢,他已不在這裏了。吉利伯特先生把他解雇了。”
“你知道他為什麽被解雇嗎?”波默瑞先生問,既難過又吃驚。
“不知道。吉利伯特先生就站在那裏,他可以告訴你。”
波默瑞先生向商場的老板作了自我介紹,再一次詢問弗蘭克的事。
吉利伯特先生對他說:“如果你是那個少年的朋友,那麽聽說有人指控他不誠實你會感到遺憾。指控他的是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太太。公正地說,那孩子給予了否認,並且就個人而言,我們覺得他是誠實可靠的。但是由於生意不景氣,隻得解雇一些送款員,我們自然要解雇他,不過並非根據他被指控的事作出的決定。”
“那麽,先生,你對這孩子非常不公正。你憑著並沒得到證實的指控就把他解雇了,盡管你個人並未發現他有什麽越軌行為;你這樣做還使他難以找到其它的工作。”
“我承認你說的這個問題確實存在。可能我太草率了。如果你願意把那孩子送回來,我可以留他下試用。”
波默瑞先生感激地說:“先生,謝謝你。我會把他送來的。”
但是波默瑞先生無能為力。他不知道弗蘭克的新住址,雖然他仍留在城裏,但卻找不到弗蘭克。
他隻好回到克勞福德鎮,報告了這個令人不快的消息。他竭力為格雷斯再找一個寄宿的人家,但沒人願意以每周2美元的生活費收留她,尤其是波默瑞先生不得不承認了弗蘭克目前已沒工作做,他是否能繼續提供那點生活費還是個疑問。
湯姆·平克頓設法知道了格雷斯現在無家可歸,就向父親提起這件事。
“爸,格雷斯現在不是必須進濟貧院了嗎?”他迫切地問。
迪昆·平克頓回答:“對,我看她現在沒別的地方去了。”
“啊,我真高興。”湯姆不懷好意地說。“他突然那麽傲氣,這下不就被壓下去了嗎?他太自以為是了,不願意進濟貧院——他本來就該呆在那裏。這下他妹妹去那裏他也沒辦法。如果他自己不是乞丐,他也會是乞丐的哥哥了,這與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那是真的。”迪昆說。“我對他那麽好,他卻如此放肆無禮。不過我還是為他感到遺憾。”
恐怕迪昆並不怎麽難過,因為他套上馬趕著馬車去波默瑞先生一家人臨時的住處時,看起來異常高興。
“早上好,波默瑞先生。”他在院子裏見到波默瑞先生時說。“你受到了嚴重的損失。”
“對,迪昆。對於我這樣的窮苦人,這的確是一個嚴重的損失。”
“當然。唔,我來的目的是想為你減輕一部分困難。我打算把格雷斯·弗勞爾送進濟貧院。”
“在她讀書期間,你就不能在私人家庭給她找個住處嗎?。”
“沒有人想收留她這樣的小女孩。”迪昆說。
“他的哥哥會支付她的一部分生活費——就是說在他的工作落實以後。”
“他沒有找到工作嗎?”迪昆問,豎起了耳朵。“我聽說他在紐約的一家商場裏工作。”
“他失業了,部分原因是整個生意都不景氣。”波默瑞不情願地說。
“那麽他就不能供養他的妹妹了。她得去濟貧院。請你讓她做好準備行嗎?我這就帶她去濟貧院。”
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波默瑞先生走進屋裏,把這個悲傷的消息告訴了妻子和格雷斯。
“沒關係,”格雷斯說,嘴唇在顫抖,但她還是強作高興地說。“我不會在那裏住很久的。弗蘭克肯定很快會來接我。”
“格雷斯,太糟糕了。”山姆說,眼睛已經紅了。“你不得不去濟貧院,真是太糟糕了。”
“山姆,來看我。”格雷斯說。
“我會去看你的,格雷斯。我會經常去看你。你不會在那裏呆很長時間的。”
“再見。”格雷斯說,聲音發抖。“你們大家對我非常好。”
“再見,親愛的孩子。”波默瑞夫人說。
“當新房子修好時,也許你還會回到我們身邊的。”
於是可憐的格雷斯走出了她愉快的家,看見表情冷酷而嚴厲的迪昆正等著她。
“小姑娘,上車吧。”他說。“你讓我等了好長時間,我的時間珍貴啊。”
到濟貧院大約有1英裏半的路程。在前半英裏路上迪昆都保持著沉默。後來他就開始說話,冷冷地表現出恩賜的樣子,就像一個高貴的人對一個將要淪為乞丐的卑微的孩子說話一樣。
“小姑娘,最近收到你哥哥的信了嗎?”
“沒有,先生。”
“他在幹什麽?”
“他在一家商場裏。”
“我覺得你弄錯了。他已經丟了工作,被解雇了。”迪昆頗感滿足地說。
“弗蘭克被解雇了!噢,先生,你一定是弄錯了。”
“波默瑞先生告訴我的。他昨天去城裏才知道。”
可憐的格雷斯!她此時不再懷疑了,哥哥的不幸甚至比她自己的不幸更使她感到悲痛。
“可能你很快就會見到你的哥哥。”
“啊,你是這樣想的嗎,先生?”格雷斯高興地問。
“是的。”迪昆冷淡地回答。“他在城裏會覺得自己有危險要挨餓了,所以會悄悄地回來。能在濟貧院找到一個愉快舒適的家他會感到非常高興的。”[7]
然而格雷斯更了解哥哥。她知道哥哥勇敢自信,具有獨立精神;她確信迪昆是錯誤的。
那個迪昆以為格雷斯會非常感激的家此時出現在眼前。濟貧院座落在一片荒蕪的田野之中,顯得陰鬱荒涼,寂寞冷清。濟貧院的管理者是迪昆·平克頓的遠親蔡斯夫婦。
蔡斯先生並不讓人討厭,但是蔡斯太太卻脾氣暴躁。當迪昆·平克頓的車趕到時,她正在廚房裏忙著。聽到車輪聲,她來到門口。
“蔡斯太太,”迪昆說,“我給你帶來一個小女孩,請你照顧。”
“她叫什麽名字?”太太問。
“格雷斯·弗勞爾。”
“格雷斯,哼!為什麽沒給取個像樣的名字?”
“你隨便叫她什麽都行。”迪昆說。
“小姑娘,你一定要表現好。”迪昆說,作為臨別時的告誡。“鎮上的人希望這樣。 我也希望這樣。你的這個家這麽好,什麽都不要你花錢,因此你一定要始終對它懷著感激之情。”
格雷斯沒有回答。她看著自己今後的女監管人的臉,很難打心眼裏產生出一種深深的感激之情。
“喂,”蔡斯太太向這個新寄宿生說,“貝齊,把你的衣服脫掉,別閑著。”
“我不叫貝齊,太太。”
“不叫貝齊,是嗎?”
“對,我叫格雷斯。”
“不見得吧!我告訴你一件事,在這裏我不允許任何人跟我頂嘴。隻要你在濟貧院,你的名字就叫貝齊。好了,把你的衣服脫掉掛在那根木樁上。我馬上就給你安排活幹。”
“好的,太太。”格雷斯驚慌地回答。
“貝齊,有一堆盤子需要你洗,你幹活時也不準偷懶。”
“行,太太。”
這就是他們想讓可憐的格雷斯感激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