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英雄馬科馬的故事

從前，在讚比西河畔的森納鎮上，有一個小孩子出生了。和其他小孩不一樣的是，他長得特別高、特別壯，平時肩上總扛著個大麻袋，手裏拿著個鐵錘，說起話來像大人，卻又很少說話。

一天，他媽媽問他：“孩子，我們給你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他沒有直接回答，隻說：“媽媽，你先叫上森納鎮上所有的首領，一起到河邊去。”於是，媽媽就照他的話去做了，叫上了所有的頭領人物，來到了河邊。

這條河中間有一段地方，有一個很深很深的黑水潭，那裏有很多凶惡的鱷魚。這個小孩把所有人都帶到了這個水潭邊。

他對大家說道，“啊，英雄們！你們都很強壯，你們誰願意跳進水塘裏，去殺死這些鱷魚？”

沒有人願意站出來。這時，他自己突然轉身跳進了水裏，不一會兒就沒影了。岸上的人們屏住了呼吸，都在暗暗想道：“這孩子一定是中了什麽妖法，鬼迷心竅了！鱷魚會把他吃了的呀，他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他們正想著，突然大地震動了起來，河水被血染紅了，翻滾著一個接一個的漩渦。不一會兒，那個男孩浮出了水麵，遊到了岸上。

這時候的他，已經不再是個剛才的小男孩了！他長大了，比在場所有人都高大，都強壯，長得還很英俊！人們看到他，都歡呼起來。

“聽著，”他揮著手大聲說道，“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馬科馬，意思就是‘更強壯的人’，因為你們不願意冒險去殺鱷魚，而我做到了。”

然後，他對他媽媽說：“別緊張，放鬆點，媽媽，我要去建造一個我自己的家，做一個大英雄。”說完，他就走進小屋，拿起他那個叫“努恩多”的鐵錘，扛起名叫“沃羅諾烏”的大麻袋，就這麽走了。

馬科馬跨過了讚比西河，向西北方向走了好幾個月，來到了一個多山的國家。在那裏，他碰到了一個造山的巨人。

“你好，”馬科馬大聲說道，“你是誰？”

“我是造山的，我叫乞艾斯瓦邁皮利，”巨人答道，“那你是誰？”

“我是馬科馬，意思就是‘更強壯的人’。”他說道。

“比誰更強壯？”巨人問。

“比你強壯！”馬科馬答道。

巨人大怒，大吼一聲，向他衝了過來。馬科馬二話不說，揮舞著他的大錘子“努恩多”向巨人的腦袋敲去。

他那一錘重重落下，把巨人敲成了侏儒。於是巨人跪著說：“噢，馬科馬，你確實比我強，讓我跟著你，做你的仆人吧！”馬科馬答應了，把他拎了起來，放進背上的麻袋裏。

就這樣，巨人的力量現在都被他吸收了，他比剛才更加強壯了！他繼續前進，背著個麻袋也顯得很輕鬆，就像老鷹抓著個兔子一樣。

不久，他就到了另一個國家，那裏滿是巨石和土堆。馬科馬站到其中一座土堆上，望見不遠處有一個滿身塵土的巨人。巨人正在用手挖地，把土塊堆到他身體兩邊。

“你是誰？”馬科馬大聲問，“幹嗎這樣弄這塊地？”

“我是乞杜布拉塔卡，”他說，“我正在挖河。”

“你知道我是誰嗎？”馬科馬說，“我就是‘更強壯的人’！”

“比誰強壯？”乞杜布拉塔卡問。他說話聲音就像打雷一樣。

“比你強壯！”馬科馬回答。

乞杜布拉塔卡大叫一聲，抓起一個大土塊就朝馬科馬扔去。但是，英雄馬科馬左胳膊上扛著麻袋呢，石頭和土塊摔打在上麵，一點也沒傷到他。馬科馬緊緊抓著他的大鐵錘，衝過去把巨人擊倒在地。隻見乞杜布拉塔卡整個人趴倒在馬科馬麵前，身子變得越來越小！馬科馬等到他小得差不多了，才拎起他，把他放進麻袋裏，讓他呆在造山巨人乞艾斯瓦邁皮利的旁邊。

他現在比之前更強壯了，因為挖河巨人乞杜布拉塔卡所有的力量也都變成他的了。他繼續往前走，進了一片森林。森林裏到處是猴麵包樹和荊棘。這裏的每一棵樹都長得很高大，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樹，覺得十分驚奇。走進去之後，他就見到了正在種樹的巨人切格維薩米提。

切格維薩米提比先前兩個巨人還要高大，但是馬科馬並不害怕。他大聲地對巨人說：“大個子，你是誰？”

“我——”巨人說，“我就是切格維薩米提，我在種這些猴麵包樹和荊棘，我的孩子們，也就是大象，吃這些。”

“不要再種了！”馬科馬叫道，“因為我是馬科馬，我要和你打一架！”

巨人聽了這話，連根拔起一棵巨大的猴麵包樹，朝馬科馬重重砸去。馬科馬敏捷地跳到了一邊，避開了這棵樹。這樹還沒完全落地，馬科馬就已經揮舞起他的錘子“努恩多”，一擊就把巨人打倒在地。

這一錘很厲害，切格維薩米提和其他的巨人一樣也抵擋不過，個子變小了。等到他回過一口氣後，也懇求馬科馬收他做仆人。“求您讓我做您的仆人吧，”他說，“服侍像您這樣偉大的人是件榮幸的事！”

馬科馬把他放入麻袋後，繼續向前進。走了很多天，他來到了一個荒蕪人煙的國家，裏麵幾乎沒有一個活物，到處是冷冰冰的山和石頭，一片荒涼。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國家裏，他發現了一個正在吃火的人。

“你在幹什麽？”馬科馬問道。

“我在吃火，”那人大笑著答道，“我的名字叫乞艾第阿莫托，因為我是火神，我能銷毀世界上任何東西。”

“你錯了，”馬科馬說，“我是馬科馬，我比你‘更強壯’——你摧毀不了我！”

火神又大笑起來，張口向馬科馬噴了一團火。還好，馬科馬及時地跳開了，躲到了一塊岩石的後麵。再回頭一看，火神噴出的火焰已經燒焦了他剛才站的那塊地，地麵黑乎乎的，就像一隻燒爛了的鍋子。

馬科馬把鐵錘扔向乞艾第阿莫托，擊中了他，把他打得無力還手。然後，馬科馬把他放進麻袋“沃羅諾烏”，讓他和先前打敗的其他巨人呆在一起。

現在，馬科馬真的成為一個非常強壯的英雄了！他有造山的力氣，有引水進荒地的毅力，有種樹的遠見和智慧，還有想噴火就噴火的能力。

他就這樣流浪著，有一天，他來到了一片遼闊的平原，那裏土地肥沃，獵物豐富。在平原中央，有一塊綠地，邊上靠著一條大河，這個地方很適合建個家。

馬科馬看到這塊綠地很高興。他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來，放下肩上的麻袋，拿出所有的巨人，放在自己麵前。“朋友們，”他說，“我已經走了好久了，也累了。這裏不正是一個適合英雄安家的地方嗎？明天，我們就砍木材來建一個部落吧！”巨人們都表示同意。

第二天，馬科馬和三個巨人就出去了，他們去砍木棍回來造牛欄，隻留下乞艾斯瓦邁皮利看守那個地方，他們打回來的野味也交給他煮。可是，到了晚上，他們回來，卻發現乞艾斯瓦邁皮利被一根粗大的毛發綁在了一棵樹上。

“怎麽回事？”馬科馬驚奇地問，“你怎麽被綁著？”

“嘿，頭兒，”乞艾斯瓦邁皮利回答道，“中午的時候，有一個人從河裏冒了出來。那個人身體大得不得了，灰胡子長得看不見尾！他問我誰是我的主人，我回答說：‘是最偉大的英雄馬科馬’。於是他就抓住我，拔下一根胡須，把我綁在樹上，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了。”

馬科馬非常憤怒，但他沒說什麽，用指甲割斷那根粗得像麻繩一樣的胡須，把他放了下來。

第二天起，馬科馬每天安排一個巨人輪流看守綠地。可是，同樣是的事情發生了。三天裏，三個巨人輪流被綁在了樹上。到了第四天，馬科馬決定自己留在營地裏，而派其他人出去砍木棍。他要親眼看看這個住在河裏、胡須長得看不到盡頭的家夥。

那些巨人走了之後，他就打掃營地，把野味放到火上烤。到了中午，太陽升到頭頂上的時候，他聽見河那邊傳來隆隆的聲音。他抬起頭，看見河裏冒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頭和肩膀。看！整條河流的上遊和下遊都是巨人的灰胡子，一直延伸到遠處，最後消失在藍色的天邊！

“你是誰？”巨人一走出水麵就吼道。

“我就是馬科馬，”英雄馬科馬說，“在我殺了你之前，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你在河裏幹什麽？”

“我叫欽德保毛基利，”巨人說，“我的家就在河裏，水麵上的澤蘭草就是我的胡須，誰要靠近我，我就用胡須把他們綁起來，弄死他們。”

“你綁不了我！”馬科馬叫道。他揮起他的大鐵錘，朝巨人衝了過去。但是，這個河怪渾身粘糊糊的，這一擊雖然擊在了他的胸口，但是錘子卻從他身上滑了下去，沒有傷到他。再等馬科馬站穩身子的時候，巨人已經用一根長胡須繞在他身上，把他綁了起來。

馬科馬一時沒有辦法了。這時，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有火神的力量，於是他張大嘴巴，對準綁在自己身上的胡須，呼了一口熱氣。胡須一下子就被燒斷了，馬科馬掙脫了出來。

巨人欽德保毛基利追過去，想再抓他，馬科馬把他的麻袋“沃羅諾烏”套在了巨人滑溜溜的腦袋上，抓起他的鐵錘，又敲了過去。這次這一擊落在了麻袋上，欽德保毛基利倒下來，死了。

太陽落山時，四個巨人帶著砍好的木棍回來了。他們看見馬科馬戰勝了胡須巨人，都很高興，大吃了一頓燒烤了來慶祝，一直搞到夜裏。

第二天早上，他們醒來，卻發現馬科馬早就起來了。馬科馬坐在火邊取暖，臉色陰沉沉的。

“噢，朋友們，”馬科馬說，“昨晚，我祖先的魂靈來找我，對我說：‘馬科馬，你不找到薩卡提裏納並打敗他，你就不能休息。他有五個頭，非常高大強壯。你必須告別你的朋友們，因為這次你必須一個人去。’”

巨人們見英雄馬科就要離他們而去，都很失落，很傷心。馬科馬安慰了他們一番，並且把從他們那兒拿走的力量還給了他們。然後，馬科馬對他們說了聲再見，就上路了。

馬科馬向西走了很遠，翻越了崎嶇的高山，跨越了潮濕的沼澤，趟過了深深的河流，花了好多天時間，穿過了一片常人很難活著走出來的沙漠，最後來到一間屋子前，屋子旁邊有幾座巨大的山峰，屋子裏麵有兩個漂亮的女子。

“你們好！”馬科馬說，“這裏是不是五頭怪薩卡提裏納的國家？”

“噢，英雄，歡迎你！”她們回答說，“我們是薩卡提裏納的妻子，你可以不用找了，因為你要找的人就站在那兒！”說著，她們就指指旁邊兩座高大的山峰。馬科馬原先以為那不過就是普通的山峰而已，可那兩個女子說：“那就是他的腿，你看不見他的身體，因為他的身體藏在雲層裏。”

馬科馬看到他這麽高大，十分驚訝，可是他並不沮喪。他向前走去，走到薩卡提裏納的腿旁邊，用鐵錘“努恩多”重重敲過去。巨人沒有反應，於是他又敲了一下，還是沒反應。他不斷地敲，終於，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疲倦的聲音：“是誰在撓我的腳？”

馬科馬也和他一樣大聲說道：“是我，馬科馬，也就是‘更強壯的人’！”但是過了很久，他也沒有聽見回答。

於是，馬科馬就撿來附近所有的枯樹枝，在巨人兩腿的周圍堆成一大圈，點燃了火。

這時，巨人又說話了。他的聲音很可怕，就像雲層裏轟隆隆的雷聲。“是誰在我腳邊悄悄生了一堆火？”

“是我馬科馬！”英雄馬科馬說，“我從遠方來找你，薩卡提裏納，我祖先的魂靈叫我來打敗你，免得我一直不動，變得越來越胖，到時都討厭自己。”

一段時間沒有任何聲音，過了一會巨人輕聲說：“很好，馬科馬！”他說，“我也很討厭我自己，沒有人長得像我這樣大，我總是孤零零地一個人。你小心了！”他突然彎下腰，抓起馬科馬，往地上猛摔過去。但是，瞧！馬科馬沒有被摔死，還活著！他跳了起來，這下子變得比原來更強壯、更高大了，他衝過去抓住巨人的腰，要和他摔跤。

現在，他們都那麽高大，山在他們腳邊，小得就像水裏的鵝卵石一樣。他們打了一個鍾頭又一個鍾頭，不分勝負。馬科馬突然反攻為守，使出所有的力量，用鐵錘“努恩多”朝巨人敲去。薩卡提裏納也不示弱，拔起大山，向馬科馬擲去。雙方都殺不死對方。到了第二天，他們打得還是那麽激烈，都停不下來。但是，他們的力氣變得越來越小，就像太陽在一點一點落下一樣，最後他們一起跌倒在地，沒了知覺。

到了早上，他們醒來，看見聖靈慕裏默正站在他們身邊，對他們說：“嗨，馬科馬，薩卡提裏納！你們都是偉大的英雄，沒人能打敗你們。所以你們可以跟我離開這個世界，住到天上的雲裏去了。”說著，地上的人們就看不見他們兩個了，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

【改編自羅得西亞[1]森納人口口相傳的故事】